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明治
換了是以前,我可能會因為無法決定坐前麵還是坐後麵大傷腦筋,現在我比以前聰明多了,很自然地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了秦悠悠:“你是坐前麵呢,還是坐後麵?”
秦悠悠略有一些羞澀和扭捏:“你喜歡我坐前麵呢,還是喜歡我坐後麵?”
“啊……”我愣住了,人家比我更聰明呢,決定權又落到我手裏了。
柳靈兒沒好氣道:“反正就兩個人,輪流坐就行了,或者我也坐上去?”
這怎麽行呢,雖說喵太魁梧,也不能三個都坐上去啊。三個人騎一隻貓,別人看見了要說我們虐待寵物了。
我先跨了上去,再一次把決定權交給了秦悠悠,秦悠悠笑了笑:“其實坐前麵還是坐後麵都一樣,不過我看騎摩托車的人,都是女的坐後麵,我還是坐後麵吧。”
她說著已經坐到了我後麵,喵太早就因為這無聊的問題等得不耐煩了,立即向前躥出。貓背無疑比馬背更難坐穩,況且沒有鞍,我是騎慣了,早已兩腿夾緊,身體前傾,一手抓住了它後脖子的皮毛。秦悠悠從來沒有騎過喵太,差一點被甩了下去,嚇得一聲驚叫,緊緊抱住了我,整個人貼在我背上。
此時已經是秋天了,但還沒過最熱的時段,我們都隻穿著短袖單衣,雖說她裏麵還有一層女性獨有的服裝,一對山峰壓在我背上還是感覺到無限棉軟。隨著喵太的跳躍奔躥,兩人之間的衝撞擠壓更帶來的無法言喻的彈性……這真的不能怪我啊,誰叫我現在感官這麽靈敏呢?實際上她的每一次心跳我都聽得清清楚楚,連抱在我腰間的雙臂,隔著一層衣服我都能感覺到肌膚的柔軟、彈性和溫熱,女子的皮膚跟男人就是不一樣。
喵太是在往山下跑,我們都有些往前傾,秦悠悠毫無距離地靠在我背上,過了一會兒連頭也靠在我後肩上,身心放鬆,好像還有些陶醉,閉上了眼睛。別問我為什麽知道她閉上了眼睛,現在假如有一隻蒼蠅從我旁邊飛過打了個噴嚏我都能知道。
我心裏也充滿了溫暖和柔情,不是我變心了,忘了凝芷接受了她,而是有些事我看開了。人生如白駒過隙,刹那而過,沒有回頭的機會,我已經辜負了一個人,怎能再辜負第二個人?我不會忘記凝芷對我的好,還會努力救她,但鑒於已經發生的許多事情,既使恢複正常,我們不太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了。該怎麽辦等治好了她再說,但在此之前,以及之後,我都不會讓秦悠悠傷心難過受到傷害,沒有人比她對我更好了,我要珍惜和愛護。
悟道七天,不僅修煉方麵換了新有天地,我的人生觀、世界觀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所有曾經執著的東西我都看淡了,所有以為過不去的坎,現在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因為這些都微不足道。一個坎隻是人生中的片刻,人的一生隻是曆史長河中的片刻,整個人類文明史隻是時間中的片刻,在偉大的時間麵前,一切都是那麽渺小。既然我從來沒有背叛過,又何必在意別的人眼光和想法?眼前的要是不懂珍惜,難道要等失去了再來追悔?
喵太一路狂奔,哪裏能通過就往哪裏走,根本不用找路,所以也很少遇到人。偶然遇到一兩個人,它也能讓別人忽視我們的存在,沒人大驚小怪
柳靈兒能知道我的心態,以意念與我交流:“你不能隻記著她的好,難道我對你就不好了?她還有其他朋友,有其他人關心,我就隻有你一個人。”
我笑道:“我們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麽?連我在想什麽你都知道,這樣就很好嘛。”
“不,我也要變成人,然後嫁給你,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說,也不管你有沒有別的夫人。”
“這……”我有點頭大了,雖然我早就知道她有這個意思,卻沒有想到她會說出來。
柳靈兒道:“我敢說段凝芷不可能恢複正常了,失去她你總是很遺憾的,我可以代替她,從你把小木人雕刻得像她那一刻起,就注意了我是要代替她的。”
我不由得心靈一震,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從來沒有把柳靈兒當成凝芷,也覺得“代替”這個詞有些刺耳,沒有人可以被代替。
柳靈兒開始撤嬌了:“我不管,我就要變成她,就要代替她!現在我代表段凝芷提出抗議,你不能跟秦悠悠那麽近。”
“啊,你得到她授權了麽?”
“我就是她,不要授權。”
我心裏暗道,難道你還會把秦悠悠丟下去?心裏剛閃過這個念頭,柳靈兒就出現在我前麵,靠在我懷裏,有些得意:“至少要公平對待,不能把我丟在一邊。”
柳靈兒沒有重量,而且這時秦悠悠看不見她,還不知道她坐在前麵,我就讓她坐著吧。不料這個想法被柳靈兒知道了,更是醋意大發,開始在我懷裏扭來扭去,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她要讓我“有感覺”,至少要像後麵秦悠悠給我的感覺一樣。
我的天呐,這是要把我做成三明治麽?柳靈兒能直接影響我的大腦,就算她不坐在我前麵,不做任何動作,也能讓我有感覺。此時她放肆又大膽,感官刺激非常直接,我哪堪如此前後夾攻?不一會兒就心猿意馬,熱血上湧,三明治變成了火腿腸三明治,中間還夾了一根火腿腸。
“停,停!”我有些吃不消,叫喵太停下。
喵太停下了,秦悠悠從我背上離開:“怎麽了?”
“哦,喝水,喝水。你看這條山澗的水多清澈啊。”
“對,我也有些口渴了。”秦悠悠從喵太背上跳下來,在山澗小溪裏洗了洗手,掬了一捧水喝了幾口,見我還坐在貓太背上,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喝水嗎?”
我本來就沒想喝水,況且此刻身體有些異狀,一下去就被發現了,怎能下去?心念一動,我以劍訣一引,便有一股溪水飛起,正好飛進我嘴裏,剛好一大口。
“哇,太棒了!”秦悠悠好不羨慕,“以前聽說內家高手能把杯裏麵的酒吸出來,我還有些不信,你這樣就更難了,不如我們比劃一下,看看你的拳腳功夫進步了多少?”
我吱唔著:“算了,還是走吧。”
“好。”秦悠悠應了一聲,卻走到了我前麵,“坐後麵不好看風景,我還是坐前麵吧。”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已經跳上來了。她多年練武,平地後空翻都是小菜一碟,跳到喵太背上就更是輕而易舉,我哪裏還有反對的機會?
好吧,坐前麵就坐前麵,哥現在也是高人了,怎能被一點小事情難住?我暗中深呼吸,摒除雜念,讓體內氣血恢複正常,某個不正常的地方很快也就變得正常了。
喵太繼續前進,我要是不抱住她,很有可能被喵太甩下來,隻能伸手攬住了她的細腰。迎風前進,她的長發早已經飄散,全拂在我臉上,發香,體香盡入鼻端,如蘭似芝,深入肺腑散入了四肢百骸,似乎全身都在飄飄然。顛簸之際,她腰腹間的柔軟與彈性也清晰傳來,甚至連皮膚的光滑也能感覺到。
這種感覺無疑是美妙的,寫意的,她不會像柳靈兒一樣亂動,還是她坐前麵好。不料柳靈兒又出現了,坐在了後麵,像剛才秦悠悠一樣抱著我,整個身體貼著我。她非要讓我對她的感覺超過秦悠悠,直接影響我的大腦,那種感覺比兩人都沒有穿衣服還要強烈。她的頭靠在我肩膀上也不規矩,一會兒往我耳邊嗬氣,一會兒咬我的耳朵,溫熱氣息陣陣,喘氣略有些急促,每一下喘氣都勾引人無限遐想……
我那兄弟容易發脾氣,又憤怒了。我正尷尬,靠在我懷裏很愜意的秦悠悠突然問:“你腿上什麽東西頂著我了,匕首嗎?”
“哦,哦……”我哪敢說不是?
過了幾秒鍾,秦悠悠感覺還有東西頂著她,本能地往後摸:“你怎麽不收起來?”
我哪能想收就收?她這一摸發現位置有點不對頭,立即明白過來,大羞之下一失神,竟然鬆開了抓住喵太的另一隻手。我也正有些慌亂,結果兩個人一起從貓背上滾落下來,更糟糕的是我此刻站也不是,蹲也不是,隻能轉過身去。
“柳靈兒,你再敢胡鬧,我關你禁閉!”我在心裏怒吼。
柳靈兒有些屈曲的樣子:“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她也有份,而且我隻是在考驗一下你的定力,看來你要在這方麵多下點功夫啊!”
我倒……
喵太突然低吼一聲,在地上來回嗅了幾下,柳靈兒也警覺起來:“有妖氣,這附近有妖怪。”
我正愁沒辦法下台,急忙轉頭對秦悠悠說:“附近有妖怪。”
秦悠悠嗯了一聲,還是滿臉通紅。她雖然對我一往情深,以前我都拒她於千裏之外,我們之間連感情都在保持距離,就更不要說身體了,突然之間確觸到對方敏感的部位,怎能不害羞和尷尬?
喵太才不管這些,已經先尋著氣味找去了。
第三十章 鼠妖鬧洞房
喵太和柳靈兒都是妖精“出身”,青丘凝雪還是狐妖成仙,所以我對妖精並不是太排斥,隻要它們不害人就行。悟道之後,我就更不會把它們趕盡殺絕了,眾生平等嘛,眾生就包括了胎生、卵生、濕生、化生,一切生靈。但喵太和柳靈兒已經追去了,我就跟著去看看也無妨。
喵太一馬當先,追了一會兒我沒感應到什麽明顯妖氣,忍不住以意念問喵太:“是什麽妖?”
“大老鼠。”
這就難怪了,貓和老鼠是天敵,喵太對鼠妖的氣息當然特別敏感,所以我感應不到它能感應到。不過我有些懷疑,這附近是比較平緩的土山,沒什麽森林,也看不到陰風古洞之類,真有妖怪?
柳靈兒說:“不是在這裏,是不久前曾經有一隻鼠妖從這裏路過,不會超過三天,我們能追上它。”
反正也沒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我也就任由喵太去追了,我和秦悠悠跟在後麵。至於剛才的尷尬就不解釋了,越解釋越糟糕,但也不好再騎著喵太前進了。
翻山越嶺,走了足有幾十裏路,來到一個四五十戶人家的村莊。村裏鼓樂喧天,鞭炮響個不停,我並沒有看到那兒的場景,隻憑著聲音和某種玄妙感應,就像看到了現場一樣。這是某一戶人家結婚,新娘剛進門,賓客們正在圍觀,喜慶又熱鬧。
喵太變回原來大小,慢慢走進村子,東看看西聞聞,略有所思的樣子。我有些驚訝,難道鼠妖在這個村裏?我問它:“哥們,你說的鼠妖能化形了嗎?”
