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爆發經濟戰的可能性

雖然中共領袖習進平發電祝賀川普當選美國第47任總統，希望“一個穩定、健康、可持續發展的中美關係”，但華盛頓與北京間仍然可能出現劍拔弩張的情況 (下圖 OMAHA DAILY RECORD/Financial Times)。一方麵，川普領導的第47屆美國政府可能兌現他在競選中作出的承諾：取消中國大陸的最惠國待遇，對來自大陸的產品征收60%甚至更高的關稅。川普在幾年前他上一次執政期間以實際行動表明，他願意承擔風險以建立影響力並重新設定兩國關係條款。北京對川普政府開啟的貿易戰做出了反擊，但總的說來是比較溫和。在11月5日的大選中勝出後的候任總統川普躊躇滿誌，對在未來幾年內實現自己的maga（讓美國再次偉大）夙願信心滿滿。的確，挾選舉人票與普選票的雙重優勢，共和黨在參、眾兩院的多數席位，以及最高法院共和黨保守大法官多數，川普候任總統將擁有比他在2016年時更完整的權力去做他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在川普候任總統渴望做成的事情中，就包括加大對中國大陸的壓力，完成他上一任結束時未能完成的任務 –讓北京扮演華盛頓為其製定的經濟角色。川普這次似乎勝算頗大，因為中國大陸的經濟處於下行階段。或許，真實情況並不如此美好。

在發給川普的同一份當選賀電中，習進平還指出“……中美合則兩利、鬥則俱傷”，希望中美兩國“妥善管控分歧，……走出一條新時期中美正確相處之道”。在1月8日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晚宴上，中國駐美大使謝鋒在他的致辭中也警告，對中國的“任何圍堵遏製打壓都隻會撞上南牆，任何人都不要低估中國人民捍衛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堅定意誌和強大能力。”顯然，在經曆幾年高關稅和科技禁運封堵後，習進平領導的中國大陸並未認為自己處於下風。非但如此，北京可能還認為自己已在經濟轉型方麵取得了很大進展 – 在（上屆）川普政府和拜登政府的高壓圍堵下，保持了傳統製造業優勢。同時又在電動汽車、動力電池和太陽能板等“新三樣”旭日產業領域拔得頭籌，成為世界首要生產製造商；在成熟半導體製造方麵三分天下居其一，可基本保證中國企業所需的絕大部分的（成熟半導體）芯片；在先進半導體製造方麵也有進步，至少能勉強製造先進半導體（7納米）芯片。

這說明至少當明（2025）年1月川普政府真正扣動貿易戰扳機時，中國大陸不會接受華盛頓從實力地位出發與北京交往。過去幾年的記錄表明，北京願意承受一些經濟痛苦以實現重新奪回中美關係主導地位的戰略目標(下圖 Reuters/Financial Times)。在分析川普政府的美國與習近平領導的中國大陸關係走向時，斯科特·肯尼迪(Scott Kennedy)這位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 (CSIS) 的高級顧問兼中國商業與經濟研究主席（Trustee Chair in Chinese Business and Economics）認為，在上屆川普政府第一次對中國大陸輸往美國商品增加關稅時：“中國采取了相應提高關稅的措施，並沒有直接反擊美國的任何技術限製。下一次，中國很可能會揭穿川普的虛張聲勢，認為他是一隻紙老虎。這是因為，中國可能會將高額關稅，並將其解讀為美國政府對中國發動的一場徹底經濟戰爭。……。由於中國在一係列技術領域取得的進步，以及巨大的財政和貨幣支持空間，他們對中國經濟比許多國際觀察家更有信心，他們相信，如果兩國關係受到打擊，中國可以經受住任何後果。中國領導人可能還認為，需要采取如此激烈的措施來防止全球經濟完全分裂，即使是美國的一些最堅定的盟友也會同情他們的立場。……。上次中國麵臨美國關稅時，國家主席習近平任命副總理劉鶴進行談判，但這次習近平很可能會批準采取不相稱的回應。第一步將是嚴厲懲罰少數幾家財富500強美國公司；最容易受到影響的是那些中國擁有強大替代品的行業。”中國可以減少，乃至暫停對美國玉米、大豆等大宗農產品的進口；擴大對關鍵礦產出口（美國）的限製，並推進其他出口管製。它還可以拋售其7750億美元美國國債中的1000億美元，甚至更多。預計北京可能會在南海和台灣周邊采取更激進的行動，引發人們對爆發動能衝突前景的擔憂。

