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二十八至五十四章第九卷完

本文內容已被 [ 閑舞霓裳 ] 在 2015-04-10 16:35:04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回答: 第九卷一至二十七章閑舞霓裳2015-04-10 16:33:05

第二十八章 撿到寶貝
秦悠悠等人都緊張地望著我,見我並無欣喜之色,已經猜到不是好消息。蔡振華問:“兄弟,這有用嗎?”
“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抄書的人可能是不想魯班法亂傳,每一種咒法都有所保留。要說有用的話,基本是沒有用的,隻憑書上的記載幾乎都不能使用;要說沒用的話,也有一點用處,因為大部分東西都在上麵了,我可以先熟記和練習,一旦得到缺失的真言、法訣、符印,立即就可以使用。而且有些咒法我有可能自己破解,把我已經掌握的東西套進去慢慢測試,就像破解電腦的密碼一樣。”
蔡振華鬆了一口氣:“那還算好,總算是有一些收獲,這本書就歸你了。”
老陳有些緊張:“要把書帶走嗎?這個,這個……你複印一本可以嗎?這是文物,有很高的收藏價值,而且舊書容易破……”
這老頭純粹是愛書成癡,我當然不會跟他計較,我笑道:“當然可以,我又不是倒賣古董的人。”
老陳大喜,立即拿了書去複印,這個房間裏麵就有複印機。
我接著打開另三本書的包裝查看,第一本是《魯班建築規範》,裏麵全是各種建築的製造方法和尺寸,簡單地說就是古代建房子的官方標準。比如皇宮的大門、中門、小門該多少尺寸,官衙的門開多少尺寸,普通民居前門幾尺幾寸,後門幾尺幾寸。符合這樣的尺寸,就有趨吉避凶,招財進寶,人丁興旺、升官發財等不同功效。這是古人的智慧結晶,用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在空間、結構、力學、光學、聲學、波長、頻率等方麵達到最和諧狀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現代號稱抗八級地震的房子,在六級地震中就倒了,而幾百年的老房子和幾千年的古塔、古橋在八級以上的強震中卻屹立不倒,就是這個道理。
這本書是有價值的,特別是對建築設計師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可惜現在的設計師已經完全拋棄了古人的智慧,另起爐灶如瞎子摸象,盲目追求高大華麗奇形怪狀,完全不管房子是否利於安居,橋梁是否會倒塌。也許早點倒塌了更好,他還可以帶著學生再賺一次設計的錢,建築工人笑了,又有工作了;建材老板笑了,又能賣一大批材料;當官的也笑了,層層審批層層回扣……大家都在笑,利國利民啊!
第二本叫《魯班軍械形製》,裏麵是各種軍用器具的製造方法和尺寸,如投石車、腳踏巨弩、多弦連射弩車、雲梯等等,這些東西倒是真的變成古董了。
第三本的包裝一打開,我就眼前一亮,書名《魯班神機秘要》,另有八個字“法自術起,機由心生”。這八個字就像悟道一樣,有無限味道在其中,這個“法”字不是指法術,而是指技巧、方法、設計思路。“術”字指的是基本結構、工程力學、自然定律等。機由心生就容易理解了,一切在於人的靈活運用。
往下看了幾頁,我有些小激動了,這本書是從最簡單的機關原理開始講的,我以前看不懂的機關術術語,在這裏有解釋了,有了這本書,上冊秘笈中的機關篇我就能看懂了!再往下看,有具體的機關製作圖解,如機簧袖箭、連發伏弩、連環翻板、機關衛士、木牛流馬等等。最後也有關於飛天木鳶、木人歌舞的記載,此為機關術之極至,但已失傳,僅畫了一張草圖在上麵。
秦悠悠也在一邊看著,突然說:“我祖先留下的秘笈裏麵也有提到這種會唱歌跳舞的木人,據說修為高的人不僅能控製皮影的影子,還能用‘弄影還魂術’讓木人動起來。”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你會這種法術?”
秦悠悠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練的功法啊,不過我應該沒有那麽高的修為,而且這種木人的製造方法已經失傳了,也沒辦法試。”
我更加驚訝,《魯班門秘傳抄本》下卷裏麵就有木人的製造方法,這本書之前一直在秦老大手裏,難道秦老大從來沒有打開看過?而且我魯班門造的木人,怎會用影子門的功法來驅動?雖然我跟秦悠悠幾乎是無話不說,但關於本門功法卻很少交流,上次我指點她內功修練,甚至還不知道那種功法叫做弄影還魂術。
“你的秘笈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秦悠悠有些黯然:“在保寧鎮被燒掉了。”
我無語了,那一次他們被突襲,秦老大被打成重傷然後活活燒死,車上的所有東西都燒了,這是凝芷幹的,我能怪誰去?
“實際上你爹給我的那本秘笈裏麵,就有木人的製造方法,現在有了這本神機秘要,我就有可能造出木人,你就可以試一試了。”
秦悠悠嗯了一聲,可能是想到秦老大,眼神更加憂傷。
甄歌急忙問:“那有什麽用?”
我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威力,況且以我的手藝,做個小玩具還馬馬虎虎,要做一個能靈活行動的複雜木人,那是一件大工程啊。
老陳已經複印好了大木經,我指著桌子上的三本書說:“這三本也要複印。”
老陳點點頭,我對蔡振華說:“最好把這裏的所有書都掃描一下,存入電腦裏麵做成電子文檔,一來查看方便,二來防止萬一遇到意外,珍貴文獻還有副本。”
“對,對,有道理。”蔡振華點頭,老陳也點頭。
老陳有些遲疑地問:“請問你真的會法術嗎?”
我笑道:“會一點。”
老陳連連搖頭:“我還是不相信,怪力亂神,都是一些騙人的東西。”
我也不以為忤,老學究嘛,都是這德性。甄歌卻惱了,搖身一變,變得與老陳一模一樣,學著他的口氣:“你看看我是誰!”
老陳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合不上,山羊胡子亂抖:“你你你……”
甄歌道:“我隻是他非正式的徒弟,連他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沒有學到。我師父法力通玄,隻是高人不露相,不跟你一般見識,懂嗎?”
蔡振華也嚇倒了,隨即哈哈大笑:“厲害,厲害,老陳,現在你相信了吧!很多東西我們不相信,隻是我們沒有見到,並不代表不存在,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老陳不停地點頭,直到甄歌變回原樣,他才鬆了一口氣,要是我們把他藏起來,變成他的模樣跑到他家裏去,豈不是鬧出大笑話?他向我拱手:“老朽見識淺薄,坐井觀天,自以為是,慚愧慚愧。”
我也拱手:“不敢,學有專精,在您的行業中,您才是專家。”
“不敢當,當敢當。”老陳客氣了幾句,突然想到了什麽,“既然你們真的會法術,這裏有一件東西可能你們有用,我去拿來。”
他說完就進入藏書室,不一會兒拿了一本書出來,書名是《道藏》。他小心地打開書,取出了夾在裏麵的一張東西遞給我,說道:“我整理這些書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張符,以前也沒當一回事,也許你們有用。”
這是一張長約七寸,寬約三寸的淡金色道符,不知什麽材質製成的,經曆了幾百年還光燦如新,上麵用鮮紅的朱砂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還加蓋了印章,我的手還沒有碰到,就感應到了每一道筆畫中都蘊含著充沛的靈力,就像是立體的一個小陣法在上麵。
我接過細看,觸手溫潤柔軟,非紙非絹,不知是什麽材料。符文是一種罕見的雲篆,如神龍飛騰,似彩霞燦爛,小小一張符看進去,竟有氣象萬千,包容無限之象。不過說來慚愧,不僅符文我不認識,連上麵的印章我也不認識。
我搖頭:“這種符文近代已經很少人使用了,我估計是唐朝或者早的高人畫的,我也不認識,具體作用還不清楚。
老陳說:“這個印章的字我倒是認得,是‘陽平治都功印’,也就是張道陵的印章,但是不是張道陵的原印我就不知道了。”
“張道陵,那不是第一代張天師嗎?”秦悠悠有些驚訝地問。
“是的。”我和老陳、蔡振華同時回答。假如這是張道陵畫的並加了印,那就非同小可了。
“喵~嗷!”
一直安靜趴在地上打瞌睡的喵太突然叫了一聲,跳上了桌子,很緊張地盯著我手裏的符。不過我感應到它的情緒不是緊張,而是興奮,就像一個貪財的人看到了一個寶藏。
我用意念問它:“怎麽了?”
喵太很激動:“我見過這樣的符,一樣的符文和印章,但沒有這一張的法力強,這是寶貝啊!”
我急忙問:“有什麽用?”
喵太太興奮了,根本沒理會我說什麽,而是自顧自地說:“我前世為虎妖時,遇到了一個道人,他囉七八嗦叫我去遠離人煙的地方。我那時很狂,還想給他點顏色看看,不料被他點一指就趴下了,全身像沒了骨頭一樣軟棉棉的,心裏怕得要死。還好他也沒有殺我,拿出這樣一張符按在我頭上,隨便我的腳踩到哪裏,都會生出雲霧托住……”
“你是說這張符能讓你飛起來?”
喵太道:“換了是我前世一定可以,現在就不知道了。”
我想一定可以,哈哈,這回撿到寶貝了!

第二十九章 神秘短信
我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喜,看了蔡振華和老陳一眼:“這符我確實可能有用,我就帶走了?”
“沒問題!”蔡振華爽快地說,“寶劍賜英雄,符籙當然就要送法師,不送給你留著做什麽?”
老陳在意的是書,對這張符並不是太看重,況且又不是他的東西,輪不到他來說話,也欣然點頭了。
我說:“昨晚我與那個泰國巫師交手時,知道了一些他的想法,他從三合會的人那兒聽到幾句話,可能這批古書中有一張藏寶圖,你們知道嗎?”
蔡振華和老陳都很驚訝,並非做作,顯然他們都完全不知道。蔡振華問:“什麽樣的藏寶圖?”
“我也不知道,那個巫師也不清楚,我們都不關心這個,你們有時間就仔細找找吧。”
老陳道:“大部分古書我都翻過了,沒看到什麽藏寶圖,倒是航海地圖有幾張,那是鄭和下西洋時繪製的。”
蔡振華道:“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藏寶圖,老陳,你把航海圖拿來看看。”
老陳進去把所有地圖都拿來了,攤開了我們一起研究,看了近一個小時,沒有研究出結果來,就是普通的地圖。如今有了更精密的地圖,這些東西隻剩下收藏價值了。蔡振華還有其他要緊事要辦,我也沒有興趣研究這個,於是就把這個任務交給老陳了。接下去要把所有書掃描成電子文檔,正好從頭到尾仔細找一遍。
我們帶了四本複印的書和一張符離開,我急著想測試那張符怎麽使用,但在鬧市中有些不方便。到了蔡家別墅,卻接二連三有人來拜訪,蔡振華硬要拉著我介紹給他們,這些都是洪門中的重要人物。言語之中,蔡振華雖然沒有直接要求他們支持我,但一再表示他對我的敬仰和感激,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來,這些會麵就是特地為我安排的。
當天下午四點,在紅光集團大廈頂層的會議室裏舉行了董事會,男女老少有二十多人,包括法明大師也在。蔡振華板著臉,一句話都不說,先播放了手機錄音,再播放昨晚探頭拍下來的過程,方飛揚吃裏扒外,毒害龍頭,圖謀篡位證據確鑿。在坐的人紛紛怒罵,有些則非常緊張,不停地擦冷汗,挪動屁股,不用說那些人是與方飛揚走得很近的。
蔡振華冷冷掃視了眾人幾圈:“如果有人覺得我不能勝任,可以提出來,隻要是大家決議的,我立即讓位,毫無怨言。但要是有人陽奉陰違,笑裏藏刀,用卑鄙手段害我,我絕不容情,我認得他,子彈可認不得他!”
眾人連連稱是,又大罵方飛揚不是東西,自己瞎了眼沒有提前看出他的陰謀等等,還有的說早就看他不對勁了,牆倒眾人推就是這樣。
蔡振華道:“我身邊這位兄弟,名叫許承業,八月初一武林十大門派華山論劍,江相派魔女一人敗盡天下英雄,是他代表十大門派出戰,生擒魔女,一招重創江相派掌門,他的武功有多強可想而知。三合會請來害我的人,隔牆鬥法三招兩式就死在他手裏,剛才的錄像大家也看到了,三合會請來的泰國巫師,隻是被他瞪了幾眼就嚇破了膽,法術之高明匪夷所思。他與我素不相識,知道我一家受人暗算,他仗義出手,救我一家三口,又助我挫敗方飛揚的陰謀,這是仁義無雙。你們說,像他這樣智勇雙全,仁俠仗義的少年英雄,我們要不要邀請他加入本門?”
“要!”眾人齊聲高呼。
蔡振華道:“我們已經脫離了江湖,各種規矩從簡,我作為他的介紹人就可以了。禮聘大英雄,大豪傑,當以非常手段,我們不搶他,武林十大門派就搶去了,所以我提議讓他當副總裁、副龍頭,你們覺得如何?”
全場鴉雀無聲,眾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說話,這個實在太突然,太出人預料了。一個新人剛剛加入,立即成為副總,他們難以接受。
我站了起來,向眾人拱了拱手:“洪門的威名,我是一向敬仰的,在坐各位雖然剛剛認識,我也非常尊敬。這一次恰逢其會,幫了一點小忙,實在不敢居功,能加入洪門就是榮幸了,至於副龍頭和副總裁,我年輕識淺,業務也不熟悉,實在不敢擔當,還請蔡大哥另選賢能。”
蔡振華道:“我知道兄弟你很忙,沒空管閑事,所以沒要你理事,隻要坐這個位子就可以了,另外還可以再選一位副總裁作為常務理事。”
在坐的人都明顯鬆了一口氣,這像就像是某某榮譽主席之類,隻掛名字不實際管事,不會影響到整個集團的運作,也不會威脅到什麽人的利益。之前曾經到過蔡家的人紛紛開口說同意,已經過半數,其餘人唯恐落後,也趕緊表態,於是全體通過。
我說:“既然蔡大哥和各位執意如此,我也隻能掛個名了,但因為我還有一些私人恩怨沒有了結,還希望大家暫時不要公開我加入的事。”
這個不是什麽難題,眾人都點頭同意。蔡振華道:“方飛揚叛變,他和他屬下直接管理的企業和生意,我會暫時接管,看情況進行重新分配。他在紅光集團的股分,轉歸許兄弟。許兄弟雖然不管業務,卻享有副總裁的一切權力和福利。”
這話根本不是在商量,況且隻是把方飛揚的股分給我,其他人並沒有損失,雖然有些鬱悶也隻能認了。看樣子方飛揚原來占的股份不少,以後我什麽都不要幹,就可以坐收分紅了,可能我現在也算千萬富翁了吧?這真是好運氣來了城牆也擋不住,不求名,名自至;不求財,財自來。
接著蔡振華向眾人介紹法明大師,今後要與南少林各寺加強交流合作,包括注資開發建設南少林這個品牌,如開發旅遊業、開辦培訓學校、挖掘民間武術、舉辦巡回表演之類。
有些董事會成員提出一些問題,主要是最近一段時間蔡振華沒管事遺留下來的問題,以及方飛揚叛變造成的影響,蔡振華一一作出解釋和指示。他本來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否則也不會三十多歲就當上第一把手了,現在家裏的問題解決,他的能力和魄力就顯示出來了,換了是其他人豈敢這麽急切就把我扶上副總裁的位置?
反正我是不管事的,心不在焉聽著,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我掏出手機一看,顯示收到一條短信,點開短信,上麵寫著:容妙妙在揚州市廣陵路螺絲結頂巷。
這是誰通知我呢?看了一下對方的手機號碼,陌生得很,以前沒見過。知道我在找容妙妙的隻有青丘凝雪和張玄明,可能陸南天、張靈鳳、不癲和尚他們也知道了,但他們都在沙漠,手機沒信號,不可能給我發短信。再說如果是我認識的人,就不會用陌生的手機號碼給我發短信。
我回了一條短信:“你是誰?”
等了好一會兒還沒有回信,我走出會議室,撥出了號碼,結果語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我一頭都是問號,如果是我的朋友通知我,為什麽要躲躲藏藏?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怎麽知道我在找容妙妙?對方不敢接我的電話,難道這是一個陷阱,引誘我去自投羅網?
再想一想,我又排除了這個可能,如果真要引我上當,必定會用更讓我相信的方式,而不是這樣讓我產生懷疑的方式。
難道是她……
白眉老妖是我現在最大的威脅,要削弱它就必須殺了容妙妙和陸不同,這兩個人也絕對該死,所以我無論如何要去一趟。白眉老妖實力強橫,想要殺我輕而易舉,不必用陰謀,所以我敢肯定這不是它的陰謀,隻要它不在,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再看一眼短信中的地址,“螺絲結頂巷”好熟悉啊,那不是傳說中揚州最陰邪的地方嗎?幾年前經曆了荔灣廣場事件後,我曾在網上搜索了各大城市的邪地,其中就有揚州螺絲結頂巷。
據說清朝初年,清兵在揚州大屠殺十天,稱為“揚州十日”,殺的人堆在那兒一層疊著一層,高到了房頂,所以那條小巷子稱為“壘屍及頂”,諧音“螺絲結頂”,名字是這樣來的。這條巷子又稱無燈巷,據說燈泡一裝上去就黑了,燈泡是完好的,就是燈絲斷了,後來再也沒有人敢去裝新燈泡。走在巷子裏麵打手電筒也會莫名其妙地熄掉,任何電動的東西晚上到了巷子裏都會出故障,摩托車、電動車都要推著走。
我不知道這些說法是真是假,但曾經死過太多人,晚上有些不平靜是可能的,有些時段陰氣特別重也是可能的。要說容妙妙躲在其他地方我不太相信,要說躲在這裏我還真相信了,因為她就是一個喜歡與鬼打交道的人,這更加堅定了我去揚州的決心。

第三十章 騎虎妖騰雲,倚妖狐無欲
下定決心,我沒再進會議室,發了一條短信給蔡振華,說有急事離開一會兒。再到休息處叫上秦悠悠和甄歌,立即離開,攔了一輛出租車出城。
為什麽往城外走而不是去火車站?這裏去揚州雖然不算遠,坐火車也要一兩個小時,買票、進站、出站、等車都要時間,如果不是發車時段,等車不知要多久。萬一容妙妙隻是在揚州暫時停留,我遲一步就來不及了,現在我把希望寄托在那張符上,希望它能讓喵太飛起來。
這張符經曆了至少三五百年甚至一兩千年,還能保持不舊不破,靈力不散,足見它的不凡,不算是消耗品,而是一件寶物了,我相信它的效果。隻是喵太現在並不能算真正的妖,也不能算是老虎,這張符能不能對它生效還難說。
這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正是上下班高峰,路上堵得一塌糊塗,大堵車了。我不可能在鬧市中叫喵太變大飛起來吧?隻好按奈著焦急的心,好不容易車到了郊區人少的地方,天也黑了,正好可以試一試。
喵太現在變身很快了,身體一扭就變成大塊頭,我先跨了上去,秦悠悠在後麵坐穩扶著我的肩頭。喵太不知道這張符需要什麽法訣和咒語發動,它隻記得前世那個道士喝了一聲“起”,就飛起來了。
我從乾坤袋中取出那張符,按在喵太頭頂上,法身靈光注入符中,喝了一聲:“起!”
符文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能量,更準確地說,是散發出一種固定頻率的震蕩波。喵太騰空一跳,風生霧起,踏空不墜,緊接著四足騰躍翻飛往空中高處跑去,腳下自然有雲霧相隨,跑得比在地上要快了好幾倍。
有很多符不需要咒語和法訣就能生效,比如護身符、平安符,這張符也是直接使用的。
“我們真的飛起來了!”秦悠悠歡呼,雙手繞過我的腰,緊緊抱住了我。
我也有些興奮,飛機坐過,元神狀態也飛過,這具身體騎著貓飛起來可真是生平第一次啊。我們身邊風聲呼嘯,雲霧激蕩,但吹到我們身上的風卻不是太猛,不至於把我們吹掉下去了,喵太也跑得很穩。那張符自動產生吸力,貼在喵太頭上,風吹不動,用不著我按著。
往下望去,城市燈光連綿一片,車水馬龍似川流不息,萬家燈火五光十色,宛如遍地珠寶在發出璀璨光芒。一條條街道、道路,在路燈的渲染下,如仙霞彩帶在灼灼生輝,在夜色掩護下,一切醜陋的東西都看不見了,繁華都市變得如此美麗。
景致雖美,卻還沒有自由飛翔帶來的快感讓人愉悅,喵太也很興奮,使開了性子全力狂奔。
甄歌在後麵說:“這下好了,以後出門再也不要擠火車等飛機了,可是師父我們去哪裏呢?”
“等會你就知道了。”
“又是神神秘秘……”
喵太越跑越快,甄歌漸漸落後了。她雖然會飛,但修為不是很高,也不會真正的騰雲法術和五行遁法,隻是駕起妖風妖氣飛起來,相對來說速度不是很快,也沒辦法飛太高,而且動靜很大,容易驚動附近的高人,所以不是必要她都不飛的。
“等等我啊!”甄歌大叫。
喵太不理她,但我當師父的可不好意思讓美女徒弟在後麵追得太辛苦,對喵太說:“慢一點吧。”
喵太不太情願地放慢了腳步,甄歌氣喘籲籲追上來,氣惱地說:“你這隻死貓,得意就忘形,也不管我能不能追上,我們是一個團隊……”
喵太著惱了,又猛地向前躥,甄歌怕跟不上,慌忙一把抓住了喵太的尾巴。但喵太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她還是跟不上,吊在喵太的尾巴後麵搖搖擺擺,像是放風箏一樣。
秦悠悠回頭想拉她上貓背,但伸出手還夠不著,看到甄歌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一個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超級大美女掛在貓尾巴後麵飛,這場麵真的太滑稽,太有喜感了。
甄歌敢怒不敢言,不敢再罵喵太,但提出了一個要求:“喵太你可不要放屁啊!”
喵太偏就跟她搗蛋,聚氣運勁,壓縮體內氣息從菊花處爆出:“呯!”
此屁之響,堪稱驚天地泣鬼神,論屁之“分貝”絕對天下第一。
甄歌大驚之下,素手奮力一扯,身體借力一個空翻,也騎到了喵太身上,坐在秦悠悠後麵。後麵本來沒有給她留位置,所以她已經坐在喵太的屁股上方了,離屁還是很近。
“嗚哇……”甄歌大哭起來,“師父你要給我做主啊,喵太欺負我。”
我強忍著笑:“這不算欺負,是跟你鬧著玩的,再說是你先罵它是死貓,出口傷人,你也有錯。”
甄歌更用力哭了,可能還用了一點狐媚之術,悲痛之情簡直能讓鐵人也落淚:“嗚嗚……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嗚嗚,我就是多餘的,跟著混飯吃的,你們都不在乎我,說收我當徒弟,也沒教我法術;說幫我報仇,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我還不如被那個怪物打死了好……”
我頓時慌了手腳,哄小女孩可不是我的強項,而且她指責的也有些道理,我確實還沒有教她法術,也沒真正想幫她報仇。
秦悠悠急忙道:“沒有,沒有,你這麽漂亮可愛,又能幹,我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主要是大哥他太忙,沒空教……”
甄歌突然放開了秦悠悠,往側麵一倒,頭下腳上摔了下去,竟然真的自殺。我大吃一驚,沒有別的辦法救她,隻能元神法身出竅去接她,意念到,元神便到,把她接住了。但要把一具身體憑空急速拉回來卻不容易,而且我被白眉老妖打傷還沒有完全複原,隻托住她向上提升了幾米,升力就消失了。
喵太緊急停步,回旋躥到了甄歌下方托住了她,讓甄歌落在我前麵,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我著實有些惱怒,但又不敢再罵她,萬一再來一次“跳貓自殺”,我未必能拉得回來了。
我用比較緩和的聲音說:“以後可不能這樣了,我沒教你法術,那是要觀察你的真性情,隻有真正可靠的人我才能教以法術。像你這樣一生氣就暴走,學了能輕易致人於死地的法術,你能控製自己不亂殺人嗎?還有我要觀察你的特長,然後因材施教,我要是真的不要乎你,隨便教你幾個無關緊要的小法術就把你打發走了,就不需要考察你了。”
“嗯……我,我以前一發脾氣,我爸就順著我了,習慣了,我以後不會了。”甄歌有些不好意思,把臉埋在我肩頭。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不僅坐在我前麵,還跟我麵對麵,整個人都靠在我懷裏。她高挑修長,跟我差不多高,側過頭剛好臉靠在我肩頭。剛才急著救人,喵太往她下麵一躥,也沒想到怎麽接,現在我卻有些尷尬了。推開她吧,似乎更說明我心裏有鬼,不推開她吧,這樣的姿勢和距離太暖昧。秦悠悠就坐在我後麵看著呢,我不介意她也會介意吧?
甄歌略抬頭:“悠悠姐,我坐在前麵你不介意吧?我就把他當我爸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師父你說是不是?”
秦悠悠笑了起來:“我才不介意,他要是會變心,盡管變心好了。不過抱著你這樣的徒弟,對每個男人來說都是一大考驗啊!”
“嘻嘻……”甄歌有些得意,臉上還帶著淚水,卻已露出了笑容,還真是孩子心性。
額,既然她把我當成師父和父親,我便抱著她又何妨?心若無邪念,身體靠到一起又有什麽關係?我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意思,是隻要做了一天師父,就要一輩子像父親一樣尊敬,而不是一輩子可以像父親一樣可以撒嬌。”
“我還是小孩嘛,雖然我覺得我是大人,可是你們都把我當小孩,那也就不會生我的氣囉?”甄歌抬起了頭,對我和秦悠悠做了個鬼臉,然後靈敏地一翻身,變成了背靠著我。
我用一隻手,按住了秦悠悠抱在我腰間的手背,不用多說什麽,她能感受到我的情義和柔情。甄歌確實很美,身上特別香,靠在我懷裏的身體也很柔軟和有彈性,充滿了青春活力。但這就像是人們靠著柔軟的枕頭,雖然感覺很舒服,卻不會有淫欲。可見有色無色,不在於人美不美,而在於心動不動。
柳靈兒是能直接知道我想法的,當然更不會吃醋,還暗中稱讚:“主人的心性又上升一層,達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了,嗬嗬。”
這時我卻想到了段凝芷,能知道容妙妙的去向並發短信給我的人隻有她了。那天在華山附近的山洞裏,她的行為是有一點矛盾的,但如果她是想要幫我對付白眉老妖,幫她自己和段靜軒擺脫白眉老妖,那就不奇怪了,她是去當臥底的。
要讓段靜軒息了稱霸的野心,那就是幹掉白眉老妖,也許這是她的救贖吧?

