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的秋天
水影

早晨起來，拉開窗簾，撲麵而來的是秋天明豔絕倫的橘紅。 昨天剛剛下過一場雨，社區街道兩旁的槭樹原本還留有些許綠色，如今已被秋風秋雨全都染成了橘紅，被風雨打落的落葉也鋪得滿地橘紅。 這橘紅的世界如此燦爛耀眼，滿天滿地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佛是畫中的世界、童話的世界。

社區裏種滿了槭樹，這是美東特別流行的一種人行道樹。 無論我在哪個屋，都會看到一片橘紅。 我坐在客廳讀書，抬眼是燦亮的橘紅。 我在餐廳吃飯，窗外是明媚的橘紅。 這滿目的橘紅，明晃晃地如同夕陽照亮了天和地。

我被橘紅誘惑著出了門，融入到它的世界。 草地上的落葉，如橘紅的地毯，踩上去“哢嚓哢嚓”的響，這是秋天的聲音。 兩排橘紅的樹，在藍天下向前延伸，輝煌而壯觀。 天很藍，水洗過一般的清澈。 幾隻大雁在藍天嬉戲。 它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排成人字形嘶鳴而過，而是歡快地在藍天下轉圈。 一會兒翅膀平展而飛，如飛機一般左右傾斜著翱翔，一會兒又翻動翅膀撫搖而上，在天際化著幾個黑點。

走過鄰居家的門口，有南瓜作為秋天的裝飾，擺在門口的台階上，或者放在花園的石墩上。 南瓜也是橘紅的，給這繽紛的秋色又添一抹橘紅。 因為臨近萬聖節，有的鄰居家布置雕刻了Jack-o'-lantern（傑克燈）的南瓜，還有鄰居在草地上擺放了超大的萬聖節南瓜球。

走出社區口，往右走幾步，又看到無人看管的南瓜車。 長長的平板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奪人眼目的南瓜，大南瓜，小南瓜，迷你南瓜，長滿疙瘩的南瓜。 這輛南瓜車的特別之處，在於這是一輛無人看管的南瓜車。 每種南瓜都有標價，可愛的小南瓜們簇擁著一個綠色的錢盒子，大家拿南瓜時自覺地將錢按價碼放入錢盒子。 每次看見陽光下的南瓜車，就會感覺世界很美好。

在美國南瓜是秋天的象征。 兒子小時候去農場郊遊，帶回來兩隻小南瓜，一隻大南瓜。 我把兩隻小南瓜放在壁爐上麵，大南瓜放在門口，家裏便有了秋意。 萬聖節的時候，門口再放上會一閃一亮的南瓜燈，還有一塊印著南瓜的墊子，人踩上去會發出「吼吼吼」的聲音。 每次門口響起「吼吼吼」的聲音就會伴隨著孩子們驚叫的笑聲，孩子們來要糖了。

過了萬聖節，我便琢磨著要吃了那個大南瓜。 在網上看見有人做南瓜餅，便起了心要試一試。 兒子雀躍響應，我們便動起手來。 南瓜餅的做法很簡單，先把南瓜洗淨、去籽、切成塊，蒸熟後去皮，然後搗成泥狀，加入糯米粉和麵粉一起攪拌，形成麵團。 那時兒子還小，喜歡幫我做事，小小的人兒挽起袖管，使勁攪拌。 我將麵團分成等分，用小火油煎，兩麵煎得金燦燦、黃澄澄的，外麵焦脆，裏麵軟糯，伴著南瓜的香甜，滋味妙不可言。 兒子總是最為捧場的一個，他說：媽媽，你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最好的廚師！

兒子現在長大了，再也不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但是南瓜餅依舊喜歡。 我在綠色的錢盒裏放了三元錢，挑了一個小南瓜，準備再做南瓜餅。 在這樣一個溫暖而迷人的秋日，我手拿一個橘紅的南瓜，踩著橘紅的落葉，走在橘紅的樹下，回味和憧憬著橘紅的南瓜餅的美味。

寫於2022年10月30日

《世界日報》副刊2022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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