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與絕望,讓小小年紀的她再也忍不住,兩行淚珠兒兀自淌了下來。
孫鳳一哭,齊嘯立刻懵了,心一蹦一蹦地疼,火氣瞬間不見了蹤影,他趕緊把孫鳳摟進懷裏,親她額頭,拍她後背,用盡洪荒之力,把語氣幾乎柔化成娘娘腔, “鳳,怎麽了,嗯,怎麽哭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姑娘還當街哭,丟不丟人?好好好,你說,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哄了好一會兒,孫鳳才漸漸平複下來,抽抽搭搭地說道:“何琅考上了江市一中,何叔叔為了給他慶祝,說要帶我們三個去肥城玩兒幾天,我就答應了。”
齊嘯半信半疑,柔聲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孫梅中考成績下來了,我惦記何琅考得怎麽樣,就給何琪打電話,結果是何叔叔接的,然後他就說了去肥城的事,並邀我一起去,我就答應了。”
原來不是跟什麽李唐或者吳城約好的,齊嘯的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他想了想,說道:“鳳,下回有什麽事你得告訴我,不是我管你太多,而是你如果不聲不響走了後,你說我得急成什麽樣?我會擔心死的,記住啊,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你得提前跟我商量。明天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肥城,咱倆自從訂婚,還沒陪你正經玩過呢。我一會兒去請個假,然後咱回家收拾一下,跟父母說一聲,明天中午走,行不行?”
孫鳳暗裏不高興,心說什麽行不行,還不是得聽你的,如果不答應,自己肯定走不了,退而求其次吧,於是含著淚答應,“行,但你不能在何琪他們麵前抱我親我。”
齊嘯啞然失笑,心說你個小東西,就這事腦子最清醒。
“行,在他們麵前,我是你表哥,不親不抱,就拉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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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何偉看到孫鳳身後跟著的齊嘯時,先是一愣,隨即熱情地打招呼,“我當是誰,原來是齊嘯,你真應該去當模特,太帥了,你是混血兒嗎?”
齊嘯臉上掛著他那非常性感的標誌性笑容,說道:“我還真不太清楚,從來沒問過父母。不過我們當地確實有不少人家有俄羅斯血統。”
何琪早就撲上來,抱住孫鳳蹂躪了一番。何琅也從房間出來,站在一邊嗬嗬傻樂。
何偉看著高大英俊的齊嘯,心想,隻有孫鳳相信別人會認為齊嘯是表哥。誰家的表哥這樣,表妹出來玩兩天都得跟著,真是個傻丫頭。
在肥城遊玩的這幾天,齊嘯看到了跟自己在一起時狀態截然不同的孫鳳。在離嶺鎮時的孫鳳,沉默怯懦,小心翼翼。而與何家人在一起的她,有說有笑,活潑恣意。
這應該才是真實的小鳳凰,快樂,聰敏,跳脫,甚至有些小張揚。
可是每當孫鳳流光溢彩的目光碰巧落在齊嘯身上的時候,那光就仿佛挨了迎頭一擊,倏地短了,灰了,木了。
每一次這樣的時候,齊嘯的心便一陣刺痛。
他的目光也短了,灰了,木了。為什麽?鳳,我是愛你的啊,我把這條命都可以給你的啊,難道你沒有感覺的到嗎?你為什麽在我麵前戴著厚厚的麵具,穿著重重的鎧甲?難道我們是敵人?難道你我之間不是愛而是戰場?
