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可以回故鄉吧

wuliwa (2020-03-20 08:01:07) 評論 (18)

小時候經常玩這個。紅薯的莖做成項鏈。

還有回形針,也能串一起當作項鏈戴。

一般情況下人們不太關注與自己沒有利害關係的事物,植物和回形針都屬於其中。

蓮蓬是文人雅物。尤其幹枯的,近年看到很多人用它做裝飾品。我印象裏蓮蓬卻隻是用來吃的。蓮心還很苦。

上次回國和我爸爸去書城,回家路上從帝王大廈下去坐地鐵,過道裏看到賣蓮蓬的年輕女人,10塊錢5個。我爸爸看了一眼。沒有停住腳步。我問他是不是想吃。他說蓮蓬去火。我說那我們去買點吧,回頭一看才發現我們倆腳步如風走了百米開外了。我們又折回去,我覺得便宜,想買20塊錢的,爸爸連忙製止,說太多了吃不完。一家五口人怎麽吃不完呢?我知道他是為了節省,執意多買點。賣蓮蓬的女人安靜的看著我們交流,最後還很熱情的多給了我們一個。

爸爸拎著裝了10個蓮蓬的塑料袋。手裏拿了一個就開始剝。我被路邊賣棉布裙子的攤位吸引,想去看,爸爸找了地方坐下開始吃蓮蓬,衝我擺手要我盡管去買漂亮裙子。

大概剛從國外回來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覺得地攤貨好便宜。很快我就給我媽和我自己買了好幾件。

回到家我和我媽開始試穿新衣服。我爸突然過來,指著一件說,這個綠色和蓮蓬的綠色一樣一樣的。

今年夏天荷花還會開,蓮蓬也會上市。

自從做了大白菜泡菜我就開始饞蘿卜泡菜。昨天去看好貴啊。一根要一塊多歐。沒買。

我們老家的白蘿卜爛便宜的。

有一次和我爸在回家路上,那時我肯定還很小,走路還牽著我爸的手。路上一個年紀大概有800歲的老爺爺挑著一擔白蘿卜顫悠悠的迎麵過來,

我爸問賣嗎?

老爺爺停下一邊擦汗一邊說,賣的。

兩個竹籮框好多大白蘿卜都被我爸買下來了,一共不到幾塊錢。我覺得好便宜啊!太不可思議了,就連我這樣的小孩子要大手筆買下來老爺爺所有的大白蘿卜也不是什麽大難事。我一個普通小孩子怎麽能那麽厲害呢?!

我爸說農村人掙錢就是這麽辛苦的,早賣出去也好早回家。

後來看水滸,武大郎賣炊餅,賣不完就得在冰天雪地裏凍著。老百姓的生活都是這樣子吧。

有一年年關,我媽的成衣店門口擺滿了攤,我媽說咱們也得擺出去,不然生意都被人搶走了。中午我媽回去吃飯,就我一個人看著攤。那幾天我變得特別開朗大方,還學會了和人討價還價。我也想著把家裏所有的存貨都趁著年關賣出去。我媽說過完年就不好賣了。那可怎麽辦呢?我也著急的。

直到有一次我遠遠看到我的老師帶著他兒子也來逛街,我有點不好意思,趕緊躲到貨台底下。後來我就不大樂意去路邊幫忙看攤子了。

還有一天在路上看到一個姑娘穿的正是我家賣出去的青綠色襯衣。脖領一圈全是荷葉邊。那批衣服的扣子都是我看著奶奶縫上去的。粉紅色扣盤,上麵凹凸不平像一粒粒圓珠子。我看著她笑,她也對我笑。但她不知道我其實是對衣服笑,我們是舊相識。

我家還賣過手套。帆布手套。我們清理貨物的時候經常看到做得奇形怪狀的,比如五個手指頭攪在一起,或者一個手指頭做得特別短的,那時候我們就都會相互傳閱,笑得前俯後仰。最後我媽都會又氣又好笑的說,退不回去,也沒人買,回來紮個拖把用吧。

所以我家的拖把從來不用買的。賣手套的時候用次品手套做,賣胸罩就用次品胸罩做,我家常有各種各樣的奇葩拖把。誰見了都要欣賞讚歎一番。

也因此搞發明這件事我從小就學會了。穿不了或者破了洞的襪子,被我搗鼓成手套。連我媽冬天去廣州進貨也戴過我用舊襪子做的手套。

還有我家有個掃拭灰塵的扶塵,是各種顏色的絲帶組成的,據說是我爸媽結婚時候買的。和別的小女孩頭發上的絲帶一樣,回家我就剪了兩根紅色的下來梳在頭發上。過幾天又剪兩根黃色的,再過幾天又剪兩根藍色的,如此沒多久原本飽滿的扶塵很快被我剪得稀稀拉拉,被狗咬了一樣。我媽很生氣,罰我跪了一下午。直到我奶奶回來才把我解救出來,我記得站起來腿都發軟。

那把扶塵不知道還在不在。可能早丟了。它有一個黑漆木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