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時候,喜歡看小說,聽故事,也曾經立誌要當一個“文人”,總覺得隻有“文人”才是有文化的;搞專業技術的,無論你有多高的水平,都是“臭老九”。後來由於家庭和個人的種種原因,最終還是選擇攻讀工科,奠定了與計算機和軟件打交道、一輩子辛苦打工的“大老粗”命運。不過,我曾經有幸結識過兩位文人,一位是悲情詩人,他的詩永遠是悲歎調,激情而又沉淪;一位是文學作家,作品中性愛的描寫恨細膩,我稱之為性愛小說家。
這位詩人,我認識的比較早,曾經和他住在一個大院兒,他特有才,是我幼小心目中的偶像,我打小常跟在人家屁股後頭顛兒。當年“四五”的時候,據說有一段著名的詩抄就是出自他的手。那個年月雖說我還小,先是傳抄、後是藏匿他的天安門詩抄,著實被當年的工人糾察隊嚇唬了一陣子,心驚肉跳的,差點兒沒有了這條小命。粉碎四人幫之後,他曾經到某一家雜誌社做臨時工,不過改革開放初期,已經沒有太多的豪言壯語,詩詞不被人看好,他一直很失落,其實他連個專業的詩人也算不上,到了,甚至連個正當的職業都沒有。
但凡詩人或者說文人,都非常智慧,有的也有一些異常的怪癖,他後來的怪癖,就是看社會,什麽都不順眼,大概和他十年懷才不遇有關。記得他曾經寫過一首詩,開篇有這麽兩句:“睜開你的眼睛吧,是黑暗!閉上你的眼睛吧,是光明!”可見一斑。那個時候,他吟誦的詩,大都是不滿社會的,牢騷滿腹的,憤世嫉俗的,慷慨激昂的。但是他詩人的才華,絕對沒的說。後來不知何因,精神失常,有一次站在樓頂,吟誦激情豪邁的詩篇,不幸墜樓身亡。有時候挺懷念他的,如果他趕上現在隨便忽悠幾句都被稱為詩人的年代,一定紅得發紫。即便他能堅持到“六四”,也一定能夠成為民主精英,現在是白宮的常客也說不準。
說起來另一位文人,那可是小有名氣的專業作家。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有幸和他的妻子做同事,並且在一間辦公室,桌子對桌子,關係不錯,她比我大幾歲,我叫她姐。我這個人大家都知道,小時候家裏窮,所以嘴巴特饞,她家如果做了好吃的,我就經常去揩油,來來往往的和這位作家熟悉了起來,自然稱姐夫,情同兄弟,很是親密。
作家姐夫每有作品問世,我都可以得到免費的簽字贈書,而且有時候,我會拿一大摞,送給我的一些狐朋狗友們顯擺。他的小說,追求愛情的真諦,歌頌愛情的偉大,很到位;此外,他對性愛描寫的很隱晦、很細膩,所以在當年很暢銷。在他的小說諸多故事情節裏,那挑逗情欲的激情燃燒的性愛情節描述,讓無數的男人女人們想入非非;那動人心弦的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更是感動了不少的少男少女。
我經常跟那位姐姐開玩笑,說姐夫的作品,雖說高於生活但肯定來自生活,你們的愛情一定豐富多彩,很幸福,她總是掩藏不住內心的喜悅,臉上放出燦爛的光芒。可是好景不長,沒幾年的工夫,就傳來了這位姐夫和某電視台主持人的緋聞,再後來就是這位姐夫逼迫和姐姐離婚。我這個小兄弟曾經作為和事老,去調停這事兒,碰了一鼻子灰。那個時候特傻,還拿著他的作品,試圖用他的話語去說服他,用姐姐後來的話說,那些全是謊言,全是欺騙。世界上許多愛情,之所以都是悲劇,就是被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愛情作家騙出來的。
後來,再到這位作家的新家做客,不是很自在,新夫人聽說是前妻單位的同事,不太感冒,時不時的給個臉色看,咱也就知趣的不來往了。以後作家出了新作品,雖說還是簽字送書,可是我也不能成捆的拿來顯擺了。再後來,發現他寫的性愛小說,怎麽也硬扯到了時弊,含沙射影也就罷了,牽強附會的公開宣言,有的段落跟政治評論似的,不知道趕的什麽時髦,變了味道,不大喜歡了。
出國以後,一直沒再聯係過。昨天和國內一位友人通話,友人提到了他:這位多少年來一貫主張民主政治的文人,在一次差額選舉、力圖連任原作協職務的時候,意外落選,從此患上憂鬱症,一直未見好轉。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時過境遷,往事如雲煙,要說他已經是知天命的人了,常年教導別人的人,為什麽教導不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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