第三十一章 喜知婆複生,歎妖姬作土
南京去揚州直線距離不過一百公裏,喵太在空中跑得快,喝一杯熱茶的功夫就到了。在黑暗僻靜的地方落下來,喵太變回成小貓,我們再走到人多的地方打聽,結果問了好幾個人,都不知道螺絲結頂巷在哪裏,連出租車司機也不知道,隻好先打車去廣陵路再說。
到了廣陵路,終於從一個小攤販的口中打聽到了準確位置。原來那條巷子很小,也很短,是個死胡同,除了住在那條巷子裏的人,外人很少去那兒,知道的人很少。
走到巷口,往裏麵一看黑漆漆的,果然沒有路燈,居民的家的燈光也基本看不到。這裏都是低矮的民房,隻有很少窗戶和門朝向這邊,也沒有發出燈光,這才晚上七點多,就顯得陰森森的了。再往裏走,巷子很狹窄,寬的地方不過兩米,窄的地方才一米左右,地麵是石板,兩邊磚牆破舊斑駁,就是在白天看起來也是有些陰森的。
我一邊走一邊凝神感應,這裏陰氣和煞氣確實比較重,但沒有發現鬼魂。大部分民房裏都是有人住的,但基本是老人,很少年輕人。
巷子並不長,很快就走到頭了,我沒有發現容妙妙,也沒有感應到有氣場強大的人在附近。是容妙妙已經走了,還是她用什麽特別的方法隱藏了自己?
有的時候眼睛會騙人,意念感應同樣也會騙人,如果容妙妙刻意收斂自身氣息,或使用了某種藏身、護身的咒法,我就是從她旁邊走過也感應不到,我們必須把附近的每一棟房子都以眼睛和感應的方式找過去。
我們開始往回搜索,我元神法身和秦悠悠、甄歌搜一邊,柳靈兒和喵太搜另一邊。這條巷子雖然短,卻有四條支巷,喵太進入一條支巷時,突然有了感應,有一棟房子裏麵有一種它熟悉的感覺,它立即通知我。
這戶人家在支巷的最後一棟,磚牆瓦頂,高兩層,看起來沒什麽特別,裏麵也沒有人住。喵太也有些疑惑,它的感應是熟悉的,但同時也是模糊的,很微弱,很難說清楚。
我的元神,秦悠悠的影子,柳靈兒從不同方向潛入屋內,喵太和甄歌也從牆頭跳了進去,先包圍了慢慢找。
屋裏普通人家該有的東西都有,而且擺放整齊,沒有一點灰塵,就像是主人剛剛出門逛街去了。喵太憑著感覺來到一間臥室前,我打開了門讓它進去,它徑直走到一個老式衣櫃前。到了這裏,我也感應到衣櫃後麵是空的了,但依舊感應不到其他東西,喵太的感應方式是與我完全不同的。
我拉開了衣櫃的門,裏麵是空的,沒有放任何東西。後壁上有一個地方明顯比別的地方光滑,我試著推了一下,有些鬆動但推不開,扣住略凸出的橫銷往左側一拉,整個後壁都移動了,露出了牆內的夾壁。
我沒有急著進去,叫喵太先等著,我回到自己身體,走進屋裏,所有人都集合了,這才讓喵太鑽進去,我第二個進去。在狹小黑暗的地方,喵太可比我有優勢得多。
夾壁內是一條剛好能容一個人行走的向下階梯,砌牆的青磚是大幾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老磚,可見這個夾壁已經存在很久了。向下直走到了深達地麵之下五米左右,通道才到盡頭,側麵的牆上有一個木門,門縫中透出一絲絲燈光,但是當我和喵太靠近時,燈光消失了,裏麵的人警覺起來了。
不需要燈光,我已經用天眼狀態看到了容妙妙在裏麵,她也看到了我,有些震驚:“許承業,你怎麽會找到這兒來?”
對於該死又必須殺的人,沒什麽好說的,我重重一腳踹出,“呯”的一聲把門踢開了,喵太立即衝了進去。開始衝刺時它還是一隻大貓,撲到容妙妙麵前已經形如巨虎,氣勢驚人。容妙妙大吃一驚,急忙往側麵閃,就地一滾。
我一記“仙人指路”點出,恰好她已經先一步開始躲閃了,隻擦傷了她肩頭。甄歌揚手放出飛劍,容妙妙驚慌中又打滾,一頭長發被削斷了一大半,臉上也出血了。秦悠悠從另一邊衝進去,連環飛踢,踢中了一腳,又把她踢得向後滾。
刹那間我們四波攻擊,都險些要了她的命,逼得她根本沒有機會施放法術。並且我們都趁機衝進了地下室,搶占地利,不料這一瞬間異變突生,陰邪之氣有如海嘯卷來,眼前變得無比黑暗,似乎有千萬冤魂在哭號。
如果不是幻覺,就一定是容妙妙事先布置好的某種陣法或咒法,我們衝進去就觸發了,。我不及多想,憑著記憶往她剛才站立的地方又一指戳出,金光沒入黑暗中無聲無息,顯然沒有擊中她,連牆壁也沒有打中,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無邊黑暗突然變得血紅,滿地都是鮮血,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具疊著一具,萬鬼泣號,陰風肅殺,比傳說中的地獄還要恐怖,哪裏還是之前的石室?不過還好,秦悠悠等人和喵太都在我旁邊,他們也驚駭異常,陷入幻境中了。
究竟是什麽樣的幻境,連我的天眼也看不透?我立即想到了關於此地的傳說,以及容妙妙躲在這裏的原因,隻怕以前這裏真的曾經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有無數冤魂。這些冤魂正常情況下已經不會影響附近的人,但容妙妙卻用某種邪法收集冤魂和怨念,祭練某種法器或者陣法,現在發動了。我們看到的雖然是幻境,但曾經真實存在過,所有冤魂都有這樣的記憶,萬鬼同心,形成一個極其可怕的結界,所以我們無法突破。
隻要過幾秒鍾,容妙妙就有可能逃走,甚至害死我們,所以我必須立即破掉這個結界。我立即取出了昨天用剩下的一張火雷符發動,靈氣突變,肉眼不可見的紅色閃電轟在我前方。因為沒有設壇請神做各種前期準備,倉促發動,這兒處於地下密室中也受到影響,火雷的威力很有限,隻是一道細細紅色閃電。
盡管如此,火雷的震蕩還是撕破了結界,在極短的時間內閃現地下室的真實樣子,容妙妙就在我前麵兩三米的地方,正拿著一麵黑旗在念咒語。她乍見火雷,也嚇了一大跳,說時遲,那時快,我又一指向她戳出。成敗在此一舉,事關我們的生死以及除掉白眉老妖的大計,這一擊已經使出了我的全力,在速度和力量上都達到了極致。
金光發出時,地下室已經恢複到了血獄屍山的樣子,我看不到容妙妙了。但我能感覺到擊中了她,並傳來了她的驚叫聲,緊接著幻境消失,她的黑旗已經掉在地上,一手按著右胸口,卻按不住鮮血往外噴湧。我這一擊不僅對她的肉身造成傷害,同時也重創了她的修為,包括精神和意誌,所以破了她的法術。
喵太撲出,巨大的身體輕易把容妙妙撲倒,張開獠牙大嘴就要往她喉嚨咬去。
“住手!”
有一個人喝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很耳熟,雖然焦急卻不失柔婉,喵太硬生生停住了嘴,抬頭向側麵望去。那邊有一個門,裏麵還有一個小房間,一個人從門後慢慢現身出來。
我愣住了,喵太也愣住了,那人高高瘦瘦,淡眉細眼,頭發花白,蒼白的麵容文雅秀氣。她從來都是那麽溫和慈祥,現在依舊如同往昔,我以為我們永遠失去她了,我對她的敬仰和懷念,絲毫不少於我太婆,沒有別人可以替代,而現在,她活生生站在我麵前!
“秀姑!”
秀姑露出了慈愛的微笑:“能看到你們,是我最開心的事了。”
“你,你……我以為那一次你被阿羅打中……”我激動和興奮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秀姑望向容妙妙:“我是死了,但沒有死透,她把我救活了。”
容妙妙急忙道:“師姐饒命,無論如何我總是救了你一命吧?”
秀姑歎了一口氣:“你不讓我死,是要逼我說出本門秘法,居心不良。不過你功夫也廢了大半了,隻要你從此改過自新,不要再興風作浪……”
“慢著!”我打斷了秀姑的話,“她必須死,因為她用她的血召喚了蚩尤魔氣化成的饕餮,要禍亂天下,不殺了她,就不能封印饕餮。”
秀姑也不由得變了臉色:“難怪你會如此邪惡的功法,原來你與大魔頭為伍了,你,你糊塗啊!”
“不,不,我那時也不知道我的血會……”
我怕秀姑會再給容妙妙講情,以意念叫喵太動口,喵太立即惡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咽喉。
“師,師……”
秀姑搖頭歎息:“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救不了你了。”
容妙妙漂亮嬌嫩的臉蛋迅速起了皺紋,鼓脹傲人的胸部也癟下去了,全身都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老化。她能保持青春煥發,靠的是修為和一些秘法,現在修為沒了,秘法當然也失效了,變成了該有的模樣。
花容月貌也好,顛倒眾生也好,問世間,千古美人還剩多少?誰到頭來不是一抔灰土呢?

第三十二章 教徒弟,講道理
容妙妙與白眉老妖之間“血脈相連”,容妙妙死了,白眉老妖一定知道,隨時都會出現。所以我們一刻都不敢停留,立即原路返回,關上門離開。到了外麵,我使用了幾種藏身法,然後以意念隔絕所有人的氣息,走到巷子外麵擠上了一輛出租車,迅速離開。
遠離螺絲結頂巷後,我才鬆了一口氣,秀姑看起來很虛弱,所以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先讓她吃些東西休息一下再說。
安頓下來後,秀姑告訴我,容妙妙救活她之後,一直囚禁著她,轉移過好幾個地方了,最近才來到螺絲結頂巷。容妙妙確實在祭練一件很邪惡的法器,之前秀姑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學來的,現在才知道是白眉老妖指點她。這件法器還沒有煉成,威力我就親身體驗了,要是真正煉成,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容妙妙為了逼問青蚨門的陽本秘笈功法,不僅限製秀姑的行動,有時還會體罰。雖然秀姑沒有多說,我也能想像得出來,並且長期沒怎麽活動,身體因此有些虛弱。不過她的精神不錯,短時間休息之後,感覺她的精神力比被周隱打傷後還要強一些,也就是說她的修為已經恢複一半左右了。
接著我向她講述我所經曆的事,說得比較詳細,特別是與段凝芷有關的事。說實話,我與凝芷之間的事,我還是有些迷惘的,我想聽聽她的建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像她一樣同時了解凝芷和我。
秀姑一直在靜靜地聽我說,偶爾點點頭沒說任何話,我講完了,她才微笑著說:“你做得很好,你是真正長大了,懂事了。”
“不,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現在也很迷惘不知該怎麽辦。”
秀姑道:“所有人都是迷惘的,都像走夜路的人在黑暗中摸索,走錯方向在所難免。很多人雖然有了目標和方向,在往前走時也會遇到挫折和打擊,產生動搖,心生疑慮,不知道自己是否錯了。這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保持本心,從真正的‘我’的角度去思考和選擇。”
我問:“您說發短信給我的人會不會是凝芷?”
秀姑微笑道:“現在你比我更了解她。”
我愣了一下,再一想也是,凝芷雖然基本恢複了正常人的心理,但死而複生,經曆了那麽多事,與以前已經有了巨大的差別,秀姑也不了解現在的她了。至於我與她之間的感情,連我和她都斬不斷理還亂,別人又怎能出主意?正如秀姑說的,憑著我的本心去做就是了。本來我以為我與凝芷之間已經扯平了,隻要除掉白眉老妖,讓她自由、自主就可以了。但如果她回到白眉老妖身邊是為了當臥底,那就說明她還是在為我著想,為了成全我和秦悠悠做出犧牲,我又怎能對她無動於衷?
真是虎父無犬女,現在她的心計、謀略直追段靜軒,我也很難真正把握到她的想法了。也許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以前的她在段靜軒的嚴密保護之下無憂無慮,豐衣足食,沒有遇到任何挫折,她的真正能力和性情並沒有顯示出來。
“您有什麽打算嗎?”我問。
秀姑道:“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老了,找個安靜的地方過一天是一天,還能有什麽計劃呢?”
“那麽您想去什麽地方居住呢?”
秀姑想了想:“還是去蘇州附近找個僻靜的村子吧,畢竟在那兒住慣了。以後如果凝芷能分清善惡正邪,以為我念,可以叫她來找我,否則就不要告訴她我還活著……”
我默然無語,秀姑不會幹涉我的事情,但已經給我做出了榜樣,如果凝芷是非不分,我就不能再縱容她,隻有她真的變得理智,我才能把她當朋友。但這樣的話,隻怕我又要永遠覺得虧欠了她的,唉,做人難,做好人更難!
秀姑絕口不提段靜軒,顯然對他已經完全絕望,再也不想提到他了。
本來我想親自去蘇州找一個地方安頓秀姑,但她拒絕了,給她的徒弟王語晴打了個電話,叫王語晴安排好。在酒店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夜裏我騎著喵太,把秀姑送到蘇州交給了王語晴,師徒相見宛如隔世,當然有許多驚喜和感慨。
我回到揚州,帶了秦悠悠、甄歌再去南京,入住蔡振華家。我隨時都有可能再遇到白眉老妖,急需提高自己的實力,所以我要安靜下來究研一下轉抄的《大木經》和機關術,另外還要教蔡傑倫和甄歌一些基本功,當然是住這兒最合適了。
蔡傑倫還小,還不能教他咒法,我隻教他錘煉精神的功法,差不多就是以前我練的凝神訣。精神力和意誌是絕大多數咒法的動力,也是最難練的,要從小就開始打基礎,隻要基礎打好了,咒法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學會,立即就能使用。同時這也是一個考驗,如果他不能堅持把基本功練好,或者悟性不行,我都不會教他高深的功法。
武功方麵,我學的東西雜七雜八的,臨敵經驗豐富,理論和教徒弟的經驗不足,還是練他家傳的武功。而且他們家與南少林有很深的淵源,不怕沒有明師,還是另請高明。
對於甄歌,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練功方法和習慣,我不宜再從頭教,隻是略加矯正和指點。她原本吸收日月精華的方法,幾乎就是妖類與生俱來的,方法簡單,效率低下,隻有晴空正午和月圓前後幾天晚上練功才有明顯效果。
看不到太陽就以為吸收不到日精,月亮沒有圓不夠亮就以為月華少,其實這是一種誤解和心理障礙,不僅初學者會犯這個錯誤,數不清的修道高人都在犯這個錯誤。試問太陽和月亮何時沒有繞著地球轉?不論陰天還是晴天,太陽的溫度和距離都是一樣的,月亮看起來缺了隻是角度問題,還是那麽亮,那麽為什麽就吸收不到了?氣也好,光也好,都是以意念引入體內的,心一動,氣和光就進去了,所以我現在根本不需要什麽姿勢、呼吸、意念,心存一念,時刻在采光,時刻在練功。
我說到這兒的時候,甄歌很不以為然:“師父你是到了那個層次才有這樣的能力,我還沒有達到你那麽高的水平,是做不到的。”
“以你的基礎絕對可以做到。”我很肯定地說。
“我試過了,就是做不到。”甄歌嘟起了嘴巴,一副可愛又可恨的樣子,她在用她的行動證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意思是當一天師父就可以永遠撒嬌。
我問:“你偷過雞沒有?”
甄歌立即來了精神:“哪個狐狸精沒有偷過雞?我偷得最多的就是雞和雞蛋!”
“那你說母雞為什麽能把蛋孵成小雞?”
“這個,這個……”甄歌紅了臉,“母雞會孵小雞,就像女人會生孩子一樣,這是本能嘛。”
我嚴肅地說:“母雞之所以能孵出小雞,是因為它把熱氣傳到了雞蛋裏麵,但你去看看雞窩,有的蛋堆疊在下麵,沒有與它的身體接觸。那麽最下麵的蛋理論上沒有受熱,或者受熱比較少,最後卻與其他蛋一樣同時孵出了小雞,這是為什麽?”
甄歌愣了一下:“確實是這樣的,那是為什麽?”
“母雞孵小雞,不是靠身體接觸來傳感溫度,而是用它的意念把熱氣引入蛋內,所以母雞孵蛋的時候特別專注。它在離開雞窩的時候,還是經常保持著專注的表情,這個時候它雖然遠離雞窩,但實際上還在用心和意念把熱氣引入雞蛋裏麵。所以它可以離開雞蛋覓食,卻不會影響孵蛋,蛋裏麵還是溫的,不信你就去摸一摸。不論蛋放在哪兒,它對每一個蛋的用心是一樣的,引入的熱量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小雞孵成的時間不會差太多。連母雞都可以時刻用意念來引氣孵蛋,不受距離、天氣、時間的影響,更何況你比母雞聰明了一萬倍,漂亮了一億倍,怎麽可能做不到?”
甄歌愣住了,她經常偷雞和雞蛋,對雞的習性當然是很清楚的,事實就是這樣,無可反駁。
在一邊的秦悠悠也很驚訝:“大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雞是這樣,鳥也是這樣,隻要細心觀察,我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道理,隻是人們沒有去注意。如果一個人一心隻記著想賺很多錢,想當多大官,想勾引別人的妻女,他的心就永遠不會滿足,時刻在惦記著這些,連睡覺都在做夢睡得不安穩,又怎麽可能觀察到身邊有無數真理?所以悟道也好,練功也好,要先放下一切貪欲和執念,心如古井水,才能映出天上月,一粒微塵落在上麵也能產生漣漪。”
“師父你真是太厲害了!”甄歌第一次露出了崇敬的表情。
秦悠悠也大發感慨:“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大哥現在參悟的是大智慧,從普通和平凡中找出真理,簡直是到了近聖的境界。”

第三十二章 吐真情,遇劍俠
“師父,我要學你那手一指就發出的金光,仙人指路!”甄歌熱切又期待地說。
我搖頭:“這個你現在真學不會,而且你已經會飛劍了,沒有必要再練別的。”
“飛劍會被人擋住,無論速度還是威力都比不上你的金光,你教我嘛,教我嘛。”甄歌拉著我的手臂用力搖晃,美人加狐媚術,撒起嬌來極具殺傷力。
我不為所動:“不是我不教,是每個人功法不一樣,以你現在的基礎真的學不了。對於飛劍我也不太了解,但我可以教你一些心法,讓飛劍威力更大……對了,你家傳的劍法是哪裏學來的?”
“我不知道。”甄歌的眼神有些閃爍。
我瞪了她一眼:“連師父都騙,還想叫我教你真功夫?”
甄歌嘟起了小嘴:“我……我也不是故意騙你,也沒有完全騙你,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不過我有一次意外聽到我爸爸媽媽說話,好像是從一個快死的人那兒偷來的。我爸爸雖然偷學了一點並教給我,但從來沒有給我看過劍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劍譜。”
狐狸精本來就愛偷雞摸狗,況且不是甄歌偷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點了點頭:“飛劍是用你的意念來驅動的,同時也要長期祭煉,讓你的精氣神與劍氣相通、融合,才能更好地控製,所以飛劍算是一種法器。從道理來說,你的飛劍與我的金光是一樣的,如果你能練到最高境界,與我的金光並沒有分別。以我的觀察,你現在隻是控製飛劍攻擊敵人,靠的是寶劍的鋒利傷敵,這應該隻是一個初級階段,接下來你要學會把自己的精神、意誌、內氣結合到劍光之中,這樣才能提高殺傷力。當然還有‘勢’的運用……”
我開始給甄歌詳細講解,因為我沒有練過飛劍,隻能把我運用金光的心得講給她,這個不容易理解,要真正與劍法結合起來也有些難度,所以花了不少時間,她的收獲卻有限。
秦悠悠沒心思聽,先出去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出去,她正站在走廊上憑欄遠眺,似有淡淡憂傷和失落。見到我出來,雖然立即收起了愁容露出微笑,但笑得卻有一點勉強,又怎能瞞得過我?
“怎麽了,有心事?”我笑著問。
“沒事,發一會兒呆而己。”秦悠悠避開了我的眼光直視。
“因為我和甄歌之間太親密嗎?”
秦悠悠有些慌亂,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眼光又與我直視:“我知道你是專一的人,不會亂來,我本來該放心的,可是……可是她那麽漂亮,又那麽粘人,聰明伶俐刁鑽古怪,誰都會喜歡她。我知道我不該亂想,但還是情不自禁會亂想。”
我點頭:“確著,她非常有殺傷力,換了我是你也會吃醋和不放心。”
秦悠悠紅了臉:“其實我也沒理由吃醋,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有能力的人身邊總是有很多美女,有很多美女喜歡你證明了你是優秀的……”
我牽住了她的手,深情地望著她:“你不但對我沒信心,對自己也沒有信心,在我眼裏你才是最美麗的人,從裏到外都美。我相信到了你滿臉皺紋,牙齒掉光的時候,你的心靈還是一樣的美。”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介意你跟別人在一起,隻要你心裏還有我就行了。”秦悠悠的臉更紅了,低垂下了頭。
我雙手捧起了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別說傻話,我心裏隻有你一個,我現在就開始訂門規,徒弟不許碰師父的手……”
我突然心生警兆,轉頭往外望去,隻見五六十米外的樹林中,一個人站在一棵大樹橫枝上,枝葉遮擋,他的身體基本看不到,但一雙眼睛卻非常明顯。經常有人用“像利箭一樣”、“像利劍一樣”來形容某人眼光銳利,此刻我看到的正是這種感覺,此人的眼神,在我看來就是兩柄實質的寒光寶劍。不,世間的鋼鐵之器,根本不可能發出這樣的銳芒。不僅是他的眼光如劍,他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一柄劍!
不僅我有這樣的感覺,柳靈兒也打了個寒戰:“這人的眼光好可怕,簡直可以殺人!”我心坦然,天雷當頭也能目不瞬,又何懼他眼光?我凝神與他對視,夷然不懼:“樹上的朋友,偷看別人談情說愛好意思麽?”
他的眼光如劍,我的眼光如電,瞬間就像是在心裏交手了幾百招。緊接著他垂下了眼光,飄身落下樹林中,雙腳似踏雪無痕,飛掠而去。
秦悠悠驚問:“是誰?”
“不認識,看上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人的修為和劍法,簡直……簡直達到了神而化之的境界。”
柳靈兒現出實體之身,甄歌也跑出來了,都很震驚,甄歌問:“他不會比師父你更厲害吧?”
我搖頭:“這個不好說,各有所長吧,但如果他要殺我們,我們根本連招架的機會都沒有人頭就要落地了。他沒殺我們,看來沒有惡意,隻是警告我們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間藏龍臥虎,並不是沒有高手。”
甄歌有些不以為然:“我們又沒有得罪他,也沒有到處賣弄,用得著他警告嗎?太囂張了!”
我沒有說話,但我有些懷疑這人是衝著甄歌來的,因為這個人絕對是練飛劍的,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也有可能是十大門派丟了麵子,我卻代表十大門派出了大風頭,他有些不爽了。不過他沒有出手,甚至不願與我們見麵,應該也不會有大的衝突。
……
我們在蔡家待了一個星期左右,我對於機關術理論上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但要自己製作機關還是有難度,更不要說製作出最高難度的木人了。《大木經》上麵記載的咒法我進行了不少測試,但收獲很少,我所會的法訣、真言秘語都是世間流傳多年,或者錯漏缺失,或者後人修改和創新,很難讓這些高級咒法生效,我還是需要去找完整版的《魯班定國真經》。
經過醫院全麵檢查,蔡傑倫體內的腫瘤已經消失了,而我轉移的那棵樹上卻鼓起了一個疙瘩。蔡振華已經穩住了局麵,我除了在一些文件上簽名,就沒別的事了,所以有些待不住了,準備去俄羅斯那個小鎮看看。
蔡振華再三挽留,但我執意要走,他也隻能同意了,反正我現在來去迅速,隨時都能回來,也用不著灑淚而別。
白天在天上飛要是被人看到了,實在有些驚世駭俗,所以我們還是選擇到了晚上才出動。這次我留了個心眼,我坐最前麵,秦悠悠坐中間,甄歌坐最後,終於避免了尷尬。
一路風呼嘯雲飛揚,不過片刻已飛出百裏,突然甄歌驚呼一聲:“不好,有人追來了!”
我急忙轉頭往後看,隻見一道白光疾射而來,長度足有十米以上,當真是快如流星,勢若雷霆。白光前端之上站著一人,身穿一套藍色為主的運動服,左手掐劍訣,右手負於背後,穩穩當當,威風又瀟灑。
“劍仙?”我吃驚不小,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劍仙了!我原本不太相信有禦劍飛行的劍仙,至少現代沒有,但現在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隻是微一愣神,白光來得好快,已經追到了後麵,來勢凶猛,已經鎖定在甄歌身上。甄歌驚慌之下,不及多想就祭起了她的飛劍射向那人。
我暗叫糟糕,你還隻是剛會禦劍的水平,怎敢去攻擊人家已經能禦劍淩空的劍仙?本來是沒太大敵意的,這一攻擊就麻煩了。
藍衣人腳下的白光跳起一絞,“當當當”連響,甄歌的飛劍立即被斬成好幾段,掉落下去。甄歌驚叫一聲,還好她修為尚淺,沒有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劍雖毀,人受傷卻不算嚴重,就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棍差不多。
我急忙叫喵太停步回頭,藍衣人也停下了,站在一柄白光吞吐的短劍之上。與他眼神一對視,我立即認出來了,就是前幾天在樹林裏麵的人。他看起來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劍眉昂揚,雙眼威棱,鼻如懸膽,五官略顯粗獷了一點,一看就是那種嫉惡如仇,任俠仗義的人。
藍衣人厲聲道:“妖女,你怎會仙劍門的禦劍術?”
“我,我……”甄歌嚇得花容失色,原本伶牙俐齒的她被藍衣人眼光盯著,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拱了拱手:“這位大哥息怒,有話好好說,敢問尊姓大名,怎麽稱呼?”
藍衣人冷冷道:“武當派弟子卓自強,不過我雖然是武當一脈,卻不在武當山修行,也不受他們調遣,你代表不了我。”
額,果然是衝著我來的,這就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我誠懇地說:“我沒想代表誰,那天在華山是為了保住十大門派的麵子,所以讓他們同意由我代表他們出戰,沒有別的意思。”
卓自強還是沉著臉:“武當、峨嵋、青城、崆峒不是沒有人了,而是真有能力的人隱而不出,在外麵招搖撞騙的人沒本事。”
甄歌這時才緩過氣來了:“你有本事,為什麽那時不出麵為門派爭光,現在才來耀武揚威?要不是我師父出手,你們武當已經被全天下人恥笑了,典型的事後諸葛亮,事前……你不感謝我們就算了,幹嘛還凶巴巴的來嚇人!”
卓自強怒道:“我們修劍仙的人,不能插手人間鬥爭,更不許爭那虛名。你這妖狐,怎會劍仙門的禦劍術,還不從實招來!”
我暗叫糟糕,甄歌也不清楚她的劍法來曆,現在怎能解釋得清楚?卓自強已經瞪向了我:“你是她師父?是你教她的?你竟敢把修劍仙的口訣傳給妖類!”

第三十四章 劍道
從卓自強短短幾句話,我已經初步了解“修劍仙”的人規矩很多,不能仗劍法爭名利,不能在大眾麵前顯示劍法,不能把劍法教給妖類,可能還有某個組織專門負責監督。而我的仙人指路讓他誤以為是飛劍招式,並把以上三個禁令都給犯了,因此惹惱了他。
為了一點點麵子問題,與人家鬥氣甚至動手拚個你死我活,那就太冤了,我早已過了這種心態的階段,所以我很誠懇地再次拱手:“卓兄怕是誤會了,她練的飛劍是家傳的,不是我教的,如今她父母已經仙逝,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
卓自強見我態度好,火氣消了一些,但一雙濃重劍眉皺了起來:“你師承哪門哪派,練的又是什麽劍法?”
“我完全不懂禦劍之術,要說門派的話,算是魯班門的弟子,學的是魯班門的咒法,內功方麵曾經得到全真教何至真前輩指點過,但從來沒有練過劍法。”
卓自強眉頭皺得更緊了:“可是我看你卻像是修劍仙的人。何至真的名字我聽說過,既然你得過他指點,就應該潔身自愛,怎麽與妖精為伍,騎著貓妖,帶著狐妖,肆無忌憚地縱橫往來,這也太過分了。要不是看你身上並無邪氣,也沒做出奸惡之事,我早已取了你首級!”
汗,這家夥要是出手偷襲,真有可能一招取我人頭,這倒不是吹的。但這樣當麵說人,也太不給麵子了,換了修養稍差一點的人,豈不是要立即跟他翻臉動手?
我再拱手:“多謝卓兄手下留情,以後我會收斂一點。不過它們雖然是妖類,卻沒有害人,反而與我一起助人、救人,那麽她們雖然是妖,與人又有什麽區別?有些人雖然是人,或橫行鄉裏欺男霸女,或拉幫結派囂張跋扈,或作奸犯科貪贓枉法,此等之人,豈不是連妖也不如?”
“這……這也有些道理。但你這個妖狐徒弟隻怕沒有你說的那麽守規矩,剛才我要是沒有一點實力,豈不是要被她一劍殺了?況且修劍仙的功法,絕對不容許落入妖類手中,你們隨我去見劍仙門的傳人,由他們來發落。”
我也有些火了:“何以見得她的禦劍手法是劍仙門的?她隻是學了一點點控製飛劍的方法,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即使沒有任何劍訣也能做到她這樣,事實證明既不足以傷敵,也不足以自衛,更不要說修什麽劍仙了。你們的功法既然是不傳之密,怎麽會擴散出去了?這就好比有人錢丟了,她撿到了一塊錢,身上隻有一塊錢,你偏要說她拿走了一百萬,要帶她去見官,這合理嗎?我想需要反省的人是把錢弄丟了人!”
卓自強殺機大盛,眼光變得無比尖銳,腳下的短劍白光猛地拉長:“你要護著她,莫非被她美色所惑?”
正麵動手,我的法身靈光要比他的劍氣更快,未必就會輸給他了。我暗中凝聚靈光,使用散勢法提高自己的氣勢與他硬碰:“武當弟子,世人敬仰的劍仙,原來是不講道理仗劍欺人之輩,我一再謙讓,難道是怕了你不成?事間之事,逃不過一個理字,你蠻不講理,劍法再高又有什麽了不起?在我看來,你就是那種連妖精都不如的人,隻不過把獠牙換成了利劍!”
卓自強愣了一下,徐徐收了外放劍氣,豎掌於胸前揖首:“對不起,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容易衝動,因此不知被師父罵過多少次了還是改不了,今回又錯了。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證明你不是邪道妖人,這個小狐狸也是真的沒學到完整劍訣,那就沒事了,就此告辭。”
卓自強說完調轉身就要溜,我急忙道:“且慢,卓兄嫉惡如仇,坦蕩直率,人如利劍,心懷仁道,我是很敬佩的,剛才說的話也有些過分了。”
卓自強回轉過身來,表情有些驚訝:“好個‘人如利劍,心懷仁道’,這就是我們修劍仙之人的要訣和寫照啊,要說你不是練劍的我真不信!”
我笑道:“說實話我以前不太相信有人能禦劍飛行,這是第一次見到,實在好奇得很,請問世間還有多少像卓兄這樣的人?”
卓自強道:“劍仙一道,自古就是有的,黃帝、廣成子、太乙真人、火龍真人都是此道高手。戰國時期,劍仙之道傳得更廣,尤以燕國、趙國、韓國為多,比如越女。再後來有呂祖(呂洞賓)、本派張三豐祖師等,我這一脈就是張三豐祖師所傳。近代一些知名人物如梁海賓、陳攖寧、陸錦川、郭浩然等都有修習劍訣,不過這些在世間揚名的未必是高手,像我這樣也隻能算是小成。絕大多數修劍仙的高手都躲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終身不顯姓名和劍法,遇到了也未必能看得出來,很難說還有多少人。”
“原來是這樣,剛才你說有一個‘劍仙門’,那是一個專門修劍仙的門派嗎?”
“是的,但劍仙並非劍仙門獨有,全真派、天師道、丹鼎派、茅山派都有劍仙,各有自己的劍訣。劍仙一係是道門之中潛藏得最深的,隻許師父傳徒弟,不許徒弟尋師父,心性、涵養、德操缺一不可,所以傳人很少,世人很難見到,甚至以為劍仙隻是小說中人物。”
卓自強這種人,把你當朋友就可以把心掏給你,把你當敵人就要你的命,現在對我消去了敵意,還是很健談的,有些不太方便對外人說的事也說出來了。這樣的打手不充分利用起來,就太沒有天理了,我簡單地把江相派召喚出饕餮,現在饕餮想要複活蚩尤禍亂天下,操控江相派開始製造麻煩的經過說了一遍。
“八月初一華山論劍隻是江相派的第一步棋,僥幸被我打亂,隻怕現在第二步、第三步已經在展開了。我們勢孤力單,不是它的對手,卓兄這樣的劍俠、劍仙,修道練劍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希望能出手相助。”
卓自強道:“竟然有這樣的事,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這事我當然是要幫忙的,你知道白眉老妖現在在哪裏嗎?”
“我也不知道,但它遲早是要露麵的。想要殺它,憑一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而且要先殺了江相派一個叫陸不同的人,才有可能打敗它。”
卓自強憤然道:“此等魔頭,必須誅之,我這就去尋訪一些道友,給你助拳。我先走了。”
話剛說完,他“咻”的一聲就飛走了,鏗鏘吟嘯聲傳來:“龍吟常思去,躍匣削不平,此劍在人間,百妖共收形,奸邪與惡魔,膽破魂亦驚,試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
我苦笑,真是個熱心腸急性子,我連聯係方式都沒跟他說就跑了。
秦悠悠噓了一口氣:“這人也真是的,劍法練到這麽高水平了,性子還是那麽衝動,還好剛才沒有打起來。”
甄歌也長長吐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有點本事就自以為了不起,真討厭!”
我“哼”了一聲:“記住了,以後不許再亂出手,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甄歌在我後麵吐了吐舌頭,不敢頂嘴。我催動喵太繼續前進,甄歌很快就忍不住了:“師父,剛才要是動起手來,是你比他強一點,還是他比你強一點?”
我沒吭聲,說實話我真沒把握,秦悠悠道:“當然是大哥比他強,其他不說,就修養和心性而言,已經比他強多了,修養上不去,他的劍道也會受限製的。”
甄歌道:“就是,凶巴巴的,哪裏像師父這樣溫文爾雅,心胸寬廣,學識淵博,這才是高手風範。”
秦悠悠摟在我腰間的手輕輕掐了我一下,像是在說:你看,她對你崇拜得緊呢。
柳靈兒也在我心裏說:“這丫頭片子好像不止是把你當師父啊。”
“別胡說,隻是師父!”
“嘿嘿,既沒有正式拜師,也沒有正式傳功,算哪門子師父啊?”
“哦,原來你是要她正式磕頭啊,行,我找個時間叫她磕頭。”
“……”
為了擺脫秦悠悠和柳靈兒的懷疑,我開始以師父的口吻說:“之前我對劍道不了解,教不了你,現在從卓自強身上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我可以教你一些了。”
甄歌很驚訝:“啊,你才看他一眼,就明白劍道了?”
“第一,我不止看了一眼;第二,劍道也是道,萬事萬物的道都有共通之處,所以我能看出一點共性來。像你這樣層次,人是人,劍是劍,人在控劍,用劍傷敵;像他一樣,人劍合一,人就是劍,劍就是人,他出手必定帶著他全部修為,修為才是主要的,寶劍的鋒利已經是次要了。不過這還不算高明,更高層次,應該是有心無劍,全憑心意,是為心劍;再高一層,劍即是道,道即是劍,是為道劍,那才是真正的劍道。”
“啊?”甄歌愣在那兒,“你說的我好像都明白,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麽練啊!”
“內練丹道,外現鋒芒,重要的不在劍,而在內修,從現在開始,你可以試著把劍光、日光、月光三者合一,結成妖丹,具體的我還要想一想,再慢慢跟你講。”
甄歌歎氣:“我現在連寶劍都沒有了,還怎麽練啊!”
這個我暫時也沒辦法了,好的劍可不是那麽容易找的。

