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與何葭打完保齡球,由張文東和表弟送回家,剛進門,張帆接到兒子成成撥過來的電話,帶著哭腔問:“媽媽,爸爸說你已經回上海了,為什麽不回家?你不要成成了嗎?”
張帆一個沒站穩,差點摔一跤。她鼻子酸酸地說:“乖乖,媽媽怎麽會不要成成?媽媽這裏有點事兒沒辦好,辦好就回家跟成成在一起。”
成成大叫:“媽媽,我要你馬上回來。你馬上回來!!”
張帆對著手機不知所措。何葭擔心地看著她,一臉“孩子多可憐,你這是何苦”的表情。
張帆怒氣衝上來,對兒子說:“成成乖,聽奶奶話。媽媽這幾天真的有事,辦好事一定回家跟成成在一起。你讓你爸爸聽電話,媽媽有話跟爸爸說。”
成成又囉裏囉唆對著媽媽告了爸爸一通狀,把話筒遞給李春明。
張帆對著老公發火:“李春明,你這麽挑動兒子有意思嗎?咱們倆的事你別拿兒子來要挾我,否則我把兒子接出來跟我一起住的時候,你別怪我翻臉無情!”
李春明記住何葭的教導,無論張帆怎麽罵他他都沒脾氣,不還口,隻說好話:“我沒跟兒子說什麽啊。我吃飯的時候說漏嘴了,說在公司裏看見你。好了,張帆,你對我有什麽誤會也好,對我有什麽不滿也好,咱們談一談,當麵溝通一下好不好?你這麽沒有任何理由地要跟我離婚,我多無辜啊我?”
張帆冷笑:“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
李春明壓低聲音說:“兒子要睡覺了,他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張帆,明天我們下班找個時間談談好不好?你判我死刑也要先給我過過堂,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張帆隻得收線。
何葭倒杯茶遞給她,問:“真的要離婚啊?我怎麽覺得你這次還鬧得挺大的?”
張帆喝口茶,半天才反問:“你說我要不要離婚?有些事真是越想越氣。”
何葭笑著說:“我猜你不會。你要真打算離婚,會先把孩子跟你媽媽一起送回老家,哪會把他留給老公?張帆,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這人,要是狠下心來,會把他剝成孤家寡人,還讓他帶著兒子住在家裏?美得他!我估計到時候你會把兒子和媽媽先送走,再把他的衣服行李都打包扔出去,再給家門換把鎖。那個時候啊,李春明隻能站在大街上欲哭無淚。”
張帆笑:“知我者何葭也!你比我老公還了解我!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我老公比你還了解我,我這場戲還怎麽唱得下去?”
何葭笑著仰躺下來,頭靠在沙發扶手上懶洋洋地問:“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麽收拾他?”
張帆笑著把她到花店給自己訂花,並讓花店代送到公司的事說了。並且說剛好碰到何葭有個追求者讓自己撞上,將計就計,利用張文東追美心切,讓他再找個男人一起去玩,並且對人家說:“張先生,我這是幫你啊!”
李春明看到,還以為老婆真的有個追求者,不免覺得大敵當前,緊張異常。
何葭笑出聲:“真有你的,你當心李春明弄假成真。”
張帆哼了一聲說:“我才不擔心。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味的屁!我這次把兒子留給他,是想讓他知道,我操持一個家多麽不容易,他的舒服也是因為我的操勞才有的。他可以有紅顏,我也可以有藍顏。他想知道他有紅顏我是什麽滋味,那麽我就讓他嚐嚐我有藍顏他是什麽滋味。”
何葭好笑:“還紅顏藍顏?你怎麽知道他現在僅僅是紅顏?如果他的那一位超越了紅顏你打算怎麽辦?難道你真的也去找個什麽情人?”
張帆說:“我也是憑直覺猜的,他們之間應該還沒過線——不過,這麽發展下去也快了。如果真到那個時候, 我也隻好離婚了。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坐在那裏等人做抉擇的,我也不喜歡被別的女人汙染過的男人。”
何葭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遲疑地問:“李春明在外麵這麽鬧,遠征知道吧??他什麽態度?他也不勸勸?”
一提這個,張帆一肚子氣說:“別提了!這不春明看遠征有人追,眼熱嘛!那個追遠征的小姑娘,活脫脫當年陸小雅的性格脾氣——我想遠征也給陸小雅嚇怕了,一直不肯鬆口,後來他們都不大一起活動了,所以春明跟那個小女孩都是單獨行動。我最氣的是,當年為了開導遠征我才讓春明陪他組織這個俱樂部,那個俱樂部地玩,誰知道他居然跟春明串通來騙我。”
何葭實事求是地說:“我想他也是不得已。你想想,你總不能指望他出賣朋友吧?”
