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文下雨-故事001-夢裏花落知多少-by 麥片

看過在一個博客裏眾人在七嘴八舌地討論高考作文的事情，我不禁幽幽地想起了我在中學時候的往事。

簡單的說，我學習成績尚可，小學初中的時候都名列前茅，到了高中，一點也不用功，一直在吃老本，就隻能在上遊的老末和中遊的最高點徘徊了。其實我應該去學文，雖然我一直都不太喜歡寫作文，但還是比較喜歡看的，可是因為虛榮心，就學了理 , 以至於後來學無所長，就是後話了。我從來沒有當過官，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機會可以當班長，但我當時玩心太重，沒有正形，怕當了官就得收斂，就一口回絕了老師。唯一的亮點是高中的時候當了一兩年的語文課代表。不知道我為什麽我被選上，可能因為那時大家還不了解我吧。我很對不起語文老師，因為我有三不政策，上課不認真聽講，不主動發言，不認真地對待語文課。我的作文寫得很一般，也沒有和老師課後說過話，我每周一次的作文收齊了，好像是下課後就都直接交給老師了。

但我有個唯一的好處，就是全班的作文到了我手裏，堆的高高得一疊，我在交給語文老師之前， 先私下裏過目一遍（不過是否有的時候收到後就快下課了，要立刻交上去，我也記不清了）。我把一本作文簿放在腿上，低著頭偷偷地看。雖然現在想起來是嚴重的侵犯人權，但那個時候忍不住了。資源貧乏，供大於求，平時哪有那麽多東西看啊。因為是理科班，大家都不怎麽重視語文課，平時又忙，生活又單調，哪有什麽好寫的，所以大都是八股文，老話，套話，平淡地很，我都是一目十行了，但有一個人的作文吸引了我：比較有文采，也敢寫一點真心話，但寫得很酸很酸，很憤世嫉俗，又很怪僻，又有點意識流，又帶點幻想，寫的象作文又像小說，但是不入正流，我看了很喜歡，又想笑。我有時候看完了就往他那裏瞄兩眼，然後在心裏直歎氣，人如其文啊。他長得很瘦，很高，站不直，皮膚很黑又很黃，這種皮膚如果是帥哥，這個顏色就太好看了，又健康又性感；如果是美女，這個顏色會增添嬌俏可愛了，象米雪一樣；但是看了他，別人就會心裏疑惑他是否在生慢性病呢，或是吃不飽呢。他的五官，有點像葛優，但比葛優長得好些，但也沒有讓人看了就發笑的那種效果。他眼睛不大，看人喜歡斜視或藐視，嘴裏慢慢地說些酸溜溜的話，似乎很憤世嫉俗著呢。不知道人聰明不聰明，但人是個老實人，學習很一般。看到這裏，也許你會覺得我以貌取人，其實在那個年齡的人都那樣，花樣年華，做夢的好時候呢。現在年齡大了，大徹大悟了，人好不好看沒關係，有沒有錢也沒關係，喜不喜歡文學更沒有關係，人好，才是重要的。

話說回來我不好好學習，上課的時間有一半的時間在做百日夢，看夠了窗外的風景，再看看教室裏麵的陳設，風土人情，但主要是在十萬八千裏外神遊，可惜那時候不愛寫。還有些時間講悄悄話啊，做小動作啊，也留點時間聽講，看看講到哪裏了，以防被提問答不出來，還有就是要知道作業是什麽。到了晚自習，全班黑壓壓地一大片腦袋，都低著頭淹沒在題海戰術呢，我卻寫兩個字，就高高地抬起頭，象是麥田裏的稻子，全都沉甸甸地低下了頭，隻有一個舉起頭來， “ 眾人皆醉我獨醒 ” 。我是在做題呢，還是題目在做我呢，我就不得知了。 話說時間如流水，一晃就到了最後一個學期了。有一天我上課時講小話，終於那個曾經很愛護看重我的英語老師叫我站了起來，當眾半告誡半預言似的說我再這樣下去，大學肯定是考不上的。一語提醒了夢中人，但為時已晚。很多題目不會做，已經像是 “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 了。