第三十五章 遠赴北海
在往北飛的途中,我們一直在議論卓自強和劍仙,修劍仙這一係,確實是道門之中最隱秘的,隻怕連武當山上的道士們都不知道有卓自強這個人。這一係並非道門正統主流,算起來也是旁門。
很多人不相信有法術這種東西,因為他們沒有親眼看到,我們之前不相信有劍仙,也是因為沒有親眼見到。實際上這種心態才叫做“迷信”,迷失信仰,迷失自我,坐井觀天,閉門造車。
我對卓自強是帶著敬意的,他並非像秦悠悠和甄歌說的沒有修養,而是本性外露,率性而為。修道之人最忌壓抑自己的本性,直率衝動,鋒芒外露是他的本性,無需壓製和改變,隻要心懷仁義即可,所以我說到他不講道理仗劍欺人時,他立即醒悟並道歉。如果他真的沒有修養,怎能做到這一點?
能練劍有成的人,其性情一定與寶劍的特點有相似之處,並且人與劍氣長期互通,甚至人劍合一,那麽人的性情就會變得像劍一樣剛直、銳利,鋒芒外露。剛則易折,所以需要悟道修心,這樣才能剛柔並濟,人的修養上去了,劍法也上去了,所以我說卓自強是人如利劍,心懷仁道。
簡而言之,沒有一點個性的人,是練不好劍法的。那麽放到甄歌身上也一樣,要充分挖掘她的個性特點,並找到一柄適合她用的寶劍,才有可能練出點樣子來。甄歌雖然是妖類,卻沒有一般妖類常有的凶戾、狡詐、狠毒,她身上帶著清純的氣息,如同孩童般純真,有時撒嬌、整人、搗蛋或使用一點狐媚手段,也隻是本性使然。所以我要從她這個特點出發,練出純潔之劍……
我在心裏暗打主意,沒說出來,至於秦悠悠和柳靈兒的擔憂,那是多餘的,我怎會因為她漂亮就對她有邪念呢?我已經經曆了很多事,感情經過了很多波折,差點死了好幾次,什麽都看開了,她正好是我向道之心的試金石,麵對絕色不動心,比不能經受考驗要更高一籌。
飛了約一個多小時,我們到達了北海。古代中國人稱為北海,實際上不是海,而是世界上容量最大的淡水湖,現代叫做貝加爾湖,位於俄羅斯西伯利亞的南部伊爾庫茨克州和布裏亞特共和國境內,這是我根據青丘凝雪的記憶,查了衛星地圖之後確定的。我是中國人,繼續了古人的傳承,還是叫它北海吧。在許多古籍裏有提到北海這個名字,這說明中國人很早以前就熟悉它,說不定在遠古時期它還是中華的版圖呢。
青丘凝雪說的那個小鎮距離北海不是很遠,我以為找到了北海,再以這個為定位,能比較容易找到。但我錯了,北海是那麽大,我找不到她記憶中熟悉的地方,所以也就沒辦法定位,隻能沿著北海邊沿一圈圈地找。
幾百年過去,變化實在太大了,我找到的城鎮沒有一個是眼熟的,而且她以前並沒有刻意去記憶這個小鎮的位置和名字,隻是到處跑時路過,我不可能沿著她曾經走過的路線都跑一遍。從上半夜找到快天亮,我還是沒有找到眼熟的地方,暈頭轉向了。
這裏與國內大不相同,有人聚居的地方會短距離內連續出現幾個城鎮,沒人聚居的地方幾千裏連一條路都看不到,而且這個季節已經遍地冰雪,荒涼得簡直不像是在地球上。在這樣一個地方,找一個模樣已經改變並且沒有名字的小鎮,跟大海撈針沒什麽兩樣。
無可奈何,我又回到了北海,天亮之後,降低高度沿著東側岸邊仔細查看山形地勢,城鎮有很大變化,山川河流的變化應該是不大的。果然,找了十多分鍾後,我看到了有點眼熟的地形,然後憑著感覺找去,飛了一兩百公裏,前方出現了一個小鎮……這個小鎮我之前有經過,因為一點都不像,隻在天空掃一眼就過去了。
在青丘凝雪的記憶中,那個小鎮有上百棟房子,很多商店的招牌上寫有繁體漢字,有少數中華人種。而眼前這個小鎮隻有三四十棟房子,沒有一棟是眼熟的,沒有一個招牌是漢字,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以常理而言,房子是越來越多,越蓋越高,怎麽可能會少了一大半?所以我上一次路過時,掃一眼就走了。
現在再次來到這裏,我當然要降落地麵細看,這一細看就看出來了,附近的山川地形都是眼熟的,這裏就是青丘凝雪說的那個小鎮!
這是一個大峽穀,而且是在峽穀的盡頭處,兩邊和後麵都是很高的雪山,擋住了寒流,山腰以下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峽穀中有一個小湖,居然沒有結冰,小鎮的大部分房子就是背靠高山麵對小湖而建——這個小湖也與青丘凝雪的記憶有些不同了。
我把情況對秦悠悠和甄歌說了一遍,她們也很驚訝,為什麽小鎮會完全變了模樣,並且居民大幅減少了?
我們正疑惑,靠近湖邊的一戶人家開了門,走出一個禿頂絡腮胡的高大中年白人,穿著灰色風雪衣,穿著長筒防水靴,左手提著木桶,右手提著打包的漁網,像是要去捕魚。打開了門他又退回去,戴上一個大皮帽才出來,看到了我們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表情。
我感應到了他心裏的想法:怎麽會有中國人?這麽早從哪裏來的?哇,好漂亮的小姑娘……
漁夫的眼光停在甄歌的身上,死盯著她看,從臉到胸,從胸到腰,從腰到大腿……這樣看人是很粗魯無禮的,同時他心裏也有齷齪的念頭,眼光自然變得色迷迷的。
甄歌生氣了:“師父,這野蠻人的眼睛好討厭,我可以教訓他一下嗎?”
“先打聽一下情況吧。”
甄歌立即快步走過去:“大叔你好,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漁夫嘴裏嘰哩咕嚕說著俄語,我們一句都聽不懂,不過我知道他的想法:這些人一定是偷渡過來的,我要不要報警呢?
我能夠直接用意念與他交流,但這樣會嚇壞了他,如果是他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我強迫他,有可能對他的大腦造成損傷,所以就需要甄歌下“**香”了。甄歌暗中吹了一口香氣,漁夫就迷糊了,恍恍惚惚像做夢一樣,有問必答,我能立即得到相關的全部記憶。
這裏果然就是墨家弟子隱居的地方,最初都是黃種人,千百年後,祖宗的精神和戒律變得淡薄,墨家子弟忍不住與鄰近的當地人通婚。漸漸的,這裏的白種人越來越多,但主事之人一直都是黃種人,每一代總有少數人堅守陣地,祖宗的意誌雖然已經變得薄弱,卻還沒有放棄。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有大量德**隊經過附近,並攻擊了這個地方。墨家弟子誓死保護家園,他們也有一些新式武器,個個都練武,擊殺了大量敵人,但終究無法與軍隊的飛機、大炮、重機槍對抗,很快這裏被夷為一片平地。黃種人幾乎都在一這戰中死了,隻有婦女和小孩逃走,從此沒有下落,可能在荒野中凍死了或是被野獸吃了。
一些白種人沒有黃種人那麽“固執”,敵人逼近時就逃走了,戰爭勝利之後,他們回到這裏再建家園,所以整個小鎮包括小湖都變了模樣。從那之後這裏就是白種人說了算,現在已經沒有黃種人住在這兒了。
我有些傷感,曾經在這裏的那些人,恐怕是唯一的墨家直係後代,傳承了那麽多年,最終還是消失了。剩下的這些白種人,雖然也是他們的血脈,但已經沒有了他們的精神,不能算是墨家弟子。近代以來,國內研究墨學的人寥寥無幾,淺嚐則止,墨家算是徹底退出史曆舞台了。
當然,我更關心的是那個山洞在不在。以前那個神秘山洞白種人是不能進入的,一般的黃種人也是沒有機會進去的。漁夫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都沒有進去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據說大戰爆發時,這裏的領袖“巨子”已經永久關閉了那個山洞,沒有人能進去了。
“這裏還有誰知道更多關於密洞裏麵的情況?”我問他。
漁夫立即回答:“酒館的老板,伊萬.莫洛斯.李最清楚,他的爺爺曾經進去過,現在他是巨子,是我們的精神領袖。”
我心裏有些不爽,一群苟且偷生的白種人,連漢語都不會說,還好意思自稱墨家弟子?我倒要去會會這個“巨子”。雖說這些人讓我有些反感,卻也不能為難他們了,所以我叫甄歌放了漁夫,讓他忘了剛才的事。
漁夫愣了愣,提著木桶和魚網繼續向湖邊走去,我們則往小鎮內走去。不一會兒,後麵傳來“撲通”一聲,我們回頭看,原來是漁夫掉進了水裏,正在手忙腳亂往岸上爬,這麽冷的天,這一泡可真夠慘的。
“嗬嗬……”甄歌掩嘴偷笑,不用說是她做的手腳,誰叫漁夫色迷迷看她呢。

第三十六章 暴力鎮野蠻
村莊最後麵有一棟以圓木為牆搭建起來的房子,每一根圓木都有海碗大小,粗細一致,寬大結實,屋頂覆蓋著積雪,有一種粗獷原始的美。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實木招牌,燒烙出字母和酒瓶、酒杯之類,我們不認得是什麽字,但這就是漁夫所說的酒館了。
從地形來看,青丘凝雪所說的那個秘密山洞,入口就在這棟屋子後麵,被木屋擋住了。
這麽早酒館還沒有開門,裏麵傳出刀劍揮動的“嘶嘶”破空聲,有人在裏麵練劍或練刀。我凝神感應,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拿著一柄很粗大的劍在舞動,動作以刺殺為主,基本是中國劍法特點,但也帶著一些大幅度砍劈動作,像是戰場上用的刀法,或西洋雙手劍技法。此人塊頭不小,劍的重量也不輕,但腳步卻很輕靈,在不停地移動,呼吸雖然略急卻平穩,已經有相當不錯的功底。
可能是我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收劍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掃了我們一眼立即露出警惕和不友善的眼光。這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年齡約五六十歲,白頭發,黑眼睛,紅臉膛,鼻子不是很高,帶有一些中國人的特征。他站在那兒頭都快要碰到門框了,手裏的劍不包括劍柄也有一米三長,巴掌寬,劍柄也特別長,無劍首。他把劍往地上一插,手按劍柄以極渾厚響亮的聲音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
他的漢語標準得出乎我的預料,多少讓我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但這種把我們當賊一樣的眼光和語氣,讓我很不爽。我說:“中國人,從中國來的,你就是伊萬.莫洛斯.李?”
伊萬.莫洛斯.李皺起眉頭,語氣更加不善:“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反問:“你是中國人還是俄羅斯人?”
“我是主,你們是客,客隨主便,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你是中國人,你可以算是這裏的主人;如果你是俄羅斯人,對不起,你是客人我們才是主人!”
伊萬.莫洛斯.李眼光收縮,麵帶殺手,右手握緊了劍柄。我又怎會怕了他?冷冷地望著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大概也看出了我不是一般人,強壓怒氣:“我是墨家傳人,現在的巨子,在這裏一切我說了算!”
這時有一些人發現了這裏的爭吵,圍過來了,有些人麵帶驚訝,但更多人的眼神是戒備的,懷著敵意的。毫無疑問,隻要伊萬.莫洛斯.李一句話,所有人都會攻擊我們。
我平靜地說:“墨家是中國諸子百家之一,興盛於春秋戰國時期,主張非攻兼愛,隻有中國人才能算是墨家傳人,你們是俄羅斯人,不能稱為墨家傳人,更沒有巨子之說。”
伊萬.莫洛斯.李重重“哼”了一聲:“愚昧無知,墨家是一種組織,是沒有國界的,墨家的創始人墨翟本來就不是中國人,而是受了墨刑的外國人,也就是現在的俄羅斯人。”
“胡說八道!”我和秦悠悠、甄歌都怒斥,連柳靈兒也忍不住跳出來了,突然多了一個人,嚇了周圍的人一跳。
“趕走他們!”有一個體重超過兩百公斤的白人大胖子大吼一聲。
“趕走他們!”“滾開!”圍在我們旁邊的五六個人跟著大叫,還有些是用俄語,不知罵的是什麽。
附近一些房子的門打開,有更多人跑過來,有的手裏拿著獵槍、散彈槍。酒館裏麵衝出一個中年人,手上也拿了一支雙管獵槍,站在伊萬.莫洛斯.李身邊,拉開了保險槍口對準了我們。
我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麽一見到我們就那麽緊張,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俄國人,山洞裏麵的東西是屬於他們的。會找到這兒來的中國人,很有可能是當年逃走的黃種人的後代,具有真正的繼承權,威脅到他們了。
秦悠悠、甄歌、柳靈兒、喵太都很憤怒,隻待我一聲令下就放倒這些人,幾杆槍對我們的威脅並不是很大。但我有一些顧慮,萬一失手其中一個人開火了,散彈槍的子彈亂飛,不管是誰傷著了哪個美女和喵太我都心疼。這些人雖然可惡,但這裏確實是他們的家園,他們也確實是墨家後代的血脈,我們直接硬搶好像過分了一點。
我說:“各位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墨子是哪裏人,墨家有沒有國界,這是學術界的事,可以慢慢再研究……”
“滾!”伊萬.莫洛斯.李的兒子大吼一聲,同時朝著我們頭頂上方開了一槍。
居然開槍威肋我們,我有些惱怒,但我還是不想動手,平靜地說:“我們到這裏來,是為了拿走山洞裏麵屬於我們祖先的東西,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雖然你們也有墨家弟子的基因,但你們已經忘了祖宗的精神,不配稱為墨家弟子,不配擁有山洞裏麵的東西。現在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不要在這裏圍觀,更不要試圖阻撓我,否則你們會嚐到相應的……”
“呯!”那個本來應該是姓李,現在把李字放到後麵的中年人開槍了,這一次是對著我們開槍的。但就在他手指用力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我的元神法身已經到了他麵前,抬起了槍口,所以子彈還是飛向空中。
元神法身隻是一閃,他們根本沒有看清楚,我緊接著衝過去了,一拳打在小李的鼻子上,打得他丟了槍倒進屋裏。老李拔劍,距離太近已經揮不開了,朝向我肋部拖切。我已經抓住了雙管獵槍,往外一格,火星迸射,響起了刺耳的刮擦聲。
秦悠悠、甄歌、喵太、柳靈兒同時動手,分別撲向周圍持槍的人。柳靈兒是靈體之身,動作最快,一巴掌把一個家夥抽得暈頭轉向。秦悠悠和甄歌都是極其敏捷的人,閃電般抓住了對手的槍管,拳打腳踢,三兩下就把對手放倒。喵太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撲躍往人家臉上一撓,那個家夥立即丟了槍捂著臉慘叫。
還有兩個持槍的人,因為雙方已經糾纏到一起,開槍很可能誤傷自己人,哪裏敢開槍?
我擋住了老李的劍,一腳踹向他膝蓋。老李反應也挺快,錯步移身,同時左手抓向我喉嚨。他的手比我不是長了一點點,他可以叉住我輕易提起來,我的手卻打不到他身上,但他的手再長,又怎能長得過我外放的靈光?我一指戳向他肩頭,極細金光從指尖射出,在他肩頭刺出一個小洞,他的手立即無力垂下並且後退。
我另一隻手拿著獵槍,槍托往前撞在他額頭上。他連受兩次重擊,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我迅速一掌砍在他持劍的手腕上,奪過了巨劍架在他脖子上,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在場有幾個白人身手不錯,正在與秦悠悠和甄歌搏鬥,見到老李被我製住,隻能住手。甄歌氣惱這些人野蠻無理,對手已經停手了她還不解氣,“呯”的一拳把人打暈了。別看她的小手嫩得像是剝了皮的雞蛋,打在足有她三倍體重的大塊頭身上卻極具威力。秦悠悠有樣學樣,也不講“江湖規矩”,一拳把對手打暈了。
老李暈乎了足有一分鍾才緩過氣來,局麵已經逆轉,也見識到了我們的厲害,哪裏還敢亂動?他怒瞪著我,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小李捂著鼻子爬起來,鼻血長流,另一隻手指著我大罵。因為捂著鼻子和嘴巴,說話含糊不清,我也不知他罵的是哪國語言,或者兼而有之。
我有心立威,扯著老李往外拖了一些,左手持劍架在他脖子上,右手一記掌刀向門口上方的招牌虛劈。金光一閃,厚厚的實木招牌立即從中間切斷並垂掛下來,兩邊一樣長,切口比電鋸切割的還要整齊。
我厲聲喝道:“你們誰的脖子比這塊招牌更硬?誰敢再亂動,我就砍了他的頭!別人對我客氣,我也對他客氣,別人對我野蠻,我就比他更野蠻!從現在開始,誰敢再試圖攻擊我們,我就殺了他;誰要是敢報警或者逃跑,我就把所有人都殺了!”
眾白人麵麵相覷,然後大部分垂頭喪氣,少數怒目而視,卻沒人敢吭聲。我這一掌把他們完全鎮住了,如果我真要殺人,隻是一揮手的事,他們根本沒有抵抗的機會。
老李“哼哼”幾聲:“你功夫再強也沒有用,早在上個世紀禁地已經永久封閉,沒有人能進去了。”
“既然已經沒有人能進去,你們為什麽怕我們靠近?”
老李愕然無語,沉默了十幾秒鍾可能是不服氣,說道:“全世界隻有我知道進去的辦法,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我笑了:“這麽說就沒人敢殺你了,否則就永遠進不去了,甚至你想自殺了我也要想盡一切辦法保住你的老命,然後向你肯求,跟你合作?”
老李道:“我不跟你談條件,我不會告訴你的,我才是最有資格繼承這一切的人,我寧可讓它永遠埋在裏麵,也不會讓給你!”
本來我隻想找一本書,不管墨家後人的事,但現在這些人的野蠻和傲慢激怒了我,老祖宗的東西不能留給他們,我決定連一針一線都要帶走。至於進去的方法,我就不信我會逼問不出來,我的美女徒弟已經在手發癢了。

第三十七 封門巨石
我放下了老李肩頭的劍:“再聲明一次,我不是來殺人的,但我也絕對不能讓中國人的東西留在這裏,除非你們從此成為中國人,讓這塊地方變成中國版圖。顯然你們做不到,所以沒有商量的餘地,那麽隻有兩個可能:第一和平解決,你們放棄抵抗,不搞破壞,我憑本事拿了該拿的東西就走,不傷害你們任何人;第二武力解決,你們可以使用一切方法來爭奪你們覺得屬於你們的東西,但結果很可能是我殺掉你們所有人,任何警察、軍隊都救不了你們。”
這時已經有更多人圍過來了,不下二三十個,包括了幾個小孩和婦女,驚恐、疑惑、憤怒各種情緒都有,沒人敢開口。老李惦量了一會兒,頹然低頭:“如果你保證不傷害我們每一個人,包括不逼迫我,我就選擇和平解決。”
我早已料到了他們會妥協,就像他們的父輩為了活命逃離這裏,墨家的精神在他們身上已經蕩然無存,自己的生命、生活更重要。他們回到這裏,並不是真要繼續祖先的精神,而是為了古董和財寶,但拿不到的財寶哪裏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今天的事,其實就是搶奪寶藏,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可以。”我答應了,但我不逼迫他不代表我不偷窺他的記憶,偷窺與逼供是兩碼事。
小李氣憤不過,捏著鼻子昂頭了好一會兒,這時甕聲甕氣道:“隻給你們一天時間,你們不能一直在這裏限製我們自由。”
老李立即給了兒子一個讚賞的眼光:“對,一天時間。”
這些野蠻人心裏的小九九我怎會看不出來?他們肯定已經花了很多時間還沒有進去,現在隻給我一天時間,我是無論如何不能進去的。實際上我也不可能留在這裏太久,遲則生變,要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俄國官方知道這裏有寶藏,他們的軍隊還不立即開過來?
“三天!”我堅決地說。
“不,隻能一天!”老李也很堅決。
“那我就隻能選擇殺人了!”我雙手握劍舉起就要向老李砍去。
“好,好,就三天,就三天。”老李急忙同意,眼內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詐和得意。
條件談妥了,老李開始用俄語講話,安撫眾人,並給傷者治療。其實也就他父子和被喵太抓傷的人出血了,其他人強壯高大,皮粗肉厚,打幾下沒什麽大礙,輕微腦震蕩不算傷。
我也不急著掏老李的記憶,先到後麵去看看再說。我叫柳靈兒暗中監督眾人,製造靈力場幹擾這片區域的無線訊號,隻要有誰打電話,立即弄壞他的電話並給他點顏色看看,喵太配合柳靈兒行動。
這棟木屋前麵是小酒吧,後麵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地上雖然清掃過了,還是能看到不少碎石和泥土。最後麵沒有牆,而是用一塊大蓬布掛在石壁上,遮住了整片石壁。我走到蓬布前,毫不客氣一把扯落,立即露出了一個大洞。
這個洞很不規則,外大內小,外麵像是用**炸開了一個大缺口,幾乎寬達整麵牆壁。裏麵的小洞相對規則了很多,洞壁上遍布衝擊鑽和切割機留下的痕跡,並有電纜線牽到裏麵。
原先洞口上方有一片巨大的外突石壁,高有幾十米,厚有七八米,不知道是被侵略者的飛機大炮炸塌下來,還是墨家弟子做了手腳,整片落下來把洞口完全堵死了。這片巨石本來是有些鬆動的,所以老李他們不敢輕易使用**,隻能一點點慢慢挖,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
石壁上有一個開關按鈕,我按了一下,裏麵的燈亮了起來,洞穴深度已經有十幾米,看樣子早已挖到原有的洞裏麵去了。我們往裏麵走,果然裏麵的石壁是舊的痕跡,他們隻是破開了兩層很厚的石門。
盡頭是一塊與山洞一樣大的完整巨石,把整個山洞完全堵死了,上麵盡是鑿痕。地上放著空壓機、小型發電機、抽水機、風鑽、衝擊鑽、切割機之類的工具。
我上前細看,這一段山洞寬約一米八,高約兩米五,拱形頂,非常規則。堵著洞的巨石與山洞型狀完全一樣,兩側的間隙連刀尖都很難插進去,簡直可以用嚴絲合縫來形容。
我試著推了一下,紋絲不動,已經挖開的厚度已經將近有兩米了,裏麵還不知道有多厚。我不由咋舌,這塊巨石得有多重?要多麽精準的工藝才能剛好塞進山洞,更大的難題是如何移動這樣一塊巨石塞進山洞裏麵?
秦悠悠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這塊石頭沒有一百噸也有八十噸吧,古人是怎麽移動它的?”
“機關!”我脫口而出,接著蹲下身來,掃開地麵的碎石,再吹一口氣,吹掉塵土露出地麵。地麵左右對稱明顯有兩條凹槽,非常光滑但並不深,再看巨石底部也有淺淺的凹槽,與地麵的凹槽相對。我伸出小指頭剛好可以插進槽道內,用指甲刮了一下,刮出一點黑乎乎的東西。
“他們一定是在槽道裏麵放了金屬小圓柱,澆上了桐油,這樣就等於在巨石下麵安裝了輪子,可以省力百倍。假如這兩條槽道有一點點傾斜度,隻要幾個人就能推動它,讓它自動滑行到設定的位置。”
甄歌滿懷希望地望著我:“師父知道這個機關是怎麽設計的,那就一定能破了?”
我搖頭:“那可不一定,墨家的機關與魯班門的機關是有區別的,而且他們用的是最古老的技術,我學的是經過後人修改過的技術,未必能破。更糟糕的是這裏的東西都被這些野蠻人暴力破壞了,即使原來有開啟的方法,現在也失效了。”
甄歌很生氣:“可惡,難怪他們同意了我們的條件,原來這裏堵死了,三天根本挖不進去!”
秦悠悠露出思索的樣子:“外麵進來這麽遠,有兩道石門,這塊巨石不可能是從外麵推進來的,那麽就是從裏麵往外麵堵的。按照大哥剛才的理論,滑道是有些傾斜的,那麽應該是裏麵高外麵低,有沒有可能往外拉動呢?”
這個有些道理,但如果能輕易拉出來,那就失去堵路的作用了。我猜墨家弟子封閉這兒時,是扳動了裏麵的機關,啟動巨石,人出來之後巨石才滑到設定位置,然後裏麵有一個自鎖機構,鎖住了巨石繼續前進,也防止被人拉出來。假如他們還想進去,就會留一個開啟的方法,這個方法應該是在某個小孔洞注入大量的水,水流到裏麵的蓄水池,達到一定重量時就可以打開自鎖機關。
我把我的設想說了一遍,然後說:“水是古代機關術的主要動力,外麵那個湖沒有結冰,可能是因為地下深處有溫泉,墨家弟子選擇了這裏安家,第一個原因就是需要這裏不會結冰的水來驅動各種機關,第二個原因是這裏有一個很大很複雜的天然山洞。”
秦悠悠和甄歌都用力點頭,立即開始尋找小洞,我也開始尋找。這附近的石壁很整齊,沒有可以注水的地方,但再往外找,我們在第一層石門和第二層石門之間的石壁上找到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洞。我的意念沿著小洞向裏麵延伸,果然它是通向裏麵方向,但太深了我無法感知盡頭在哪裏。
無論如何提水總比鑿石壁輕鬆,值得一試。我走到外麵,圍在門口的人已經散去了,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給老李塗藥包紮傷口,小李拿著一袋冰塊按在鼻子上,對我怒目而視。
往門外看了幾眼,小湖離這兒並不遠,我心裏一動,裏麵有現成的抽水機,何不利用起來?不過目測現有的水管不夠長,不知其他人家有沒有差不多大的水管。這個任務我就交給甄歌了,每戶人家都去看看,有就全“借”過來。
不一會兒功夫,木屋外麵突然多出了好幾條消防用的水管,足夠長了。我立即動手,開始駁接水管,需要什麽工具和材料,甄歌很快就能給我找來。找東西、偷東西、隔空搬運,她在這方麵的特長別說是我和秦悠悠,柳靈兒和喵太也沒辦法跟她比。
很快水管接好了,直接從湖裏抽水注進小洞內。老李和小李忍不住好奇,跑進來看熱鬧,實在想不通我往石壁裏麵注水做什麽。
抽水機工作了不到五分鍾,我就聽到了山洞內部傳來隱約的金屬磨擦聲,但堵路的巨石還是沒動。秦悠悠動手把巨石外麵的地麵清理幹淨,我用衝擊鑽在巨石上打了兩個深洞,敲進鋼纖,再敲成彎頭,雙手抓了鋼纖往外拉。
老李和小李的表情早已從驚訝變成了嘲諷,這時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你要是能拉動,母豬都會上樹了!”“簡直就是愚公移山啊!”
我站穩了雙腳,略蹲馬步,氣沉丹田,往外奮力一拉……我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我這一拉足足抵得上五個壯漢同時用力。巨石動了,向始向前滑動,石壁上傳來刮碰聲,閃現少量火星。開始移動之後,我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就能拉著它繼續滑行了。
老李和小李驚呆了,比看到母豬上樹還要驚訝。