如果上述行動還不足以讓川普政府三思而行的話，北京可能施出手中的大殺器 – 人民幣貶值(下圖 Newsweek/Asia Times)。北京可能讓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從目前的7.1元降至10元、11元或12元。如果市場還不配合，就讓人民幣持續貶值下去，直到美國本土、日本、韓國、墨西哥、越南、馬來西亞、印度、甚至孟加拉國的廠商繳械投降。此舉將直接削弱征收的關稅，使川普政府更難推行弱勢美元戰略，而川普的團隊認為，弱勢美元戰略對於減少美國的全球貿易逆差和擴大製造業就業至關重要。如果中國采取這些措施，其目的就是打擊美國市場，製造恐慌，這反過來可能會導致川普的一些商業盟友飛往華盛頓，懇求他讓步，穩定與北京的關係，恢複對美國經濟的信心。當然，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是對於一位喜歡扮演霸淩角色的總統來說。但有一點川普得慎重考慮 – 增關稅後引發的通貨膨脹。

美國零售聯合會CEO謝伊（Matthew Shay）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對消費品和其它非戰略性進口產品全麵征收關稅，相當於對美國家庭征稅。這將推高通貨膨脹和物價上漲，並導致失業。”預計美國進口商品從汽車零配件、玩具、服裝鞋帽等，到酒精飲料甚至食品，都會因為關稅增加而上漲(下圖 FOUNDREX/IE)。究其原因，是美國不生產這些商品。即使生產廠家自中國大陸轉移，生產線也不會回到美國 – 美國沒有熟練工人，即使有，短期內也生產不出合格產品，更別提過高的人工成本了。很有可能，川普政府上台後開始真正兌現他普遍提高關稅、重點大大提高中國大陸產品關稅的競選承諾時，人們會對他的“新政”怨聲載道。

由此，川普新政府應該意識到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並考慮以大規模關稅以外的替代方案作為開場白。CSIS的肯尼迪高級顧問認為，川普新政府應該探索有針對性的經濟措施，向北京施壓，避免對美國產業和消費者造成附帶損害。肯尼迪高級顧問建議美國與發達經濟體和全球南方建立更強大的聯盟、實施戰略出口管製和加強技術夥伴關係。肯尼迪相信這將比全麵的經濟戰爭有效得多。通過專注於精準而不是大範圍的行動，美國可以加強其地位，同時最大限度地減少自身造成的成本。

參考資料

中國駐美大使館. (2024).以史為鑒再出發，繼往開來向前行 – 謝鋒大使在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紀念中美建交45周年晚宴上的致辭. 鏈接 http://us.china-embassy.gov.cn/chn/dshd/202411/t20241108_11523401.htm

外交部. (2024). 習近平向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致賀電. 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 鏈接 https://www.mfa.gov.cn/zyxw/202411/t20241107_11522704.shtml

Bloomberg News. (2024). Xi is better prepared for Trump even as 60% tariffs risk chaos. Bloomberg. 鏈接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4-11-06/xi-is-better-prepared-for-trump-even-as-60-tariffs-risk-chaos

Kennedy S. (2024). Markets Are Underpricing the Possibility of a U.S.-China Economic War. Foreign Policy. 鏈接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4/10/31/us-election-trump-markets-underpricing-china-economic-war/

Repko, M. & Fonrouge, G. (2024). Trump’s proposed tariffs couyld raise prices for consumers and slow spending. CNBC. 鏈接 https://www.cnbc.com/2024/11/06/trump-proposed-tariffs-consumer-price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