刺痛與刺痛的間隙充滿的是酸痛,彷徨,灰心。
仰望,太辛苦了。
齊嘯第一次出現了動搖。可是動搖隻存在了一刹那,他就嚇得打了個冷顫。
沒有她,這一世還活個什麽勁?不敢想。
拒絕麵對現實是逃避,動搖也是一種逃避。齊嘯,你是個大男人啊,你得睜開眼睛麵對現實,不能再逃避了。現實是什麽?現實就是鳳凰越飛越高,自己哪怕用盡全力,也拉不住了。自己必須清醒,必須承認,孫鳳不可能屬於離嶺鎮那個邊陲小鎮,也不可能跟自己回到小鎮去生活。她屬於更大的世界,隻有讓她飛,她才會快樂。自己唯一能做的,是跟隨她,而不是拽住她,更不是在山坳裏建個籬笆去禁錮她。
生活沒有說明書,婚姻也沒有說明書。但即便如此,螺絲扣也不是越緊越好,擰的太緊了,搞不好會脫扣,會崩。
有些事不是閉上眼睛不看它,它就能自己消失的。與其閉著眼睛患得患失,還不如睜開眼睛麵對現實,早做打算。
思考讓齊嘯幾天內成熟了好幾歲。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很快就決定,如果將來孫鳳去上大學,自己就供她到底,而且她去哪裏自己就跟到哪裏,隻做她的靠山,絕不拖她的後腿。在肥城這幾天要好好看看,看看自己在這種大城市能幹點兒什麽,能不能把生意擴展到省城,能不能養活自己和孫鳳。
臨回江市前,一行人花了最後一整天的時間,參觀了本省最高學府,且能進全國前十的肥城大學。
從肥城大學出來之後,孫鳳何琪兩人都十分興奮,這裏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把兩個女孩兒的心牢牢地吸住,她們互相打氣,一起下定決心,爭取一年後能來這裏讀大學。
齊嘯看在眼裏,心裏百味雜陳的同時,也悄悄地做著打算。
新學年一開學,孫鳳作為整個江市一中的種子選手之一,立刻投入到了全國物理競賽的準備之中。
本來高三就是忙得喘口氣都得抽時間的時期,更何況還要額外加上參加全國物理競賽這個大山,因此孫鳳每天都處在昏天黑地中
開學第一個周日,孫鳳和李唐參加了全國物理競賽預賽,並且毫無懸念地都進入到了下一輪,即九月底的複賽筆試。
甄老師雖然已經畢業,但她留在了江市工作,因此繼續當三個孩子的英文家教。不過因為孫鳳有物理競賽,所以何偉不但停了兩周的英文補習,還停了周六的大字練習,好讓孫鳳專心準備物理競賽。同時他也變著花樣給孫鳳做好吃的,給她補充營養。
連何琪都有些嫉妒,搖著何偉的胳膊撒嬌,“爸,你對孫鳳比對我還好。”
何偉笑笑,說道:“琪琪如果不高興,那咱們就把她攆走吧,讓她以後別來咱家了。”
何琪馬上一蹦三尺高,大聲反對,“那不行,那不行,孫鳳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偉笑著不再說話,繼續在案板上唰唰地切肉絲。
教師節快到的時候,高三一班出了件大事。
孫鳳是上早自習的時候才知道的。她一進教室就發現了異常,因為班裏缺了不少人,仿佛掉了毛的羊皮褥子,東一塊西一塊的禿著。再仔細一看,少的竟然全是男生,其中就包括吳城和孫玟。
孫鳳問前座的石梅,“班長,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少這麽多人?”
石梅看看左右,悄聲對孫鳳何琪說道:“咱班好幾個男生惹禍了,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鄭老師也跟去了。”
一聽說出事,孫鳳立刻滿臉的興奮。何琪不滿地瞟孫鳳一眼,瞪著大眼睛繼續追問,“他們到底惹了什麽事?”
石梅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直到第一節課下課,缺席的男生才回來。孫鳳悄悄查了查人數,共有七個人,可以說是團夥犯事兒。
後來才知道,團夥頭子是廖峰,狗頭軍師是吳城,剩下的是狗腿子,其中包括孫玟。何琪覺得丟了臉,氣得當場要跟他劃清界限。
具體犯了什麽事呢?
原來,學校買了很多瓜果梨桃存在倉庫裏,準備在教師節發給老師。而倉庫的鑰匙分別在倉庫管理員和後勤處廖處長手裏。
高三一班的廖峰,趁他爸廖處長晚上喝了點酒五迷三道的時候,把倉庫鑰匙偷了出來。
一中的教職工子女允許不住校,而廖峰卻一直很羨慕別的同學可以住校,所以經常晚自習後不回家,而是去吳城宿舍跟同學擠著睡。
這天,他偷了鑰匙就去上晚自習,晚自習之後又跟吳城他們回了宿舍。
晚上熄燈後,廖峰開始來了精神,“兄弟們,這開學才幾天,老師就天天高考高考地念,我爸媽也天天在我耳邊嗡嗡,煩死我了,我都覺得自己得了躁動症。”
吳城馬上附和,“就是,高三的壓力本來就大,自己不但要努力學習,還得努力調節心情,可還是老有人在你耳邊念經:高三了,挺住!別鬆勁兒啊,別鬆,別鬆,別鬆!你說天天這樣念,你不緊張才怪呢!”
廖峰說:“真是煩死了,煩得我想砸東西!誒,你們想不想幹票又大又刺激的?咱們放鬆放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跟著來了精神,其中還有兩個激動地從被窩裏坐了起來。黑暗中七嘴八舌道:
“要幹啥?快說。”
“是去搶劫嗎?”
“我想去舞廳。”
“我想看黃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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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峰壓低聲音,“我從我爸那裏偷來了咱校倉庫的鑰匙,裏麵有給教師節準備的東西。咱們住在一樓,可以從窗戶跳出去,然後去倉庫吃飽喝足,再跳窗戶回來睡覺,神不知鬼不覺,多刺激,反正也睡不著,正好放鬆一下。”
幾個人齊聲叫好,隨後起床摸黑穿衣服。
兩三分鍾之後,七個男生已經跳窗出了宿舍,在黑夜中往學校倉庫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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