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五百裏~500 mile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DN1lLEp3H0

500 miles - Peter, Paul and Mary [Original Audio] 7,322,321 views

 

我相信音樂是上帝賜與人類的禮物，是不分國界，語言和時空的。而音樂卻又如此之神奇，微妙，不經意中，你的心靈就會被深深觸動， 仿佛這段樂曲或歌詞正在對你娓娓道來一個久遠的，屬於你自己的故事。這大概也是我每每聽到美國六七十年代盛行的民謠 《500 miles -離家五百哩》，不由地就會砰然心動，尤其當聽到“Not a shirt on my back，Not a penny to my name。。Lord, I'm 500 miles away from home  。 ”這幾句歌詞時， 常是潸然淚下，不由地沉浸於我十六歲離家去鄉下插隊的往事中。。

早先在鄉下插隊，那是些沒有書沒有音樂，晴天一身汗，雨天兩腿泥，整天臉朝黃土，背朝天，在貧瘠的土地上辛勤勞作，刨口糧的日子。所以日複一日，我也會像當地農人一樣，在地裏幹著活，就會不時地望望呆,借以解解乏。我們常常會拄著鋤把子抬起頭，或滿手抓著剛拔起來的野草，從水田裏直起腰，或走在田埂上，挑著擔子換個肩，就是在敞著門的屋裏，在灶下燒著火，都會這樣，突然就停了下來，望起呆來，農人望的是遠處天上的雲彩，會刮風還是會下雨啊？哪家的新媳婦回娘家來了，或是鄰村的大姑娘被媒婆引著來相村裏小夥兒家的家底兒來了。而我極目眺望的常是在田野盡頭，那條一下雨就爛成一鍋泥醬，長長的公路。公路上偶爾跑過一兩輛汽車，眼光就追著汽車，好像要伸進雲裏霧裏去似的，這時心好像也隨著這條路就走遠了，走了一百裏，二百裏。。。五百裏。。。

其實我比大多數的知青幸運多了，離家插隊也就走了個二百多裏不到吧，回家也不用坐火車，清早起來，從細細的田埂上了這條公路就一直往東走，走個十多裏地，到了縣城，擠上了長途汽車，顛顛簸簸，幾個小時後，也就到家了。

四十多年前，雖說我插隊的這個村子地處在蘇南（長江以南），卻是個徒有虛名的魚米之鄉，地少人多，又不允許搞副業，連養個雞鴨也要限製，說是要浪費糧食，而農民買個針頭線腦，煤油火柴的，靠的就是賣了雞蛋換來的幾個零花錢。方圓十幾裏地都一樣，戶戶都窮得叮當響，秋天分的口糧隻能勉強糊口，冬天滾在稻草堆裏，床上連個褥子都沒有。到了麥子還沒成熟收獲的春荒季節，家家三餐都煮那種一吹千層浪的萵筍葉稀粥。一年到頭，人人都是饑腸轆轆，而我們這些正在長身體的知青就更常是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這時每每我望呆的時候，就會想起家裏客堂間裏的那張紅木八仙桌，桌子靠牆放，一邊坐著我爸，一邊坐著我媽（而當時我父母都在關牛棚），我姐和我同坐一邊。熱騰騰的飯菜（這是望呆走神的好處，可以遐想），一家四口有說有講，團團圓圓坐在一起吃飯的情景，於是肚子立馬就咕咕地叫起來了。當然也會常常想起那些每天背著書包，開開心心去上學的日子，雖然小時候沒有自覺地用功讀書，可做夢也沒想到隻讀了個初二，就被趕出了校門。還有早先的街坊鄰居相互客客氣氣，大街上走路的人平平和和。這一切的一切，包括我夢裏那個院子裏開著月季花，安全溫馨的家都已離我遠去了，不光遠在了一百裏，二百裏還是五百裏地之外，恐怕是已經遠到了天邊去了.

那時媽在幹校隔離審查，爸在學院農場勞動改造，我和姐插隊，家裏窗上糊著報紙，門上掛著鎖，沒人，家也就不像家了。在鄉下苦得實在熬不住了，向隊裏請了假，回到家開了鎖，推開了窗。第二天上街買菜，準保就碰到那個四十來歲的黑皮居委會主任。她可真神了，我到家後，隻要一出門，黑皮主任就像守著似的，遠遠地就瞄上了我，用她那眼白多於眼黑的大窟窿眼盯著我看，直盯到我後脊梁冒冷汗。我碰到她兩次後，半夜十二點，我家的房門準保擂聲大作。派出所查戶口來了，黑皮主任跟著進來，冷著臉問我，幹什麽來了，我說回家。她接著又問回家幹什麽，我說我家在這裏。她就說你沒有戶口，明天趕快回鄉下去。於是第二天，我趕緊買些吃食，上火車站，買票坐車往東走，在一個叫橋頭的小鎮下火車，在土路上走個把小時到幹校探視還關在牛棚的媽媽。到了幹校，造反派把我帶的包翻個底朝天，然後再教訓我一頓要劃清界線，在農村要好好接受再教育雲雲。隻要可能，我都盡量捂著個大口罩，這樣誰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去過了幹校，見過了媽媽，我又回到鄉下，每天照舊在地裏幹著重體力活，忍著撓心的餓，眯著眼，眺望著那條細細的伸向遠方的公路。心裏祈禱著有一天， 我爸，我媽，我姐和我能夠一起再回到那個似乎遠在五百裏之外或是更遠的家中。而這一天的到來，我用我最好的青春芳華等了整整八年。

今晚，剛在“東雲子” 的博客裏又欣賞到“Peter, Paul & Mary”的“500 miles”，（ 謝謝你~東雲子），就想起把過去寫的一篇短文發上來，謝謝閱讀，也請欣賞幾個版本的“500 miles”，希望您也喜歡.  Also wish you a day full of beautiful music and song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ciC1NMR8Kk

500 Miles- Justin Timberlake (Inside Llewyn Davis) || Lyrics vid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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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cgQJzJsM5U

The Journeymen - 500 miles [Original Version] (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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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0QR93SlMzA&list=RDW0QR93SlMzA&start_radio=1&t=49

The Seekers - Five Hundred Mi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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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ve hundred miles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Not a shirt on my back,
Not a penny to my name,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原創拙文，請勿轉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