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

回答: 江河湖海--江河卷薑爺2013-11-01 09:03:21

江河湖海 江河卷: 01~10
 
 
01。第一章 再回湖村 
02。第二章 路山的心事 
03。第三章 盯著我的人? 
04。第四章 挑釁
05。第五章 熱血青年的淵源 
06。第六章 一個下午 
07。第七章 江一的要求 
08。第八章 夜談與夜下的危險  
09。第九章 山雨欲來
10。第十章 槍殺
 
 
    第一章 再回湖村 
 
 
    我有過好幾次昏迷的經曆,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般,意識是如此的清醒,看著一段段回憶在我的意識中徹底的湮滅。
 
  這段回憶異常的淩亂,印象最深刻的無非就是用秘法分裂自己靈魂時的痛苦,還有的就是在自我封印的歲月中,仿佛亙古不變般的安靜。
 
  在零散的記憶中,我看見了師父他們年輕時的樣子,卻沒有具體的事件。
 
  我也感受到了推算出徒孫輩帶來契機時,所有的開心與施術後的疲憊。
 
  最後,我看見在那段記憶深處最不能動搖的就是萬鬼之湖中需要做的事情,幾個存留在記憶深處要傳給我們的秘術,這些幾乎已經成為了靈魂意誌。
 
  不過,這些都已經消散了,在我昏迷中回放了一次,就徹底變為了他人的回憶映射在我腦海中,和我個人的意誌剝離,讓我不會混淆這些是我的回憶。
 
  而剩下的則融入了我的靈魂之中,在昏迷中,我也感覺自己莫名的強大了幾分。
 
  “師祖...”我喃喃的低聲念了一句,仿佛這一次才是一個告別,和師祖短暫相聚後的告別,而心中的溫暖和感動卻莫名的溢滿了我的整個身體,釋放殘魂的力量來保住我,這就是師祖所給予的溫暖。
 
  “你醒了嗎?”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思維在恢複中,仔細一想,就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路山的,努力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視線漸漸定格,看見在我眼前的不是路山又是誰?
 
  此刻的路山坐在我床邊的一張凳子上,叼著一根煙,臉色顯得有些憂鬱,看著我醒來了,這樣的憂鬱多多少少散去了一些。
 
  “要煙,還是要水?”看著我的目光漸漸的恢複清明,路山開口問我。
 
  “水,然後煙。”我很簡單的答到,一起經曆過生死戰鬥的人,相處起來總是隨意許多。
 
  喝了一大碗糖水,路山為我點燃了一支煙,塞進了我的嘴裏,我深吸了一口香煙,很隨意的說到:“為什麽是糖水,感覺跟小孩子喝完藥,給碗糖水哄哄一樣。”
 
  “糖水有助於你補充體能。”路山吐出一口煙霧,也是隨意的解釋到。
 
  “我昏迷了很久嗎?他們人呢?”我吐了一個煙圈,看著煙圈漸漸的在空中越變越大,然後漸漸淡去,我沒有問這是在哪兒,因為在我清醒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在湖村,因為這裏是鄭大爺的家,在出發去萬鬼之湖前,我在這裏呆了幾天。
 
  “也沒多久,就兩天吧。斷斷續續的胡話說了不少,不過有用的話也說了不少。”路山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意思是我還說夢話?還說了有用的夢話?我聽著就笑了,然後問路山:“我說些啥?還能有有用的?”
 
  路山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然後沉吟了一下,才組織語言對我說到:“嗯,你大概是用你師祖的身份在說話吧,說的都是些關於萬鬼之湖計劃之類的。有用的是其中一段話,你說走蛟成龍,萬中無一,等這個機會,就跟賭色子連中一百把大一樣,如果欲尋蓬萊,必須人為的努力,這次肖承乾得蛟魂就是契機之一。”
 
  怕我不明白,路山又解釋了一句:“我們分析過了,老李道長應該是用散去意誌的純粹靈魂為你補魂,但這需要一個過程,在這過程中,他或多或少的接觸到了你的一些回憶,意誌。所以用殘餘的力量通過你傳達了那麽一段話出來。而其它的話應該是意誌散去的過程中,說的胡話吧,畢竟萬鬼之湖那些事情,感覺是老李道長殘魂中,最緊要的事情。”
 
  “是吧。”我微微皺眉,路山的話和我在昏迷中所感受到的是一樣,隻不過我不知道師祖在散去意誌的時候還為我們做了那麽一件事情。
 
  “你師祖說的話還需要好好分析,你才醒來,別想太多了。”路山掐滅了煙頭,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胡亂的走著,我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人也感覺比較煩躁。
 
  我想起了一件事兒,我問他們呢?路山並沒有回答我,想到這個,我說到:“路山,你是有什麽話單獨對我說嗎?”
 