喵太在喉嚨咕嚕一聲,一副很深沉的樣子:“看了才知道。”
好吧,今天讓它當隊長,我當跟班。
不一會兒走到了辦喜事的那戶人家,這時已經是黃昏,新娘入門後,賓客們已經在準備入席了,一些在外麵晃悠的人紛紛往大門內走去。
秦悠悠突然來了興致:“我們去蹭飯吃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論誰家結婚,都有許多賓客是外地來的,互相不認識,有的連主人一家都不認識。特別是現在父母留守農村,兒女外出工作,回家結婚時,父母以為客人是兒女的同事或朋友,兒女以為是很少來往的遠房親戚,所以蹭飯吃基本不會被人發現,以前我們在劇團時多次蹭過。萬一被人發現了也沒關係,隨便叫一聲表舅、二姨夫之類,絕對沒人會盤問你老爸老媽叫什麽名字。
我以意念對喵太說:“你自己去找老鼠吧,我們先吃飯,要幫手了再來叫我們。”
喵太不會翻白眼,但那表情明顯就是在翻白眼,有些鬱悶地轉身走了。
我和秦悠悠迅速進門,搶占不起眼並以逸待勞的位置。千萬不能坐外側,坐外側要接菜,燙手不說,還弄得一手油膩,弄不好還被人潑一身菜湯酒水。山村有山村的味道,自釀的糯米酒、野豬肉、野兔肉、香姑木耳竹筍之類,在城裏吃不到這麽實在的味道,蹭來吃的酒菜就更是美味了。
吃到一半左右,主人一家大小領著新郎新娘來敬酒了。出乎我們的預料,新娘長得端莊漂亮,氣質高貴,此時穿著婚紗,戴著金銀珠寶,頭上插著鮮花,更是像個小公主一樣,足以給婚紗攝影店當廣告招牌。新郎長得也精神,不像是山農務農的人,看樣子他們是在城裏生活的,隻是最近才回老家結婚辦酒席。
主人一一向新娘介紹在坐的賓客,輪到我時,我主動說該叫我表哥,新郎新娘絲毫沒有起疑,其他人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多說什麽,他們也怕認不出賓客太失禮,不認識也要裝作認識。
晚宴很豐盛,吃了快一個小時才結束,主人還給每個賓客送了一包土特產,熱情的主人給我們留下了不錯的印像。賓客們開始散去,我們也該走了,但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有某種預感,鼠妖可能是衝著這一家人來的。這不僅是直覺,還有根據,喵太在這個村裏轉了好一會兒,最後走到這一戶人家,這是鼠妖的移動路線。鼠妖關注這一戶人家,這戶人家的新娘子又漂亮得像朵花,這難道沒有一點聯係?我們吃了人家的飯可不能白吃。
我這麽一分析,秦悠悠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決定不急著走了。
有些客人還在猜拳喝酒,我和秦悠悠東走走西看看,包括新房也逛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柳靈兒去找喵太,不一會兒回來了,說喵太在後山發現了一個洞,裏麵四通八達,暫時還沒有收獲。我叫柳靈兒去幫喵太一起找,我和秦悠悠還是在這裏守著,我相信我的直覺。
到了晚上十點多,最後的賓客包括幫忙做事的人也紛紛離去。我和秦悠悠躲到了主人家的屋頂上,房子是獨棟兩層混凝土建築,新房在二樓,就在我們下麵,萬一有什麽變故,我們可以搭著屋沿翻下去,踢破窗戶瞬間入室。
我和秦悠悠的聽力都遠勝常人,而且天氣還有些悶熱,窗戶沒有關上,下麵的聲音能清楚聽到。鬧完洞房親友們走後,小夫妻倆躲在洞房裏數紅包,數完紅包又研究接下來的安排,在城裏買房買車,三姑六婆怎麽走人情之類,以及一些打情罵俏的親密話,直到十一點左右才熄燈上床。
秦悠悠拉了一下我的手,在我耳邊低聲說:“我們走吧。”
“不行,現在才是關鍵時刻。”話說出口我才想到這話有些曖昧,急忙補充一句,“假如鼠妖真的是衝著他們來的,現在快要出現了。”
“可是……這有些不好吧?”
這個確實不太好,下麵已經傳來親嘴的聲音,脫衣服的“悉索”聲,以及有些急促的喘息聲和嗯嗯聲。以我現在聽聲辨位的能力,簡直就跟親眼看到差不多,況且我身邊還有一個美女在,確實有些尷尬。
我正準備換一個遠一點的地方,風向變了,風中帶著某種特殊的氣息。我凝神感應,秦悠悠還沒察覺有異,以為我在專心聽下麵,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耳朵,嬌羞萬分地說:“壞蛋!”
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別說話,壞蛋來了。”
秦悠悠的心跳瞬間加快了三倍,這大概就是文學裏說的“心如鹿撞”吧?喀,她又誤會我了,她口鼻間的溫熱和柔軟也令我不由得心神蕩漾。
“呼”的一陣風響,風中已經明顯帶著獸類身上才有的腥膻味,以及妖邪氣息。秦悠悠也發現了,這才明白我剛才說的壞蛋不是指我,但她的心跳依舊很快,臉上發燙。下麵的洞房裏,新郎新娘的前戲也演得差不多了,不時響起嬌喘聲。
我一隻手搭在秦悠悠肩頭,將她拉近一點兒,意念外放把她和我都氣息都封閉住,這樣鼠妖就不會感應到我們。以前我不使用法術掩藏自己都有些難度,現在心念一動就辦到了。一團黑氣沿著路滾來,我不用眼睛看也能看到黑氣中有一個賊眉鼠眼,留著鼠須的人,尖耳朵尖嘴巴,兩顆大門牙,七分像人三分倒像鼠,莫約三四十歲。
好家夥,已經能夠化形,不是一般的小妖啊,難道喵太追了好久找不到它。
鼠妖靠近了窗戶下麵,一股黑氣向上升鑽進了洞房內。新郎和新娘已經到了兵臨城下,將至壕邊的關鍵時刻,突然就沒有動靜了——被妖氣熏昏了。
鼠妖的十指伸出尖爪,手腳並用,三兩下就攀到了二樓窗戶,一下鑽了進去。好你個淫鼠,果然是衝著新娘子來的,今天饒你不得!
鼠妖進了房間,卻沒有直撲新娘,而是笨手笨腳地拿新娘脫下來掛在角落的婚紗。不僅拿婚紗,其他晚裝、便裝也拿走,然後連丟在地上的內衣內褲也一件件撿起來。
我有些意外,難道鼠妖不是衝著新娘子來的,而是衝著衣服來的?老鼠本來就愛偷東西,這隻鼠妖有收集女人衣服的癖好也不奇怪,如果隻是偷衣服的話,那罪不至死,教訓一下它就行了。
接下來的事卻又出乎我預料,鼠妖撿衣服走到床邊,靜立觀望了幾秒鍾,可能是看到新娘很漂亮動了邪心,突然丟下了全部衣服爬上床去,伸手去摸新娘。
“大膽妖孽!”我爆發出強烈的意念,元神法身一閃進了房間,堵在窗戶邊。
鼠妖大驚,從床上滾落,居然還去抱地上的衣服,這還真是鼠膽包天,“為衣消得妖憔悴”,為了偷衣服連命都不要了。
我的元神法身一記掌刀砍下,金光透掌而出足有兩三米,砍在鼠妖身上。鼠妖胸前立即連衣帶肉被砍出了一條很長的傷口,皮肉焦黑,黑氣騰騰。它驚叫一聲,丟了衣服,往地上一趴,急速縮小,往床底下鑽去,隻有普通老鼠那麽大。
為什麽它往床底下鑽,難道下麵有老鼠洞?我怕被它逃了,急衝床前,它卻從另一邊飛快躥出來,往門口衝去。我再追向門口時,它又往窗戶方向跑了。
老鼠最擅長的就是打洞、偷東西和逃命,到了成妖的程度,它的逃命本事就更厲害了。不僅跑得快,改變方向也是毫無征兆,體積又小,我兩次撲空,再一掌劈砍,總算是砍中了它背部。但它塊頭太小了,可能沒打實傷得不重,躍出窗外去了。
我急忙飛出窗外,看到鼠妖變大了好幾倍,像一隻小肥豬,沿著小路狂奔,一路留下血跡。
第三十一章 引鼠訣祝大家聖誕快樂!
我和秦悠悠從屋頂跳下,往鼠妖逃走的方向急追,雖然我們跑得沒有它快,但我的意念已經牢牢跟住了它,並且地上每隔一段就有血跡,不會追丟了。
眨眼之間鼠妖就跑出了村外,正是朝著喵太和柳靈兒那個方向跑去。獸類都有這麽一個習性,在外麵遇到了強敵就會往自己窩裏跑,大概覺得在自己的地盤安全一點吧?修成了妖這個習性還是改不了。
喵太和柳靈兒已經感應到了我的召喚,正在往這邊趕來,不一會兒就迎頭撞上了。鼠妖驚慌失措,往右側逃去,喵太變大了身體,緊追在後麵,越追越近。柳靈兒飛到了鼠妖前麵,或用靈氣之球打它,或用藤條、樹枝之類絆它,纏它。
鼠妖的修為其實是挺高的,真的打起來喵太未必是它的對手,但是在天性上受克,先前又被我打傷了,根本不敢反擊,隻顧逃跑。它非常狡猾,顯得有些胖的身體實際上很靈活,東奔西躥,能突然改變方向,或是突然停下又躥出,喵太數次撲擊都被它逃開了。柳靈兒的靈氣之球打在它身上不能造成嚴重傷害,藤條之類隻能絆一絆它,來不及綁住就被它逃走了。
論逃跑的功夫,這實在是我們遇到的第一高手。
追趕了一會兒,居然跑到鼠妖的老巢了,這是一片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山坡,長滿了一種旱地蘆葦,完全不像是會出妖怪的地方。根據喵太的偵察和搜索,這個土山下麵有無數大小老鼠洞,密如蛛網,四通八達,要是被它逃進洞去,再想抓住它就難了。
我再次現出元神法身,飛到前麵去攔截。元神法身本是靈體,但之前攻擊鼠妖放射金光能割傷它,證明是可以造成物理傷害的,對靈體造成的傷害應該更強。那金光就是我修出來的能量,並沒有具體的形狀,我想要砍切鼠妖,自然變成刀狀,那麽我現在要是想變成網呢?
我心念一動,五指往前一抓,果然金光脫手射出,變成了我心裏想的網狀向鼠妖罩去。光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鼠妖再快也快不過光,被光網罩住了,它一頭撞在網上,皮毛立即焦黑冒煙。
“抓住了!”
我剛說了一聲,鼠妖迅速變小,一雙前腿在地上急速扒動,泥土飛揚,一眨眼身體就鑽了進去,兩條後腿亂蹬,泥土都被蹬了出來,把洞又堵上了。打洞速度之快,簡直到了匪疑所思的程度。
我愣住了,這樣還被逃走?光網不能持久,一閃消失了。
喵太追過來,暴跳如雷,也用兩條前腿亂扒,連連怒吼,但它本來就不擅長打洞,又怎能跟打洞專家比?甩得到處是泥土,隻刨出一個淺坑來。
“呀,這回臉丟大了,我們這麽多人居然抓不住一隻老鼠,這可怎麽辦。”柳靈兒顯現身體,耷拉著腦袋,唉聲歎氣。
喵太更加憤怒,亂跳亂撞,把附近的蘆葦和雜草壓得一塌糊塗。
秦悠悠也追到了,氣喘籲籲停下:“還有一個辦法,把能找到的洞口全部堵住,然後找幾台抽水機往裏麵灌水……”
我搖頭:“沒用的,裏麵洞穴太多,水進去就分散開了,而且這裏都是鬆軟的土,水很快被泥土吸收,一下就幹了。即使有足夠多的水,它也能迅速挖洞逃走,這就是它選擇這裏當巢穴的原因。”
“那就這樣算了?”秦悠悠和柳靈兒都很失望。
我笑了起來:“那也未必,別忘了我們是八大旁門的傳人,什麽叫旁門左道?對付這些雞鳴狗盜,蛇鼠一窩的事正是我們最擅長的。”
秦悠悠笑道:“我可沒有這個本事,我隻會偷東西,變個小法戲之類。”
我對喵太說:“喵太不要生氣了,去抓一隻普通的老鼠來,我有用。”
喵太停止了暴跳,有些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但還是縮小了身體,鑽進草叢中。這山上有大量老鼠,不一會兒它就叼了一隻足有一斤重的大山鼠回來,褐背白肚,膘肥體壯。我接過老鼠,從乾坤袋裏拿出匕首,割開鼠肚,掏出鼠肺,用兩片石頭把鼠肺砸爛,再拿出我施法用的器物來,把砸爛的鼠肺與朱砂混在一起。
喵太在一邊流口水了,似乎這對它來說也是一道美食。不過我不是調了給它吃的,而是用來畫符。我左手掐和合訣,口中念和合咒,一連畫了七張六神符,然後步罡踏鬥,掐北鬥印加持在上麵,再在左手掌心和左腳掌心畫合合符……做完準備工作,我燒了一張六甲符,口念催神咒,把剛才畫的七張六神符接連燒化。
“……如若來順吾,神鬼可停訣;如若不順吾,山石皆開裂。鬼攝雷形玄女,急急如律令!”