第三十八章 機關洞
我拉著巨石越走越快,依靠慣性它就能自己向前滑,根本不需要用力。外麵的地麵已經被破壞,並且比巨石要寬大,所以巨石開始產生傾斜,在一側石壁上擦出一溜火花,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聲勢驚人。
巨石滑行了約三米,“轟”的一聲巨響,卡住不動了,地麵好一會兒還在震顫,石壁上沙土紛落。站在後麵看熱鬧的老李和小李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嚇得往外跑,怕巨石會撞上他們。
這塊巨石的長度原本有三米左右,同樣大小的山洞也有三米多,滑到這個位置還沒有完全脫離出來。但外側的石壁已經被破壞,比巨石要寬,並且巨石傾斜了,所以有一側已經露出了勉強可以讓人擠進去的空間,裏麵漆黑一片。
“我需要一個手電筒。”我對甄歌說。
“馬上就拿來。”甄歌說,幾秒鍾之後左右手都憑空出現了一個手提式蓄電池礦燈,把其中一個遞給了我。
小李瞪大了眼睛,大叫起來:“het,het,bop……這是我的礦燈,你們不能拿走!”
我握起拳頭朝他晃了晃,嚇得他急忙後退,一邊退還一邊用聽不懂的鳥語咒罵,結果腳下一絆,摔了個四腳朝天,半天爬不起來。
老李也非常鬱悶,他們費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才把巨石挖掉一半左右,而我隻是輕輕鬆鬆就拉出來了,這太打擊人了。他說:“如果不是我們鑿掉了一半,你是拉不動的。”
我聳了聳肩:“那麽謝謝你們的幫助,但這改變不了什麽,你隻能到這裏為止,如果超過了這塊巨石,不管是誰我都會殺了他!”
老李氣得直哼哼,很快又強硬起來:“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裏麵每一個地方都有機關,比這個要複雜得多!”
連這麽簡單的一個機關他都破不了,我也沒興趣從他的大頭顱裏麵偷記憶了,打開了礦燈,擠進了巨石裏麵,剛剛好能進去。我能進去,秦悠悠和甄歌比我苗條得多,當然就更能進去了。
往裏麵走了一些,秦悠悠低聲說:“大哥,這些俄國人會不會使壞,眼看沒希望了,把洞口炸塌下來?”
我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隻要我們不往外麵搬運珍貴的東西,他們就會以為我們還沒有破開機關,心存僥幸等下去。如果他們有異心,也要看到我們般東西了再動手……”
秦悠悠和甄歌都會意地笑了,我有乾坤袋,多少東西都能裝進去,哪裏需要往外搬?讓他們在外麵幹瞪眼等著去吧。
巨石後麵有三個粗大的鐵環,地麵的槽道裏麵鑲著小小的滾軸,滾軸放在半圓形的小凹槽內,可以轉動卻不會跳起來,與我們現代的滾珠軸承原理是一樣的,而且製作得非常精密。裏麵的石壁上有一根已經縮進去的圓棍,如果這根圓棍沒有縮進去,是絕對不可能拉動的。
我很佩服,雖然隻是很簡單的機構,卻充分利用了地形來設計,有一種大巧若拙的味道,結構簡單,機關並不簡單。
過了原先巨石堵塞的地方,裏麵是一個很大的空間,一看我就愣住了。以前青丘凝雪進來時並沒有水,現在幾乎都被水淹沒了,隻有我們這邊一塊地方因為地勢高沒有淹住。這個大洞窟裏麵,在不同的方向和高度有三個洞,現在隻有最高的一個洞口沒有被水淹住,我要去的那個藏書的山洞也被淹住的。
“糟了!”我失聲驚呼。
秦悠悠和甄歌急忙問:“怎麽了?”
“藏書的山洞被淹住了,如果是洞口封住以後就進水,現在已經過了六七十年,裏麵的書全都被泡壞了!”
“啊……”兩人也愣住了,甄歌很快說:“也許是剛進水呢,藏書的地方應該能防水吧?”
我搖頭:“一個可能是墨家弟子想要真的毀了這裏,所以封洞之前引水灌入,另一個可能是侵略者用飛機大炮轟炸這裏,爆炸的震動致使排水係統出問題,石壁上滲出來的水排不出去。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已經過了很多年了!”
秦悠悠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我走到水邊,探手試了一下,這水雖然沒有結冰,卻冰冷刺骨,長時間潛入水裏可不是鬧著玩的,隻能以元神法身潛下去看看了。秦悠悠也放出了影子,無聲無息鑽進水裏,與我一起前進。
進入洞口不遠,就被一道石門堵住了,我試著推了幾下,完全不會動,加上秦悠悠的影子也推不動。我感應不到裏麵的情況,秦悠悠的影子也進不去,這道門連個縫都沒有。
進不去是壞事,但這道門這麽堅固和嚴密,可能水也進不去,那就是好事了。藏書的石室並不是在石門後,要經過幾個石室和頗長的通道,如果每個石門密封性都很好,沒進水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我細仔搜索石門附近,沒有找到像是開關的東西。設計這處地方的人是個機關術高手,他會充會利用天時地利,未必會把開啟的機關設在石門附近,這就極大地增加了我尋找開啟機關的難度。不過我也是有優勢的,我能“看”到一定深度的地下和岩石內的東西,但這裏的積水影響了我的感應能力,無法感應到太深的地方。
我立即決定抽水,把積水抽掉不僅有利於找機關,開啟石門後也不會淹掉了石室內的東西,這是必須的。即使不能把積水抽幹,隻要降低積水高度也是有利的。
抽水機和水管都是現成的,水管長度足夠,調轉個方向往外抽就行了。往外排的水就在酒館門口,老李一家雖然鬱悶,倒也沒提異議,或者是他們意識到抗議是沒有用的,隨我怎麽樣了。
柳靈兒和喵太一直在監視著這裏的居民,可能是老李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或者是他們也怕官方來搶寶藏,並沒有人往外打電話求助,也沒有人離開。他們肯配合最好,不是必要我可不想真的殺人,柳靈兒和喵太繼續監視著。
積水麵積很大,抽了十幾分鍾還看不到什麽動靜,我可不能在這裏幹等,決定先去最高的那個洞裏麵看看。我拆了老李家一塊大門板,放到積水上麵,一個人站在上麵也不會沉,再找一根長棍就撐過去了,然後推回去讓秦悠悠和甄歌過來,順利越過了積水進入最高的山洞。
用礦燈往裏麵一照,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地麵是整齊的正方形石板,每一塊都一樣大小,總共是五排。頭頂上是長方形石條,長度剛好是通道的寬度,整整齊齊排成一行。
換了是以前,我也不會太在意石板的排列,但熟讀了《魯班神機秘要》和手抄本上的機關術之後,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裏的地麵是連環翻板,頭頂上是鐵索懸石,都是要命的陷阱。隻要走錯一步,地麵的石板翻轉就會掉進陷坑,或者是頭頂上的巨石砸下來。而且這種設設都是經過嚴密計算的,一腳踏錯之後,不論你身手多敏捷,往哪個方向跳,都會觸發第二個、第三個機關。簡而言之,一步走錯,必死無疑!
我以天眼狀態觀察,果然石板下麵有很多地方是空的,陷坑裏麵遍布尖刺。兩側的石壁後麵隱藏著許多鐵索,下麵連著翻板,上麵連著千斤巨石,各種機關之巧妙,不遜色於我所學的魯班門機關術。
我的秘笈上這類機關,都有一個總機關,可以讓所有翻板和懸石失效,但這裏沒有總機關。那麽也就是說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這裏都不會讓陌生人通過,隻有非常熟悉機關術的人才能進入,如果不是用來考核本門弟子,就是藏了最重要的寶物。
後退幾步抬頭一看,山洞上方刻有幾個字,像是篆字,我一個都不認識,所以也不知是機關洞還是藏寶洞。
我敢說再也找不到比這裏更理想的實踐場所了,所以我必須進去看看。我轉頭對秦悠悠和甄歌說:“這個山洞裏麵有很多機關,非常危險,走錯一步就必死無疑,你們就在這裏等我,我進去看看。”
秦悠悠欲言又止,一臉擔憂。我知道她是想叫我不要進去,但她不會阻止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接著她的表情變得堅決:“我跟你一起進去,你走哪一步,我也走哪一步,絕對不會亂動。”
我明白她的心意,萬一我遇險掛了,她也要跟我在一起,無論走到哪裏,我總是不能丟下她的。
甄歌道:“我也要進去,師父你不是正好借這個機會教我機關術嗎?”
“不行。機關術的理論我還沒有教你,現在你跟去學不到什麽,以後我會教你的。現在你必須在這裏守著,防止那些白人進來啟動機關把我們困死在裏麵,還要隨時支援柳靈兒和喵太,防止外麵的白人使什麽詭計。”
甄歌厥著小嘴,一臉不情願:“那,那好吧,你們快點出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不會太久的。”我轉頭對秦悠悠說,“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我,專心破你的機關就行了。”
我笑了笑,我並不是要破機關,而是要研究機關。要破這兒的連環翻板和鐵索懸石太容易了,找兩個長梯子平放在地麵上,走在梯子上就不會觸發機關,兩條梯子交替使用,無驚無險就能過去。我要是這樣走進去,那就對墨家前輩太不恭敬了。

第三十九章 飛天神鳶
雖然墨家前輩的智慧需要尊重,我的生命也同樣重要,所以我還是作弊了,以天眼看出哪一塊石板下麵是實的才踩上去。
這樣也不是萬無一失,許多鐵索、承重軸、連杆縱橫往來,每一塊石板下麵都有些東西,有些石板看似實的,其實暗藏玄機,要承重達到一定程度才會觸發機關。有些石板下麵雖然不是空的,理論上是安全的,但有可能是連鎖裝置的觸發點,踩上去就等於進了鬼門關……假如設計者有心害人,到處都可以做手腳。
我打賭這個山洞,是用來展示墨家機關術和考核墨家弟子用的,所以不會全是絕殺,會留下生路。但肯定不會每一步都有落腳的地方,有時會考驗跳躍能力,需要跳躍前進。正確的走法本來是有口訣的,我當然不可能知道口訣,隻能一半憑天眼,一半憑經驗來判斷。
我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想好了,踩穩了才前進。我走了十步左右,秦悠悠才開始走,每一步都是落在我踩過的地方。
不知不覺通道就過了一大半,但我站著不敢動了。因為前麵看不到安全的地方,差不多五米長的距離,沒有一塊石板我認為是安全的。憑我的能力,不可能一躍五米以上,也許古人輕功好吧?那麽我現在該知難而退了。
我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動,秦悠悠忍不住了:“大哥,怎麽了?”
“從這裏到盡頭都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你說古人能憑輕功跳過去嗎?”
“這個……我覺得不能,因為這裏不能奔跑借勢,也不能跳到足夠高度,輕功再好也不能直接跳過去。傳說中那些‘草上飛’、‘踏雪無痕’的輕功,也是需要落地借力的,達摩祖師一葦渡江,還要借蘆葦的浮力呢。”
“那就是其中有些石板,可以承受一定的重量……”我沒有那麽好的輕功,但也不願就這樣放棄。我再仔細看石板下麵,所有石板下麵都是有機關的,有的吊著平衡塊,有的受力在可以翻轉的下一層翻板之上,下一層又與其他可以活動的機構連在一起,非常複雜和巧妙。要把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完全理清楚,少則半天時間,多則幾天甚至幾個月,我哪有這個時間?
我可以用最簡單的辦法過去,但這就像學下棋的人一樣,看到了一局罕見的棋局,不把它解開是不甘心的。我已經是在作弊了,完全作弊的話,那就等於是在否定我的能力,我自己心裏都過不去。
我按壓下心裏的急躁,讓自己進入那種心如古井水的狀態,仔細研究每一塊石板下麵的機關和相互之間的關係。秦悠悠靜靜站在我後麵,沒有說話。
我忘記了時間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出了奧秒所在:這是一個必須觸發的陷阱!在我前麵共有三塊石板是關鍵,第一塊踩上去會導至頭頂的條石砸下來,但並不是砸在頭頂上,而是落在身前。如果不懂機關的人想要憑輕功硬衝,正好被砸成肉餅;如果是膽小的人看到巨石落下往後退,就會觸發後麵的殺著,站在原地不動反而沒事。另一塊石板則是有延遲裝置,踩上去之後要過一會兒才會引發殺著,速度快一點過去就沒事了。第三塊石板可以在中間軸心的地方借力,踩在兩側就會引發機關,在這塊石板借力就可以通過這條通道了。
我向秦悠悠解釋了一遍,然後開始前進。果然第一塊石板踩上去之後,前麵有一塊條石砸下來,我站著沒動,石板上麵有兩條鐵索拉著它很快又升上去了。第二塊、第三塊也跟我預計的一樣,安全通過了,前麵的石門自動打開。
秦悠悠學著我的樣子,有驚無險也過來了。
往前一看,我的頭更疼了。
前麵是一條不規則的彎曲通道,通道兩側站了許多青銅機關人,這些青銅人與真人差不多大小,古代披甲武士打扮,手裏拿著長予、長戈、大刀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古代兵器,外表雖然略顯粗糙,卻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極具威懾感。石壁上有些小圓孔,地麵也有些小圓孔,那是伏弩和地刺,隻要一步走錯,機關人就會攻擊,再加上地刺和伏弩,這條通道比之前的通道不知危險了多少倍。
我看過的兩本秘笈,裏麵都有機關人的介紹,但並沒有用機關人來布陣,這兒的機關複雜程度超過了我的知識。可以這麽說,這條通道已經是機關陣的最高傑作,我要想完全弄清楚,真的要經年累月,並且把它們全部拆掉……不過我不是來學機關術的,所以隻能再作弊過去了。
我放出了元神法身,直接向前跑,腳步落地的力量與我真身差不多。才走三步,機關就發動了,第一個機關人持斧向我砍下,前麵和左右的長矛地刺機關跟著發動。這是第一個機關,並不是真正的殺招,而是讓人知難而退,所以後麵是安全的。
我當然不會後退,而是繼續向前衝。元神法身是能量體,速度要比真人快得多,機關人的武器和地刺還沒有碰到我身上,我已經衝到前麵去了。
就這麽簡單,我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一路狂奔、閃避,所有機關人的攻擊和伏弩、地刺全部落空。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了每一個機關人的動作,和所有地刺和伏弩的攻擊範圍、攻擊時間。機關人落腳的地方,必定沒有設機關,然後我和秦悠悠就盡可能踩著機關人曾經落腳的地方進去。實在沒有落腳的地方了,就算準伏弩和地刺的攻擊時間和範圍衝過去。
我們通過了,但我沒有半點成就感,反而有些羞愧,要是祖師爺魯班知道了,也會臉紅的。
到達盡頭後,前麵又有一道石門自動打開了,裏麵是一個不太規則的巨大空間,存放著大量器械,有的擺放在地麵上,有的懸吊在空中,有的掛在石壁上。投石機、移動箭樓、撞城車、巨形盾、大小弓箭、單人手持小弩、雙人大弩、連射巨弩、車載弩床……各種各樣的器械讓人眼花繚亂。還有民用的水車、水磨、輪漿船等等,不過全部是模形,比實物要小許多。
“哇,這裏簡直是機關博物館啊!”秦悠悠感歎不已。
“墨家機關術也是很出名的,秦朝能一統天下,兵器精良是一大原因,他們的兵器製造就是學了魯班和墨家的知識。現在出土的秦國寶劍還鋒利異常,不彎不鏽;箭頭的大小完全一樣,其弧線的對稱和完美堪比子彈頭;根據計算,他們的巨弩對九百米外的目標還有殺傷力,現在國內用的普通狙擊槍有效殺傷力都沒這麽遠。”
秦悠悠道:“太可惜了,中國人要是不自相殘殺,從那時就開始好好發展,到現在得有多強大啊。”
我笑了笑:“武器太強了,野心就會膨脹,想要侵略別人,戰爭的結果,必定導致退步,所以止戈為‘武’,就是教育後人要牢記不要輕易動武。正是因為這樣,像魯班、墨子那樣的人,不會把他們的發明用來殺人,而是藏了起來,非攻兼愛嘛。”
“那我們要把這些東西帶走嗎?”
“當然,這些是文物,不能留給外國人了。”我說著就開始往乾坤袋裏裝,眼睛看到哪一件,立即原地消失。
突然我看到了一件特別的東西,像一隻鳥,有頭有身,有翅有尾,頭上還畫了眼睛。它的翅膀是伸張開的,以細竹為骨架,上麵蒙了絲絹並畫成羽毛的樣子。腹部是許多組合的精密機關,下麵還拉了一根細繩——這不就是傳說中能在天上飛三天三夜不會掉下來的飛天木鳶嗎?
仔細看了一會兒,我明白了,其實這就是一隻立體的風箏,形狀如鳥,翅膀扇動是靠肚子裏麵的機關帶動,而機關的動力來自於那一根繩子。當木鳶向上飛時,繩子拉緊,裏麵的機關被壓縮,木鳶升高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再向上飛,於是開始下降。這時被壓縮的機關釋放,產生的能量讓木鳶的翅膀扇動,開始向上飛……這樣周而複始,隻要把這根繩子另一頭固定在地麵上,理論上木鳶就能一直在天空飛。
為什麽隻是理論上呢?因為這個機關非常精密,容易損壞,還有風力的影響,一陣大風就有可能讓它失去了平衡力。所以傳說是有些誇張的,不太可能飛三天三夜,並且下麵要有一根繩子拉著,不是完全憑本身飛起來。但對於幾千年前的古人來說,能設計製造出這麽複雜精密的器械,足以讓嚴謹的史學家以誇張之筆寫進史冊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使用某種法術讓木鳶飛起來,那就不需要繩子了,但那是法術不是機關。
我把所有東西都收進了乾坤袋,這時才發現最後麵還有一個小小木門,寬不過三尺。我小心地推開木門,礦燈往裏麵一照,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裏麵竟然有一個古裝女子睜大眼睛看著我,而且還是個妙齡少女,穿扮整齊,麵目姣美,蛾眉淡掃,眼如秋水。

第四十章 巧奪天工
我完全沒有想到封閉了這麽多年的山洞裏麵會有人,所以猛然見到活人不由大吃一驚,但再看一眼,我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假人。
秦悠悠也大吃一驚:“這位姑娘,我們冒然闖入,不好意思……”
“哈哈,是假人!”我大笑。
“什麽?”
秦悠悠還是不相信,我把礦燈關掉,她立即就明白了。沒有燈光時,人就會自然而然憑感知能力去感知,憑她的能力完全能感應到這個假人是沒有生命的。
在天眼狀態下可以清楚看到,這個假人是用木雕的,外麵蒙上了一層皮革,肩、肘、腕、腰、跨、膝、腂等關節都能動,連腹腔內的心肝腎肺等等器官都具備,但並沒有驅動裝置。
再開了燈走近細看,假人的眼睛是用某種寶石做成的,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長長的睫毛,疏秀的眉毛一根根分明,雲鬢蓬鬆,香腮如凝脂。別說是在黑暗中猛然看到,就是在大白天看見了,也會當成真人,現代的仿真臘像也不過如此。因為這裏密封得很好,假人身上有僅有少許灰塵,布料都還是完好的。
秦悠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伸手隔著衣服在假人的手臂上捏了捏,是堅硬的,這才完全相信了:“天哪,這是怎麽造出來的?太像了。”
“不僅是頭部像真人,衣服遮住的地方也雕得像真人一樣,連五髒六腑都一件不少,難道……”說到這兒我愣住了,如果隻是為了擺在這兒好看,是不需要五髒六腑的,而我的下冊秘笈上說的木人,才需要製作五髒六腑,每一個器官的材料、製作都有很多講究,並施以符咒。
秘笈中對木人的外表並沒有要求什麽,隻有“宛如真人”四個字,所以我一下沒想聯係起來。再看所有關節的地方,製作要求都與我的秘笈上一樣,有些地方我本來不太理解是什麽意思,現在看到了才明白。
“這,這不是墨家的機關人,是我魯班門的木人!”我很驚訝和興奮地說。
秦悠悠也明白過了:“對,所以沒有與墨家的機關放在一起,而是單獨放在一個小石室。咦,這裏還有一個盒子。”
木人後麵的石台上放了一個一尺多長,八寸寬的木盒子。我吹了一下灰塵,小心打開盒子,裏麵有一片薄木板,上麵豎向排列刻了十幾行字,但我沒有一個字認識。我們倆相對苦笑,在這裏我們全變成文盲了。
“悠悠,你試一下能不能用弄影還魂術讓它動起來。”
秦悠悠有些遲疑,但還是伸出了一隻手,掐了個法訣,指尖點在假人的額頭上,閉目冥思。我能感應到,假人身上有了變化,體內的器官產生不同屬性的靈氣,各種靈氣匯合,遍布全身,它開始發出類似活人的氣息。接著它的心髒開始跳動,眼睛也開始轉動和眨巴,手臂拌了一下,舉起來了。
我又驚又喜,不用天眼來看,隻憑肉眼來看,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呼吸,有心跳,五官也有表情,根本看不出是木人。但用天眼來看,一切都隻是靈力波動產生的模擬效果,並不是真的有心跳和呼吸。
接著我在木人身上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與秦悠悠一樣,她的魂魄已經轉移到了木人身上。木人開始上下觀察自己,抖抖手、動動腳,再整了一下衣服,有些驚訝和不適應。這些動作非常協調,沒有一點兒木人的僵硬,動作習慣與秦悠悠一般無二,而她的真實身體則呆立不動,處於失魂狀態。
這個木人不僅是機關,也是一件法器,乃是機關與法術的完美結合!
“大哥,這,這太神奇了。”木人突然開口說話,也是秦悠悠的聲音。
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嚇了一跳,從另一個美女口中說出秦悠悠的話,這感覺太古怪了。我問:“什麽感覺?”
木人露出思索之狀:“感覺就像是穿了一套新的衣服,有些不適應,也有些陌生……還有,我感覺全身充滿力氣,無比強壯,不找個人打一架就難受,嗬嗬……”
難道這個木人的真正作用,是作為替身用來戰鬥的?但如果是用來戰鬥的替身,製作得這麽漂亮細致幹什麽?要是我來製作,就要做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力能陸地行舟。不過製作成美女也有好處,看著養眼,閑時還能唱唱歌跳跳舞。
秦悠悠突然回到了自己身體:“大哥,我把弄影還魂術教你,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練成,就可以控製這個木人了。”
我急忙搖手:“不,不,叫我變成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像什麽樣子?你會這個咒法,我們找到的剛好又是女性木人,這就是緣份,它就是屬於你的。”
“可是你的能力比我強得多,用它來戰鬥可能更厲害。”
“不,我真的不需要它,再說你的跟我的又有什麽分別?”
秦悠悠有些臉紅了,露出了有些羞澀卻幸福的微笑:“那好吧,我們先把它帶走,有空了我再慢慢測試。”
我把木人收進了乾坤袋,張開雙臂擁住了秦悠悠:“親一下表示祝賀。”
秦悠悠躲避並掙紮,但並沒太用力:“不要,我們已經進來好久,該走了,唔……”
再急也不在乎幾分鍾嘛,溫存片刻又何妨?
……
順著原路返回,到了洞口卻沒看到甄歌,我以意念與柳靈兒聯係,柳靈兒也沒看到她,並且可以肯定她沒有出去。
她會跑到哪裏去了呢?我四處掃視,大洞窟內的積水已經下降了兩米多,處於第二高的那個山洞已經露出了一大半。原來我在裏麵研究機關,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快一天時間,甄歌是個調皮又好動的家夥,極有可能是跑到這個洞裏麵去探索了。
“甄歌,甄歌……”我叫了幾聲,沒人回應,也感應不到她。
秦悠悠有些緊張:“她會不會跑到那個山洞裏麵去了?這裏到處是機關陷阱,她又不懂……”
我皺起了眉頭:“這家夥,竟敢不聽話亂跑,要好好教訓她一下!”
“還是先找到她要緊,可別出事了。”
現在確實不是發火的時候,我放出了元神,秦悠悠放出影子,一起涉水走向露出來的山洞。往前不遠就有一個石門,但已經碎裂並崩塌了一小半,我們可以輕鬆過去。過了石門是一個大石室,原本是有許多家具的,現在大多已經腐朽,變成碎木和垃扱飄浮在水麵上。還有些鏽蝕嚴重的青銅器、鐵器沉在水下,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
我還看到了一麵玻璃鏡子,這應該是近幾百年才帶進來了,他們也在接受外麵世界的新東西。
過了大石室是一條頗大的天然山體裂縫,鑿成了通道並在左右兩側開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石室,看起來像是起居生活的地方。我有些疑惑,墨家弟子如果退守這裏,侵略者未必能攻進來,為什麽他們放棄了呢?也許是敵人的炮彈、**太厲害,他們怕祖先留下的東西被完全毀了,所以封存這裏,炸塌外麵的石壁,不給自己留下生存的機會,也就完全斷絕了敵人的機會。
這個山洞是生活區,所以基本沒有陷阱,有些門戶雖然使用了機關,主要是利用機械之力,很容易就能找到開關。一路找進去,我隻找到了少量玉佩是值錢的,連金銀飾品都很少見,談不上是財寶。有些弓、弩、劍、琴之類,都已經被積水泡得嚴重腐朽,沒有用了。
前麵終於沒有積水了,通道兩側也沒有石室,但卻隱約傳來瀑布衝擊的轟鳴聲。我有些驚訝,這裏麵怎會有瀑布?但要不是瀑布的話,又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再往前走幾步,通道一轉彎,石壁上刻了四個大字並塗得血紅,可能是禁止入內的意思。
再往前的通道幾乎全是天然的,少有人活動的痕跡,走了二十米左右,前方出現一條深澗,深澗下果然有一條瀑布衝泄入深潭,發出連續轟鳴聲。深澗上麵有一座木橋飛架兩岸,長約七米,現在中間卻斷開了,這是一座機關橋。
我暗叫糟糕,甄歌不識機關,會不會是走到橋上觸發機關,掉進深潭裏麵去了?
我拿了礦燈往下照,瀑布的落差約五米,水量不是很大,下麵的水潭有兩個客廳大小,距離橋麵有十多米高。斷橋正好在水潭上方,那麽掉下去未必會摔死,況且甄歌不是一般人,更沒那麽容易摔死。
燈光照到水潭岸邊,有幾件濕漉漉的衣服淩亂丟在岸上,正是甄歌的衣服。我和秦悠悠都一頭問號,如果是掉進水裏,為什麽衣服又在岸上,難道這麽冷的天氣,甄歌跳到水裏去遊泳了?
瀑布邊沿水麵上突然鑽出一個人來,上半身隻穿了一件胸衣,黑瀑似的長發抓在一起打了個結綁在腦後。膚白勝雪,修長窈窕,簡直像是傳說中的洛神出水,不是甄歌還有誰?
“你在幹什麽?”我和秦悠悠同時問。
“凍死我了。”甄歌說,嘴裏噴出一團團熱氣,“師父,你們等我一下,這次一定能成功?”
我還想再問,她深吸一口氣又潛下去了。

第四十一章 出水芙蓉
甄歌一定是在水下發現了什麽,所以潛到水底撈取,我和秦悠悠急忙從懸崖上方飛落,來了水潭邊。
過了三分鍾左右,水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有些焦急起來,有心下去幫個忙,但甄歌身上布料那麽少,上身隻有一件胸衣,下身有沒有衣服還不知道,我下去有些不方便。我和秦悠悠雖然是元神狀態,不是很怕凍,但還是會受寒氣影響,跳進冰水深潭中可不好受,所以我也不好叫秦悠悠下去。
又過了一兩分鍾,水裏還是沒有動靜,我轉頭望向秦悠悠,她也正好望向我,我隻好示意她下去看看。秦悠悠立即下水,潛入水中往瀑布下方遊去,消失不見了。
我與秦悠悠的心靈聯係比較緊密,所以我能隱約感應到她的狀態,水潭頗深,靠近瀑布的地方水流衝擊力很大,冰冷刺骨,她潛到了水底,在奮力拉扯什麽東西。
突然之間,一道臉盆粗細的白光從水底射出,直衝數十米高的山腹洞頂,其光潔白清冽,皎潔如圓月透頂而下,清冽似冰霜映日。
劍氣?
我大吃一驚,什麽樣的寶劍能發出這麽強烈的光芒?而且這是它自然發出的光芒,並非人為催發的。有靈性的寶劍藏久了,劍氣和劍意積蓄不能宣泄,被觸動之後就會光芒綻放,鳴嘯彈跳,劍氣衝鬥牛。這種情形就像人壓抑得太厲害了,會不知不覺會發出歎息,太高興了會忍不住大笑起來是一樣的道理。
白光持續了五六秒鍾才收斂消失,水底下卻有一團同樣顏色的白光浮起,直上水麵。光華燦爛,宛如一朵芙蓉出水,光團中央果然是一柄短劍,劍刃上冷光遊移,如清水在羊脂玉上流淌反射出陽光,舒緩從容卻不絕。
伴隨著寶劍一起上來的正是甄歌,在劍光映襯下,似乎她也在發光。顛倒眾生的容顏,在濕透的黑發映襯下,更加黑白分明,嬌柔嫵媚;香肩如削,玉體天成,合體的胸衣包裹著大小恰到好處的雙峰,上方露出小半邊雪丘渾然天成,曲線柔美卻顯得緊實飽滿,沾上了點點水珠,便是羊脂玉也無法比擬;纖臂細腰,小腹平坦,鬼斧神工也雕琢不出來……
銀瀑亂珠飛,寒潭碧波冷,劍光如月明,人比芙蓉美。四者融為一體,究竟是劍在發光,還是人在發光,或者是水在發光,我也說不清了,總之美到了極點,那種意境筆墨無法描繪和形容。
不過好景不長,劍光很快黯淡下去,甄歌也在往下沉,似乎有些不對勁。秦悠悠剛剛浮上來,看到甄歌往下沉,急忙扯住她,但兩人太靠近瀑布了,瀑布的衝擊力讓附近的水流往下卷,兩人都被卷下去了。
秦悠悠是在影子狀態,遠離自己的身體,能力被削弱,並且影子在水中受到的浮力極小,她自己可以在水中行動自如,要扯動重物就困難了。甄歌為了拿到寶劍,可能已經在水裏較長時間,體力耗盡,身體快凍僵,之前全憑一股意誌堅持著,拿到寶劍之後信念消失,也堅持不住了。
我的元神法身急忙飛起,飛到兩人被卷下去的地方,一頭紮進了水裏,很快找到兩人,抓住了甄歌一條手臂。水潭靠近瀑布的地方暗流湧動,上層受瀑布衝擊力,水流是往下的,底下深處水卻是自然往外流的。我最明白順勢而為的道理,所以扯著兩人反而往下潛,然後順流而去,很快離開了暗流激蕩的區域。
甄歌眼睛半閉,嘴裏在冒氣泡,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此刻救人要緊,我也顧不上避嫌了,打橫抱著她,以最快的速度沿著潭底奔跑,很快衝出水麵來到了岸上。
甄歌已經昏迷了,但主要是被凍的,喝進去的水不多,隻要盡快讓她暖和起來就沒事。這裏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也沒有幹衣服,必須立即離開。她手裏還是緊緊握著那柄短劍,秦悠悠想要幫她拿都掰不開她的手。
秦悠悠和我一起抬著甄歌,在崖壁上蹬步借力,把她抬到了上麵,然後我背著她洞著通道往外跑。
到了外麵,我放下甄歌,回到自己身體,從乾坤袋內拿出一套秦悠悠的衣服,由秦悠悠幫她穿上。不過寒氣已經嚴重侵入她內腑和經脈,皮膚都開始發青了,單靠外麵的溫度是不夠的,我拿出了火龍令,但有些遲疑,望向了秦悠悠。
秦悠悠失笑:“看我做什麽,我早就說了我不介意,況且我很清楚你隻是欣賞她的美麗,對她沒有半點欲念。”
“額……”我有些尷尬,也有些欣慰,她能如此理解我,怎能不欣慰?
我以右手臂托著甄歌上半身,左手撥開她領口的衣服,把火龍令按在她心髒附近,然後催發火龍令的陽氣進入她體內,沿著血脈向全身擴散,這樣可以最快逼出她體內的寒氣,以免留下後遺症。
“我去外麵找一瓶白酒來給她喝。”秦悠悠說著就往外走,其實這是沒有必要的,也許她隻是想找個借口回避一下。
“你不在這裏監督麽?”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
“給你一個機會不是更好嗎?”秦悠悠也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快步走了。
雖說我沒有邪念,火龍令也沒太往下放,避開了高聳的地方,但按壓的地方還是鼓脹棉軟的,按著人家這個部位多少有些尷尬。秦悠悠不在,我就更要自覺,所以我收攝心神,移開了眼光不看她那能讓人魂魄蕩漾的地方。
我的眼光落在甄歌手中的短劍上,劍長約兩尺,春秋戰國時期青銅劍那種樣式,後寬前狹,前鍔厚格圓莖有箍,格為倒凹字形。但可能不是青銅鑄的,因為劍身顏色是白的,兩側靠近劍刃處潔白雪亮,有如一汪清泉流淌,中間顏色稍深,遍布星星點點的亮點紋理,有如天空群星閃爍,顯得神秘而深邃。這柄劍在水下不知泡了多少年,竟然一丁點鏽蝕都沒有,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我敢肯定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名劍,但劍上沒有文字——即使有文字我也未必認得,所以不知道具體是哪把名劍,是否世人熟知。這柄劍所發出來的氣息和光芒,雍容華麗,純潔光明,正是我想給甄歌尋找的理想飛劍。
神兵利器,有緣者得之,表麵上看是她意外掉落深潭得到此劍,實際上這就是機緣。否則換了是我,一眼看出那座橋有機關就不會掉下去,也就不可能發現這柄劍了。她身為妖類卻帶純潔氣息,今日又有如此福緣得到絕世神兵,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得好好培養這個徒弟啊……
“咳咳……”甄歌突然咳嗽起來,嘴裏噴出了一些水,眼睛也睜開了,發現自己靠在我臂彎裏,我的手按在她胸前,本能地側身閃避捂胸,臉脹得通紅。
我急忙說:“不要誤會,我隻是在幫你驅寒氣。你被凍壞了,如果不及時把寒氣逼出來,小則大病一場,重則留下後遺症。”
“噢,噢,沒事,是我太緊張了。”甄歌還是羞得滿臉通紅,接著鬆開了抓著衣領的手,低垂著頭,“那,那你再給我驅寒氣吧,剛才我就覺得暖洋洋的好舒服呢。”
“現在已經逼出大半了,你也清醒了,隻要用手抓著,我逼出火龍令的陽氣,你自己引導沿著經脈運行就可以。”
甄歌抓起我的手,連同火龍令按在原來的地方:“既然是給我治療,就沒關係啦,現在當醫生的還給人家全身檢查呢。師父,我記得剛才是你把我從水裏抱起來,一直抱到這裏來嗎?”
這下輪到我有些臉紅了:“是的。”
“嘻嘻,剛才我沒穿衣服你都不介意,現在怎麽反而臉紅了?”
我有些惱怒,這小妖精,竟敢調戲師父。我還沒說話,她撲閃著大眼睛問我:“師父,你說我漂亮嗎?”
我平靜地說:“漂亮,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
汗,這也太直接了吧?我知道她現在對我有那麽一點意思,但應該還談不上是愛,我鄭重地說:“喜歡,不過隻是對美好東西的欣賞和喜歡,就像看到了一朵花盛開了,會欣賞它、愛護它一樣。當然如果你太調皮,我是會生氣的。”
甄歌嘟起了小嘴,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高興起來,舉起了劍:“師父你看這把劍怎麽樣?”
我眼光看向寶劍,她卻突然靠近,飛快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我偷偷親一下,就一次,你可不許靠訴別人哦。”
我愕然,但很快露出笑容,她這個吻同樣沒有邪念,更多的是尊敬和愛戴,我想就是悠悠知道了,也不會吃醋的。讓她明白了我們之間隻能是師徒、父女、兄妹這樣的親情,這是好事。
“這是一把好劍,劍氣清冽純潔,隻有善良純真的人才能持有它。我希望你的心靈永遠像這柄寶劍一樣,放在水裏泡幾千年也不會鏽蝕,不會沾上任何汙穢泥垢。”
“好啦,我知道了,不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一半給了段凝芷,一半給了悠悠姐,別人都裝不進去了。”
這話要是讓悠悠聽到了,才真要吃醋,我把臉一板:“不許亂說,我在跟你說這把劍呢!”
“嘻嘻……”