到了高考的前一周，我問我媽媽，如果考不上大學，怎麽辦。我媽媽立刻說，那就再上一年。 我心裏立刻放下了千鈞重擔，舒服多了。我變的很輕鬆了。 我真的很感謝我的媽媽。中間還有一大段話描寫我自己到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自習了四個半天，心情變得更好了，因為時間關係，就先不寫了。

到了高考那一天，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騎自行車去，其實考場也不很遠，離家走路大約 20 分鍾吧。爸爸不同意，怕危險，但家裏隻有一輛自行車，我又不讓他送我去。爸爸別不過我，我就騎上那輛鳳凰還是飛鴿牌自行車，晃晃悠悠地騎車起去了。為什麽晃晃悠悠呢，因為我平時上學的那個重點中學離我家隻有 5 分鍾的步程，我平時不騎車，練習的也少，雖然我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很驕傲地學會了騎車。

我慢慢地騎車到了馬路上，一路上陸陸續續地看到了不少認識的同學，三三兩兩的結伴往前行。 我也在人行道裏看到了我的前同桌，我就下來過去跟她打了招呼。我竟然發現她的手裏還捧著書，邊走邊看。臨陣磨槍，這時候看書還有什麽用，我心裏想。說來好笑，雖然她的成績一直跟我差不多，她卻一度暗暗地把我看成了她的學習的競爭對象，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又上了車，慢慢地往前騎。

到了考場後和以後的所有考試，不管題目有多難，多忽悠人，我的心一直都平靜如水。那天回家後我才知道，我爸爸因為不放心我騎車去考場，後來也跟去了。他在家裏可能左思右想，擔驚受怕，怕路上人多，要過幾個馬路，拐幾個彎，撞了怎麽辦。他就馬上出發了，到了考場，當然，考試時間，那個中學的大鐵門鎖著呢，後麵是鐵麵無私的看門人。我爸爸看不到我的車子在哪裏，很焦急。不知道他費了多少口舌，說了多少好話，不知是哀求，懇求，還是憤慨的焦急，也不知花了多少時間，但也不是很長的時間，他竟然讓進去了，到了車棚，看到我家的那輛車老老實實地停在那裏，他心裏就一塊石頭落了地。可笑的是這還不知足，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或打聽到我在那個教室考試，竟然又趁熱打鐵，畫蛇添足，找到了我所在的那個教室，老師也讓他探了頭看了看，他一下就看到了我，我當然在埋頭考試，沒看到他了。

高考那幾天，我媽媽天天忙忙碌碌地做很多的菜，雞鴨魚肉的，還有每天一個冰鎮西瓜，可惜我沒有胃口，吃不太多。便宜了我家裏的另外一個小孩，赫赫。後來我就知道我考上了大學。爸爸開了一瓶啤酒，我們全家四口人，在我們家的那個小飯桌上，大家很高興地給我慶祝。我們班那年考上的人並不多，隻有十幾個，因為在理科三個班裏，我們班的水平是最弱的。有很多學習跟我差不多的或更好的人都紛紛落馬了，沒有考上大學，很可惜，包括我的前同桌。其實我覺得他們都是因為臨場心理壓力大，發揮不好。更可惜的就是這些人大都沒有去複讀，就直接去上了中專，大專什麽的。

我的前同桌，長大後就是我的好朋友之一了。她總是對我說，你幹什麽都那麽輕輕鬆鬆，沒有壓力，也幹得很好。其實她說錯了，我的輕鬆，讓我虛度了很多年華，到現在還是如此，還在忽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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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兒按：
這篇我感覺很沒懸念，估計50%以上的人能猜對，還有30%的人跟風能跟對。要是達不到這個指標，全都回去補課去吧。:) 不過看了這篇夢裏花落知多少之後，我對執筆的這個丫頭真是佩服的很呢，就這麽輕輕鬆鬆的，什麽都沒耽誤，大學也考上了，小差也開足了，作文寫得也不錯。忽悠？誰沒在忽悠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