隨著我最後一句咒語念完,沙沙聲,悉悉聲,吱吱聲此起彼伏,遠近的蘆葦叢都開始抖動起來,接著蘆葦叢中鑽出了許多山鼠,小的不過手指頭大小,大的足有三五斤,不比尋常的貓小。
饒是秦悠悠膽大,見識過各種場麵,說是泰山崩於眼前而眼不瞬也不為過,這下也嚇得花容失色,想躲沒地方躲,隻好背靠背貼著我,恨不得跳到我背上。柳靈兒也大叫惡心,不知道躲到我身上哪個地方了,隻有喵太很興奮,跳過來咬死一隻,跳過去再咬死一隻。這些老鼠一個個丟了魂似的,前撲後續往前擠,憑由喵太咬,沒有一隻逃走。
跑到這兒的山鼠一隻隻伏首待宰的樣子,隻不過幾分鍾時間,在我身邊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山鼠,有的地方已經層層堆疊起來。不僅是看了讓人覺得惡心,大量老鼠聚集連空氣也變得濁惡腥臭,可能連喵太也覺得惡心了,沒興趣再咬了。
這個召鼠方法我以前試過,召了五六隻老鼠來,當時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現在我修為大增,召普通老鼠已經毫無難度,但能不能把鼠妖逼出來就難說了。
山鼠不再增加,漸漸平靜下來,估計這片土山的山鼠全來了。我耐心又等了兩三分鍾,鼠妖終於出現了,搖搖擺擺走過來,顯得很煩躁的樣子。喵太躥了過去,一口咬住了它脖子側麵,猛力甩動,卻有些甩不動它,鼠妖的體形比它還要大得多,而且肥碩異常,怕有三四十斤吧?
“法師饒命,法師饒命,吾再也不敢也。”鼠妖口發人言,一雙前抓做作揖狀,被喵太咬著也不敢掙紮。
秦悠悠探頭過來一看,不由驚叫:“天哪,老鼠居然能長這麽大!”
鼠妖又叫:“**師饒命,大仙姑饒命。”
我說:“你偷人財物,淫人妻女,罪大惡極,饒你不得!”
“不,不,吾一向遵紀守法,與鄉鄰為善,不敢胡來。隻因前日大王下令,要吾偷取一套現代最高檔婚紗,不得己吾才偷竊,求**師寬恕,今後再也不敢了。”
“你還有大王?”我有些驚訝,看它樣子應該是這裏的鼠妖加鼠王了,難道還有更大的老鼠?
“是,是……”鼠妖兩眼骨溜,不想多說。
我哼了一聲:“我明明看到了你對床上的女子非禮,還敢狡辯,想必以前也做過無數次了,今天饒不得你。”
鼠妖又連連作揖:“**師冤殺吾也,吾從未非禮過鄉鄰婦女,方才……方才實在是那新娘長得太美,又光赤全身,春意正濃,太過誘人,吾一時按耐不住了淫心,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追悔莫及,求**師慈悲,念吾數百年苦修不易,大惡尚未鑄成,饒吾小命,今後再也不敢了。”
這話也有些道理,剛才它確實是先偷衣服,看到美色才起了淫心,換了是正常的男人,隻怕也有很多經不起那樣的誘惑,況且是一隻妖。
我說:“如果你說的是實活,我可以酌情考慮,從輕發落。但你必須交代你那什麽大王的來曆,並且保證以後不作惡,不騷擾鄉民。還有,你們也要跟上時代,實施‘計劃生育’了,不能沒有限製地生太多子孫。”
“這,這……”鼠妖烏溜溜的大眼珠轉來轉去,有些遲疑。
喵太生氣了,兩隻前爪在它身上狠狠抓了幾下,立即出現幾條血淋淋的傷口。鼠妖慘叫:“吾說,吾說,吾家大王乃是這方麵數百裏法力最高的狐仙,前數日相中了一個乘龍快婿,準備嫁女,所以令屬下各路小妖籌備婚慶酒宴之物,一定要‘高端華麗上檔次’,否則吾等都要受罰。”
我和秦悠悠對視了一眼,有些好笑,鬧了半天居然是狐仙嫁女,如果它們不是太壞的話,似乎也不關我的事。我隨口問了一句:“它家的乘龍快婿又是什麽妖?”
“這,這……那少年並非妖族,長相俊俏,似人非人,似僵屍非僵屍,吾法力低微,實不知它來曆……”
“啊?”我真的愣住了,似人非人,似僵屍非僵屍,又是俊俏少年,不是奇門遁甲陣內逃走的怪物還有誰?青丘凝雪要我幫忙找它,但一直沒有線索,卻不料它跑到這裏來當上門女婿了!
“你說的那少年,是否帶著一隻像貂的小怪物?”
鼠妖急忙道:“是,是,那是風生獸,行動如風,刀槍不入,水火不傷,乃是上古異種。”
我x,真的是這一對怪物啊,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第三十二章 狐狸窩
張玄明和青丘凝雪待我不薄,我一直沒有回報他們的機會,要是能把那半人半僵屍的怪物殺了,就算是還青丘凝雪一個大人情。況且我現在正想找個有實力的對手試一試自己的水平,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如果我逼迫鼠妖帶路,它狡猾得很,有可能偷溜走、暗中報信等等,難免節外生枝,不如用個小小計謀。
我以意念叫喵太放開鼠妖,和言悅色地對鼠妖說:“其實我有不少妖類朋友,並不仇視妖類,否則我剛才不給你說話的機會就殺了。我對你們大王有些興趣,希望你代為引見一下,討杯喜酒喝,當然我也不會少了一份厚禮。”
鼠妖將信將疑,兩眼亂轉。我說:“我要殺你隻是舉手之勞,用得著騙你麽?隻要你以後不再害人,控製你的子孫數量不要生太多,我就不找你麻煩。你要是不聽,哼哼,隻怕我不殺你,也有別人來殺你,躲在洞裏也沒有用。”
“是是是,多謝**師寬恕,吾願稟告大王,代為引見。”鼠妖又連連拱手。
我問:“你家大王有多少像你這樣的得力幹將?”
鼠妖人立而起,身軀扭動,一晃變成了三四十歲漢子模樣,吐了些口水在手上,往身上的傷口擦,擦了幾下就不流血了。它有些小得意:“吾乃大王屬下三大妖王,隻是體形小才排了第三,論修為和年齒,吾實為第一也。”
我心裏暗想,如果隻是三個與鼠妖差不多修為的妖王,還容易解決,卻不知那自稱大王的狐妖有多高修為。我問:“你家大王能幻化出幾條尾巴?”
鼠妖愣了一下,吱唔著說:“大王修為深不可測,俱是以人形出現,吾未見過其真形。”
我故意露出了一點不屑的表情:“我有一個朋友,能幻化出九尾法身,你家大王要是有意,說不定我可以為它引見一下。”
鼠妖大驚:“難怪上仙如此厲害,吾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也!據說僅有青丘一脈能幻化出多尾法身,九尾乃是至高境界,與仙人無異,我家大王若是有緣拜見,必定驚喜異常,還望**師千萬引見一下。”
我從**師變成上仙了,還真是沾了青丘凝雪的光。我說:“看來你家大王修為也有限,我也沒多少興趣去見它了,要是太遠我就不去了。”
鼠妖急忙道:“不遠,不遠,離此不足百裏,吾立即去通報,讓大王準備迎接上仙。”
“我沒空等你跑來跑去,你直接帶我過去,到了你家大王的洞府外再叫它來迎接就可以了。”
鼠妖答應了,在前麵帶路,它跑得跟一陣風似的,我哪能長途奔跑跟得上?跟不上就大失上仙風度了,我隻好叫喵太變大,騎上喵太奔跑,既威風速度又快,還嚇得鼠妖哆哆嗦嗦。
秦悠悠坐在我後麵,還是像上次一樣貼在我背上,雙手抱著我的腰。這一次似乎她全身都變軟了,不過柳靈兒沒有搗亂,我也就心跳加快那麽一點兒,看來我的定力也不錯嘛。
鼠妖跑得快,喵太也跑得快,逢山過山,遇水過水,路上還有見到一些村莊。我有些疑惑,這裏雖然是山區,卻也不是人煙絕跡的地方,怎會有大量妖怪聚集?
不到兩個小時,鼠妖放慢了速度,說快到了。
今晚是下弦月,還有大半個月亮,我的眼力遠勝以前,站在高處遠近都看得很清楚。前方有一個水庫,四周林木茂盛,翠玉似的水麵映著藍天殘月,秋高氣爽,簡直像畫出來的圖畫。
水庫旁邊有幾棟建築,黑沉沉的沒有燈光,水壩下遊不遠還有一棟頗大的兩層建築,可能是發電站,也沒有燈光。我立即猜到了這是一個廢棄的水庫和電站,否則點燈又不要花錢,為什麽一盞燈都沒有?發電機工作的車間至少會有此燈光吧。
鼠妖正是引著我們向發電站跑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這棟建築背山麵水,前麵是一條小河,河上有一座水泥橋,附近都是野草雜木,顯得很荒涼。這裏確實是一個極好的藏身所在,有現成的人類住所和設施,隻要狐妖稍使手段,附近的村民就走不進去,也不敢靠近。那些有道之士根本不會走到這小山溝來,更不會去關注一個廢棄了的電站。
喵太馱著我們剛走到小河的橋上,鼠妖速度快,已經過了橋,突然鑽進了旁邊的蘆葦叢中。後麵妖氣突盛,風聲颯然,一個人從路邊衝出,堵住了橋頭。
“不好!”我心中暗叫不妙,轉頭往後看,原來是一個高大強壯的黑大漢,長條臉方下巴,一雙眼睛像狼一樣盯著我。莫非是狼妖?
“吼,吼……”喵太跳轉過身,低沉咆哮示威,以一隻爪子扒地,毫不示弱,同時以意念告訴我:“不是狼,隻是一隻大黑狗而己。”
一條狗居然也能修成人形,看起來還如此威猛,還真有點讓我意外。喵太前世是虎,虎性已現,雖然修為不如狗妖,卻一點也不怕它,甚至瞧不起它。
黑大漢厲聲道:“你們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心念急轉,如果鼠妖是引我們入伏,狗妖就不會這樣問了。那麽鼠妖就不是在害我們,而是借此試探我們來訪的誠意,如果我是來殺妖的,現在就會動手殺狗妖,它則趁機逃走。鼠類膽小又多疑,試探我是完全有可能,我要是急著出手,就見不到真正的老大了。
我拱了拱手:“我們來拜訪一位狐仙,還煩通報一聲。”
狗妖還是聲色俱厲:“誰告訴你這裏有狐仙的,你想幹什麽?”
我重重哼了一聲:“就是你家主人見了我,也得對我客客氣氣,敬若上賓,你一條看門狗,惡聲惡氣幹什麽,快叫你家主人出來迎客!”
狗妖大怒,手一抖,現出一條酒杯粗細的長鐵鏈,揮動之際嗚嗚作響,狂風大作。
鼠妖從草叢中躥了出來,連連搖手:“誤會,誤會,黑二哥,這是吾請來的貴客,方才吾內急離開,沒來得及與你說一聲。”
發電站內外突然燈光通明,破舊的建築也瞬間變得光亮如新。門口路燈照耀下,一個約四五十歲的人快步出來,平頭短發,圓臉無須,穿著唐裝綢衣和布鞋,氣度雍容,有些民國時期鄉紳的味道。他大老遠就拱手作揖:“山野村夫,不知貴賓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狗妖收了鐵鏈,閃身鑽進蘆葦叢中去了,鼠妖急忙道:“這位便是吾主,姓甄名隱,一向好客。”
我也拱了拱手:“江湖浪子易銘,偶然路過貴地,與這位灰仙大王因一點小誤會不打不相識,得知有高人隱居在此,正值嫁女,所以來討杯喜酒喝,湊個熱鬧。”
甄隱已經走到了我麵前,有些留意地看了喵太一眼,笑道:“小女出閣,來者都是客,歡迎之至。少俠有如此坐騎,又有柳仙為侍童,定是我輩朋友,何須多疑,快請進。”
鼠精道:“大王,這位上仙修為高絕,還認得一位九尾狐仙朋友……”
甄隱很震驚:“原來少俠還結識了本族仙人,真令人羨煞,今日降臨,蓬壁生輝啊。”
“那也沒什麽,我交流廣泛,朋友多得很。不是有一句話,多個朋友多一條路麽?”