第四十二章 意外驚變
甄歌把她得到寶劍的經過說了一遍,果然她是從橋上掉落,看到水底有一柄寶劍插在岩石中。一碰到這把劍,她就有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非常喜愛,所以不顧一切,三番五次潛入水下拔劍。劍插在岩石中無論如何拔不出來,最後還是秦悠悠助她一臂之力才拔出來。
甄歌身上都熱起來了,我收回了手,把火龍令給她,叫她自己按在懷裏繼續溫著,我接過了劍細看。此劍果然不是凡物,無論什麽地方看起來都是那樣精美卓絕,渾然天成,裏麵蘊含的靈氣深不可測,根本不需要測試,我就知道它能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很難想像,古人是怎樣鍛造出這樣的神兵利器,現在科技很發達了,但我敢說全世界沒有一家刀具工廠能鍛造出這樣的劍來,不可否認,現在的鑄劍技術遠不如兩千年以前。
“師父,這把劍叫什麽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我對古劍沒有研究。”
“那我們自己取個名字吧?”
我想了想:“先叫它芙蓉吧,以後遇到了懂古劍的人再請人家鑒別一下。”
甄歌道:“一點都不像芙蓉啊,不過這個名字我喜歡,那就叫芙蓉了。師父你能教我像那個武當弟子一樣踏劍在天上飛嗎?那才叫寫意了。”
我搖頭:“這個我教不了,禦劍飛行不僅要修為高,還有特殊的心法,沒人教的話,我就是想一百年也想不出來。我隻能教你怎麽與寶劍交流,利用自己的精神和意誌來增加飛劍的殺傷力,同時也利用寶劍的劍氣來提高自己的修為,最高可以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至於更高一層,就要靠你自悟,別人是教不了的。”
甄歌有些期待和興奮:“達到人劍合一能打得過卓自強嗎?”
“練劍不是為了打贏別人,如果經常想著要打贏別人或者殺人,自然就帶了殺氣,就會不知不覺入魔,後果是很嚴重的。”
甄歌有些黯然:“難道我不給我父母和姐姐報仇?”
“我沒說不能報仇,隻是說不能一心隻為了這個,特別是在練功時不能帶有這個念頭。”
秦悠悠從入口那邊進來了,一手提著洋酒,一手抱著毛毯:“呀,你們師徒在聊什麽呢。”
甄歌忙道:“悠悠姐,謝謝你幫我把劍拔出來,還救了我。”
“不用客氣,其實救你的是你師父,可不是我啊。”
我搖頭苦笑,甄歌叫我師父,又稱秦悠悠為姐,秦悠悠又叫我大哥,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秦悠悠把酒瓶遞給甄歌,甄歌喝了一口立即吐出來:“這什麽酒啊,沒有一點味道,又像火燒了一樣,簡直就是在喝酒精!”
我和秦悠悠大笑,不用說,這一定是高度的伏特加了,住在極北的俄羅斯人最喜歡喝這種酒驅寒氣。
我把劍還給了甄歌,別人不宜再碰這把劍,所以秦悠悠也隻是保持距離看了看,讚不絕口。我叫她們兩個在原地等候,我再到前麵去看看,可能斷橋的對麵還是別的東西。
我的元神法身再次來到斷橋邊,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橋有不少地方已經腐朽,機關發動斷開之後,就不能再合上了。不過這沒關係,我直接飛過去就行了。
對岸有一個山洞,外麵修造整齊如一間小屋的門口,兩扇木門緊閉。我輕輕推了一下就開了,裏麵是木地板,木牆壁,看起來也像是木屋,並且還有一個窗戶,也是關著的。
屋內有床有案,案上放了一張七弦古琴,雖然略有灰塵,依然可看出木紋疏朗流暢,有如行雲流水,琴身無任何人為裝飾,弦柱也非常簡單。看著這張古琴,就像看到一個赤足散發的人站在窗前傾聽瀑布之聲,是那樣隨意、自然、悠閑。可以想像曾經有這麽一個人住在這裏,在並不是很響亮的瀑布聲中撫琴,弦音蒼古優雅,帶著淡淡憂傷,與水聲融為一體。
我像是著了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掃視石室內,牆上掛著一柄有鞘的短劍,和一個差不多同樣長的竹筒。我小心摘下短劍,拔劍出鞘,“嗡”的一聲,劍身在輕顫,劍嘯聲雖然低卻良久不絕。再把劍完全拔出來,劍長也是兩尺左右,顏色白中帶青,劍身上遍布整齊的棱形暗紋,兩側靠近劍刃的地方和劍尖無紋,青光閃爍,鋒利異常。
這柄青銅劍雖然不如芙蓉劍,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簡單凝重,我很喜歡。雖然無緣得見這兒的主人是什麽模樣,我已經從一琴一劍看出了主人的誌趣和心性,肅然起敬,心馳神搖。如果這個地方還能保留,我不會貪圖這柄劍,會讓這裏保持原樣,但我不拿走,就有可能落在那些墨家不肖子孫手裏,所以我必須拿走。
我伸手正要去拿掛在牆上的竹筒,地麵突然震顫了一下,整個小屋都在搖晃。搖晃雖然不是很強烈,但緊接著遠方不知何處傳來“喀擦”一聲響,像是岩石或堅冰破裂了。
我有些吃驚,顧不上細看了,拿了竹筒、短劍、古琴立即走人,順手牽羊把案上的一個小焚香用的小古鼎也帶走了。
到了外麵,我才發現死一般寧靜,瀑布之聲消失了!我衝到岸邊往下看,果然瀑布已經斷流,隻剩一潭平靜的水。我非常驚訝,雖說水量不是太大,也不至於眨眼之間就斷流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以最快速度往外飛掠,還沒到達外麵大洞窟,又聽到頭頂上方極遠處傳來一聲異響。緊接著我感應到了柳靈兒的呼喚:“主人,有些不對勁啊,地麵像是在震動,還有那個湖開始結冰了。”
“我知道了,馬上出來。”
“大哥……”
“師父……”
秦悠悠和甄歌在前麵呼叫,我繼續向前飛掠,又發現一件不對勁的事,地麵的積水比我進來時要高了尺許。抽水機應該還在工作,短短時間積水卻上升了這麽多,那就一定是裏麵那條河改道,河水注入了山洞,所以瀑布斷流了。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甄歌那柄劍,是這裏的“鎮洞之寶”,如果拿走了這柄劍,就是墨家弟子要離開這裏,或者這裏被敵人攻破了,要毀掉這裏。所以這柄劍就是一個毀滅機關,拿走之後機關發動,深澗中的水因此改道。如果隻是地脈靈氣變化,是不可能這麽快河水完全改道的。
轉念之際我已經到了外麵大洞窟,回到自己身上,叫道:“快走,這裏要被淹沒了。”
秦悠悠很震驚:“啊,要淹沒了?可是我們要找的書還沒有找到啊!”
甄歌道:“對啊,我們趕緊衝進去,找到了書再走。”
我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哪裏還敢貪心?一邊一個抓住她們手臂就往外扯:“快走,說不定會崩塌下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是書……”
“保命要緊!”我非常堅決拉著她們往外跑,雖然《魯班定國真經》對我很重要,有可能就在這裏麵,但要是命都沒了,還能看書麽?原先我非常希望書是在這裏,現在我隻想求祖師爺保佑書不在這裏,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一口氣跑出山洞,老李父子正在探頭探腦,見我們是空手出來,明顯鬆了一口氣。我說:“趕快離開,裏麵的地下河改道了,有可能造成嚴重災難。”
老李將假將疑,小李卻做了一個鄙視的表情:“想嚇走我們,想都別想,這裏是我們的家,絕對不離開!”
“立即叫所有居民離開!”我對老李吼了一聲,繼續往外走,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已經通知他了。
到了外麵一看,果然那個小湖表麵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其實也不奇怪,這個湖不結冰,就是因為有裏麵那條地下河沒有結冰的水源源注入,現在沒有水補充進來,室外溫度又遠低於零度,當然很快結冰了。
我凝神感應,山體內部還是有異響和震動傳來,這說明水流在積蓄並破壞什麽東西,達到一定程度就會暴發。普通人卻很難感應到這種聲響和震動,所以這裏的居民們還茫然不知。
“快,通知這裏的所有人離開!”我對秦悠悠和甄歌說,包括柳靈兒也接到了這個命令。
我們立即分頭行動,拍打居門的大門,大叫有危險快點離開,但是大部分人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們,根本不相信。少數人將假將疑,卻因為其他人沒有離開而不肯離開。
絕大多數居民都聚集到了酒館前,議論紛紛。老李見我這麽急切,也有些相信了,但小李卻自以為是,在那裏叫囂著:“我們不要上了他的當,他到現在一件東西都沒有拿出來,三天之內他什麽都拿不走,所以故意嚇跑我們,然後再慢慢挖掘。”
我怒吼一聲:“閉嘴,我是好心救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李更得意:“那你為什麽不走,卻叫我們走,這麽簡單又卑鄙的手段騙不了我!”
“對,不要相信他們!”
“把他們趕走!”
“滾出我們的地方!”
“……”
白人們在小李的帶領下眾誌成城,反抗情緒高漲,秦悠悠、甄歌、柳靈兒都怒了,大叫不要管他們,讓他們死在這裏算了。
“轟……”
石壁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片石壁都在搖晃。石壁還沒有倒將下來,滿山的冰雪受到震動已經開始滾落,越滾越多,越衝越快,有如銀河落九天,勢不可擋。

第四十三章 皇陵地
整個山坡的冰雪傾瀉下來,如萬馬奔騰,似怒海狂嘯,地麵在震顫。冰雪還沒有衝到,強勁的大風和可怕的氣勢已經讓人心膽俱喪了。
不是我不想救這些人,而是我也無能為力了,此時就是有移山倒海之能的人,也沒辦法在極短時間內阻止雪崩。
喵太搖身變大,我和秦悠悠、甄歌一躍騎上,把騰雲符按在喵太頭頂,它立即四足踏雲飛了起來。
白人們都被雪崩驚呆了,等到反應過來開始狂奔時,萬頃冰雪已經臨頭,哪裏還來得及逃開?老李在地麵向我們伸出了雙手,張大了嘴巴,但我們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整個世界都在轟鳴,不僅是雪崩,連山崖石壁也有一大片倒塌下來了。
我相信此刻每一個白人都後悔了不聽我的話,但後悔已經無濟於事,短短幾秒鍾,整個山穀就被岩石覆蓋,被冰雪填滿。我們飛到了很高的地方,還是能感覺到狂亂的氣流,地麵就更不用說了,方圓幾十裏內的浮雪都被大風卷得漫天飛揚,並且有些小規模的雪崩發生。
這些人是死於他們的貪婪,所以我並不同情和憐憫他們,隻可惜了我不能確定《魯班定國真經》是否是在這兒。
秦悠悠歎息一聲:“他們的父輩為了活命做了逃兵,現在他們還是死在這裏,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
甄歌道:“他們死了活該,誰叫他們沒本事又貪心,這是他們自找的,隻可惜了我們的書還沒有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埋住了。師父,要不等到雪化了,我們再來找找?”
“不可能找到了。”我也難掩失望之色。
“山洞怎麽會突然崩塌了呢?”
“可能與你把劍拔出來有關,這柄劍是鎮洞之寶,哪果拔出這柄劍,就是他們要徹底離開這兒了,或者是被敵人完全占據了,這是他們最厲害的一個機關,最後一招。”
甄歌愣住了:“啊,我……這麽說我闖禍了?”
我歎了一口氣:“事前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又不是有意的,又怎能怪你?也許是天意如此吧。如果書是在裏麵,我們拿不到,那是我沒有這樣的機緣;如果書不在裏麵,毀掉了還省了我們很多時間和妄想,也是好事。”
“嗬嗬,師父不怪我就好。”
秦悠悠問:“大哥你第二次進去,找到了什麽?”
“一柄劍,一張七弦琴,還有一個竹筒……”這時我才想起還沒看竹筒裏麵的東西,於是向下降,落在一處背風的山穀中。
我拿出了竹筒,長約兩尺,一頭是天然的竹節,另一頭用木塞塞得很緊,竹筒外麵頗為光滑,可能曾經有很多人摸過它或者有人長期帶著它,不知過了多少年。拔開塞子往裏麵一看,是一大卷像皮革的東西,看起來很陳舊。
我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秦悠悠和甄歌也來幫忙,小心地攤開,上麵密密麻麻畫著許多圖案,寫著大大小小多種文字,我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地圖!大部分文字都是我不認識的古文字,少數認識的文字是後來增加的標注,有幾個字是柳體楷書,那麽可能是唐代之後的墨家弟子標注的。
把整張地圖拉開,才發現中間還卷著一張很薄的絲絹,寬度也是將近兩尺,小小一卷東西攤開來,長度卻有五尺左右。絲絹上很整齊地寫著兩種文字,一種是我們不認識的古文,一種是柳體楷書,一一對應。標題上寫的是:魯國文字古今對照。下麵還有一行小字:餘恐日久今人不識先祖經典數典忘祖故錄古今文字對照使之傳承有續……
我大喜過望,魯班是魯國人,那麽原版的《魯班定國真經》就極有可能是用古代魯文寫的,有了這張古今文字對照表,我就能看懂原版的秘笈了!秦始皇一統天下後,滅六國文字,以秦文為基礎統一文字,另六國文字沒有留傳後世,所以現在出土的春秋戰國期間其他國文字都沒人能真正認得,基本靠猜,專家美其名曰“破譯”。
各國文字雖然有些區別,但大體是能看出來的,加上前後對照,曆史人物對照,看懂墓誌銘之類問題不大。但對咒語來說,錯一個字就完全無效了,所以半個字都錯不得,這張東西對我太重要了,它就是打開秘笈的鑰匙啊!
“啊,難道這是秦始皇的陵墓分布圖?”秦悠悠驚訝地問,她一直在看那張老舊的羊皮地圖。
我湊過去細看,整張圖結構嚴謹,氣勢磅礴,看起來像是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圖上分布大量石室,有的畫著兵器的標誌,有的畫著兵馬俑的標誌,有的地方像是宮殿,有地方像是迷宮。整張地圖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的標誌,但也有不少區域是空白的,畫圖的人不知道那些區域的情況,通往那些區域的通道突然中斷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秦始皇地宮的分布圖!可能有墨家弟子參加了秦始皇地宮的修造,偷偷畫成了這張圖,但有些區域無法到達,所以沒有畫出來。
我匆忙之間拿一個竹筒,裏麵既有秦始皇的地宮分布圖,又有古今文字對照表,這不是上天注定我要去秦始皇陵盜書嗎?如果沒有這張地圖,我完全無法下手,如果沒有古今文字對照表,我無法解讀地圖,也沒有成功的可能。現在有了這兩件東西,不可能的事已經變成可能,假如我們找到準確位置,打一個洞直通地宮內藏書的地方,難度就不算太大了。
我說:“這是天意如此,我們必須要做一回盜墓賊了!”
秦悠悠和甄歌也很興奮:“我們現在就去!”
“那也不能這麽急,先要把這張地圖上的文字完全翻譯過來,確定我們要找的東西在什麽位置,並且了解相應的機關陷阱才能行動。”
“我來負責翻譯。”秦悠悠自告奮勇。
“我們可以找一個人幫忙打洞。”甄歌說。
我立即明白她說的是鼠妖,論打洞能力之強,有幾人能與它相比?若得它相助,成功的希望又增加幾成,成功就在眼前。
我們立即收好東西,騎上喵太往南飛,直接去找鼠妖,我相信憑我和甄歌的麵子,鼠妖會答應幫忙的……它也不敢不幫忙。
飛了大半個小時,進入中國境內,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掏出一看,收到了好幾條短信,有些是來電不在服務區,移動公司的友情提醒,既有蔡振華的號碼,也有陸南天和楓羽雲等人的號碼。另外還有一條張靈鳳發來的短信,大意是他們在沙漠待了這麽久,白眉老妖和江相派的人根本沒來,即使真來了,他們在那兒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現在已經回到城市,希望能跟我一起行動,打擊江相派、換日門等邪惡勢力。
我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回複,盜書的事他們幫不上什麽忙,盜墓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帶著一群人去太招搖了。還有陸南天這個家夥,萬一又發神經,正義感過頭不讓我們盜墓,說不定還會反過來阻止我呢,還是等我搞定了這件事再聯係他們。
又飛了大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了鼠妖藏身的那座土山。時值淩晨,山上還有許多大小老鼠在活動,甄歌找到一隻已經有了點靈性的大老鼠,叫它去通報,結果鼠妖沒在老巢,不知去哪裏了。
我們隻能在山上等著,等到了天亮還是沒有消息。誰都不知道鼠妖外出多久才回來,也許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我又不可能一直在這裏幹等,隻好分頭行動。秦悠悠帶了地圖和“字典”在附近一個小鎮的酒店住下,安心翻譯和研究地圖,我和喵太、甄歌、柳靈兒一起追蹤鼠妖的氣息,希望能夠找到它。
喵太對鼠妖的氣息是天生敏感的,甄歌和柳靈兒對妖類的氣息也敏感,三者一齊驗證,基本不會出錯,一路找去,都能確定鼠妖的蹤跡。不過我們必須在地麵翻山越嶺,前進的速度較慢,鼠妖卻跑了很遠的路,追了一整天,已經到了幾百公裏外,居然還沒有追上它。
我們當然不在乎天黑,繼續追蹤,晚上九點後,我們終於接近它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竟然是一座頗為壯觀的寺院,紅牆綠瓦,飛簷鬥拱,一片金碧輝煌,大殿前的石柱足有一抱粗細,盤龍浮雕威武霸氣,可見這個廟香火很旺,富得流油。
我們都有些疑惑,鼠妖跑到這兒來做什麽,難道是想偷錢?管它呢,先進去看看。我們翻牆而入,越過庭院,繞過兩間大殿,來到後麵角落一排兩層高的僧舍前。僧人們睡得早,寺內基本都熄燈了,非常安靜,距離僧舍還有約二十米,我就聽到了最旁邊的一個房間內傳來急促的喘息聲,壓抑的呻吟聲,令人想入菲菲的泥濘聲……
寺廟裏麵絕對不該有這樣的聲音,難道鼠妖膽大包天,竟敢到這裏來奸淫尼姑?我有殺人的衝動了!
...

第四十四章 女采花賊
上一次我遇到鼠妖時,它正在偷一戶人家新娘的衣服,還想做“替身新郎”,所以我對它的印像不太好,這次一聽到寺廟裏不該有的聲音,立即聯想到是它在亂來。但再凝神感應,房間裏麵兩個人正在顛鸞倒鳳,男的卻不像是妖類,沒有明顯妖類氣息,倒是側麵的窗外潛伏一人,像是鼠妖。
這是怎麽回事?事情還不清楚,所以我暫時沒動,甄歌和柳靈兒也聽到了房間裏麵的聲音,都很憤怒,甄歌脹紅了臉,壓低聲音怒罵:“這個卑鄙惡心齷齪的東西,竟敢到廟裏亂來,我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別急,裏麵不是它。”我扯住了想要衝過去的甄歌,鼠妖跑了這麽遠,不會是專程來偷聽人家和尚偷腥吧?怕是另有原因。
房間裏麵的和尚哼哼幾聲,趴在女的身上亂抖,氣喘如牛,女的也安靜下來,戰鬥結束了。過了一會兒,女的雙手在和尚身上遊移著,以極柔媚的聲音在他耳邊道:“你好厲害啊,可是人家還想要呢。”
“啊,我,我……我也還想要。”和尚也開始在女的身上亂摸,但顯然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顆藥丸,能讓你更強壯持久十倍。”女的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顆藥丸。
和尚大喜,立即接過塞進嘴裏。女的嬌滴滴道:“你就不怕是毒藥嗎?”
“嘿嘿,你怎麽會害我呢,就是毒藥我也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我暗皺眉頭,看樣子是這女的在勾引和尚,不是和尚勾引良家婦女,這女的有烈性的春藥,可不是一般女子。
這對狗男女互相大動其手,女的還咬著和尚的耳朵指點他一些技巧,不僅手法、動作、體位方麵獨到專業,我聞所未聞。還有呼吸吐呐、心神控製方麵的技巧,比如她說“無欲剛剛”四個字,乃是持久不泄之至理……
不一會兒,和尚又變得勇猛異常,開始衝鋒陷陣,女的百般承迎,隻是為了讓他更興奮。
我猛然想到,這女的有可能是丹鼎門的女采花賊,對和尚下手,一來隱密不容易被人發現,二來和尚長期積蓄不泄,甚至終身沒有破色戒,年輕的和尚精氣足。要是遇上練武或者已經有了些根基的和尚,采陽補陰就更有效率了。
丹鼎門的弟子數量也不多,傲邪已死,楓羽雲改邪歸正,還有一個老前輩卓潤人被我們沉重打擊之後,就消聲匿跡了,這幾年已經沒有聽說過采花案件,想不到竟然有一個女的采花賊把黑手伸向了和尚。
可是這事跟鼠妖又有什麽關係呢?
房間裏麵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又響成一片,比之前還要響,不要說我們聽力過人,隻怕隔壁的和尚也要被驚醒了。我敢肯定,女采花賊很快就會搞定這個和尚,然後換隔壁的和尚……這一夜下來,收獲不少,立地成仙啊!
“師父,你還要聽多久?”甄歌氣憤地說。
我愣然轉頭,隻見甄歌滿臉通紅,咬著下唇,又羞又怒,都想要拔劍砍人了。
“哦,哦,我在聽他們說話,弄清這女淫賊是什麽來曆呢。你先去後麵等著,我去抓住鼠妖問一問?”
甄歌哼了一聲,往後跑了,柳靈兒在我腦海中大笑:“哈哈,你這個師父的形像一落千丈啊!”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才不怕壞了形像。我放輕腳步繞到側麵,果然鼠妖鬼鬼祟祟躲在窗外偷看偷聽,我對這個家夥實在沒有好感,但現在需要它幫忙,也隻能忍一忍了,撿起一塊小石頭拋過去,砸在它背上。
鼠妖吃了一驚,回頭看到是我,更是大驚失色,立即逃躥。但它沒跑出多遠,就撞上了比猛虎還要大一號的喵太,正在惡狠狠望著它,嚇得它立即趴下不敢動了。
我走到它麵前,冷冷地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吾什麽都沒做啊!”鼠妖磕頭如搗蒜。
甄歌忍不住又跑過來了,拔劍出鞘壓在鼠妖脖子上:“還敢狡辯,你跟裏麵那個賤人是不是一夥的?”
“啊,二小姐你怎麽在這裏?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
“快說,你到這裏來做什麽,你跟那賤人是不是一夥的?敢有一句假話,我就砍下你的鼠頭!”
鼠妖雙手亂搖:“不,不,吾跟她不是一夥的。昨天晚上吾看到她在采補,精通房中術,就想……想學一點采補的方法,所以暗中跟著她,吾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惡心,齷齪,你要真不是跟她一夥的,就去把她殺了!”
鼠妖哭喪著臉:“二小姐,她是個法師,會法術,我怕不是她的對手,還是……還是你去殺她吧。”
甄歌更生氣:“你竟敢叫我去?”
“不不,不敢,不敢。”
我說:“我相信你跟她不是一夥的,不過偷看偷學這種東西,學了就是想做壞事,也該打,你說是打斷一條腿呢,還是割掉你的禍根?”
鼠妖嚇壞了,又連連磕頭求饒:“上仙饒命,二小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甄歌暫收雷霆之怒,喝道:“現在你給我們辦一件事,辦好了將功抵過,饒你一死,要是敢有半點怠慢,我就一劍砍了你的頭!”
“是是是,吾赴湯蹈火,萬死……不敢怠慢。”
我諒它也不敢偷奸使猾,對甄歌說:“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收拾了那女采花賊,她很可能是丹鼎門的人,而且對和尚下手,玷汙佛門,更不能饒她!”
甄歌大概是想到了房間裏麵的不堪場麵,又有些臉紅了,沒說什麽。我放輕腳步走到門前,推了一下沒推開,已經鎖住了。不過這個難不倒我,以意念控物輕輕鬆鬆就轉開了彈簧鎖,推門進去。
女采花賊驚覺,但沒來得及行動,我已經飛快衝過去,一拳打昏了和尚,一把扯住了女采花賊的頭發——她身上光溜溜的沒有一點布料,抓其他地方有些不便,而且是頭部朝向我這邊,當然是抓頭發最容易。
女采花賊吸氣、瞪眼、挺身,掐了一個奇特的劍訣戳向我胸前氣海穴。這個劍訣我很眼熟,與楓羽雲的金剛寶劍訣一模一樣,毫無疑問她就是丹鼎門弟子!
我略一側身,她的手指貼著我胸口滑過,我左手迅速扣住了她的脈門,潛運靈光逼住了她的內氣,她立即全身無力,另一隻手沒打出就垂下來了。這時我才看清她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年輕,最多也就二十出頭,瓜子臉,柳葉眉,杏眼桃腮,唇紅齒白,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女,並無淫蕩輕浮氣質,要不是抓了個現行,誰能想到她是個女采花賊?
“你師父是誰?”我沉聲喝問,語氣嚴厲。
女采花賊既有些驚懼,也有些憤怒:“關你什麽事,你又是誰?”
“你勾引佛門弟子,敗壞社會公德,人人得以誅之。”
女采花賊突然露出嫵媚笑容來:“說得這麽嚴重,其實是你情我願兩個人的私事,他要是真想當和尚,又怎麽會被我勾引呢?其實是他拉我進來的,不信你把他弄醒問一問。”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要廢話,老實說出你師父在哪裏,我還可以看情況饒你一死。”
“哎喲,好痛。”女采花賊發出勾人心魄的呻吟聲,臉上表情像似痛苦又像是可憐,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顫抖,身軀扭動,傲人的雙峰微顫。這一刻她的演技,足以奪取奧斯卡小金人,其誘惑力也足以讓鐵石心腸的人魂魄蕩漾。
我還是冷冷地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著一堆死豬肉,她居然還不死心,眼波流轉,表情淫蕩:“你不要羨慕嫉妒這和尚,隻要你喜歡,我可以天天侍候你,什麽樣的花樣都可以,沒有一個女人能像我一樣讓你**蝕骨,欲死欲仙……”
這時附近房間的和尚們已經被驚動了,紛紛出門探頭探腦。此地不宜久留,我靈力順著她的手臂經脈直攻她丹田,雖然沒有立即廢了她的修為,卻讓她受了重傷,不亞於被人重重一擊,昏迷了。我扯過床上的被子,往她身上一蓋再一卷,連被帶人夾在腋下,衝出門外跑進黑暗之中。
到了寺外,甄歌追上來,氣鼓鼓地問:“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一刀殺了,帶出來做什麽?”
我把“春卷”往地上一丟:“她是壞蛋,她師父更壞,你來逼問她,問出她師父是誰,在什麽地方。”
甄歌道:“我才不管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問你自己問。”
這明顯是氣話,我就更不便動手了。我靈機一動,拿出了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很快就響起了楓羽雲的聲音:“大哥,你在哪裏啊,我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
我笑道:“我記得你說過,你要當一代宗師,執掌丹鼎門,整頓丹鼎門,現在還有這個偉大誌向嗎?”
“當然有,我這不是正在努力嗎?”
“很好,現在就要請你清理門戶了!”
...
...

