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八）

  爾朱榮雖然身居外藩，但遙控朝政，樹立親近黨羽，布置眼線在皇帝元子攸的左右，伺察朝廷的動靜，對於朝廷發生的大小事情必定都知道。元子攸雖然明知受到爾朱榮的監視和控製，但他個性勤勉於政事，朝夕不倦，經常親自閱覽辭訟，審理冤獄，爾朱榮聽到這種情形，心裏很不高興。爾朱榮想要派北方人當河南諸州的刺史，元子攸沒有答應；爾朱榮的親信太宰元天穆入朝晉見皇帝元子攸當麵要求，元子攸還是不準。元天穆說：“天柱（爾朱榮）對國家有大功，做國家的宰相，如果請求撤換天下所有的官，陛下恐怕也不能違背，為何現在請求啟用幾個人當刺史，陛下還不準許呢！”元子攸正色說道：“天柱如果不為人臣，那麽連朕也要被撤換；如果他還保存臣節，那就沒有撤換天下百官的道理！”爾朱榮聽說後，大為憤怒，說：“天子是由誰立的，現在居然不采用我的話！”

  爾朱皇後性情妒忌，經常對皇帝元子攸發脾氣。元子攸派遣爾朱世隆對他曉諭事理，皇後憤憤地說：“天子由我們家置立，現在卻這樣；我父親如果原來就自己做天子，現在天下事情也有個判決。”爾朱世隆火上添油說：“就是因為沒有自己做啊，如果原來就自己做，我現在也封王了唉。”

  皇帝元子攸既在外麵受到爾朱榮的逼迫，在內又受到皇後的壓力，內心經常鬱悶不快，不以當天子為快樂事情，他倒希望寇盜沒有平息，想讓寇盜們和爾朱榮相抗拒。他在萬俟醜奴等被平定後，捷報傳來的那一天，流露出不高興地說：“從今以後天下便沒有盜賊了唉。”爾朱榮時常希望得到特殊的禮遇，他上奏章給皇帝說：“參軍許周勸臣取九錫，臣討厭他的話，已經予以斥責，把他遣開了。”以此暗示朝廷，皇帝實在不想給他九錫，就故意對暗示不加領會，隻是口頭稱讚爾朱榮的忠貞。

  爾朱榮經常帶領士卒打獵。他命令士卒即便遇到危險，也不得躲避。如果放一隻鹿逃走，就一定會有幾個士卒因而被處死。有一次有個士卒看見老虎而逃跑，爾朱榮怒斥他說：“你怕死嗎！”，立刻把那個士卒殺了。從此每次打獵，士卒都好像上戰場一樣。有一回在荒僻山穀裏看見一隻老虎，爾朱榮命令十幾個士卒空手捉拿那隻老虎，不許使老虎受到損傷，最後死了好幾個士卒，才總算捉住了老虎。爾朱榮以此為樂，卻很是苦了部下士卒。太宰元天穆就婉轉勸說他：“大王您勳業已經很盛大，現在四方無事，此時應該修政養民，何必老是興師動眾打獵驅逐，傷害天地的和氣呢！”爾朱榮挽起袖子說：“靈（胡）太後一介女主，不能自行正道；我推奉天子，乃是作為人臣的普通節操。葛榮那幫子烏合之眾，原本都是夥奴才，乘時作亂，好比奴隸四逃，擒獲他們不過是小事一樁，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受到國家大恩，還沒能夠一統海內，哪能夠說得上勳業呢！現在朝士生活放縱鬆懈，今年秋季我打算和老兄你一起指揮兵馬，到嵩高山校獵，命令朝廷那些養尊處優的貪官汙吏，也參加與虎搏鬥，然後出魯陽，經三荊，把生蠻全部捉獲，移去充實北方六鎮。回軍時候，掃平汾湖。明年，選拔精銳騎兵，分別向長江和淮水進發，蕭衍（梁朝皇帝）如果識趣主動投降，就封他個萬戶侯；如果不識好歹拒絕投降，我就親自率領幾千騎兵直接渡江去把他捉來。然後和老兄你一起奉侍天子，巡狩四方，那才能夠稱得上是勳業。現在如果不經常打獵以加強訓練，兵士懈怠，怎麽能夠再用呢！”

  陽城王元徽的妃子，是皇帝元子攸舅舅的女兒，侍中李彧是元子攸的姐夫。這兩個人想要得到皇帝的寵愛，以掌握大權，厭惡爾朱榮妨害自己，就天天在皇帝跟前毀謗爾朱榮，勸說皇帝把爾朱榮去除掉。元子攸對於河陰慘事記憶猶新心有餘悸，心裏害怕爾朱榮終究還是靠不住，因此暗中也有設計除掉爾朱榮的想法，侍中楊侃，尚書右仆射元羅也參預了這項謀劃。（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