“那是,那是,這邊請。”
我和秦悠悠從喵太背上跳下來,秦悠悠有些緊張,緊緊拉著我的手,畢竟是能變成人的妖怪啊,而且是一大窩!
甄隱上下打量了秦悠悠一眼,連連點頭:“老朽略懂一些相術,這位姑娘骨細肉滑,發黑唇紅,眼大眉秀,神氣清媚,乃是賢惠善良,外秀內慧之相,萬中無一啊,少俠真是好眼力,好福氣!”
“額……”
秦悠悠聽到稱讚,忍不住問:“真的嗎?可是我臉上這塊胎記好醜,這又代表什麽?”
甄隱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俗話說,紅顏薄命,女子若是長得太美,便容易被人惦記和謀害。若以美為榮,以美為傲,自己也失了內涵,所以古往今來絕世美人都沒有好下場,甚至禍國秧民,我們一族更是首當其衝啊。姑娘這一塊胎記最妙,擋住了災禍,藏住了福氣,好比珠含於蚌內,玉孕於石中,既不會引來外賊,也讓自己不會流於輕浮,這是上天送你的福氣和恩典啊!”
秦悠悠大喜,估計生平第一次不恨這塊胎記了。我心裏暗罵,這老狐狸說得這麽好聽,等下動起手來,我還好意思殺它嗎?要是它一家子沒做什麽壞事,我就隻殺半人半僵屍的怪物,不殺它一家。
甄隱滔滔不絕講相術,順便稱讚一下我和秦悠悠,吹捧技術非常高明。言語之中也有些哀怨,世人醜化了狐狸精,而狐狸精之中有不少美女,也引來強徒的窺覬,不是它們迷惑別人勾引別人,是別人想要強占它們。
第三十三章 絕代有佳人
我有些摸不透老狐狸的意思,不知道他是被活僵屍所迫嫁女兒,還是為了拉一個強力幫手才嫁女兒,總之這裏麵是有一點委屈的。現在它巴結討好我們兩個,也有一點同樣意思,有了實力強悍的朋友,才不會被人欺負。
甄隱恭恭敬敬把我們往裏麵迎,秦悠悠已經對甄隱大有好感;柳靈兒因為它之前稱了一聲“柳仙”,對它印像也不錯;喵太則因為它修為頗高對我們又恭敬,也沒顯示出太多敵意。
建築的正門進去是大車間,有兩組發電設備,都已鏽跡斑斑,冷冷清清,很久沒人來過了。老狐狸有意保持了這裏的原貌,這樣萬一有人進來也不會發現他們的蹤跡,旁邊的附樓裏麵就大有乾坤了,外麵看起來破舊,裏麵卻富麗堂煌。地上鋪著精美柔軟的地毯,雪白的牆壁上掛著名人字畫,房間裏麵裝修得豪華不失典雅,冰箱彩電空調一應俱全,要不是從外麵走進來,會以為是身在某個很有特色的豪華酒店內。
最初鼠妖口中說出“大王”二字時,我以為是妖類帝國,比如像《西遊記》中占山為王的妖怪。走到發電站外時,我還以為裏麵會妖氣衝天,白骨遍地,完全沒有想到是這種富人住別墅的模式,看來老狐狸一家是走在時代前沿了。
走進客廳,有兩個長得相當漂亮的少女來迎接,穿的也是很時尚的裙子,完全現代人打扮。就以這兩個小狐狸精的容貌,已經足以在眾多選美比賽中摘得桂冠了,但在這裏隻是仆人而己,進進出出,很快擺了一桌子的茶點、水果。
賓主在沙發上落坐,鼠妖隻有在一邊站著的分,喵太蹲坐在另一邊地上。茶水和糕點都是貨真價實的,而且是好茶葉,我喝了一口試探著問:“老甄啊,你家仆人都這麽優秀和能幹,想必女兒就更漂亮了,什麽樣的少年俊傑能被令愛看上呢?”
甄隱眼睛眯了一下,略有點憂慮的樣子:“實不相瞞,它並非我族類,我甚至分不清它屬於哪種族類。這門親事……說來慚愧,原非我本意。”
“哦,莫非那怪物仗著實力逼親?”
“這,這……也不是這麽說。”甄隱有些吱唔著,“是我那大女兒頑皮,惹上了它,不料它實力強橫,反過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我大女兒與它不打不相識,年輕人嘛,容易擦出愛的火花,既然他們兩個都有意,老朽就成全他們了。”
我和秦悠悠對視一眼,都已經明白,一定是這一窩狐狸精去欺負活僵屍,結果反被它打倒,為了平息這件事,老狐狸沒辦法才把女兒嫁出去,表麵上當然要說得好聽一點。
我笑了笑:“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殊,老甄你要是覺得這門親事不妥當,可以拒絕,沒人能逼迫你。”
甄隱連忙搖手:“不不,他們是真心相愛,老朽已經許婚,豈能出爾反爾?如今他們已經外出置辦婚慶用品去了,明天就回來,後天完婚。”
我本來想拉攏他一家反戈一擊,把活僵屍幹掉,省去很多麻煩,沒想到它竟然拒絕了。”
鼠妖在一邊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大王,吾辦事不力,新人禮服還未備好……”
甄隱有些惱怒地瞪了它一眼:“早跟你說了不要叫我大王,怎麽又記不住?既然沒辦好,就快去辦啊!”
“是,是。”鼠妖連連拱手,飛快往外跑了。
我說:“老甄你大慨還不知道那活僵屍的來曆吧?你要是把女兒嫁給它,隻怕令愛很快就要守活寡了。”
甄隱大驚:“少俠何出此言?它是什麽來曆?”
“它是四川閬中附近一條龍脈中變異的怪物,跟我雖然有一點小小過節,但還沒到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是剛才我提到的狐仙,乃是在仙班中有職務的人,奉上麵指令必須誅殺此怪,你要是把女兒嫁給它,不是自掘墳墓麽?要不是看在你們與我的狐仙朋友同屬一族,我就不會跟你說這些話,連你們也一起殺了。”
甄隱驚疑不定,沉吟不語。門外一個人衝了進來,聲音有若黃鸝出穀,清泉乍瀉:“我早就說了,它不是個好東西,不能把姐姐嫁給她,爹你現在還不信麽?”
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當真是眉如遠山含黛,眼如秋水泛波,鼻如刀削,唇如塗丹,既有絕世之清純氣質,又有顛倒眾生之媚態。身上穿的是一套淺白色牛仔衣,緊身合體,勾勒出美好體態,粗質的布料更加映襯出如凝脂般的白嫩肌膚,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和英姿颯爽盡現無餘。
本來嫵媚與清純是很難兼容的,在她身上卻完美地融合了,隻怕青丘凝雪跟她一比也要遜色許多。至於站在一邊端茶水的兩個女仆,剛剛還是一流美女,現在隻能算土雞瓦狗了。
甄隱一臉無奈苦笑:“這是老朽小女甄歌,野蠻任性,不知禮數。兩個女兒一個頑皮,一個任性,真是讓我頭痛萬分。”
甄歌有些好奇地瞄了我們一眼,聽到甄隱的話蹙起秀眉,嘟起小嘴,立即像是天空晴轉多雲,整個世界都變暗了:“爹你自己老糊塗了,還老是說我們不對。那怪物絕對不是好東西,我也不怕說了你們笑話,背著別人時它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傻子都看得出來它不安好心,就你們不知道。”
“這是真的。那怪物狼子野心,久後必成大患!”外麵又走進來一個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眉目之間與甄歌有幾分相似,想必是她母親。
“可惡!”甄隱拍案而起,終於生氣了。
我說:“我剛才說的話句句出自真心,沒有半點虛假,如果有必要,我立即可以把我那位狐仙朋友請來。不過她現在正在萬裏之外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覺得沒有必要驚動她,還是先解決了這怪物再說。我會請她關照你們,你們同屬一類,隻要你們不做壞事,她肯定會關照的。”
“那麽就多謝少位援手了,此恩此德,必當銘記終身。”甄隱長長一揖,她夫人也跟著行禮。
甄歌卻再次打量著我和秦悠悠,很不客氣地說:“我能感應到你們是沒有敵意的,但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們有能力對會那個怪物?這可是拿我們一家和所有親友的命來當賭注。”
甄隱急忙道:“不得無禮!”
我笑道:“沒關係,質疑才是正常的,你要我怎麽證明呢?”
甄歌道:“我要跟你比試一下!”
“請出題。”我很平靜地說。
甄歌眼珠子一轉,一隻手從後麵伸出來,托著一枚雞蛋舉在眼前:“你要是能不碰我的身體,把我這枚雞蛋完整無損地搶走,就說明你有點小本事。”
她手掌上那一顆雞蛋已經剝了殼,可能煮得不是太熟,蛋黃是軟的,蛋白嫩得還在巍巍顫顫。別說用力捏了,隻要輕輕一碰就碎,而且話說完她就五指合攏,藏到了身後,神氣地昂首挺胸。
我直視她的眼睛,開始散發出強大的意念,深入她的神識深處:“你今年幾歲了?”
甄歌微愣了一下,還是回答:“十六。”
“把蛋拿過來我看一下。”我語氣平緩,就像是在跟她商量一下。
甄歌順從地走過來,把蛋遞給了我,春蔥般的手指幾乎跟雞蛋一樣白嫩。蛋到了我手上之後,她才猛地清醒過來:“不行,這不算,你使詐。”
甄隱急忙道:“可以了,傻女兒,剛才他要是叫你自殺的話,隻怕你已經把自己的頭割下來了。”
甄歌氣鼓鼓道:“我道行淺,你能控製我也不算奇怪,未必能對付得了它。”
“請出題。”我還是那一句話。
“這次不許耍賴!”甄歌嚴肅地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來轉去,“吳銘之全身如同鐵板,刀槍不入,你用什麽來殺它?”
“吳銘之?”
甄隱道:“那活僵屍自稱吳銘之,但應該是假名,就是‘無名字’、‘無名子’的諧音。”
我點了點頭,把雞蛋向甄歌拋去:“還給你。”
甄歌伸手去接,就在她既將接住的瞬間,一道金光閃現從她眼前卷過,嚇得她連退三步,其他人也嚇了一大跳。再看她手裏的雞蛋時,已經自動分裂開來,整整齊齊八瓣,每一瓣都同樣大小,沒有任何缺口和破損。蛋黃果然是流質的,過了一兩秒鍾才慢慢流下來,這麽嫩的雞蛋,就是用鋒利的刀片也沒辦法切得這麽整齊,更何況是在從空中落下的瞬間八等分。隻有用意念來控製,用光的速度和細微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好!好!”甄隱、兩個侍女和秦悠悠都拍掌叫好,無限欽佩。
甄歌氣得直跺腳:“你玩的都是小把戲、障眼法,能有什麽用?打架是要用真功夫的,你能打贏我才算本事。”
我也有些惱火了,果然是刁蠻任性的小女孩,不教訓她一下不知天高地厚。我在心裏默念法咒,突然瞪眼指向她:“定!”