第四十五章 挖地洞
甄歌帶著鼠妖去與秦悠悠會合,我和柳靈兒帶了女采花賊,騎著喵太飛往楓羽雲指定的地方,那是靠近塔裏木盆地的一個小縣城。我已經跟楓羽雲說好了是單獨見麵,沒讓陸南天等人知道我的行蹤。
在約定地點,楓羽雲見我用被子卷著一個光溜溜的美女來,大為驚詫。當我把經過說了一遍之後,他也很憤怒,反正我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拋給他了,怎麽處置是他的事。
不久後我接到楓羽雲的電話,他盤問出了一些情報,此女名叫林婷,正是卓潤人的徒弟,但她還是不肯說出卓潤人在哪兒。此時我已經會合了秦悠悠和甄歌、鼠妖,在去西安的路上了。
鼠妖有一個人類名字,叫胡子留,這個名字本來還算挺文雅,但跟姓連在一起,就真讓人肚子抽筋了。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對這個獐頭鼠目賊眉鼠眼的家夥有好感,所以都稱它為胡子,把留字給省了。後來又加了個老子,稱為老胡子。
雖然同為妖類,老胡子與甄歌大不同,甄歌身上妖氣不明顯,怎麽看怎麽漂亮,即使是修道之人沒有開天眼,沒有近距離特意觀察,也看不出來她是妖類。老胡子則一身妖氣,怎麽看怎麽讓人反感,長得就是兩個字“猥瑣”,得意忘形的時候還會露出老鼠的尖嘴來,普通人都有可能看出來它是妖。
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方麵與它們的本性有關,另一方麵與它們修煉的習慣有關。其他生物與人類一樣,即使是一母同胎所生,本性也會有很大的差別,本性就是陰暗卑鄙的生物,修煉時大多喜歡吸收與自己習性相近的氣息,越練越顯得陰邪鬼祟,妖氣衝天;本性就是善良純潔的生物,喜歡吸收明亮純淨的氣息,要是機緣巧合吸收了一些天地間的靈氣,自然鍾靈毓秀,容貌出眾,氣質過人,妖氣也不明顯。
有鑒於老胡子形像不好,並且不喜歡白天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我讓喵太跟它一起走,不管它們用什麽方法,不要被人發現並且跟上我就行。叫喵太監督它,主要是怕它會溜走躲藏起來。
我和秦悠悠、甄歌則買了臥鋪票,安逸地躲在車廂裏研究秦始皇陵的地圖。這張地圖非常複雜,雖然有了“字典”能看懂上麵標注的文字,還是無法完全弄清楚全部地下墓室的情況。而且有些區域完全空白,有些區域隻是憑猜測畫出來的,沒有一個地方標注有藏書。
根據上麵的一小段文字描述,秦始皇下葬後,墨家弟子曾想盜墓,一來毀其屍骨泄憤,二來盜取財物歸還於民,但那時皇陵附近有大量軍隊和工匠(還沒有完全完工),盜墓這樣的行為也不符合墨家精神,所以沒有付之於行動。之後他們遠避北海之旁,多次派人進入中原打探,路途遙遠和其他種種原因,最終還是沒有行動,地圖則增加了後來打探到的情報,所以增加了一些標注。可惜墨家弟子從來沒想要從陵墓中盜書,所以沒有任何有關藏書的情報。
如果外圍沒有專門藏書的墓室,那麽書籍就是在地宮內。地宮是整個陵墓的主體,地麵之上有五六十米高的封土,地麵之下還有三四十米也是封土,也就是說整個封土層厚度就有八十米以上。地宮四麵有兩層宮牆和一條排水渠道,單是外層的宮牆就有三十多米厚,與封土層一樣是非常堅硬的夯土,真的是固若金湯,怕是用一個核彈頭來炸也炸不進去,老胡子能挖得進去嗎?
地圖上沒有畫出地宮內的具體情況,連棺槨的位置都不確定,這是當時的最高機密,知道的人怕是都被殺了。要是費了大量心血挖進去,書沒在裏麵,那就真要吐血了,所以我必須確定外圍沒有藏書。
下了火車我去網吧,搜索所有與秦始皇陵有關的資料,結果沒有找到哪個考古專家曾經挖掘出大量書籍,也沒有哪個專家說某個墓室裏麵放的是書……看來隻能挖地宮了。
幾天後到達秦始皇陵,曾經的地麵建築早就被項羽一把大火燒了,幾千年來無數人洗劫加上風雨侵蝕,地麵的東西已經蕩然無存——據說還有一點破城牆是古代地麵陵園留下來的,但我沒看到,唯一能確定方位的,就是那高高的封土堆了。原本高出地麵的土山有110~120米,現在也隻剩下七八十米了,地宮就在那下麵。
皇陵現在是風景區,也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區,沒人敢在這裏明目張膽挖掘,而要挖進地宮又是巨大的工程,所以我們現在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胡子身上了。
白天我們在附近逛了幾圈,觀察地形,然後入住最近的一家酒店。等到半夜,喵太和老胡子來了,我們連夜行動,潛入陵園區,來到封土堆上方。這裏現在遍植大樹,頗為茂密,躲在樹林裏倒是不容易被人發現,有利於我們的行動。
我選擇的地點是在封土堆與地宮宮牆之間,這個地方的封土層應該是最薄的,垂直深度可能不到五十米。當然我們不可能垂直往下挖,但不論以什麽角度往下挖,都是這個位置最接近地宮。
老胡子變成了一隻小老鼠,開始往下打洞。洞越小,挖得就越快,排出來的泥土也就越少,隻要有一個小洞,我的元神和秦悠悠的影子就可以進去。找到書之後,我們沒有必要從洞裏麵拖出來,可以用隔空搬運的法術弄出來,秦悠悠、甄歌都擅長這個法術,以前秦老大利用影子盜墓時,就是這樣做的。
老胡子雖然體形變小了,打洞能力卻沒有因此降低,一對鋒利的前爪迅速扒拉,把土挖下來撥到腹下,兩條後腿把土往後蹬,加上妖力的助推,挖洞的速度不知比普通老鼠要快了多少倍。隻見泥土往外飛揚,一眨眼它就不見了,小洞裏麵像是裝了鼓風機一樣,碎土還是不停地湧出,不一會兒就在洞口積了一小堆。
我們也沒閑著,把挖出來的泥土帶到較遠的地方分撒開,以免大堆泥土引人懷疑,因為我們不可能今晚就挖進地宮,可能要好幾天。
十幾分鍾後,洞口退出來的泥土變少、變慢了,顏色也變得不一樣。這土一看就是人為加工過的“熟土”,黃褐色,質地極細,黏性強,夯實幹透之後就非常堅硬,老胡子挖到夯土層了。
洞口退出來的泥土越來越少,越來越慢,不僅是堅硬難挖,洞挖深之後,退土也變得困難,每過一會兒,老胡子就要倒退著推土出來一次。地洞的傾斜度越大,土就越難退出來,如果傾斜度不夠大,就需要挖更遠的距離才能進入地宮,這是個大難題。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老胡子退了出來,身體變大接著變成人形。它隻穿著一條褲衩,滿身都是土,雙手磨破了皮出血了,苦著臉氣喘籲籲道:“沒辦法往下挖了,越往下越硬,就是要了吾的老命也挖不進去啊!”
我們也知道這個難度很大,再看它這麽狼狽的樣子,也不能責怪它。我說:“要不從宮牆外麵挖下去,深入地下之後再橫穿宮牆,外層宮牆的厚度隻有三十米左右。”
老胡子的臉更苦了:“要是一般的泥土,就是三百米吾也不怕,這樣的土,挖進去三米都難啊。”
甄歌道:“又不是叫你一口氣挖進去,慢慢挖,十天半個月總能挖進去吧,滴水還能穿石呢。”
老胡子幾乎要哭了:“二小姐,好走的路走一天也不累,不好走的路走一個時辰也要命,我這條老命撐不到十天半個月就要報銷了,你還是現在就殺了吾吧。”
甄歌大怒:“你真當我不敢殺你嗎?”
我示意別吵,拿出地圖來研究,其他人也湊過來看。秦悠悠說:“宮牆看起來要比上麵的封土堆薄,但肯定更硬,我猜外牆的材質就要比上麵的夯土層更好,內牆可能是加了糯米汁和石灰的三合土,比水泥牆還要硬,所以挖牆不是好辦法,大哥你看這兒……”
秦悠悠指著地宮的東麵、北麵和西麵:“這裏有三條墓道是通向地宮的,我們打洞進入這些墓道要容易得多。墓道與地宮之間,肯定有石門甚至銅門,還有機關之類,一般人想要進去是非常困難的,比挖封土和宮牆更難,但大哥精通機關術,甄歌有鋒利的寶劍,也許我們能找到機會。”
“有道理!”我立即點頭讚同,其他人也跟著點頭。墓道不是重要部位,即使有夯土層也不會太厚,老胡子打一個洞進去不會太難。隻要進了墓道,我們都能以不同的方式進去,破開兩層門,感覺要比挖幾十米的堅硬夯土牆容易,至少我們可以親自動手了。即使我們打不開門,還可以叫老胡子打洞,把泥土排在墓道裏,挖起來也容易一點。
不過也有一個難題,我們沒有準確的參照物,單憑地圖,很難找準地下墓道的位置,現在隻能叫老胡子碰碰運氣了。
...
...

第四十六章 進入地宮
秦始皇陵的地麵陵園早就毀了,除了高高的封土堆沒有別的東西能與地圖對應起來,地圖上也沒有標明進入地宮的墓道與封土堆的尺寸關係,所以我們隻能憑感覺找,然後老胡子憑感覺挖。
老胡子挖洞的水平確實是很高的,在自然界的土層中如魚得水,來去迅速,並且在地下深處也有極好的感知力,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找到了墓道所在。墓道以大磚和石板砌了兩層,也是非常堅固,但卻留有很小的排水口,老胡子成功打通了。
封閉了兩千多年的墓道裏麵有毒氣,老胡子也不敢立即進去,而且這時快天亮了,所以我叫他挖一個碗口大小的洞斜通往地麵,用來通氣,到今天晚上再來。洞口不大,找些幹草蓋住了,不會被人發現。
白天一整天,我們都躲在酒店裏麵養精蓄銳,沒發生什麽事,到了晚上九點後,又悄悄進入陵園,來到了洞口邊。
柳靈兒先下去探查,發現裏麵的有毒氣體已經散出了大半,但因為洞太小又深入地下,空氣不暢通,裏麵的空氣還是濁惡,需要呼吸的生物無法長時間待在裏麵。不過柳靈兒有一個物殊能力,能在一定範圍內自然產生氧氣,所以在她旁邊總能聞到類似於草木的清鮮氣息,隻要不離她太遠就沒事。
接著老胡子變小爬進去,甄歌化為一陣妖氣也進去了,我和秦悠悠隻能以元神狀態進去,喵太在旁邊給我們兩個護法。
墓道離地麵約四十米深,寬度超過兩米,地麵鋪著整齊的石板,牆壁和頂上也是石板,以灰漿抹平畫上彩色壁畫,內容無非是給秦始皇歌功頌德。每隔一段路就有石柱,柱上安有青銅宮燈,不過裏麵的油基本都幹了。
通道內很幹燥,沒有一點水淹的痕跡,這是因為整個皇陵有很好的排水係統。不僅這樣的墓道裏麵有小的排水孔,東南方向還有一條長度幾千米,寬度近百米的“防水城牆”,上及地麵,下到地底極深處,隔絕了地勢高的地方地下水往陵墓裏滲透。據史料記載,當年修建地宮時,挖到了地下極深處,出現了大量泉水,所以要修造絕對專業霸氣的防水城牆。
往前走了二十幾米就是一個幾乎與通道一樣巨大的石門,我以天眼狀態也看不出有多厚。實際上這不能叫石門,而應該叫堵路巨石,宮牆的厚度就達到了三十幾米,哪怕堵路的巨石隻有三分之一厚,那也是十幾米,也有可能是多塊巨石堆疊在一起。
我四周掃視,發現地麵輔的石板也特別巨大,中間兩排石板並不厚,下麵有機關連接。雖然無法完全看出這個機關的結構,我已經猜出了它的用途,一兩個人踩上去是不會觸發機關的,如果有人想要用巨大的機械來破壞石門時,重量壓在上麵機關就會發動了。再向上看,有些石板是可以動的,上麵堆了大量細沙,一旦機關觸發,這一大截通道都會被埋住,盜墓者有死無生。
暴力攻破是絕對不可能的,石門與兩側的石牆緊密地鑲嵌在一起,縫隙還灌入了銅汁,連條縫都沒有,也不可能打洞過去。我也束手無策了,這兒就相當於是一棟房子的大門,防盜效果是最好的,我們選擇從這兒進去,看來不是好主意啊!
秦悠悠等人也在團團轉,以自己的方式尋找進去的辦法,但都沒有好主意。這裏麵的寶藏讓無數人垂誕,在曆史上不知有過多少人帶著軍隊來盜墓,但至今地宮完好無損,由此可見它的堅固。古往今來,能被人找到又無法下手的古墓,恐怕隻有這個秦始皇陵了,稱為天下第一墓毫不誇張。這是一個真正攻不破的堡壘,這是秦始皇的驕傲,也是中國古人的驕傲。
但我還是不死心,任何東西都不是絕對的,就連更加精妙絕倫的陣法都不可避免地會有死角、陣眼,更何況是建築?有很多東西看起來是無解的,但實際上最脆弱的地方,往往就在看起來最可怕的地方,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總歸一句話就是物極必反。
我的眼光落到了地麵的石板上,這是最危險的地方,無論是誰知道了這兒有機關,又無法破解,都會刻意避開它,明知一個人站上去不會觸發機關,也沒人會站上去。那麽突破口會不會就在這裏呢?
“把這塊石板掀起來!”我對眾人說,“甄歌你在這邊用寶劍鑿出一點小缺口,悠悠你在那一邊把手伸下去,我和靈兒在另兩側往上吸,一起用力應該能抬起來。”
甄歌立即拿出寶劍開始鑿石板,芙蓉劍鋒利異常,注入靈力之後鋒芒外露,切石板就像切米糕一樣,很快鑿出一個缺口。
老胡子變出了尖銳的爪子,勾住了甄歌鑿出來的缺口,秦悠悠的影子一隻手變薄伸長,在對麵從石隙間伸了進去,從下麵鉤住了石板。我們一起用力,一下就把這塊活動的石板給抬起來了。
石板下麵的機關並不是很複雜,但很粗大,下麵有一個不算太大的蓄水池,和一條手臂粗細的銅管,通往石門方向。從這個機關的結構來判斷,重物壓在石板上麵主要是起觸發作用,蓄水池的作用是保證上麵的壓力減輕之後機關還可以發動。可是銅管這麽小,如果是用水作為動力的話,這麽小的銅管,要多久才能發動機關?而且地下水已經被完全隔絕,地宮內是沒有水的。
對了,是水銀!古籍中有記載,地宮內有大量水銀,以現代化儀器探測也證明地宮內存在大最水銀。專家們以為秦始皇是要在裏麵製造出上有星晨下有山川河流的景像,所以用大量水銀布成河流,這就大錯特錯了,秦始皇再**,也不會用水銀來當河啊,這可是古代煉仙丹的最重要物質。水銀的真正作用是發動機關,它可以流動,又要比水重得多,可以更快發動更強力的機關,沒有其他液體比它更理想了。
那麽這條銅筒就是通向水銀池,說不定是直通地宮裏麵!
元神法身可以隨我的意念變化,我立即變細變小,鑽進了銅管裏麵,像一條四腳蛇向裏麵爬。約十米,銅管到頭,果然是一個水銀池,當外麵有重物壓在石板上麵時,通過地下埋設的機構讓這個水銀池抬高,水銀流進銅管到達外麵。這樣即使壓在石板上麵的東西不夠重,或是後來移開了,機關也能正常發動。水銀池設在裏麵的原因,則是因為所有需要的水銀都是從地宮內引出來的,這個水銀池同時還要供應其他機關。
我直接從上麵的石縫擠了出去,往前一看,還是石門。原來這兒設了兩層石門,第一層厚約七八米,這麽厚已經足夠牢固了,分成兩層門更容易製造和設置機關,盜墓的人如果能破開八米厚的巨石,也就能破開十六米厚的巨石,所以簡單加厚是沒有用的。
我以意念通知柳靈兒他們進來,推開石板讓老胡子可以通過。
我仔細觀察,這一層門並不厚,隻有一尺多,是真正意義上的石門。但機關就在石門上,如果撞破石門,兩側石壁內的機關就會發動崩塌,盜墓者還是會被埋在流沙之下。這次我找不到通向裏麵的銅管了,但我們有鋒利無比的寶劍,在石門角落挖了一個拳頭大的小洞,就這麽通過了。
過了石門,前麵是一條頗長的通道,已經可以看到內層宮門了,我們與地宮之間隻有一門之隔了。但這條通道可不簡單,下麵有翻板、地刺,左右石壁內有伏弩、毒氣,頭頂上一些石板是會砸下來的。論凶險程度,這條通道比墨家機關洞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墨家機關洞是用來測試本門弟子能力的,留有生路;這條通道卻是要阻止任何人進入的,不留一點生路。
我能看到大部分隱藏的機關,也能憑經驗推斷出設計者的意圖。不是我吹牛,我現在可是身兼魯班門和墨家兩大機關術,古代機關術再怎麽變化,都是脫胎於這兩家,萬變不離其宗。
事實上我們不需要去踩機關,可以直接飛過去不碰到地麵。老胡子雖然不會飛,卻可以變成小老鼠,而所有機關都是針對成年人的體重設計的,我敢說二十斤以下的人走過去不會遇到任何危險。於是這條幾乎是無解的死亡走廊,我們就這樣毫不費力過去了,若是機關設計者在天有靈,必定吐血三鬥再死一次。
不幸被秦悠悠言中,內層宮門是銅鑄的,厚度估計有兩尺四寸,用寶劍也不太可能砍開,上下左右都與巨石澆鑄成一體了,牢不可破,這裏本來就是不想讓人打開的。這個門我們是不可能打開的,但我們還是有辦法,因為這條通道的機關需要大量水銀來發動,有一條銅管與地宮內的水銀“河”連通。所以我們往地下挖,挖出了銅管,在機關沒有發動之前,銅管裏麵是沒有水銀的。就這樣,我們繞過了石門,從銅管進入封閉之後就再也沒有活人進入過的地宮。
秦始皇,我們來了!
...
...

第四十七章 秦始皇

一進入地宮,我就感覺特別黑暗和壓抑,在我以前去過的所有山洞和地下世界都沒有這麽壓抑。但事實上這裏是很大的空間,高有十米以上,大小估計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本來不該有這樣的壓抑感,也許是兩千多年來封閉在這裏麵的毒氣造成了這樣的感覺。
所有人都進入地宮之後,柳靈兒顯現實體之身,其他人圍在她周圍慢慢往前走。由於那種特別的黑暗和壓抑,我們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遠處,就像處於濃霧之中,三五米外就看不到了。
突然之間,前方遠處亮起了兩點藍幽幽的光芒,著實嚇了我們一大跳。這裏麵絕對不會有活人,我們也沒碰到什麽機關,怎會有光芒突然閃現?更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這兩點亮光是油燈發出的,油燈卻是捧在兩個體態窈窕的宮女手裏。
“啊……”
我們都驚呆了,老胡子更是轉身就逃,飛快地鑽進了我們出來的那根銅管。
其實是我們太緊張了,定神一看就看出來了,油燈是真的,宮女卻是銅鑄的。這兩盞油燈光芒純淨,顏色淺藍,與普通煤油燈完全不同,並且燈光具有穿透黑暗的效果,雖然燈焰隻有手指頭大小,卻照亮了頗大一個區域,感覺一下就亮堂了。
銅鑄的宮女也不是一般的銅像,上半身是美女,下半身卻是魚尾,與傳說中的美人魚一模一樣。
秦悠悠有些驚訝地問我:“這裏怎麽會有美人魚的銅像?”
“有才是正常的。你在研究地圖的時候,我上網找了很多秦始皇陵的資料,據《史記·秦始皇本紀》中記載,始皇陵‘穿三泉,下銅而致槨……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漢書·楚元王傳第六》中記載‘秦始皇帝葬於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裏有餘;石槨為遊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雁’。《太平禦覽·三輔故事》中記載‘始皇葬驪山,起陵高五十丈,下錮三泉,周回七百步,以明珠為日月,魚膏為脂燭,金銀為鳧雁,金蠶三十箱’。類似這樣的記載很多,古書中所說的“人魚膏”、“人膏”、“魚膏”都是指同一樣東西,就是美人魚體內的油脂。”
秦悠悠更驚訝:“我也有聽過類似的傳說,據說美人魚的油脂燃點很低,隻要一滴就可以燃燒數月不滅,極其珍貴,可以用來在陵墓中作為萬年燈。但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萬年燈,我爹也從來沒有見過,以前都以為是傳說。”
我笑道:“萬年燈長是不可能的,不過有可能美人魚的油燃點低,使用某些特殊方法,在墓室進入空氣之後產生自燃則是有可能的,所以盜墓者進入古墓之中看到有燈光就以為是千萬年不滅。這兩盞燈亮起來,應該是靈兒散發出的氧氣造成的。
我們都很震驚,史書也好,傳說也好,感覺都很遙遠,而眼前的人魚雕像和人魚燈,都證明了古代真的有美人魚。也許現代還有,世界各地都有不少目擊者,隻是現代人都太相信教科書了,打死不肯相信它的存在,非要說成是大魚、儒艮什麽的。既然猴子從樹林裏跑到平地上能進化成人,那麽有些候子生活在海邊,經常潛入水中捕魚,也就有可能進化成人魚,這不是更科學麽?
我們正要走近細看,突然起風了,一陣風把通道兩邊的兩盞人魚燈都吹滅了。在這絕對密封的地宮內起風,太不可思議了,而且這風來得凶猛,帶著極強的凶煞之氣。
“小心!”我以意念通知所有人。
老胡子剛剛從銅管裏麵探出頭來,立即又縮回去了。
“呯……”
前方遠處傳來重物撞擊地麵的聲音,緊接著“呯呯”之聲連響,不急不徐,像是有人在走路,重重踏在石板上,連地麵也在微微震顫。可是人走路怎會有這麽重的腳步?沒有一噸以上的體重是不可能造成這麽大動靜的。
“難道是機關人?”甄歌驚訝地問。
“不,是活物……”我回答她,同時心裏一陣強烈不安,在這完全與世隔絕的地宮裏麵居然有活物,那麽它至少活了兩千年,而且體重超過一噸,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呯呯之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沿著道路向我們走來了。但前麵完全黑暗,無法看清,也無法感知,不可思議的古怪地方,未知的恐懼讓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些。
終於,那怪物走到我們前麵不到十米處,我看到了一團金光——實際上並不是肉眼可見的光,而是一種能量場,以天眼狀態才能看到像是金光放射的效果。再走近一些,金光之中顯現一個人形,身高約兩米,頭上戴著冕冠,身穿全套古代重鎧,腰間斜掛寶劍,一手按在寶劍上。
我著實有些吃驚,戴著冕冠出現在這裏的人,除了秦始皇還有誰?但此人絕對不是活人,我隻說它是活物,難道秦始皇在這兒當了兩千多年的僵屍皇帝?
怪物再往前兩步,我終於看到它的臉了,天庭飽滿,眉毛上方日月角骨高隆,眉尾昂揚,眼大淩厲,鼻如懸膽,口大方正,蓄著七八寸長的胡須。它長得端莊英武,加上高大強壯的身材,厚實堅固的鎧甲,全身散發金光,顯得非常威武霸氣,殺氣騰騰。
不僅是帝王的打扮,還具有帝王之相,又是出現在這兒,毫無疑問它就是秦始皇!
秦悠悠、甄歌等人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活”的秦始皇。
“爾等何人,速來領死!”秦始皇發出金鐵摩擦般的尖銳聲音,說的不是普通話,而是類似於戲曲秦腔中念白的腔調,隻能勉強聽懂。說話的同時它拔出了寶劍,寶劍散發出真正的金光,劍芒吞吐,光耀數十米內。這時它身上也散發出實質般的金光,整個人都在發亮,身上的金光與寶劍的金光完全一樣,似乎比我曾經遇到的卓自然更加“人劍合一”。它的殺機、煞氣、威勢有如狂風巨浪向我們迫來,並沒有東西碰到我身上,卻讓我有了一種被無數劍氣刺入的感覺。
我極度震驚的同時,也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難道秦始皇曾是絕世劍仙,已經修成了不死之身,人即是劍,劍即是人?
既然它能說話,就先跟他商量一下,我拱手深度作揖:“冒昧打擾了,還請恕罪,我們是想要借閱一本書,叫做《魯班定國真經》。”
“擅入者,死!”秦始皇厲喝一聲,揮劍向我砍來,劍光暴長五六米,不僅能砍到我,連秦悠悠等人也在攻擊範圍內。
我的劍沒有帶進來,而且金屬之劍擋不住劍氣,又怕後麵的人會被劍氣傷到了,我隻能以靈光凝成一麵巨盾去擋。
“呯!”
能量之劍與能量之盾相撞,巨盾破碎,我的感覺就像是被人一劍砍成了兩半。當然這隻是感覺,不是真的,但秦始皇劍氣之淩厲,實在是可怕到了極點。
我這麽一擋,在我後麵的人受到的衝擊就很小,甄歌和秦悠悠及時跳到兩邊並且發動了攻擊。甄歌祭起芙蓉劍,白光如輪旋切過去,秦始皇向側麵閃避,劍光掠過了它的脖子。秦悠悠是影子狀態,速度也極快,手中幻化出一杆長槍,一槍紮在秦始皇胸口。
以芙蓉劍之鋒利,劍光掃過必定切斷,不論它是什麽怪物,脖子切斷了,都該死翹翹了。然後我們高興得太早了,秦始皇的頭並沒有掉下來,劍光掃過它的脖子隻是直接透過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秦悠悠那一槍倒是紮中了,但秦始皇隻是搖晃了一下,衣上的鎧甲毫發無損,幾乎就是沒有任何傷害。
柳靈兒緊跟著打出了一個綠色的靈力球,這個靈力球雖然隻有籃球大小,因為她現在的修為提高了,其衝擊力和破壞力不亞於大力擲出的同樣大石球。然而靈力球砸在秦始皇身上,就像是一個肥皂泡撞在鐵人身上,立即破碎,秦始皇甚至連搖晃一下都沒有。
這……就算是修煉了兩千年的僵屍,也不該如此變態吧?
秦始皇完全不在乎我們的攻擊,掄劍橫掃,金光劍氣如匹練,我們紛紛跳躍或俯地躲避。甄歌和柳靈兒都很不服氣,不相信自己的攻擊會完全無效,所以向兩邊分散躲避之後立即又展開了攻擊。
“咻”的一聲,芙蓉劍直線射向秦始皇,不到十米的距離霎時便到,秦始皇身穿重鎧行動較慢,哪裏還能閃避?寶劍刺中了它胸口,立即向上反彈,嗡然震響,悠長不絕,而它胸口的鎧甲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柳靈兒揚手又打出了一個能量球,這回被秦始皇抬起左手接住了,一碰就碎,比麵粉做的還要脆。
秦悠悠身邊雲霧突然湧起,她騎上了神獸白澤,突然消失不見了。很快她騎著白澤在秦始皇後麵閃現,狠狠一槍刺在秦始皇後脖子上,但秦始皇受到的傷害還是很有限,隻是向前踉蹌了一步。
...
...