張帆冷笑說:“要不是看在這一點上,我肯定饒不了他。”
第二天張帆到市裏開會,一天沒回公司,下班直接回何家。李春明接到何葭的情報,立刻飛車趕到。張帆一看見出現在門口的李春明,立刻站起來往外走,被何葭笑嘻嘻地攔住。
何葭說:“你們慢談,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出門到附近的書店看了兩個鍾頭的書,再回來的時候,夫妻兩個已經言歸於好。李春明在張帆淩厲的質問下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犯罪過程,聲明自己對那個女孩還隻是有點好感,並沒有幹對不起老婆的事情。
張帆冷笑:“要不是我發現及時,你敢說你不會幹?”
李春明不否認,可是也死不承認,比四九年前的地下黨還要堅貞不屈。
張帆不管他承認不承認,聲聲血淚地問:“當初是誰放棄老家經貿廳的鐵飯碗,丟開家裏需要照顧的父母跟你去深圳做高級女民工?那個時候你那年輕美貌的小朋友在哪裏?我們在深圳打天下的時候,你李春明有什麽,錢,房子,還是豪華轎車?結婚辦酒,你操過心沒有?買房子裝修房子你操過心沒有?生孩子養孩子你操過心沒有?人家嫁的是丈夫,我養個大兒子在家裏,你還有什麽不知足?你不是要追求刺激追求自由追求青春美貌嗎?我成全你!我也解放我自己,我不伺候了行不行?”
雖然張帆在何葭麵前表現得很堅強,可是麵對李春明的霎那,說出心中委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所幸房間裏沒人,除了她的丈夫,誰也看不見她的弱軟和狼狽。
麵對妻子的柔軟,李春明內心無比羞愧。他低頭認錯,請求寬恕,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他隻是這麽說:“老婆,我確實開了小差,可是並沒有走遠,虧得你把我敲醒。我隻是一時糊塗,你原諒我,如果下次再犯,憑你愛怎麽處置我就怎麽處置我,把我千刀萬剮都行!”
張帆不理他。
李春明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成成的救命電話到了,依然是撥給張帆的,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張帆一邊講電話一邊無聲流淚,李春明順勢把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張帆收了線發了回呆,才問李春明:“你跟那女孩,到了什麽程度了?”
李春明看看老婆,很難為情地說:“我還沒來得及作案,就給你捉了個現行——”
張帆又問:“斷得了嗎?”
李春明發誓跟那個女孩斷絕關係,以後絕不來往。張帆要他退出那個英語俱樂部和網球俱樂部,他也全部點頭。
張帆說:“真有下一次,我們法庭上見。”
等何葭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她看到李春明自結婚以後頭一次殷勤替老婆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地打點,準備告辭回家。
何葭笑著說:“春明啊,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再放生了。再發生一次,不等張帆處置你,我先把你給處理了。”
李春明連連稱是,大包小包替老婆拎著,同時還護著老婆下樓,邊走邊說:“張帆,小心點,這種老樓,樓梯陡得很。”
何葭莞爾。
後來張帆對何葭私下裏說:“你知道他怕什麽?當初他們幾個人合股,李春明的那一份寫著我們倆的名字。當時他跟我說,我的就是你的,你何必非要掛名呢?我說,既然你的就是我的,不如就都掛在我的名下——幸虧我當時沒聽他的。”
但是張帆從此吸取了教訓,雇了個鍾點工做家務,又請了個外語係的大學生幫她接送孩子,陪學陪玩,自己抽出時間美容運動,跟李春明進進出出地應酬。
一場風波就此風平浪靜。張帆恨沈遠征恨得牙癢,動不動就給他臉色看,冷嘲熱諷一頓,搞得沈遠征在公司裏見了她就要逃。
他對李春明說:“我可是為你犧牲的。當初我勸你別玩火,你不聽,現在可好,你們夫妻沒什麽事,我倒賠進去了。”
李春明說:“哥們兒,我不會讓你白犧牲的。大不了你結婚以後犯七年之癢的時候,我再替你打掩護。”
沈遠征哭笑不得。
李春明湊近他悄悄說:“跟你說,你加把勁兒,我聽張帆說,葭葭現在有個追求者,叫張文東,是浙江人,一家子全是土財主,他舅舅還有個什麽很大的集團公司。你要是不抓緊,哪天葭葭跟人家跑了,你哭都來不及。”
沈遠征悶住,沒說話。李春明看著他幹著急——情場如戰場,這家夥這溫吞水的性格,隻能坐失良機。
這就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