甄歌立即僵住不動了,而且表情和姿勢都頗為搞笑,眾人愣了兩秒鍾,哄堂大笑起來。
第三十四章 荒穀飛劍光
本來甄歌被我定住了也沒什麽,這足以讓她心服口服,事情就結束了,但大家這麽一哄笑,就讓心高氣傲的大美女有些下不了台了。盡管我很快解除了她的定身狀態,她已經氣得滿臉通紅,眼淚在眼圈中打轉,轉身跑了。
甄隱夫婦又連連告罪,說些客氣話。反正我也沒想討好她,愛使小性子由她使去,這一窩狐狸肯配合我一起殺了活僵屍吳銘之就行。
接著開始研究戰術,如何設伏,確保萬無一失。
甄隱一家四口,屬下有上百隻大小狐狸精,但對上吳銘之起不了多大作用。另外他還有三大幹將,第一個是老鱉,修行已經近千年,常年躲在水庫裏,頗能興風作浪;第二個是大黑狗,性凶好鬥,練有一顆內丹狗寶可以打人,擔負守衛之責;第三個就是鼠妖,擅長偷竊、打探情報,但生性膽小,打架就不要指望它了。
根據甄隱的介紹,吳銘之的能力可能比我估計的要高,比我以前遇到它時要強得多。這也不奇怪,我和張玄明在山洞裏麵遇到它時,它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吃血食,各方麵能力都大打折扣,現在修養了這麽久,狀態已經達到癲峰了。
吳銘之帶著的那個小怪物叫做風生獸,《抱樸子》仙藥篇有記載這種奇獸,火燒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用錘敲它的頭幾千下才能打死,但隻要有風吹進它的嘴和鼻孔就會立即複活。風生獸的尿可以入藥,用它的腦和菊花服滿十斤可以活到五百歲,按古書記載,用菖蒲葉塞住風生獸的鼻子才能殺死,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值得一試,所以要準備一些菖蒲葉。
……
經過商討,最後的計劃是吳銘之回來走到橋上時,狗妖在前麵攔住,我從後麵突然發出攻擊,同時老鱉從水中發起攻擊,並防止吳銘之從水路逃走。秦悠悠和喵太分別躲在橋的兩頭接應幫忙,柳靈兒和甄隱一家負責輔助戰鬥,利用各種法術壓製敵人,增益己方,防止敵人逃走等。還有十幾個具有較強戰鬥力的大妖,埋伏在最外圈,情況沒有失控不用它們出手,萬一被吳銘之突圍出去,它們就現身攔截,稍擋住一下就行了。
我們的埋伏可謂層層布防,環環相扣,十拿九穩,但也有一個頭疼的地方,我們要保證狐狸精大小姐的安全,要防止吳銘之狗急跳牆拿她當人質。
甄隱開始調兵遣將,準備應用之物,為了確保不走漏風聲,無關的小妖一概不知,也沒有通知他大女兒。
我和秦悠悠留在甄隱家休息,等待天黑,吳銘之總是在晚上出動,從不在白天外出,可能是它不敢出現在太陽光下,由此看來,它還是屬於僵屍類。
甄家吃、住條件都極好,安頓我們不在話下。甄歌沒有再出現在我眼前,不過我能感應到她就在樓上,不服氣歸不服氣,她應該明白以大局為重,不會拖後腿。
“動手的時候,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太靠近那怪物,它的爪子很利而且有毒。”我對秦悠悠說。
“我知道了,大不了我在一邊看不動手。”秦悠悠嘴裏答應,卻沒太放在心上。
“我是說真的,要是你的臉上被抓破了一點皮,留下傷疤,要後悔一輩子了。”
秦悠悠的表情有些古怪:“你關心我的臉麽?”
“噢,噢,我隻是打個比方。”
秦悠悠湊到了我麵前:“你用不著躲閃,我知道你關心我,特別是離開白雲寺後,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
我有一點兒心慌:“沒,沒有的事。”
“你的眼睛裏麵帶著溫柔和關心,你騙不了我。”
“……”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不肯承認,或許是我還放不下凝芷,覺得這樣對不起她吧?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天漸漸黑下來了,下弦月還沒有升起,滿天星鬥。夜風吹得蘆葦叢和野草一陣陣起伏,蟋蟀之類的夜蟲啾啾鳴唱,更顯得萬籟俱寂,一如往日。
等啊等,吳銘之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淩晨三多點才有兩道人影沿著大路飛奔而來,可能是用了某種神行法速度很快,像是足不沾地一樣。到了橋頭兩人停下,都不過二十歲年紀,打扮入時,男的英俊帥氣,女的美麗動人,猛一看好一對神仙伴侶。再一細看,男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本來不錯的麵容顯得有些陰森森的;女的嫵媚妖嬈,帶著一點輕佻淫蕩味道,妖氣頗重,都是不正常人。
不用多說,男的就是活僵屍吳銘之了,女的是甄隱的大女兒甄瑤。同樣一母所生,麵容也有幾分相似,氣質卻大不相同,甄瑤是嫵媚中帶著妖嬈,一看就讓人想到“狐狸精”三個字;甄歌卻是嫵媚中帶著清純,讓人想到了仙女和小公主。
“終於回來了。”甄瑤興奮地說,親熱地挽著吳銘之的手往前走,超短裙短得不成樣子,走路之際扭著蛇腰豐臀,媚態盡現,極為風騷。
風生獸突然從吳銘之後麵鑽了出來,機警地左看右看,吳銘之猛地停步:“有些不對勁,有生人的味道。”
狗妖從路邊跳了出來,堵在橋頭,開始揮動手裏的粗大鐵鏈。甄瑤很生氣,怒喝道:“老黑,你要造反麽?”
我從長草叢中往外跑,幾個跳躍堵住了另一邊橋頭:“僵屍帥哥,幾天不見,居然學會泡妞了,不簡單啊!”
“是你!”吳銘之吃了一驚,緊接著變得無比憤怒,控製不住嘴裏露出了獠牙,臉也變青了。
喵太和秦悠悠也現身出來了,站在我後麵。狗妖叫道:“大小姐快過來,我們犯不著跟那怪物送死,有高人來收它了。”
甄瑤卻沒有過去,怒喝道:“你瘋了,竟然跟外人一起合謀來害自家人。”
我們都有些意外,沒想到甄瑤會站在吳銘之一邊,本來她應該趁機脫身的。
“嘩”的一聲響亮,橋下不遠的一個水潭中突然衝起一股巨浪,似白練橫空,卷住了甄瑤淩空拔起往水裏拖去。
吳銘之伸手一抓,抓住了甄瑤的一隻腳腂,往下一扯又扯了回來。水浪畢竟沒有多少韌性,遇到強大的力量就破碎了,化為大量水花落在橋上和河裏。甄瑤雖然被扯了回來,裙子卻被翻到了腰上麵,頭發衣服也全濕了,非常狼狽。
本來按計劃,甄瑤跑開或者被拖開,我立即使用火龍令發出靈火燒吳銘之,靈火對它的傷害是最明顯的。它如果往兩頭突圍,會有秦悠悠、喵太、狗妖和甄隱一家擋住,往水裏跳,則有老鱉帶著許多水妖水怪侍候它。可是現在甄瑤護著它,離它很近,我放出靈火就有可能把甄瑤燒死了。
胸大沒腦!我在心裏暗罵,隻能放棄使用火龍令,掌刀往前戳刺,一道金光脫手射出。吳銘之急閃,哪裏能躲得開光的速度,胸肩之間被打中,立即出現一個碗大的焦黑破洞,黑氣和紫血往外噴。
吳銘之以手按住傷口,張口向我這邊噴出一股屍氣來,滾滾黑氣如浪,到了我附近已經覆蓋整個橋頭。我怕秦悠悠擋不住,隻能先防守,雙手輪轉如太極,金光閃現像一麵大盾,黑氣被擋住並震散開。
吳銘之怪叫一聲,顯現猙獰僵屍原形,改噴為吸,立即產生一股可怕的吸扯力。這吸扯力並不是氣流或力場,而是某種精神方麵的力量,吸魂奪魄,當者立斃。它當然吸不動我,但卻有可能秒殺了秦悠悠,我沒想到它還有這一招,隻能再取守勢,反手拉近秦悠悠,以意念護住了她。
同一時間狗妖出手了,大鐵鏈帶著強烈的勁風砸在吳銘之的肩頭和後背,砸得它向前一個踉蹌。但吳銘之身如精鋼,並沒有受到多大傷害,包括我剛才那一下也沒能對它造成致命傷害。
甄瑤怒罵:“老黑你這個王八蛋,給我住手,反了你啊!”
埋伏在稍遠一點的甄隱夫婦隻能現身出來,大叫:“瑤兒快過來!”“我們不用怕它了,今天就殺了它!”
甄瑤不但沒有跑,看到我舉手攻擊,反而擋在吳銘之前麵。我金光已經發出,不可能收回來,把她一條左臂打斷,雖然沒有掉下來,卻已經血肉模糊。
狗妖見甄瑤受傷,手裏的鐵鏈不由停下了,吳銘之立即轉身向它撲去,風生獸卻向我撲來。我一道金光打出,打中了它,但它隻是被震飛幾米,落地立即又躍起向我撲來。喵太迎住了它,動物對動物,翻翻滾滾嘶咬起來。
我隻被阻止了一兩秒鍾,吳銘之已經撲到了狗妖麵前,雙抓狂抓,把狗妖身上的皮肉扯了好幾塊下來。近身快攻,狗妖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甄隱使一柄寶劍飛躍來救,總算是逼開了吳銘之,但寶劍刺在它身上也沒什麽效果。狗妖向後退出了戰團,怒吼一聲,從嘴裏噴出一顆碗口大的紅色珠子,閃爍著淡淡紅光打向吳銘之。
“呯”的一聲巨響,內丹正中吳銘之頭頂,打得它一個趔趄。甄隱看準時機,聚集修為於寶劍上,寶劍脫手飛出,嗡然作響,旋轉如輪,白光耀眼,切向吳銘之咽喉。
飛劍!我居然見到傳說中的飛劍了!之前老狐狸說他們不擅長搏鬥,原來還有這一手,深藏不露。
眼看吳銘之的頭有可能被切下來,突然一道劍光閃現,撞入飛旋的劍輪中,“當當”之聲連續響個不停。等到劍光消失,甄瑤的寶劍已經被斬成七八截,一條右臂也斷成了七八截,隻有半尺左右還連在身上。
兩邊手都斷了,薄薄的衣服也被打濕沾在身上,這下變成山塞版維納斯了。
第三十五章 屍魔逞凶頑
我們完全沒有想到甄瑤會拚死維護活僵屍,結果本來很理想的合擊計劃落空,老狐狸一家變成自相殘殺。所有人都愣住了,暫停了攻擊,隻有喵太還在與風生獸激裂搏鬥。
吳銘之抱住了快要染成血人的甄瑤,淒厲長嘯,極度痛苦和憤怒,而後望向懷裏的人充滿了憐愛。我的殺機突然消失了一大半,不論它是人還是僵屍,或者是妖怪,至少它是有感情的,有生命的,它也有愛和恨,為什麽青丘凝雪的上級說要殺它,我就殺它?假如換了我是它,無端被人伏擊,新婚前夕愛人慘遭殺戮,我又會是怎樣的心情?縱然它是法則之外的產物,將來有一天會把天捅一個窟窿,也未必要由我來當劊子手……我的信心動搖了,青丘凝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嗎?
甄隱又氣又怒,把一切錯誤都怪到了吳銘之頭上,怒罵著持劍衝上前疾刺。吳銘之一手摟著甄瑤,一手擋格,對甄隱的寶劍也有一點忌憚。這劍是甄隱祭煉出來的,內中孕含了他的精氣神,已經算是法器了,不僅鋒利異常,變化隨心,也能對靈體和僵屍造成較大傷害。
“傻孩子,你這是為何啊?”甄夫人捶胸頓足,悲痛莫名。
“放開我姐姐!”甄歌從橋那邊一棵大樹頂上閃現,人劍合一,有如天外飛仙投射向吳銘之。
“快逃,不要管我!”甄瑤發出淒厲的嚎叫。
吳銘之抱著人,怎能躲開兩人夾擊?隻能左手硬接甄隱的攻擊,以後背承受甄歌一劍,雖然皮開肉錠,卻護住了甄瑤免受傷害。這下變成了女婿和嶽父一家拚命,別人就更不好插手了,隻能在一邊看著。我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該怎麽了結這件事。
四人打成一團,甄瑤不住哀求甄隱放過他們倆,聲音越來越虛弱,傷口還在不停流血,灑得到處都是。甄隱暴怒,改向甄瑤攻擊,劍劍狠辣,像是要把女兒一劍殺了。甄歌忽而攻擊吳銘之,忽而替姐姐擋住父親一眼,她也有些混亂了,不知該幫誰才好。
甄隱給我的印像是知書達理,很有紳士風度的長者,但現在他表現出來卻是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也許我有些看錯他了,如果他隻是一個隱居田園淡泊名利的人,屬下怎會有那麽多大小妖怪,還被稱為大王?凡人都有多種性格,表裏不一,更何況是以狡猾出名的老狐狸
。隻怕他要殺吳銘之不僅是誤傷了女兒老羞成怒,還因為之前吳銘之讓他很丟臉,殺了吳銘之可以攀上青丘凝雪這棵大樹……
“怎麽辦?”秦悠悠在我旁邊焦急地問,她也沒了主意。
我正想大叫一聲住手,甄隱已經先開口了:“還不出手,更等何時!”