第四十八章 舍身救主
我沒有急著出手,是在認真觀察,芙蓉劍不能對秦始皇造成一絲一毫傷害,這太不可思議了。縱然它修成了金剛不壞之身,身上的鎧甲不可能也“金剛不壞”吧,為什麽沒有一點損傷?
秦悠悠的攻擊也是很可怕的,但相對來說遠沒有芙蓉劍那麽犀利,為什麽反而能對秦始皇造成輕微傷害?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確定這個“秦始皇”是什麽東西,非人非鬼,非妖非魔,也不是屬於僵屍或由僵屍進化成的怪物。我曾親眼見過一具銅僵進化成旱魃,也曾與活僵屍吳銘之多次交手,如果秦始皇是屬於這一類怪物,我一定能分辨出來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我連它是什麽怪物都不知道,又怎能殺死它或是製服它?不容我多想,秦始皇已經揮動寶劍展開了快速攻擊,劍勢大開大合,劍氣縱橫往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敢硬碰,隻有躲避的機會。我雖然有能力硬接它幾下,但明顯是在吃虧,與它硬碰硬絕對是下策,所以我也在盡量躲避。
幾招之後,我們之中除了老胡子躲在地下,其他人都已經分散在秦始皇四周,這樣可以避免被它一劍全砍了,我們也容易找到攻擊它的機會。
秦悠悠是影子狀態,行動速度很快,騎著白澤還能隨時隱形,基本不用我照顧;甄歌身法靈活,手中寶劍雖然傷不了秦始皇,卻能以寶劍來擋一擋它的劍氣,也能暫時自保;柳靈兒則對秦始皇的劍氣特別畏懼,完全不敢接觸,所以我特別關照她,與她比較接近。
團團轉了一會兒,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出手的機會,積蓄已久的靈光從手指頭射出,刺向秦始皇的後腰。這個可以說是我最具破壞力的殺招了,也是最耗修為、最危險的攻擊方式,打不動敵人就自己反被震傷,所以務必一擊得手,已使出了全力。
極細金光準確刺中了秦始皇的後腰,“轟”的一聲巨響,不像是用細針刺穿人體,而像是用巨錘砸破了鋼板。它後腰透前腹,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但並沒有血和內髒。我也受到了巨大的反震力,踉蹌後退,一陣眩暈和難受。
“嗷!”
秦始皇發出可怕的怒吼,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和煞氣,金劍震動揮掃,同時身體大幅度旋轉,向四麵八方放射出數不劍的衝擊劍氣。它雖然受到重創,卻遠不至於致命,並且被激怒了。
我們急忙躲避,但是散射的劍氣太密集了,我還沒有完全緩過氣來,動作較慢,被幾道劍氣射中了。幸好我這個身體並不是肉身,被劍氣刺中雖然受了點傷,卻不至於斷手斷腳,肚腸外流。
秦悠悠和甄歌竭盡全力用武器擋格並躲避,柳靈兒驚叫了一聲,腹部被一道劍氣射中了,我能感應到她受到了重傷,秦始皇的劍氣對她有可怕的殺傷力。她心慌之下變成靈體狀態向上飛躲避劍氣,不料又被一道劍氣射中了胸口,控製不了自己竟然掉下來。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重創秦始皇之後,反而讓我們陷入更大的危險之後。我急忙向柳靈兒那邊衝去,以我的身體擋在她前麵。我的元神法身被射中一兩下沒什麽大不了,柳靈兒要是再被射中,就可能魂飛魄散了。
秦始皇還在急速揮劍,散射出大量劍氣,秦悠悠和甄歌都手忙腳亂。秦悠悠也被射中了,散射的劍氣殺傷力不是太強,她也是元神狀態,受傷主要是損失修為,應該沒什麽大礙。甄歌則是肉身實體,長發已經被削斷了一大截並散落下來,要是身上被射中,就是永久性的損傷了。
全部人都處於極度危險之中,我顧不上多想,急忙提聚精神,掐訣迅速默念咒語,一指指向了秦始皇:“定!”
我沒有把握能定住它,但現在隻有定身術有可能讓它立即停下來,雖然冒險我也要試試了。
我又一次像是一頭撞在牆上,眩暈並且大腦空白,無法行動和有條理思考了。秦始皇當然沒有被定住,但恨上我了,停止散發劍氣,雙手持劍,一劍向我劈下,長長的劍光如同劈開了虛空。
“大哥!”
“師父!”
秦悠悠和甄歌同時驚叫,但她們距離我較遠,已經無法阻止這一劍。這一劍的威力,比剛才那些散射的劍氣何止強了十倍?而我又不能運功抵抗,要是被砍中,輕則修為全毀,重成元神破散成為植物人。
縮在我後麵的柳靈兒突然閃到了我前麵,奮力一拳擊出,正是迎向劍光。她的拳頭和手臂伸得很長,就像是傳說中的長臂羅漢一樣,拳頭與劍光一接觸,立即被劈成兩半,然後是她的手臂和身體,都被劈成了兩半。
她根本不可能擋住這一劍,但為了救我什麽都顧不上了,能擋住一下是一下。她這樣做,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抵消了這一劍的六七成威力,但她的損失就無法估量了,我能清晰感覺到她的痛苦和虛弱。
我與柳靈兒是氣息相連的,她受到這樣的巨大衝擊和創傷,我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突然能動了,立即向側麵一滾。劍光落地,在石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切口。
“主人,它是五行金魄和怨氣所化,寶劍不能傷,用火龍令……”
我心裏響起了柳靈兒的聲音,非常微弱,但至少她還是完整的,清醒的,所以我放心了一些。這時我才恍然大悟,眼前這個根本不是秦始皇,而是這裏麵的大量水銀和金屬長久密封,金氣不能散出,被死於此地的怨靈所吸收,久而久之,怨靈的陰氣變淡,金氣屬性顯現,變成了這樣一個怪物。它本是金之精魄,修成純粹的金屬性,所以任何金屬都不會比它更純,任何金屬都與它是同性質的,所以金屬類的武器都不能傷它。柳靈兒是木之精靈,五行金克木,所以它的劍氣對柳靈兒的傷害特別大。
火能克金,能克製這個“金人”的隻有火龍令了。我迅速取出了火龍令,注入靈光催發裏麵的火屬性靈力,前端立即噴射出一股靈火,朝金人衝去。
金人揮劍一擋,金光綻放,靈火立即分散兩邊,繞身而過不能燒到它身上。
五行相克是有條件的,在質和量差不多的情況下能相克,在質和量差距太大的情況下不僅不能相克,還會被反過。比如水能克火,一滴水卻克不了一盆火,反會被火燒幹;金能克木,但要是用一把削鉛筆的小刀去砍大樹,結果不是樹被砍斷,而是小刀折斷了。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這個金人已經修煉了一兩千年,金精之體極純極強,而我不擅長催發火龍令裏麵的火之靈力,這時又受了傷,逼出來的隻是虛靈之火,甚至不能靠近金人,更不要說燒化它了。
金人頂住了我的靈火,就不能攻擊其他人了。秦悠悠和甄歌緩過氣來,秦悠悠繞到金人後麵繼續攻擊,但就像是隔靴搔癢一樣,無法對金人造成有效傷害。甄歌也是有幾百年氣候的狐狸精了,生死關頭也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噴吐出妖火去燒金人。
妖火的威力,與修為是成正比的,就像修道之人的丹火一樣,要達到金丹大成,噴出來的三昧真火威力才強大。甄歌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妖火雖然從側麵噴到了金人身上,卻沒起到明顯作用,就像拿一把稻草點火去燒一個大銅人,是燒不動的。
金人雙手握劍,金光耀眼逼開靈火,一步步向我走來。我與它距離本來就不遠,再往前幾步就要被它的劍砍到了。我顧不上保留了,全力催發火龍令裏麵的能量,噴出來的靈火更猛更急了。金人停止了前進,但靈火依然被金光逼開燒不到它身上,火勢雖猛,卻沒有改變它的本質,還是屬於低階的火……我不是放火的高手啊。
金人逆著靈火向前,又邁了一步,劍尖距離我隻有兩米左右了。
已經倒在地上非常虛弱的柳靈兒突然化為一股綠光,鑽進了火龍令內,我心裏響起了她的聲音:“主人,隻能來世再追隨你了……”
“不!”我在心裏大叫,我知道她要做什麽,隻有她最本源的那一點純粹木氣,才能引發出火龍令裏麵最純粹的神火,但這樣一來她就會完全消耗、消失。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們快逃出去,我不要找書了……”我在心裏焦急地呼喚,柳靈兒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同時她也是凝芷的化身,我寧願不要書,不找白眉老妖報仇,不管江湖恩怨,也不能去她。
“我們沒有機會逃走了,隻能舍我殘軀毀了它,主人能這樣心疼我,憐惜我,我已經很高興,不枉了來人間一趟。主人還有凝芷,不須以我為念,保重……”
“不——”
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自從開始悟道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這麽激動,這麽懊悔過。如果給我重來的機會,我絕對不會來這裏找秘笈,我後悔了。
然而我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金人又向前邁出一步,舉起了寶劍。柳靈兒說得對,我們沒有機會逃走的,隻要我一停止噴發靈火,它的劍氣就會重創我們。即使我們鑽進了銅管,隻要它心念一動,銅管也會堵上,那時會更糟糕,隻有殺了它才有活路。
火龍令內的火之靈力變得狂爆起來,一縷至陽至純的三昧神火透頂而出……
...
...

第四十九章 火龍煉金精

我感應不到柳靈兒了,她用自己一縷先天木性元氣引發了火龍令裏麵最純最強的神火,就等於是元神自爆,徹底消失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麽突然失去了她,心裏的悲痛和失落難以言喻。其實自從凝芷出事之後,她就成為我慰藉心靈的良藥,看到她就像看到凝芷,隻是我不能用她來代替凝芷,並且不敢讓她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現在我沒來得及告訴她,就永遠失去她了。
如果我不充分利用神火燒死金人,柳靈兒就白白犧牲了,其他人也會很快步她的後塵。我隻能暫時放下悲痛,不惜一切代價催發火龍令,噴出的神火迅速增大,猛烈異常。此火以肉眼來看無煙無色,虛無透明,就像是淡淡的火焰狀氣體,但以天眼來看,卻是紅光萬道,耀眼之極,其光芒立即壓住了金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金光。
金人畏懼了,開始往後退,但神火已經包圍住了它,焚化它的金光壓到了它的劍上、身上。它的劍首當其中,金光很快完全消失,從劍尖開始變紅,迅速延伸到了劍柄。它身上也起火了,但還看不出什麽損傷。
我向前逼進,全力催發火龍令的能量。金人退了十幾步,頂到了宮牆上,無法再後退了,隻能運功全力抵抗。
在同等實力下,火能克金,此時火龍令所發出的神火乃是火之極至,在品質上比金人的金精之體還勝幾分,它如何能抵擋得住?但這神火並非我練出來的,我隻是借助火龍令噴出,弱而分散,所以也不能立即把它燒化。
看起來是我大占上風,但我心裏卻暗叫不妙,因為我已經受了傷,這樣拚命催發火龍令消耗非常大。火龍令內的靈力也是有限的,如果我不能在兩三分鍾內對它造成致命傷害,失敗的還是我。
金人的寶劍已經變得通紅,全身浴火冒煙,它的修為也在被快速消耗,但它的劍並沒有熔化跡像。我發出的神火被它用劍“切”開,火力分散兩邊,所以實際上它身上受到的火力並不是太猛,我隻有熔化了它的劍,才有可能燒化它。
以我的能力,控製火焰攻擊敵人並不難,但現在我的所有精神和修為都在催發火龍令,如果我分出一部分精神和力量去控製火焰,火龍令發出的火焰就會變弱,那麽即使控製了火焰還是威脅不到它。要是柳靈兒在就好了,隻要她製造出一股旋風,讓火焰急速旋轉起來,集中燒金人的身體,它很快就會支撐不住。
“靈兒,靈兒……”我在心裏呼喚,但沒有一點反應,她真的消失了。
秦悠悠和甄歌也看出來了,我貌似風光卻無法致金人於死地,那麽拖久了必定出問題。秦悠悠飛掠過來,也用一隻手抓住了火龍令,全力輸入靈力。她不能把靈力轉化為木屬性,所以無法直接增加火焰威力,但有催動火焰噴發的加速效果,就相當於是鼓風機,所以還是間接讓火力變強了。
甄歌也衝了過來想要幫忙,小小的火龍令怎能抓三隻手?我急忙對她說:“放風!”
“在這樣的地方不容易製造大風啊!”甄歌有些為難,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同,它就不擅長控製風力來進行攻擊,而這個地方完全密封,製造大風就更困難了。不過她還是掐著法訣,聚集精神催發靈力開始製造旋風。
柳靈兒控製風力不是用法術,而是天賦,所以能隨時隨地很快地發起大風,沒有這個天賦的人,就隻能用法術了,使用法術來製造風力,會受到自然氣候和地形的影響,在密室裏麵是很成功的。
另外還有一個製造大風的方法,那就是憑本身修為,能量波動引發空氣流動,自然就形成了風。妖怪鬼魅出現往往伴隨著大風,這是因為它們陰氣很重,陰氣與自然界的陽氣產生衝擊所以形成了風,這是一樣的道理。這時甄歌用的也是這個辦法,釋放她的妖氣來產生能量變動,並以意念控製風力繞著金人旋轉。
火焰開始旋轉起來了,最初旋轉得並不快,但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很快風和火就彼此助長了威勢。我和秦悠悠噴火噴得急,甄歌催發風力也越來越急,兩相得益,火焰威力直線上升,金人的寶劍開始融化,並且完全被火焰包圍出不來了。
不一會兒,金人的寶劍被燒化了半載,但隻燒了半載,不能再往裏麵熔化了。它身上全是火焰和煙氣,但也沒有被燒壞的樣子,還是燒不死它。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但實際上三萬個臭皮匠也頂不了一個諸葛亮,因為不夠專業。我們三個人雖然讓火焰足夠猛烈並旋轉起來,但這樣的火焰漩渦外側火力猛,中間威力卻要差得多。漩渦、切割機、風車等等旋轉的東西都是這個原理,外側的力量大,正中間受力小,所以金人的寶劍被燒化了半截,剩下的半截和身體還是能抵抗得住,它的強大遠超過我們預料。
不是我們不想燒到中間,而是金人的抵抗力很強,鼓動的火焰自然被甩到了外側,我們三個人合起來還不如柳靈兒單獨控製——在此之前,我們從沒想過放一把火,吹一陣風需要多專業。
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隻能拚了。我與秦悠悠對視一眼,空著的手牽到了一起,最後一次使盡了全力。這一次秦悠悠不僅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還借用了神獸白澤的力量,伴隨著一股奇異聖潔的氣息進入火龍令,火龍令內有一股沉睡的力量被驚醒了。
我似乎聽到了一聲龍吟長嘯,火龍令的世界內像是怒海起波濤,風雲變色,天地俱顫,然後一股強大到了令人戰栗的能量噴湧而出。
繞著金人旋轉的火焰像是脫韁的野馬,超越了我們的控製之力急速旋轉起來,旋轉的火焰之中凝結出一條長長的紅色身體。
“火龍!”我驚呼一聲,這條火龍我見過,與我在中山國古墓陣法中的火龍氣息完全一樣!
果然,火焰中長長的紅色身影顯現出了龍頭、龍尾、龍爪,甚至連身上的鱗甲都能看清楚,威猛之極。
秦悠悠和甄歌都非常震驚,特別是甄歌,嚇得急忙後退,腿都軟了。不需要她再吹風,也不需要我和秦悠悠再催發,火龍帶動火焰自動旋轉,火力向中間收縮,此時火龍令內的全部能量都已經出來了,聚集在火龍身上了。
金人驚恐萬分,貼著牆開始逃跑,但火龍已經變小並且纏在它身上。火龍旋的範圍縮小了,但威力並沒有降集,而是集中到了中間的金人身上。金人沒跑出幾步,就跑不動了,淒厲慘嚎,拚命掙紮。
金人的身體變得通紅,厚重的鎧甲在熔化、變形,整個身體也在變形和縮小。不過兩三分鍾時間,它已經變成了一個圓球,約臉盆大小。它還是有靈性的,還沒有真正死去,所以火龍還在旋轉,繼續燒它。
圓球越來越小,從臉盆大變成足球那麽大,再變成碗口大小。火龍把圓球吸到了口中,從嘴裏噴出火焰繼續燒它,它還在變小。
又過了五六分鍾,圓球隻剩下拳頭大小,火龍的身體也變淡變模糊了。再過了一會兒,圓球掉在地上滴溜溜旋轉,火龍的身體散成了火焰,很快消失無蹤,隻有一股氣息回到了火龍令裏麵。
火龍令的能量完全消耗掉了,但是火龍的精魄還在裏麵,還能慢慢再吸收和積蓄能量,究竟要多久才能恢複原狀我也不知道。
我們都鬆了一口氣,靠近地上的小圓球細看。它停止了旋轉,顏色也很快由紅轉白,就是一個非常圓非常光滑的白色金屬球,裏麵沒有一絲一毫邪異氣息,隻有純粹的金屬性靈力。
老胡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出來了,探頭探腦湊過來,鼠眼發光:“這這……這難道是混元金精?”
甄歌道:“我隻聽說過金精,什麽是混元金精?”
老胡子道:“老主人在世時,曾叫吾留意收集煉劍的材料,說世間有一種精金,乃是西方庚金金氣所凝,極為罕見。另有煉丹高人,可用萬斤上等鋼鐵煉出一兩金精;百斤金精,可煉成一兩混元精金。但一來沒有那麽多上好鋼鐵,二來沒有會提煉的人,如今是沒人能煉出精金的,就更不要說混元精金了。剛才那個怪物,就是由五行金氣凝成,修煉千年以上,一切刀劍不能傷,怕是全身都是精金,重有數千斤,現在被三昧神火燒成這麽一小塊,不是混元金精是什麽?”
甄歌驚呼:“哇,那麽這一塊,就相當於幾千萬斤上好鋼鐵,價值連城啊!”
老胡子口水都流下來了:“正是,正是,恭喜上仙得到此無價之寶,可喜可賀……”
我怒瞪了它一眼,柳靈兒身殞,我心裏正難受異常,誰稀罕這東西了?
其他人見我臉色不好,也知道我是因為柳靈兒的事難過,都有些黯然。甄歌畢竟是小孩兒心性,與柳靈兒交情也不是很深,所以忍不住又偷偷問老胡子:“就算是混元金精,沒人能熔化也是枉然啊。”
老胡子低聲道:“聽說鬆溪縣湛瀘山下,有一個人鑄劍水平很高,不知道有沒有本事用它鑄劍……”
...
...

第五十章 搜索地宮
甄歌和老胡子在竊竊私語,秦悠悠問我:“靈兒怎麽樣了,傷得很嚴重嗎?”
我長歎一聲:“她為了引發神火,已經完全消失了。”
“啊?”秦悠悠和甄歌都很震驚,原來她們隻看到柳靈兒為了救我被劈成兩半,不知道我與柳靈兒之間的交流,所以還不知道柳靈兒已經消失,以為她隻是受了重傷。
“她是為了救我們,犧牲了自己……”
所有人都沉默了,再也沒有人看那塊混元金精。秦悠悠問:“就沒辦法救她了嗎?我曾聽你說過,她受了重傷就會回到小木人身上。”
對啊,她是自我消耗,不是被敵人打得神形俱滅,也許會有些許殘魂回到小木人身上。我興起了一點點希望,不過小木人放在舍利子項鏈的乾坤袋內,現在離我較遠,沒辦法立即拿出來察看。我說:“我們快去找書,找到了就出去,以免節外生枝。我們必須成功,不成讓靈兒白白犧牲了。”
“好!”
“你們都在我後麵,沒有得到我的許可不能亂動。”
“是!”
我先向前走,秦悠悠緊跟著我,甄歌試圖帶走混元金精,但還非常燙,隻能作罷,等會出去還是要經過這裏的。
之前黑暗、壓抑和煞氣是金人的邪氣造成的,現在已經被燒得一幹二淨,所以不再顯得壓抑了,我能以天眼狀態看到遠處。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高有十幾米,寬廣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上麵是穹頂,鑲著珍珠、寶石之類,隻要有一點燈光就能反射出點點寶光有如星辰。地麵有縮小的名山大川,道路河流,亭台樓閣之類。
河水池沼都是水銀,這東西不僅是用來作為景致,還有防腐作用,其毒氣能滅殺細菌,還能作為整個地宮機關的動力,作用是巨大的。但也正是大量水銀和銅鐵的氣息封閉在這裏麵,滋生出了一個怪物,差一點點讓我們全軍覆沒。
在這個超巨形的“沙盤”中間偏西的地方,有一棟巨大的宮殿,建築本身不是很高,不過六七米,但基座頗高,又很寬廣,在這山川河流都縮小的地方,更顯得無比雄偉壯觀,有一統天下的氣概。我們腳下這條路,就是通往宮殿,一路上不僅有持燈的美人魚宮女,還有全副武裝手持長兵器的青銅守衛,栩詡如生,威嚴肅穆。
這裏的地麵沒有機關,但我走得也不是很快,在凝神戒備。秦悠悠走快一些牽著我的手,突然問:“那個怪物,為什麽戴著冕冠呢?”
“也許它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王,借用了秦始皇的形像吧?”
秦悠悠問:“會不會是秦始皇的魂魄變成的?聽說他想要長生不死,到處找不死藥,也收攏了許多方士、術士。可能他死後,屍體藏在這裏,魂魄也藏在這裏,就是他的魂魄吸收了這裏的金氣變成怪物……我的意思是說,他是特意做下安排變成這樣的,這樣才能真正永生不死。”
我有些震驚,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不管它是意外形成的,還是特意安排的,都被我們燒死了,原因已經不重要。我問:“剛才你是怎麽做到的,讓火龍令裏麵的火龍現身?”
“我也不知道啊。”秦悠悠也有些疑惑,“當時我很緊張,有些害怕,隻能最後一搏了,所以使出全部力量,並且勾通了白澤的靈力。它是和平仁義的神獸,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幫我打架的,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才求助於它,然後就借到它的靈力了。我根本不知道火龍令裏麵有火龍。”
我點點頭:“白澤是神獸,火龍也是神獸,也許是火龍的精魄感應到了白澤的氣息才蘇醒過來,才主動幫我們。這次其實是你救了大家。”
秦悠悠捏了一下我的手:“大哥跟我還要客氣麽?要是我知道白澤能喚醒火龍,我早一點請它幫忙,也許靈兒就……”
“唉,其實連我也不知道火龍躲在裏麵。”
甄歌突然道:“師父你看,那一棵樹的葉子是碧玉雕成的!”
我轉頭望去,果然路邊有一棵與人差不多高的大樹,葉子綠油油的,全是最好品質的翡翠製成,樹身金燦燦的,卻是黃金鑄成。單是這棵樹的材質就已經價值巨萬,又製造得如此逼真形像,這工藝的價值就更無法估量了。
這裏不僅有大大小小的樹,還有數不清的奇花異草,鳥獸蟲魚,全是以珍貴的材質經巧手工匠製成。宮殿之外已是如此,宮殿之內就更不用說了,這是全世界最大的寶庫。
老胡子和甄歌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說:“這裏的東西並不屬於我們,再說一個人吃飯不過一日三餐,睡覺隻要一張床,要那麽多珍寶錢財有什麽用?秦始皇擁有了它們,可是他還能享受得到麽?除了書,其他東西都不要拿,也不要破壞了,盡可能保持這裏的原樣。”
“啊……”甄歌呆在那兒愣了半天,追上來說,“師父,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人,一點都不貪,任何誘惑都不動心。可是這樣做人還有快樂嗎?”
我笑了:“知足常樂,所以我更快樂。要是拿走了這裏的寶物,一愁不知該往哪裏放,二愁怎麽樣讓它們的價值得到體現,三愁別人知道了來搶,四愁秦始皇半夜來找我索債……愁都愁死了,哪裏還能快樂。人快樂不快樂是看心態,不是看擁有多少。”
甄歌點頭:“好像也有道理,什麽都沒有的人,天塌下來也不怕,太富有的人時刻擔心失去自己的財富、名聲、地位、權力,真的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老胡子絕對不讚同我的觀點,但不敢吭聲,隻是長噓短歎,像死了老爸一樣傷心。
我們走上幾十層台階,來到宮殿前,大門竟然是打開的,裏麵大殿寬敞氣派,富麗堂煌,所有東西包括窗紙、輕紗都是完好的。因為隔絕了空氣,滅殺了細菌,又很幹燥,這裏的一切就像時間停留在兩千年前。而且這個宮殿就像古代皇宮,一點都不像是墓室,讓人懷疑下一刻就有兩隊文武大臣整齊地走進來,三呼萬歲開始早朝。
大殿裏麵顯然沒有我要找的東西,所以我看了一眼就從旁邊的側門往裏麵走。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要盡快找到書離開,沒時間慢慢欣賞,隻要是沒有書的地方立即走過。
進入後宮一處寑室時,甄歌突然道:“師父,我想要那一件衣服,可以嗎?”
豪華的大床邊掛著一件長袍,看上去非常薄,幾乎就是透明的。我們還沒有走近,輕微的氣流震動就已經讓它微微飄動,有如水波在蕩漾,顏色也像是清徹的河水在流淌。它明明沒有花紋,但飄動之際光澤變動,卻像是有萬千變化。胸口靠近衣領的地方,鑲有七顆水滴般的小珍珠,珠子和衣服都散發出清純水之靈力,以天眼狀態看上去是發光的,奇異之極,美麗之極。
這件衣服要是穿在身上,絕對很飄逸,穿在美女身上當然就更好看了。反正隻是一件衣服,女孩子家愛美,我也不忍心對她太苛刻,所以應了一聲:“行,我拿一本書,你們每個人都挑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吧,不要多拿了。”
甄歌大喜,立即過去拿下來,合攏到一起隻有一個拳頭大小,柔軟絲滑,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材質。
秦悠悠打趣道:“這麽薄這麽透明,你敢穿出來麽?”
甄歌臉紅了:“我躲在房間裏麵穿不行麽?悠悠姐是不是你也想要啊,我可以讓給你的。”
“去,我才不穿透視裝。”
我見這個房間沒有藏書,立即出門,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機關,估計地宮之內都是沒有機關的,我們可以放心了。
進入旁邊一個很大的大廳,一進去,我就透過牆壁看到了隔壁是大量書架,堆得滿滿的全是竹筒。哈哈,終於讓我找到了,也許這裏就是皇帝的“上書房”吧。
我們立即開始尋找,這裏的書多得數不清,大多數是竹簡、木牘,也有少量帛書、玉片、龜板、皮革。秦始皇統一文字之時,篆字已經進行一定程度的簡化,與我們現代繁體字有些相似之處的(就是現代刻印章常用的篆體)。這類篆字沒學過的人都能猜出幾個,甄歌和老胡子都能認得,可以幫忙一起排查。
《魯班定國真經》內文字頗多,如果是竹筒肯定是一大捆,或者好幾捆綁在一起,小捆的就不用看了,這樣排查起來又快了很多。
我們的速度都很快,卻也花了大半個小時才全部排查一遍,結果沒有找到,而甄歌和老胡子因為缺氧,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墨家機關洞內我沒有尋找的機會就崩塌了,所以我也不能肯定書是在這裏,難道我們花了這麽多精力,損失了柳靈兒,卻是白費?
不,我不甘心,柳靈兒不能白死,我必須要找到才能對得起她!但我也不能讓甄歌和老胡子在這裏冒險,於是叫他們兩個先出去,我和秦悠悠再仔細找一遍,即使書真的沒有在這裏,我也要確認一下。
...
...

第五十一章 魯班令
第二次搜索的時候,我和秦悠悠連小捆的竹簡都沒有放過,每一捆的名字都看過去。但我們也減小了篩選的範圍,不是魯國文字的竹簡、木牘、帛書、皮革立即丟開,這樣速度會快很多。
到達這裏的路重重險阻,要穿過長長的老鼠洞和銅管,而且這裏有許多不可測因素,隻要出一點點小問題,我們倆人就有可能被永遠埋在這裏麵,所以心情難免緊張和不安,隻想要盡快找到書離開,除了書之外的東西,我們都不放在心上。
結果讓我們很沮喪,還是沒有找到《魯班定國真經》,實際上這裏其他國文字的書很少,絕大多數都是秦國文字。我的信心有些動搖了,難道秘笈不是在這裏?
青丘凝雪提供的三個地點,洪門的藏書已經確定沒有了,這裏也沒有的話,那就是在墨家機關洞。可是墨家機關洞我根本就沒有看到藏書的機會,難道祖師爺不開眼,不想讓我得到秘笈?或者這個地宮裏麵還有一個地方藏有大量書籍?
秦悠悠也很疑惑,轉來轉去到處看,拿起了一片玉碟:“大哥,會不會是用很小的文字刻在玉片和骨板上?我們沒有找過玉片和骨板。”
“啊?”一語驚醒了夢中人,我猛地驚醒過來,“有這個可能,我們先入為主,以為《魯班定國真經》的文字很多,必定是竹簡、布帛或皮革,但實際上它可能不是一本書的樣子,可能是玉片、木片、甲骨,甚至有可能是更小的完全不像是書的東西。”
秦悠悠二話不說立即開始找,我也開始尋找。這一次眼光放開了,原本完全無視的東西,這時變得明顯了。我很快注意到有一塊像是玉佩或令牌的東西,寬一寸三分,長約三寸,散發出極強的木屬性靈力。
我走過去拿起來一看,不是玉質的,而是木質,但就像玉石一樣堅硬和溫潤,有很好的包漿。木牌正麵中間用古代魯文刻著“公輸”兩個大字,邊沿是雲紋,巧妙地利用了木料的天然紋理,看上去自然和諧,精美凝重。反麵刻的是一條簡單古樸的盤龍,襯托著中間一個圓形變體“令”字,邊沿留白隻有三朵祥雲。看似簡單,實際上造形、布局、刀法都無可挑剔,渾然一體。
我心中一震,魯班是後人對他的尊稱,指的是“魯國的班”,實際上他姓公輸名班,那麽這塊令牌就是他的信物,類似於符印之類,他的門下弟子見牌如見人。
意念集中到令牌內,我立即感應到了裏麵有非常大的空間,儲存有很多信息,但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就好像現代人拿到了一個硬盤,能看出來裏麵有很多文件,占用了很多空間,卻打不開文件夾,所以不能知道具體內容。
“找到了!”我興奮地對秦悠悠說。
秦悠悠飄過來,有些驚訝地問:“就是這個?這麽小,上麵隻有兩個字……”
“哈哈,我們都大錯特錯了,一直以為《魯班定國真經》是一本書,可是誰說過它是一本書呢?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真正的**是不可能用文字來傳授的,甚至不能用語言來傳授,隻能心授,祖師爺又怎麽會把咒法寫成書留傳後世呢?他一定是把相關的記憶封印這塊令牌內,隻要有人達到了他設定的條件,就能感知他的記憶,等於是他親自傳授。我們早該想到這一點了啊!”
“嗬嗬……還不算太晚,你現在能讀到他的記憶嗎?”
“這個得研究一下了。”
我正想試一試,突然聽到了喵太在咆哮——不是真的聽到,而是感應到了,同時我還感應到它的心情,緊張、憤怒、焦燥。
“不好,喵太遇到強敵了!”我立即拉住秦悠悠往外衝,我們的身體現在都在外麵,沒有戰鬥能力,要是身體被敵人毀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飛掠,到達地宮出口處,原先在地上的混元金精已經不見了,應該是甄歌帶走了。
不超過兩分鍾時間,我們倆衝出了地麵,回到肉身上,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全出來了。
喵太緊張地守在我們身邊,但甄歌和老胡子都不在,地上有血跡,喵太頭上和背上也有頗深的傷口。我急忙問喵太:“發生了什麽事,甄歌和老胡子呢?
“小狐狸精被活僵屍抓走了,老胡子受了點傷逃跑了。”喵太用意念告訴我,並把一些場景顯現在我腦海中。
原來是活僵屍吳銘之突然出現,想要抓住甄歌,甄歌斬中了它一劍,從左肩頭到右肋下劃出一條很深的傷口。老胡子以為有機可趁,以一柄尖錐刺向吳銘之,卻被吳銘之連續幾爪抓傷了臉和手臂,嚇得逃跑了。吳銘之衝向我,喵太和甄歌奮力抵抗,卻擋不住,甄歌破口大罵吳銘之不要臉騙了她姐姐,罵得很難聽,砍了幾劍就跑,吳銘之丟下了我們向甄歌追去了。
甄歌絕對不是它的對手,要是落在它手裏,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她是為了掩護我才引走吳銘之,要是她出了什麽事……我不敢再往下想了,短短時間,甄歌和它應該還沒有跑遠,我和秦悠悠立即騎上喵太,騰空飛起往那邊追去。
我辨別了一下方向,是在陵園的西南方向。轉眼之間便飛出十幾裏,我看到了前麵一股黑氣貼地滾滾而去,黑氣之中半跑半飛,正是吳銘之,想不到它已經會飛了。不過喵太的速度要比它快,漸漸追近,我看到甄歌在它前麵驚慌狂奔。
前方突然出現一條大河,乃是渭水,甄歌沒有發現我們追來了,驚慌之下縱身飛起一頭紮進了水裏。吳銘之在河邊停下,有些遲疑,喵太載著我們飛快追到,我大叫一聲:“吳銘之,你想幹什麽?”
吳銘之轉身望向我,它身上的陰邪之氣已經收斂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常人,英俊帥氣,眼神憂鬱。我心中暗驚,邪氣內斂,收發由心,它的修為又進了一大步。青丘凝雪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怪物有著超強有潛力和頑強的生命力,每一次遇到它差一點沒能殺死它,下一次遇到就會進步很多,進步之快不比我差哪裏去。
吳銘之以陰狠的眼光看著我們落在地麵上,有些生澀又冰冷地說:“我女朋友,是你害死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冷笑:“惡狗咬人,入骨三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吸幹了她的血也是你,。”
吳銘之的眼光落到了秦悠悠身上:“你害死了我的女朋友,我也要殺了你身邊所有女人。甄歌是屬於我的,要代替她姐姐!”
我的怒火和殺機被徹底激發了,失去了柳靈兒我已經非常心痛了,它用這樣的話來威脅我,觸到了我的痛處。再說它要是真對甄瑤有情義,就應該看在甄瑤的分上保護甄歌,而不是想要用甄歌來代替甄瑤,太不要臉了!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我一字一句地說,開始積蓄法身靈光。
形勢對我是不利的,之前與金人搏鬥我已經受了傷,消耗了大量修為,現在使用“仙人指路”最多隻能發揮五成威力,未必能擊殺它。它全身堅硬如鋼鐵,刀槍不入,最有效的就是使用火龍令來燒它,但火龍令的能量也已經耗盡,現在無法使用。祖師爺的令牌雖然拿到手了,還沒來得及學到高級的法術,此刻與它生死相搏是不明智的。但我又怎能放它走,讓它威脅到秦悠悠和甄歌,讓邪惡和野蠻在我眼前囂張?
“你就是個畜牲,根本不懂感情是什麽,今天我就要讓你學會怎麽尊重女人!”秦悠悠也出奇地憤怒,與我站了個並肩,握緊了拳頭。
吳銘之的雙手十指伸出了尖爪,嘴裏現出了獠牙,但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眼睛變紅皮膚變青,它已經能夠控製自己的外形變化。它身上的衣服並沒有鼓動,但身邊凶厲邪氣卻狂暴洶湧,狂風急旋,樹木搖晃,飛沙走石,氣勢極為驚人。
在吳銘之的左肩到右脅有一道傷口,衣服割裂,皮肉外翻,看起來觸目驚心,實際上傷口並不是太深,已經沒有再流血。這說明它的軀體堅硬之極,再生能力也很強,以芙蓉劍之利也很難殺死它,其他武器就更不要說了。
我還是取出了墨家機關洞木屋中得到的青銅劍。這柄劍因為劍身和劍氣都泛青,我已經把它命名為“青鋒”,雖然我並不擅長用劍,此劍也未必能砍傷吳銘之,但至少可以拿來擋一擋它的爪子。
喵太怒吼一聲,兩次奔躍,借勢躍起騰空向吳銘之撲去。吳銘之不避不閃,一爪插向喵太前胸,喵太一對前爪往中間一合,先抓住了它的手臂。
喵太變身狀態下,體重足有五六百斤,加上撲擊之勢,衝擊力是何等巨大。吳銘之卻沒有被震退,尖爪還是刺進了喵太胸口,但喵太的前爪已經撐在它手臂上,受力大幅減小,被它插入不是太深。喵太身體一弓,一條後腿抓住了它的大腿,一條後腿勾住了它腹部。
吳銘之另一隻手抓住了喵太的肋部,奮力一甩把喵太甩了出去,但手臂、腹部和大腿的衣服已經被扯破,出現十幾條淺淺血痕。
喵太變身狀態下也是強橫勇猛無匹,根本不在乎一點輕傷,落地立即躍起又向吳銘之衝去。
秦悠悠也衝了過去,我正要出手攻擊,突然風聲呼嘯,風生獸從一棵樹上躍起,飛空向我撲來。
...
...