狗妖立即打出了內丹,光華灼灼,快如閃電。河中緊跟著一團黑氣衝天飛起,黑氣之中有一個像是罩子的東西突然落下,罩向吳銘之。
“快逃……”甄瑤再次尖叫,聲音已經很微弱。
“不要啊!”甄歌也在驚叫,她應該不是在維護吳銘之,而是怕傷了她姐姐。
說時遲,那時快,吳銘之丟開了甄瑤,一把抓住甄歌的劍身扯過來,順勢刺進了甄隱的腹部,反腳把甄歌踢飛。另一爪抓住了狗妖內丹,砸向了老鱉的法寶,“呯”的一聲巨響,狗妖噴血倒退,河裏也掀起了大量水浪。
甄歌是飛向我這一邊,讓這麽一個大美女摔成四腳朝天或者掉進河裏,實在有些過分,我隻好伸手接住了。就這麽一緩,吳銘之已經一爪插進了甄隱的胸口,再拔出來時,手上已經抓著一顆血淋淋的心髒,直接塞進自己嘴裏。
“不……”甄瑤慘叫。
“爹!”“相公!”甄歌和甄夫人也同時驚呼。
吳銘之已經暴走了,又一爪把甄隱的臉抓爛,硬受狗妖一記鐵鏈砸擊,抓住了鐵鏈用力一扯。狗妖向前撲跌,吳銘之也向前衝去,與狗妖相撞,又是一爪戳進了狗妖心窩,抓住心髒扯了出來,同樣吞吃。此刻它凶性畢露,暴戾之極,比任何猛獸都可怕,哪裏還有半點人性?
以甄隱和狗妖的修為,本來不致於如此不濟,打不過也能逃得了,但吳銘之的速度太快了,他們根本沒有變化和逃走的機會。
河中突然躥出一條巨蟒,飛射向吳銘之,迅速把它連人帶手都纏住,緊緊收束。另有一個五短身材,尖頭禿頂的老人也從水潭中衝起,撲向了吳銘之。吳銘之低頭一咬,尖銳獠牙輕易破入鱗甲,咬住了蛇身用力一扯。它力大無窮,直接把巨蟒扯斷了,雙手一振,巨蟒脫落,落地就肚皮翻白挺直不會動了。
禿頂老鱉眼看就要打中吳銘之,就在這一瞬間它的手已經能動了,迎麵一爪又戳進了禿頂老鱉的胸口,簡直像是老鱉自己用胸口撞上它的爪子。本來兩人可以同時攻擊到對方,但老鱉手短,吳銘之手長,它的尖爪戳進了老鱉的胸口,老鱉的手還是碰不到它。
不過老鱉的身體比甄隱和狗妖要堅硬得多,吳銘之的利爪僅是刺進了寸許就無法再深入,吳銘之奮力一甩,把禿頂老鱉遠遠甩飛出去,縮頭縮腳掉落十幾米外的野草叢中。
說來話來,其實總共也就幾秒鍾的事,我才剛剛接住甄歌放下,甄隱和狗妖已經沒了心髒。甄歌紅了眼,一把推開我,怒罵著向吳銘之撲去。她持劍還不是吳銘之的對手,更何況是空手?我急忙追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後衣領,高高拋起甩向後麵,迅速取出混元一氣符發動,拍在自己胸口。
雖然吳銘之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它的凶殘暴戾也是明擺著的,我不殺它,它就要殺別人。正道神仙要殺它也是有道理的,像這樣的凶獸留在世間無人製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在它手裏,以前就有很多人死在它手裏了。是非對錯,一時之間我也無法分清楚了,我隻知道必須阻止它,不得已的話就隻能殺了它。
吳銘之也紅著眼衝著我來了,一爪抓向我胸口。我非常冷靜,絲毫不慌,心如古井無波,下半身不動,上半身一晃,身如風中細草擺動。它的爪子與我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點兒,力量自然變小,加上混元一氣符的抵擋,對我就幾乎沒有一點影響了。我一晃就彈回,左手掐陽雷指刺出。
此訣帶有雷法氣息,對付鬼怪靈體威力極強,普通鬼怪足以一擊必殺,僵屍屬於陰邪之物,也是害怕的。而且我現在使出不僅是法訣效果,還有能傷害實體的金光,這是我的修為通過法訣的方式打出來,威力比直接攻擊和純粹法訣攻擊都要強好幾倍。
金光刺中了吳銘之的左胸,打出一個焦黑血洞,這一下應該傷得不輕,但它完全不顧自身傷勢,又一爪打向我。換了以前有混元一氣符在身,我隻會跟它硬拚,但是悟道七天,我已經明白了很多道理,現在根本不需要多想自然而然用上,腳下輕輕一點,身如落葉隨風飄,吳銘之的爪力一碰到我,我就飄了起來,猛一看像是被它打飛了,實際上根本沒有對我造成什麽傷害。距離一拉開,我又一道金光刺中了它,這一次比上次更狠,因為我的精神、意誌、金光都更集中,結合得更好。
吳銘之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隻攻不守,我不停地倒退,東倒西歪,好像每次都差一點就避不開了,驚險之極。但實際上我有驚無險,都是我在打擊它,它沒有對我造成有效傷害。它的能力之源是體內的極陰屍氣,我每次重創它時,都會有大量屍氣外泄,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它就會傷重不支,也許先活捉它是個更好的主意。
秦悠悠和柳靈兒都是了解我的,看出了我雖忙不亂,遊刃有餘,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都沒有過來湊熱鬧。甄歌早已亂了分寸,以為我是支持不住,急忙衝過來幫忙。她一拳打在吳銘之背上,卻像是給它捶背一般,吳銘之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她,往她脖子側麵的大動脈咬去。
吸食鮮血能讓僵屍迅速恢複傷勢和修為,像甄歌這樣修煉有成的狐妖,吳銘之吸食她的鮮血更是大補。
“不……”倒在地上的甄瑤發出了微弱的叫聲。
吳銘之轉頭看了一眼,還是往甄歌的脖子咬去,但它這麽轉頭一看,我已經有足夠多的出手時間了,就在它的獠牙尖端即將碰到雪白的皮膚之際,一道金光打中了它的耳朵,它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甄歌滾跌出去。
甄歌脫險,嚇得花容失色,坐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剛才要是被咬中,她還想有命在?
吳銘之幾個翻滾落在甄瑤旁邊,抱住了甄瑤。可能是受了重傷失去了自製力,此刻它有極強的吸血**,抱著血人似的甄瑤更是致命的誘惑,它極力克製著,麵孔扭曲,兩眼血紅,意誌瀕臨瘋狂。
“嗷……”
吳銘之仰頭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怒嘯,聲音中帶著無限悲痛和憤怒,群山為之響應,天地為之昏暗。
天空真的變黑了,不知從哪兒飛來大量,往我們上空聚集,把一輪殘月遮住,所以光線明顯變暗。四麵八方還有更多蝙蝠飛來,有遮天蔽地之勢。
第三十六章 明月映玉肌
出現在天空的雖然隻是普通蝙蝠,但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蝙蝠飛得快,來得快也聚得快,總共不到十秒鍾時間,天空已經黑了一大半。
我們被吳銘之的嘯聲所震憾,等到發現天空有大量蝙蝠飛來時,眨眼之間就已經鋪天蓋地,並且開始向地麵的人俯衝。一時之間陰風撲麵,惡臭熏人,加上無數蝙蝠發出人耳無法聽到的聲波,精神上的衝擊比狂風暴雨更加可怕,地麵上隻要能跑得動的人,都在抱頭鼠躥,包括了埋伏在附近的大小妖類。
我在盯著吳銘之沒有逃,秦悠悠自然也不逃,甄歌心念著姐姐和重傷垂危的父親也沒有逃。不過兩個美女雖然勇敢,對蝙蝠還是非常厭惡和害怕的,都靠到了我身後作為屏蔽,三人以背相靠。連喵太也暫停了與風生獸搏鬥,鑽進了草叢中,真的是螞蟻多了咬死大像,小小的蝙蝠此刻比風暴海嘯還要可怕。
秦悠悠和甄歌站錯地方了,滿天的蝙蝠主要是衝著我來的,數不清的蝙蝠開始聚成一股洪流向我發起衝擊。這些小東西的翅膀邊緣有尖爪,腳下也有尖爪,最光滑的地方它們也能攀附在上麵,落到了身上就別想抖下來。用手去抓它的話需要不少勇氣,還會把衣服扯破,在身上留下血痕,著實讓人頭痛。
我以雙手飛快拍打,但是實在太多了,還是有少量貼到了我身上。直接衝擊秦悠悠和甄歌的蝙蝠稍少一些,但她們速度和準頭沒有我好,而且用手去拍打有極大的心理壓力,結果落到身上的蝙蝠比我更多。她們算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了,貼到身上的蝙蝠也直接用手抓住扯下來,但扯得急,難免扯破了衣服或皮膚,驚懼和疼痛讓她們慌亂了,這樣就更多蝙蝠撞到她們身上。
但這僅僅隻是一個熱身運動,僅是天空百分之一的蝙蝠開始發動衝擊,如果全部開始俯衝,足以瞬間把我們淹沒,每隻咬一小口,我們三個都會變成三副骷髏架子。這些蝙蝠必定是吳銘之召來的,隻有殺了它才能製止蝙蝠攻擊,但是這時我已經看不到它,也感應不到它了,周圍實在太混亂了。
我嚐試以意念放出金光形成護盾,但隻是讓蝙蝠的衝擊緩了一緩,無法完全阻止。我要護住三個人,範圍太大了,金光分散就不耐衝擊,而且我不可能長時間維持著金光外放,這樣消耗是很快的。
天空猛地一暗,數以萬計的蝙蝠突然聚集有如一股巨浪傾瀉下來了,之前撲空的蝙也已經折回,從各個方向撲來,它們發動總攻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殺手鐧,怕威力太大不忍心使用,但現在不得不使用了。柳靈兒也在這時對我大叫一聲:“火龍令!”
火龍令出現在我手中,我和柳靈兒的能量全速注入。現在柳靈兒不須要整個人鑽進去了,我也可以改變自己體內靈光的屬性使用火龍令,雖然悟道之後還沒有測試過這件法寶,但我敢肯定我們能發出明火來。
果然,淡藍色的火焰從火龍令中噴湧而出,麵積很大,撞上來了蝙蝠遇火立即被燒焦。直接撞進火中的燒成飛灰,從火焰邊沿掠過的也焦卷了雙翅,跌落地麵發出尖叫聲。火焰太大太猛了,有些失控,連我們也陷入火海中。這火是我和柳靈兒發出來的,不會燒著我們,但卻會燒著秦悠悠和甄歌,僅是一點兒火星沾上,兩人身上衣服就著火了。
糟糕,蝙蝠還沒燒死,可能先把自己人燒死了。我急忙靈光外放,把火焰往外推開,柳靈兒則放出了一股旋風,拉住火舌旋轉起來。火隨風轉,這樣火焰就不會亂躥,而且在風力的帶動下,旋轉的火焰威力更是猛增數倍,遇到火焰的蝙蝠幾乎都是化為飛灰。
天空那一大股蝙蝠恰好在這時衝到,撞進火龍旋之中。如果是凡火,再大的火焰也被它們撲滅了,但這是以靈力通過法寶火龍令發出的,雖然算不上三昧真火,卻比一般的火焰要強得多,是至陽之火。蝙蝠晝伏夜出,深居黑洞,乃是極陰之物,遇到至陽之火怎不一觸即死?
萬千蝙蝠衝擊之勢不可止,前麵的投進火龍旋中被燒化,後麵的驚覺不妙改變方向,還是有很多撞進火裏,估計有總數一半的蝙蝠在這短短兩三秒鍾內被燒死。直接燒化的無數,被燒焦落在地上的也鋪了厚厚一層,範圍達直徑十米左右,瀕死的掙紮和驚叫,讓人毛骨悚然。
衝天的烈焰把這些怕火的小生物嚇得愴惶逃躥,往各個方向飛去,不再受控製了。我們停止了火焰,天空已經變得亮堂起來,陰氣和騷臭、腥臭味也被大火燒化了不少,隻有焦臭味極濃。
之前吳銘之是在石橋上抱著甄瑤,現在已經不見人影,我轉頭往後看,沒看到它,倒是看到了秦悠悠和甄歌麵孔烏黑,頭發焦卷,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一副世界末日之後幸存者的模樣。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大量蝙蝠抓扯,加上火燒,衣服早就破了,加上許多燒焦的蝙蝠屍體撞在身上,哪一塊地方能不黑不臭?
“姐姐……”甄歌往前跑,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甄瑤,她已經沒有氣息了,脖子側麵有兩個圓孔,皮肉外卷卻沒有血流出來。吳銘之還是忍不住吸光了她的血!
再往前一些,甄夫人倒在地上,胸口一個大血洞,心髒被掏走了,已處於瀕死狀態。
我本來還對吳銘之有些同情和憐憫,可是它居然連甄瑤的血也吸了,連甄夫人也殺了,由此可見它的本性就是殘暴和邪惡的,如此邪魔,怎能放過它!
“快追!”柳靈兒先飛走了。
喵太從草叢中鑽出來,嘴裏叼了一顆大珠子,發出淡淡紅光,正是之前狗妖的內丹,本是一塊狗寶修成。喵太用意念問:“主人,你要這個東西嗎?”
一切身外之物,都有可能變成自己的依賴,影響自己的修行,況且是妖類的內丹,對我有害無益,所以我說不要。喵太毫不客氣就把內丹吸進了自己肚子,心情興奮,想必這個狗寶對它大有助益。
“快去追活僵屍!”我對喵太說。
喵太立即變身,我和秦悠悠騎上貓背,沿著小河邊追去。跑了幾分鍾,喵太停步,有些疑惑,它感應到吳銘之是往這邊跑的,但追到這兒就失去感應了。
我凝神感應柳靈兒,她好像已經到了很遠的地方,無法確定具體位置,畢竟她會飛,我和喵太可跟不上。我也不是太擔心,柳靈兒很機靈,確定吳銘之躲藏的地方之後,會回來找我們的。
秦悠悠跳下貓背,在河水中洗臉洗手,清洗身上被蝙蝠抓破的地方,後肩和背上也有些地方被抓破了,她自己無法清洗。
我也跳了下來,想要幫她清洗傷口。她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有很多蝙蝠燒焦之後撞在身上留下的汙穢,加上河水弄濕貼在身上,就更加難受和難看,也影響清洗傷口。我說:“幹脆把衣服脫了吧。”
秦悠悠臉紅了,略一疑遲,背對著我把外衣脫了,隻穿著一件胸衣蹲在水邊。隻見她雪白光滑的肩頭、後背都留下了一條條蝙蝠爪子撓成的小傷口,和少數細牙咬出來的傷痕,已經有些紅腫,看上去觸目驚心。後肩頭是最不容易防守到的地方,所以傷口最多,雖然這些傷口不算太深,毒素也不算太厲害,但肯定會留下傷疤。
我有些心痛,洗幹淨了手,掬起水來給她清洗傷口。手指碰到她的肌膚時,她輕顫了一下,我急忙問:“痛嗎?”
“不,沒事。”
我怕觸痛了她,盡量輕柔擦洗傷口附近,傷口內隻用清水衝洗,沒用手碰。手指在她的白玉似的肌膚上來回移動,傳來極為滑膩柔軟的感覺,我也不由得心裏蕩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常年在外跑,風吹日曬,臉和手臂都不是很白,手掌甚至微有粗糙感,衣服裏麵卻是欺霜賽雪,溫潤如玉,沾上了水珠更有一種驚心魂魄的魔力,似乎每一顆水珠都在反射著月亮的光芒。
老狐狸還真的說對了,“骨細肉滑”四個字用在她身上再恰當不過,整個背上沒有一點骨骼外突的感覺,纖細順滑,曲線天成。此情此景,讓人目眩神迷,到底是月亮白一些呢,還是她的皮膚白一些?是月亮在發光,還是她的背在發光?我沒有李白的才氣,要不然也可以寫出類似“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那樣的絕句。
我的動作變慢了,似乎舍不得把工作做完。秦悠悠本來在洗澡自己的雙臂和前麵,這時也停下了動作,慢慢轉過了頭,轉過了身。她的眼睛裏含著無限柔情,溫柔得直要把我整個人融化,但願時光就在這一刻凝固,不再前進。
“大哥。”
“嗯。”
“我知道你心裏永遠放不下她,但我不介意,你想要怎樣,我……我都願意。”
我竟然有些心慌,我想要怎樣?不,她一定是誤會我了,之前騎喵太趕路時,柳靈兒搗亂害我發生明顯生理反應,讓她誤以我有強烈不可抑製的需求。
我想解釋,她卻已經微閉雙眼,頭往前靠了一些,濕潤鮮紅的嘴唇就在我眼前,似乎連幽幽暗香都已傳來,此刻我要是說個“不”字,那有多煞風影啊。
“哼哼……”
有人發出一聲冷笑,我轉頭望去,卻是段凝芷站在不遠處的河對岸。
第三十七章 此情訴何人
我的第一反應旁邊那個人是段凝芷,但立即想到凝芷早已成了我的死敵,一身邪氣,真要是她就不會這麽平靜了,一定是柳靈兒變的。柳靈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達到了讓我真假難辨的程度。
“靈兒,你追到吳銘之了嗎?”
柳靈兒的表情有些怪異,像是傷感,又像是某種解脫,愣了幾秒鍾才說:“原來你說放不下我全是假的,轉眼已經有了新歡……什麽山盟海誓,不離不棄,原來都是欺騙和謊言,男人全是這樣的麽?”
我大皺眉頭:“靈兒,別開玩笑了,跟你說正經話呢。”
秦悠悠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因為緊張手指深深掐進肉內,而且她的手在顫抖:“她,她……真的是她!”
我還是不信,凝芷不會這樣跟我說話,也不知道我在這裏,一定是柳靈兒惡作劇。我再凝神感應,結果那種感覺很遙遠,柳靈兒還在很遠的地方,而眼前這個是活生生的人,那麽不是凝芷還能有誰?我望向喵太,喵太正好也有些疑惑地轉頭望向我,顯然眼前的人不是柳靈兒,是段凝芷,但段凝芷不應該是現在這樣,除非出現了什麽奇跡。
“你……你真的是凝芷?”我愣在那兒,我曾經無數次渴望出現奇跡,現在真的出現了,我卻不敢相信,難道我是在做夢?或者中了什麽毒出現幻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讓我意外了,我整個腦袋都變得空白了,遲鈍了。
“你們挺般配的。”段凝芷語氣冰冷,表情也很冷漠,轉身就走。
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真的是她,她終於恢複正常了,但是卻是用這種態度對我。我曾無數次幻想她恢複正常之後,我們相聚的無數種場麵,唯獨沒有眼前這一種。
秦悠悠推了我一把,我才反應過來,急忙追去:“凝芷,你聽我說,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怎知道我想的是哪樣?”段凝芷猛地回頭,眼露凶光,身上湧現可怕的邪氣,“實話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失憶,隻是不喜歡你,今天我就是來跟你說清楚,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半點關係。要是你敢再出現在我眼前來煩我,我必取你小命!”
我全身僵硬,再也邁不開腳步。我為了救她舍生忘死,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思念她不知多少次肝膽寸斷,就換來這樣的結果?
段凝芷沒有一絲一毫留戀和遲疑,轉身又走,秦悠悠從我旁邊跑了過去,大叫:“段姑娘,你真的誤會他了,他心裏愛的人隻有你,剛才隻是幫我清洗傷口……”
段凝芷沒有停步,秦悠悠飛奔追去拉她,本來秦悠悠與她有殺父之仇,見了她就要跟她拚命,現在為了我不被誤會,已經顧不上父仇了。
段凝芷猛地轉身,一掌拍出,秦悠悠本能地揮手一架,“哢嚓”一聲輕響,臂骨折斷,人也向後跌。我大吃一驚,急忙向前跑,一聲“住手”還沒有叫出,段凝芷閃電般又一掌打在她胸口。
“呯”的一聲,秦悠悠騰空向後飛起,人還沒有落地就噴出了一股鮮血。
我驚怒交集,一拳打出,段凝芷凝芷以掌相迎,可能是來不及提氣聚力,被我震退了好幾步。
“果然,你為了她不惜打我。”段凝芷表情更加冰冷,不僅是冰冷,還有惱怒和怨恨。
喵太怒吼一聲,騰空向她撲去,在她手臂上抓出了兩條血痕。
段凝芷一腳踢中了喵太,把它踢得在地打了一個滾,喵太跳起,又向她撲去。
不論段凝芷是什麽樣的狀況,我都不能再向她出手,急忙跑回頭,扶起了躺在地上的秦悠悠。秦悠悠嘴裏還在往外流血,雙眼無神,滿臉通紅,不僅是傷得很重,還中了段凝芷掌力中的邪氣火毒。我頓時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全身都冷了,這種毒隻要少量侵入就足以要人的命,更何況是被重擊兩掌受了重傷,隻怕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了。
“悠悠,悠悠……”我欲哭無淚,我想要保護的人,一個都沒能保住,而且是凝芷親手殺了她。
火毒發作得快,幾秒鍾就會要了人命,秦悠悠已經是回光返照了,勉強睜大了眼睛,斷斷續續道:“許大哥,對不起,我害你,害你……”
“不,這不是你的錯,你沒做什麽什麽。”
秦悠悠又嘔了一口血,艱難地說:“隻要你快樂,和她一起……我,沒關係……”
“不,不,雖然以前我愛的是她,但現在我愛的是你,你才是值得我愛的人,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的眼睛模糊了,她對我的好,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這一瞬間全在腦海中翻了出來。以前我不敢接受,不肯承認,現在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就是世間最蠢的人,要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要珍惜,已經太遲了。
秦悠悠的眼神已經開始散渙,我急了,想起我能抵抗那種邪氣火毒,也許我的血有用,急忙拿出匕首割破手腕,掰開她的嘴,讓血流進她嘴裏。
手腕上有些傷疤,那是以前為了救凝芷割破放血留下的,傷疤依舊,人已非人……
流了不少血進入秦悠悠的嘴裏,但沒有明顯效果,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隨時都會氣絕。我急得團團轉,還有什麽能解毒,能治傷了?對了,乾坤袋裏有一袋子龍脈靈泉,對療傷有好處,也許有些效果。我急忙取出,打開封口小心灌進秦悠悠的嘴裏。
等了幾分鍾,秦悠悠沒有明顯好轉跡像,我的血和靈泉都不是特效藥。但她還有呼吸,說明這兩樣東西也是有一定效果的,否則支持不了這麽久。現在該怎麽辦?如果不找到對症的解藥,她還是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
今天發生的事,全都出乎我的預料,全都失控了。段凝芷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她怎麽會突然恢複正常了?不,她身上的邪氣還在,應該不是完全恢複,可能是有了某種奇遇,或者受到什麽刺激,正常人性得以顯現,把邪氣壓了下去。她一定是用某種法術追蹤我,找到了這裏來,卻剛好看到了我在給秦悠悠“搓背”,結果鬧成了這樣,她現在又被邪氣控製了。
喵太回來了,皮毛散亂,身上不是土就是水,垂頭喪氣,顯然吃了不少虧。它走到秦悠悠身邊,伸出前爪輕輕碰她的手,但她沒有一點反應。
我能感應到,喵太的心情非常惡劣,曾經凝芷跟它也是好朋友,但自從凝芷複活,打死它之後,它對凝芷就充滿了敵意,誓不兩立。除了我和凝芷外,隻有秦悠悠是它的朋友了,現在凝芷把秦悠悠打成這樣,它的心情比我更糟糕,因為它的思想相對簡單,愛恨也就更加分明。
不一會兒柳靈兒也回來了,我已經沒有心思再管吳銘之的去向,沒有問她。柳靈兒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也是驚訝、憤怒和無可奈何。
“我們要馬上找人救她。”柳靈兒說。
我也知道要快想辦法,但誰能治得了這樣的毒呢?柳靈兒道:“我覺得該請狐仙姐姐來,或許她會有辦法,而且關於追殺活僵屍的事,我們也要問她一個清楚,要不是為了殺活僵屍,也不會鬧出這麽多事來。”
我點了點頭,心中混亂,柳靈兒又說:“我們先回狐狸窩去,讓悠悠妹子有個休息的地方,等狐仙姐姐來了也好把事情說清楚。”
我同意了,抱起秦悠悠騎上了喵太往回走,喵太走得較慢,怕會把秦悠悠顛壞了。柳靈兒已經開始用心靈感應之法,通知青丘凝雪過來。
五六分鍾後回到了廢棄發電站,外麵看不到人影,隻有一地的蝙蝠屍和血漬,建築物內有哭聲傳來。
走進大廳,地上一排放著三隻狐狸,兩隻胸口有破洞,流出的鮮血還沒有凝固;一隻已經沒有了前足,不用說就是甄瑤了。甄歌跪地伏屍大哭,傷心之極。
本來修為到了甄隱這個境界,即使肉身毀了,還是有可能以靈體方式存在,隻是損失較多修為。但他們在極短時間內被吳銘之挖走了心髒,沒來得及聚集元神精氣離開身體,肉身的損壞導致了精、氣、神的破散,可能連魂魄都無法聚集,就這樣消失了。
我有些內疚,本來我是要幫它們一家的,結果反而害了它們一家。但如果我不是選擇與它們合作,直接殺進來的話,也是要殺死它們的,可能連甄歌也不能幸免。那麽問題就在於吳銘之該不該殺,如果吳銘之真的該死,這一窩妖怪與它結親,那是自取滅亡;如果吳銘之不該殺,我莽撞行動,那就是我害死了這許多妖。
甄歌發現我們進來,跳將起來,淚臉宛如梨花帶雨,指著我恨恨道:“都怪你,都怪你,你明明有能力殺它,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殺了它,要等它殺了我親人才出手?”