第五十二章 木人
風生獸雖然塊頭小,但行動快速靈活,能短距離內騰空飛行,全身軟棉棉的打不死,非常讓人討厭。甄隱曾說過用菖蒲葉塞住它的鼻孔可以打死它,但無法驗證,世上可能隻此一隻,後來我都沒有機會抓住它。
我沒浪費力氣在它身上,看準它的來勢一劍把它擊飛,立即向吳銘之衝去。我擔心秦悠悠不是它的對手,但我也不敢輕易使用仙人指路攻擊它,萬一打不動它,反震過來我就會受重傷,那麽隻憑秦悠悠就更不是它的對手了,所以我要等待機會。
我一劍刺在吳銘之身上,劍尖根本沒有入肉,被它一掌拍開,風生獸從後麵又向我撲到了。我轉身一劍向它刺去,刺中了它,不料它竟然借力飛起,在空中拐彎向秦悠悠的臉抓去。
“喵太,你去對付它!”我以意念通知喵太,因為喵太對吳銘之無法造成致命傷害,塊頭太大反而影響我和秦悠悠,還是為我們擋住這個可惡的小怪物更好。
喵太立即縮小了身體,向風生獸撲去,騰雲符還在它頭頂上沒取下來,所以它還能飛騰,不論是空戰還是陸戰,它都不會輸給了風生獸。
二獸撲騰往來快如疾風幻影,忽爾在地上搏鬥撕咬,忽而在天空追逐,風雲激蕩,好一場惡戰。
秦悠悠空著手,無法與吳銘之的利爪硬拚,完全憑著身法快速躲避它的攻擊,再尋找機會反擊。有時她雖然打中了吳銘之,以她的靈力卻無法對吳銘之造成有效傷害,這樣的打法當然吃虧,節節敗退。
我繞到吳銘之後麵亂砍亂刺一通。這把劍雖然殺不了它,但注入了我的修為之後,砍在它身上還是會讓它很痛的,很快把它砍得轉過來攻擊我,解除了秦悠悠的危機。
我雖然有劍在手,卻也擋不住它雙爪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站不住腳連連後腿。它不僅攻擊又快又狠,力量也大得驚人,沒有混元一氣符的效果,我頂不住它的強大力量。秦悠悠見我吃緊,冒險衝擊,飛身連環雙踢,兩腿都踢在吳銘之的耳朵和太陽穴附近。
吳銘之雖然強悍,受到重擊還是晃了一下,怒吼著轉身向秦悠悠撲去。我立即搶攻,連連突刺,以我的靈光加上劍氣刺它,劍雖然沒有刺進去,也能對它造成一些傷害並讓它痛苦。
我與秦悠悠此進彼退,彼退此進,配合得非常好。幸虧如此,暫時能保持平局,但我們打中它,它沒什麽大不了;它要是打中我們一下,就會留下可怕的傷口,這樣的架真沒辦法打。
如果之前我沒有受傷和巨大消耗,我有信心以仙人指路重創它,但現在真的沒有把握,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找不到它虛弱或致命的地方,要打中它的眼睛難度又太高了。
吳銘之突然站立不動,硬受我一劍,嘴裏噴出一股黑氣來。它的屍毒雖然厲害,卻未必能侵入我體內,就是侵入少許對我也不會有太大影響,這是難得的出手機會!我沒有躲避,隻是閉住了七竅,醞釀已久一指向它咽喉刺去。
吳銘之驚覺氣勢不對,本能地側閃,金光刺中了它脖子左側,劃出一條拇指頭大小的血槽來。這個部位是人類的大動脈,割斷了短時間內就會失血過多死亡,但吳銘之並不是正常人類,沒有大量鮮血噴出,隻有少量深色的血液和黑氣湧出,看樣子不足以致命。
雖說不致命,卻也是頗重的傷,對於身如鋼鐵有恃無恐的人來說,足以信心崩潰。吳銘之有些慌了,手捂傷口轉身就跑。
秦悠悠及時攔住了它,打了它一拳踢了它一腳。它剛放開手去攻擊秦悠悠,我從後麵追上,一劍砍在它脖子傷口處。這一劍我出手太快,力量不夠集中,但還是砍進了半個劍身的寬度,它受傷的地方不再是刀槍不入了。
吳銘之急忙捂住了脖子,往右前方衝去,秦悠悠再去攔截,吳銘之猛地衝她大吼一聲。這一下是精神攻擊,震人心魄,秦悠悠沒提防這個,在近距離內被它一吼,像是被人當頭一棍,往後便倒。
我大吃一驚,急忙再使仙人指路,金光打中了吳銘之右臂頭。這一下我匆忙出手,凝娶的靈光不夠強,隻打出淺淺的傷口,但已經阻止了它攻擊秦悠悠。吳銘之也嚇破了膽,不敢再攻擊秦悠悠,改往左前方逃去。
我正想去看秦悠悠的情況,她已經一躍而起:“我沒事,就是眩暈了一下,快追。”
“算了,我們今天殺不了它。”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隻想大家都平安,殺吳銘之可以等以後再說
秦悠悠道:“它已經受了傷,隻要我牽製住它,你就能殺了它,用木人!”
前幾天我們已經測試過了,秦悠悠控製木人,會具有強大的力量,抗打擊能力也很強,戰鬥能力會大幅提升。但如果對手很強,秦悠悠還是會受傷的,受損的是她的元神和修為,我真的怕她會受傷,怎能讓她去跟吳銘之硬拚?
“快啊,今天不殺它,後患無窮!”秦悠悠再次催促,十分焦急。她平時都是很溫和的,但是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不顧一切去做,不達目的不罷休。
我一咬牙,從乾坤袋裏放出了木人,秦悠悠立即元神出竊附到了木人身上。喵太感應到了我的呼喚,身體變大,飛躍到了我們身邊,秦悠悠控製木人飛身騎上,追向吳銘之。
我看到風生獸也飛到前麵去了,不會對秦悠悠的肉身造成威脅,也向前跑去。
喵太很快追上吳銘之,俯衝撲到了它背上。吳銘之回身抓住了喵太,用力甩出,木人飛離喵太,一拳打向吳銘之頭部。吳銘之閃身避開,一爪抓向木人,木人左掌外格,擋開了它的手爪,一拳打在它胸口傷口上,打得它發出慘叫聲,連退兩步。
我追到時,秦悠悠已經控製著木人與吳銘之打了七八招,打得它連連後退。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沒想到木人如此厲害,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放出木人了。
之前我們測試時,我怕會傷到了秦悠悠,是有保留的,所以並沒有測出木人的真實戰鬥力。現在麵對強敵,秦悠悠使出了全力,才顯示出了真正威力。
我們都低估了魯班門的最高傑作,木人本身是以特殊的工藝加上咒法製成的,它是一件法器,不是單純的木人。秦悠悠的元神附到木人身上,也不是她的能力與木人的能力簡單相加,而是她在控製這件法器發揮出作用。
吳銘之的爪子抓到了木人身上,隻是扯破了衣服,並沒有對木人造成明顯損傷。木人的拳腳打中吳銘之,也隻能把它震退一兩步,不能對它造成嚴重傷害。不過木人的動作與秦悠悠一樣靈敏,武功基礎紮實,攻守兼備,加上力量大,威力十足;吳銘之沒有練武的基礎,全憑自身強橫,現在遇到了能與它硬碰硬的對手,它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挨打的多,反擊的少。
我持劍夾擊它,同時暗中凝運靈光,準備再給它一記重擊。幾個回合之後,我一劍砍中了它胸前被甄歌割破的地方,它慘叫一聲,不敢再戰,轉身逃跑。我一指戳出,正中它大腿,打出一個血洞,它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速度明顯變慢了。
風生獸見主人危急,丟下喵太撲過來攻擊我,但木人追上了吳銘之,把它打倒,按在地上暴打。喵太很快追到纏住了風生獸,我脫身飛步趕上,一劍從吳銘之胸前傷口刺了進去,足有半尺深。
木人緊接著重重一拳打在吳銘之臉上,把它按倒在地。我拔劍,正想要把它的頭砍下來,突然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襲到,把我和木人都震飛出去。
我大吃一驚,因為這股衝擊力我很熟悉,像是白眉老妖,可它怎麽會突然在這兒出現?
“嘿嘿……”白眉老妖的怪笑聲傳來,“勿那少年,老夫救你一命,你為老夫效力如何?”
我急忙跳起,果然是白眉老妖,就在距離我不到十米的地方,也不知它是什麽時候來的。
吳銘之也爬了起來:“我……我認識你,你殺了這兩個人,我就為你效力。”
白眉老妖笑道:“這有何難?殺此二人,比踩死兩隻螞蟻還容易,但這小子居然能在老夫手下屢次死裏逃生,修為大進,老夫對他有興趣了,得帶回去研究研究,然後再交給你,隨你怎麽處置。”
吳銘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我暗叫糟糕,我本來就是不白眉老妖的對手,現在狀態不好就更無法與它對抗了,難道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兒?
喵太突然向我衝來,我和木人立即躍起落在它背上,它騰空跳起,踏空狂奔。
白眉老妖“哼”了一聲,伸手一指,喵太立即眩暈,失去平衡從天空摔落下去,我和木人也拋飛掉到了地上。
...
...

第五十三章 鮫綃寶衣
看樣子今天我是逃不了了,但秦悠悠的肉身在較遠的地方,隻要她脫離木人回到自己身體,立即隱身遠遁,是有很大幾率逃走的。
“快跑!”我如果不逃,秦悠悠是肯定不逃的,所以我立即跳起來,往她身體所在的地方相反方向跑。
但是秦悠悠不僅沒有逃,反而向白眉老妖衝去,她不是不明白我的意圖,而是想要舍命擋住白眉老妖讓我有機會逃走。
完了,喵太已經昏迷,我不能騰雲,如何能夠逃脫?她這樣隻是白白犧牲!我不能眼看著她送死,但如果我也回頭,她的死就沒有意義?我是與她一起死,還是賭那麽一點點逃走的可能繼續往前逃?
我並不怕死,此時對我來說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隻看哪一種情況更理智。能保存一個,無論如何總比兩個都死好,況且秦悠悠的真實身體不在這兒,即使木人被毀,她還是有生存的可能性,所以我選擇了繼續往前跑。
白眉老妖一揚手,一道閃電似的白光打在木人身上,木人隻是略停滯了一下,又繼續向白眉老妖衝去,已經到了它麵前。木人飛身踢擊,白眉老妖一掌打在木人腳上,把木人打得拋飛兩個後空翻,但落地立即又向它衝去,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好個以木代人,身外化身,可惜你修為太低了。”白眉老妖說著又揚手打出一件東西,一閃就纏住了木人,然後變成了一條粗大的鐵鏈把木人捆得死死的。緊接著它一閃到了木人身邊,一掌拍在木人頭頂上。
糟了,我的心直往下沉,但是我不能停下,我必須逃走,學成高級法術再來殺它,為悠悠報仇,為民除害。假如悠悠真的死了,我絕不獨活!
白眉老妖踏空而行,貼地飛掠追來,轉眼就到了我身後。在我前麵不過七八米遠就是渭河,河水頗深,所以我沒有停繼續向前衝,也許跳進水裏會有機會。
“這次你在劫難逃……”白眉老妖話還沒有說完,已經隔空一掌打在我背上。我感覺整個人都被震碎了,身不由己飛起,飛出數米身體還在空中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對於我這樣主要修煉精神力的人來說,在高手麵前肉身真的太脆弱,太不經打了。
被打飛之時我離水麵隻有兩三米,連衝再飛足足衝出十米外,一頭栽進了水裏。受了重傷再被水一嗆,我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但還是不顧一切往水下深處潛去。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吸,大量河水衝天而起,我差一點就被扯了上去。緊接著河水回落,造成很大的壓力和急旋,我順勢而下,潛到了更深處。我相信秦悠悠還活著,不論是心靈感應也好,還是信念也好,總之我相信她還活著,我在這裏拖延白眉老妖多一秒鍾,她就多一點逃生的機會,所以就是必死,我也要盡量拖時間。
可能白眉老妖為了要生擒我,剛才那一掌並沒有往死裏打,也可能是我的能力提高了耐打,我受的傷沒有想像中那麽重,再經冰冷的河水衝擊,我完全清醒了過來了。但是白眉老妖追來了,它走到哪兒河水都會自動分開,身上點滴不沾,並且速度非常快。往深處逃是沒有用的,越深的地方對我壓力越大,對它卻沒有影響,所以我改變了策略,順流往下遊去,借著水流之力會快一點。
白眉老妖越追越近,但這一段水流較淺較急,我順流而去全力遊動也很快。它想要抓住我,撲了幾次都撲空了,河水看似往一個方向,實際上水中暗流時刻在變化,借助大自然的力量順勢而為的道理,也許我感悟得比它還深,每一次我都準確感應到了它要出手,然後借水流突然改變方向或姿勢。我不僅是自己逃命,還要拖住它讓秦悠悠有機會逃走,所以我不惜一切代價使盡渾身懈數。
追趕了一兩百米,白眉老妖暴怒了,不知使了什麽法術,河水像是爆炸了一樣,不是向外爆而是往內壓,可怕的壓力無孔不入,從所有地方重擊在我身上。我的元神和身體都已經受了重傷,疲憊不堪,再也撐受不住這壓力,又噴出一口血,眼前金星亂閃。
我竭盡全力保持清醒,奮力往前遊,但努力的結果卻是讓我的傷勢更糟糕,意識越來越昏亂了,一切都在晃動,河水也從鼻孔衝了進去。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個人靠近我,扯住了我猛地加速,往前方深處潛去。我沒能看清楚她的長相,似乎很美,好像還有一條大尾巴,在水裏比魚還要靈活快速……難道是美人魚?
這是我最後一個念頭,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恢複了意識,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應到了自己是躺在粗糙的岩石上,旁邊燒了一堆火,傳來陣陣暖意,另外還有個人坐在火邊烤著什麽?
我睜眼挺身坐起,果然旁邊有一堆火,坐在旁邊的人是甄歌,手在正拿著她的衣服在烘幹,我的衣服用樹枝挑著也掛在火堆邊。我身上隻穿了一件褲衩,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很薄的袍子,正是從秦始皇地宮內拿到的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合體,浮凸有致。
甄歌發現我醒來,吃了一驚,急忙把手中還沒有幹透的衣服遮在身前,有些臉紅:“師父你醒了,受傷嚴重嗎?”
“是你救了我?”我有些疑惑,她不應該有那麽好的水性。
“算是吧。”甄歌還是有些扭捏和尷尬,“上次你救了我,這次我救了你,算是扯平了,所以不用謝。那個……我怕你凍壞了,所以把你衣服脫下來烤,你不會怪我吧?”
我顧不上其他的,急忙問:“悠悠呢?”
“我不知道,我躲在水下不敢上去,逃了很遠才出來,然後就背著你躲到這個山洞裏了。”
“過了多久了?”
“衣服都還沒烘幹呢,包括逃跑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
我很焦急,內視自身,內腑和經脈有些損傷,但不算太嚴重。元神受創雖然比較嚴重,但並沒有傷了根本,最多十幾天就能完全恢複,比起前幾次被白眉老妖廢了修為,這點傷實在不算什麽。
我立即從乾坤袋裏麵拿出幹衣服穿上,衣扣都沒有扣上就往外走。甄歌急忙跳起來:“不能去,白眉老妖可能還在附近,要是遇上它就慘了!”
“我要去找悠悠,還有喵太。”
甄歌怒道:“我舍了命才把你救出來,你一醒過來就要去送死,那我倒不如不救你!悠悠姐要是出事了,你現在去也沒有用,她要是逃走了,你現在去也找不到她,急有什麽用呢?你怎麽變得這麽不理智了?”
汗,哪裏有徒弟這樣教訓師父的?但這話也有道理,確實是我失去理智了,秦悠悠生死不明,我怎能不急?
甄歌見我沒有再往外走,聲音緩和了一些:“你躲在這裏養傷,盡快恢複,我去那附近找找看。”
“不行,太危險了。”
甄歌做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你還知道關心我啊,不過不用擔心,在水裏沒人能追得上我。”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哪來的自信?
甄歌拿掉了擋在身前的外衣,身上隻有那件袍子,輕薄有如一股輕煙:“這件衣服是寶貝,入水不濕,隻要一入水,就會有一種奇異的靈氣罩著我,像一條魚一樣,遊得非常快。聽說美人魚能用水織成布,叫做鮫綃,入水不濕,可能就是這種布料吧。還有這七顆珠子可能就是美人魚的眼淚。”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相當驚訝,但這件衣服是寶物是絕對錯不了了。之前它看上去很薄很透明,但穿在甄歌身上並非透明的,隻是太薄了,她的體形又特別好,有穿衣服比沒穿衣服更有誘惑力,我不便多看,轉過了頭。
“師父你說漂亮嗎?”
“當然漂亮。”我頭也不回地說,堅守非禮匆視的道德。
“嗬嗬……”甄歌有些小得意地笑了一聲,披上外衣快步出去了。
我突然有些羞愧,她並不是在勾引我,隻是炫耀一下她和衣服的美麗,我不敢看才是小心眼了。柳靈兒消失了,秦悠悠生死不明,我方寸大亂,不那麽淡定了。但現在急是沒用的,我得趕快恢複修為,並且破解魯班令的秘密,提高自己的能力,然後聯合張玄明他們,把白眉老妖徹底解決。
我拿出了柳木雕刻的小木人,凝神感應,還是感應不到柳靈兒,但裏麵有一點兒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我不能確定這是本來就有的殘存靈力,還是柳靈兒的魂魄回到了小木人身上,但隻要它有靈力,隻要我的實力足夠高,就有可能再重新祭煉出一個柳靈兒來——隻是不知道重新祭煉出來的柳靈兒,有沒有以前的記憶。
我歎了一口氣,祭煉柳靈兒需要一兩個月時間,不能中斷,現在我是不可能做這個了,隻能等以後再說。我收拾心情,再始集中精神練功,恢複精神和**受到的傷害。
已經三次了,每一次都是我經過了很多努力成功在即,卻被白眉老妖突然出現,輸得一敗塗地。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白眉老妖,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
...

第五十四章 劫後餘生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山洞外麵有腳步聲響起。我凝神感應,卻是甄歌扶著秦悠悠進來了,秦悠悠氣色很差,腳步不穩。
我急忙跳起來,迎了出去:“悠悠,你沒事吧?”
“大哥……”秦悠悠撲進了我懷裏,放聲大哭。
我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別哭。”
“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秦悠悠緊緊地抱著我,唯恐一放開就不見了,淚水不停地滴落在我肩頭。我以為要永遠失去她了,她也以為要永遠失去我了,短短時間內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恍如隔世,怎能不感動?
“噓……小聲一點,說不定那個老妖怪還在附近呢。”甄歌說。
我們不好意思再抱在一起,分了開來,我轉頭問甄歌:“你怎麽這麽快就找到她了?”
甄歌道:“我沿著河岸往上遊找,沒多遠就遇到了悠悠姐沿著河邊往下遊找你,然後就帶她回來了。”
秦悠悠道:“我在木人身上被白眉老妖拍了一下,昏迷了,醒來時附近已經沒有人,當時應該是白澤把我的身體隱藏起來了。我看到你是往河邊跑的,就想你有可能是借水逃走,或者落進水裏,所以沿著河往下找……”
“喵太呢?”
秦悠悠搖頭:“我沒看到,木人也沒在那兒,也許是被老妖怪帶走了。”
我的心情很沉重,白眉老妖知道喵太能死而複活,所以沒有殺死它,而是把它打昏帶走了。白眉老妖肯定不會大魚大肉招待喵太的,要麽洗腦魔化,要麽關在籠子裏折磨研究,甚至有可能吸走喵太的靈力……
甄歌道:“現在焦急也沒有用,還是趕快療傷,然後找幫手一起把它殺了,張玄明他們,還有那個卓自強都會幫我們的,我們團結起來就不怕它!”
我點點頭,扶著秦悠悠走到火堆邊坐下。她肉身並無損傷,主要是精神方麵受到重創,現在很虛弱,需要長時間睡眠和良好的休息才能慢慢複原。
秦悠悠看到我的衣服和甄歌的衣服都掛在火堆邊烘烤,包括了甄歌的胸衣和內褲,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這場麵確實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但她要是真的了解我,我就不用解釋。我受了重傷,她生死不明,我有心情和時間跟別人搞暖昧之事嗎?況且甄歌還是我徒弟,我一直當她是徒弟。
甄歌也發現了這件尷尬事,急忙把她救我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強調一句:“我以為師父沒這麽快醒來,所以把衣服掛在這裏烘幹,沒想到他很快醒了,馬上叫我去找你。我出去沒多遠就遇上了你,所以衣服還沒有烘幹呢。”
秦悠悠精神不好,勉強笑道:“你怎麽會發現那件衣服穿了能在水裏遊?”
甄歌道:“我被那活僵屍追得跳進河裏,這件衣服就塞在外衣裏麵,散發出靈力讓我胸口沒有水,所以就拿出來看看了,發現能隔水後就把它穿上了。我不知道你們來了,不敢露出水麵,過了好一會兒沒動靜,悄悄露出水麵,正好看到白眉老妖把師父打進水裏。我跟著往下遊跑,看師父支撐不住了,隻好出手救他。”
我和秦悠悠都點頭,真沒想到從地宮裏麵隨手拿了一年衣服,竟然有如此妙用,或許這就是我們命不該絕吧?
“我去找些吃的東西,你們好好休息吧。”甄歌說完匆匆收了自己的全部衣服,快步出去了。這顯然是借口,給我和秦悠悠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再仔細探查秦悠悠的情況,她受的傷比我還要嚴重,最快也要半年才能恢複,甚至有可能幾年都不能完全恢複,必須找一個地方靜養。我擁著秦悠悠,讓她靠在我懷裏:“你先睡一會兒吧,精神好一點了我們就離開這裏,躲到城裏人多的地方去,人多氣息雜,白眉老妖才不容易找到我們。”
秦悠悠躺在我臂彎裏,斜視了我一眼:“甄歌很不錯,又漂亮又能幹,你就真的不動心麽?”
我頓時一頭黑線,難道她還在吃醋?不過她現在是病人,精神和意誌都很虛弱,容易胡思亂想,也不能怪她。我說:“這世上漂亮又能幹的女子多得很,我有你一個就知足了。”
“那段凝芷呢?”
我立即無語了,實際上我還是經常會想到她,特別是知道她有可能在白眉老妖身邊當臥底後,我就完全原諒了她,甚至為她擔心。失去了柳靈兒,讓我對她的牽掛又增加了一層,但白眉老妖是她師父,把我們打得這麽慘,秦悠悠怎能不恨她?
秦悠悠閉上了眼睛,輕歎了一口氣:“我沒有吃甄歌的醋,她那麽漂亮,我見猶憐,誰能不喜歡?隻要你心裏有我,除了段凝芷外,不管你跟幾個女人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
對於一個病人,不管她說什麽我都不能放在心上,我能理解她對段凝芷的憎恨和恐懼,秦老大是段凝芷打傷並燒死的,唐師父也是因段凝芷和白眉老妖而死,這個仇永遠解不開。白眉老妖和段凝芷每對我和她造成一點傷害,她心裏的憎恨和恐懼就增加一分。
我再三考慮,想要告訴她可能段凝芷是在當臥底,但秦悠悠卻睡著了,她太虛弱和疲憊了。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辜負了你,也不會再讓她傷害你。”我輕聲說,秦悠悠有沒有聽到不重要,這是我該做的。
秦悠悠沒事,我的心就定下來了,拿出了魯班令細仔研究。這塊令牌是一種很堅硬很罕見的特殊木料製成的,從材質、文字、紋理我看不出什麽奧妙來,那麽秘密就是在裏麵。我的神識進入令牌的世界,但隻能感應到這裏麵有很充沛的靈力,有什麽東西存在,但看不見摸不著,就像一個人站在虛空之中不著邊際。
我嚐試著以不同屬性的靈力去刺激,都沒有反應,再以不同的心態,不同程度的意念進入,也無法觸發什麽。秘密究竟在哪裏呢?
祖師爺留下這件東西,肯定是為了使魯班門的咒法能夠傳承下去,那麽在世間所有魯班法都失傳的情況下,還是可以解開這塊令牌內的秘密,也就是說解開它不需要魯班門的咒法和心法。但祖師爺也一定不會讓完全與魯班門無關的人得到這個秘笈,需要與魯班門有關的東西或知識才能解開。這東西或知識可能很基礎,很簡單,但與魯班門又有緊密聯係,這會是什麽呢?
我就像一個站在寶庫外麵沒有鑰匙的人,急躁是難免的,我還隻是**凡胎有七情六欲呢。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甄歌卻進來了,手裏提了三條各一斤來重的魚,已經剝洗幹淨了。她看到我懷裏抱著秦悠悠,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抖了抖手裏的魚,意思是要不要吃。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去烤,我繼續思考著我的問題。甄歌注意到了我手裏的木牌,有些好奇地湊過來,低聲問:“這是什麽東西?”
“一塊令牌,可能是祖師爺留下來的。我們要找的書並不是一本真的書,可能秘密就藏在這塊令牌裏麵,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觸發裏麵的秘密……”接著我把我的猜測說了一遍。
甄歌道:“那肯定就是每一個魯班門弟子永遠不能丟掉的東西,比如斧頭啊,鑿子啊,尺子啊……”
我差點跳了起來,怎麽把魯班尺給忘了!除了魯班尺還有什麽東西與我的推測更相符?
以前的木匠都會隨身帶著魯班尺,每一個魯班門弟子更是必定帶著魯班尺,這既是最重要的工具、法器,也是身份標識,道上的人一看到他手裏的魯班尺就知道他是魯班門弟子。隻有我這個不是木匠出身,也不是正式的魯班門弟子,才會把魯班尺丟在乾坤袋裏睡大覺。
我立即拿出了魯班尺,但拿在手裏卻不知該從何下手,這兩件東西並沒有可以吻合的地方,如何運用起來?
比劃過來比劃過去,研究了一會兒毫無收獲,也有可能我的猜測是錯誤的,與魯班尺無關,而是需要某種魯班門心法達到某個程度才能激活。不過我還是偏向於與魯班尺有關,但奧秘究竟在哪裏呢?
魯班尺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丈量長短,不同的長度具有不同的吉凶意義,這是其他任何測距工具所沒有的,那麽是否與此有關?
甄歌把魚烤好了,我還是沒有研究出頭緒來,不管它了,先進補要緊。我狼吞虎咽把一條烤魚吃完,意猶未盡又吃了一條,受傷之後需要大量營養才能更好的地恢複,光吃沒有佐料的魚是不行的。秦悠悠比我更需要補品,這樣睡下去可能要睡很久,還是要先離開這裏。
現在我頭腦冷靜下來了,考慮事情就不一樣了,白眉老妖是很狂傲自大的人,沒把我當一回事,所以它找不到我就會離開。如果它還在附近找我的話,早就找到這個山洞來了,既然沒有找來,之前秦悠悠也沒有遇上,就證明它不在附近。
我背上了秦悠悠,往洞外走去。外麵鳥鳴聲歡快悅耳,太陽剛剛從天邊露出,朝霞滿天,金光萬道。
...
...

所有跟帖: 

第十卷一至三十章(全書完) -閑舞霓裳- 給 閑舞霓裳 發送悄悄話 (305238 bytes) () 04/10/2015 postreply 16:36:16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