我無語,確實,如果一開始我就下重手,有可能殺掉吳銘之,避免悲劇發生,但當時我心軟了,懷疑吳銘之不該殺。更準確地說,是我見到了它與甄瑤之間的真感情,起了憐憫之心,誰能想到它後來會凶性大發,連甄瑤和甄夫人也殺了。
也許對不該憐憫的人慈悲,就是錯誤和殘忍,可是我等肉眼凡胎,又怎能判定誰該死,該不該死?
第三十八章 狐仙講因果
“我恨你,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甄歌憤怒大叫。
確實沒臉留在人家家裏了,我默然轉身,突然幽香湧動,人影一閃,青丘凝雪在門口顯現出來,說道:“慢著,我有話說。”
我鬆了一口氣,終於來了,這件事的根源是從她這兒開始的,當然還得她來做出一些解釋。
甄歌愣了一下,“撲通”一聲跪倒,伏地大哭:“嗚嗚……求上仙為我作主,我一家死得好慘啊!”
青丘凝雪道:“你們一家修煉多年,就應該明白天道法則,此地乃是人界,本來不是妖族聚居之地。你父在此聚眾結黨,包藏禍心,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人間正常秩序,他雖然沒有親自為惡,但他屬下眾妖惡行都要算一份在他頭上。況且他對那活僵屍先是強迫入夥,被反製之後又以美色拉攏,欲攀高枝再行謀害,反複無常,行為卑劣,死於此獠之手怨不得別人。今日之死,即是自取也是天劫。”
甄歌愣了一下:“那,那我母親和姐姐也該死麽?”
“你姐姐錯愛非人,最後舍身獻血讓它逃走,心甘情願,別人不好說什麽。這就好比她窩藏逃犯,愛上逃犯,最後為了助逃犯逃走獻出自己生命,其情雖然令人感歎,其行為卻不能被接受,無論是仙界的秩序還是人間的法律都不可能為她說話。至於你母親,當時護女心切往前跑,那怪物狂暴之下六親不認,把她也殺了。引狼入室,禍及家人,這不也是你父親的罪過嗎?”
甄歌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有些倔強,顯然心裏不服。畢竟死的是她至親之人,怎能光憑幾句話就這樣算了?但青丘凝雪是仙人,又是狐妖一族中的皇族和前輩,她不敢反駁。
青丘凝雪道:“至於你,本性純真,沒有同流合汙,沒有做什麽大錯,所以能夠逃過此劫。今後是福是禍,還得看你自己的決定和行為。”
甄歌很茫然:“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青丘凝雪望向我,我也很茫然:“怎麽會這樣?”
青丘凝雪道:“先恭喜你修為上了一個大台階,既然你已經開始悟道,這些問題你都是可以想明白的。”
我搖頭:“我不明白。”
青丘凝雪道:“這一次就好比你是上帝,那活僵屍和眾妖是凡人,無論你怎麽插手都會很為難,所以諸天神佛也不方便插手人間的事,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不直接幹涉你和段凝芷之間的事了吧?但冥冥之中,道的法則一直在生效,自有它的規律,開什麽花,結什麽果。”
這也有些道理,但我還是不服:“為什麽我和凝芷之間會變成這樣了?”
青丘凝雪歎了一口氣:“你一定要我說,我隻能說出來了。我很早就告訴過你了,你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未來,你細仔想一想,你有多少次麵臨抉擇時放棄了段凝芷。”
“我沒有!”我很氣憤地說。
青丘凝雪並不急,笑了笑:“我們從頭開始說,在段凝芷被她父親打死之前,你有很多次可以選擇不管閑事,與段凝芷置身事外,但是你沒有。甚至在你夢裏,段靜軒要你選擇家人還是她時,你也沒有選擇她,而是立即回家,也就代表了你選擇的是家人……你選擇的是正義、善良、親情和幫助別人。”
我愣住了,確實,段靜軒多次打電話叫我和凝芷去香港,我們沒有去,一方麵是怕把災難帶給他,另一方麵是放不下打擊邪惡的行動。老騙子叫我不要去辰州,我還是去了,也是想要伸張正義除惡務盡。那一次做夢之後,我也是立即丟下了段凝芷跑回家,這就是選擇了家人放棄了她。隻是當初我做些這決定時,完全沒有想到我的選擇會決定我和凝芷的歸宿。”
我更加不服氣:“難道我選擇正義和善良反而有錯了?”
青丘凝雪道:“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後來還有很多次,你同樣不知不覺中選擇了正義、善良和大局為重。段靜軒多次拉攏你加入江相派,你拒絕了;大c叫你放他生路,願意用邪法治好段凝芷時,你也拒絕了,類似這樣的選擇有很多次,還有一些是不明顯的選擇。不論你承認不承認,你就是一個有俠義心腸大局為重的人,當麵臨抉擇時,你都會憑著良心做出選擇。一次選擇就會導致方向改變,更何況是多次選擇,所以你與她越來越遠,這都是你的選擇啊,別人又怎能改變?”
我無法再反駁了,其他的我可以說是不知道,拒絕大c我是很清楚失去了一次治好凝芷的機會。我不肯放棄原則來救她,難道是我不夠愛她嗎?我選擇了普世價值觀認為是正確的方向,就該失去自己的愛人嗎?
青丘凝雪道:“老白說過,‘古來聖賢皆寂寞’,聖賢之所以寂寞,是因為他們舍己為人,就像一支蠟燭燃燒自己照亮了別人。蠟燭的價值不在於收藏,也不在於長度,而在於發光。它要發光,就要燃燒自己,事間之事也是這樣的道理啊。”
我望向了抱在懷裏奄奄一息的秦悠悠:“那麽她呢,她為什麽要受這麽多劫難?”
青丘凝雪道:“她也有她的命運,她的選擇,不過這一次確實不是她的錯,所以我要救她。”
我鬆了一口氣,她肯出手相救,那就一定沒事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和凝芷之間還有可能改變嗎?”
青丘凝雪笑了笑:“你已經開悟,你的事情自己去想,不要問我。你悟道七天之後,已經有能力改變你原本的命運軌跡,你的未來決定於你的選擇和行為。”
我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感到很沉重,假如曆史重演,還像上一次那樣可以用邪法來治好凝芷,我該怎麽選擇?我真的能向大c這樣的人妥協,用另一個人的命來換凝芷的命嗎?
青丘凝雪叫我把秦悠悠放到房間的床上,她手上出現了一隻可愛機靈的小白兔,小白兔突然化為一道聖潔白光飛起,落到了秦悠悠身上,籠罩著秦悠悠整個身體。房間裏麵也變得異常明亮,清輝冷冷,像是天上的月亮落在了床上。
“這隻玉兔,是太陰之精所化,具有極強療傷功效,並且也能清除她體內的邪氣火毒,你放心吧,明天她就能基本恢複正常。”
我問:“那麽可以用同樣方法治凝芷嗎?”
青丘凝雪搖頭:“不一樣的,秦悠悠是外力所傷,段凝芷是內力所致,消除了邪氣她也就死了。”
“但是今天遇到她時,她是正常的,當時身上並沒有邪氣。”
青丘凝雪微閉雙眼,凝神沉思,過了一會兒說:“張玄明把一塊冰血交給你,你放在了她胸口,那塊冰血,是東瀛一個叫做雪女的精靈心血所化,具有清心、鎮邪、壓製毒氣的功效。另外還有一個佛祖真身舍利也放在她胸口,可能是這兩件東西在某種條件下受到激發生效,暫時壓製了她的邪氣,但隻是壓製,不是消除。她也僅是稍清醒了一些,並不是真正恢複正常。”
我的心情終於好受了一些,凝芷還是病人的話,她說的話和做的事,我都不應該計較,那是屬於魔化後的凝芷做的,不是真正的凝芷做的。
我想問青丘凝雪段凝芷能不能在冰血和舍利子的作用下慢慢恢複正常,但最終沒有問,問了也是白問。已經過去的事她可以詳盡告訴我,還沒發生的事,她不會直接說的,而且有些事她也不知道,她也無能力力,這個以前她就對我解釋過了。
“那個活僵屍吳銘之,真的非殺不可嗎?”我問。
青丘凝雪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真不知該怎麽說,想了想才說:“確實是甄瑤主動讓它吸血的嗎?”
“是的,它召來蝙蝠之後元氣大傷,甄瑤為了讓它恢複元氣逃走,主動讓它吸血,當時有山神土地看到、聽到了。但甄夫人是它狂暴失控之後殺的。”
我點了點頭:“我覺得它不是那種喪心病狂極度邪惡的怪物,是有人性的,但是也容易失控,以前有不少人死在它手裏,現在又殺了甄夫人。所以我覺得應該生擒它,真正了解它然後決定如何處置它……不過我不想主動去追殺它了。”
青丘凝雪笑了笑:“這件事本來就不該讓你去做,這是我的任務,不過有一件事你不能不管。”
“什麽事?”
“甄歌家破人亡,跟你有些關係,你能丟下她不管嗎?”
我愣了一下:“我,我怎麽管啊?”
青丘凝雪笑道:“參天大樹好乘涼,她有個依靠的人才不會被欺負,就像當年我跟著張玄明一樣。所以我建議你收她當徒弟,你可以罩著她,她也能幫你做一些事,兩全其美。”
我從來沒有過收徒弟的想法,我自己還找不到師父呢,而且我的事已經夠多夠麻煩了,哪有空再侍候一個任性的小狐狸精?我果斷拒絕:“不收,你和她才是一路的,你收她當徒弟比我更合適,而且這件事是你引起的,別想推到我身上。”
青丘凝雪隻是笑,也沒再在這件事上糾纏:“好吧,那我另給你一個重要的工作,白眉老妖是容妙妙和陸不同的血召喚出來的,殺了這兩個人就可以嚴重削弱它。我們要守在沙漠那邊,騰不出手來,隻能麻煩你了。”
容妙妙和陸不同都非常可恨,死有餘辜,這個我倒是可以答應。
第八卷二十九至三十八章第八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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