  路山不說話,隻是擺動著對麵櫃子上的一些裝飾,據說是鄭大爺收集的一些古董,稱不上是多寶貝,但大多是一些心思頗巧的小物件兒,偶爾把玩也不錯。
 
  “路山。”我叫了一聲,看他的樣子,好像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這些物件上,並沒有聽我說話的樣子。
 
  “唔。”路山應了一聲,隨手把這些小物件兒放在了櫃子上,然後雙手插袋,轉身對我說到:“承一啊,外麵很熱鬧。”
 
  “怎麽熱鬧了?”我手中的香煙也抽到頭了,隨手把香煙掐滅了,扔在了路山剛才擺我床頭的煙灰缸裏。
 
  “我們去萬鬼之湖,當時情況不明,不是讓季風去通知很多人,還有個三天之約嗎?你昏迷以後,我們等著天亮帶著你離開,結果,到半路上就遇見那些人了。來了很多人。”路山淡淡的說到。
 
  “來了很多人嗎?那個不是關鍵,關鍵是你在煩躁什麽?”我認真的問到,而季風那邊的情況稍微一推測,也能明白,說是三天,可是出於擔心,季風應該兵分兩路,一路修補外圍大陣,等著我們,一路去尋找援兵了。
 
  “我接到江一的命令,讓我們原地等待,他會來這裏。”路山說起這個,眉頭立刻皺緊了,煩躁之中又摸了一支煙出來。
 
  江一?要來?江一是怎麽知道的?
 
  我正待說話,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我聽見屋子裏有說話的聲音,一定是承一小哥兒醒了,我去看看。”
 
  這個聲音是鄭大爺的,他還是那麽中氣十足,人未到,聲先至,他的忽然到來,倒讓我和路山不好再繼續談下去。
 
  路山的神情恢複如常,而我也做出了一副平靜的表情,正巧,我也想問問鄭大爺湖村的情況,他來了也好。
 
  門推開了,鄭大爺走進了屋子裏,看起來還是精神抖擻的樣子,可我卻從鄭大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灰敗,至於為什麽,我暫時還想不明白。
 
  “承一,兩天了,你到底是醒了啊。”路山端來了凳子,讓鄭大爺在我床邊坐下了。
 
  “還費大爺您勞心掛著我,這不是醒了嗎?”我隨意客氣了一句。
 
  “客氣啥,說起來你們這群年輕人真的是長江前浪推後浪,不僅是湖村的大恩人,也解決了萬鬼之湖的危機,該是我們感謝你們啊!你還跟我客氣?”鄭大爺笑得很爽朗,很開心,這話雖然說的客氣,但是特別的真誠。
 
  我也笑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其實哪裏隻是我們的功勞?仔細想來,擺渡人,弘忍大師,數百的佛道兩家靈魂,還有封印在界碑中代代累積的靈魂力,念力,怎麽說也不是我們單獨完成的整件事。
 
  隻不過這件事情牽扯了太多,我不接話,是我不方便明說,也不知道承清哥他們解釋說明了一下情況沒有,看樣子,應該是隱瞞了一些。
 
  想到這裏,我岔開了話題,問鄭大爺:“湖村呢?被圍了那麽多天,情況如何?”
 
  說起這個,鄭大爺的臉色變得沉重了幾分,說到:“犧牲是一定有的,但好在最關鍵的時候,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動用了秘術,保住了大多數人。湖村還在,就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萬鬼之湖的危機解除了,但我湖村一脈還是得世世代代的守護,以防陣法被破壞啊。”
 
  鄭大爺說的異常感慨,我想起了鄭大爺眼中那一絲灰敗,忍不住有些擔心這個直爽的老人,不禁問到:“那大爺,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不礙事,反正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我們修行之人講的是功德!能在這個年紀,還累積一把功德,我很開心了。”鄭大爺並沒有明說什麽,但我已經猜測到了,鄭大爺所謂的秘術,一定動到了他的本源,才會顯出一絲灰敗之色。
 
  情況其實是很不樂觀的啊。
 
  但既然鄭大爺不願意多說,我也不好多問,隻是從心底佩服這個老人。
 
  談話暫時進入了沉默,鄭大爺像想起了什麽一樣,站起來說到:“既然你醒了,我去通知他們,準備宴席,好多人準備見你了,你快點兒收拾收拾吧。”
 
  “我來幫忙吧。”一直沉默的路山忽然就說了那麽一句。
 
 
    第二章 路山的心事 
 
 
    路山這句我來幫忙吧,說的有些急切,也有些刻意了,弄得鄭大爺狐疑的看了一眼路山。
 
  路山倒是很自然,一邊幫我整理出要穿的衣服,一邊說到:“他昏迷了兩天沒吃東西,有些虛,所以幫他弄一下好見人,總不能叫姑娘做這個吧?”
 
  “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感情可真好,那好,我就先出去了,今天一定得好好喝一台。”鄭大爺念叨著出去了,而路山則真的幫我換起衣服來。
 
  我有些不適應,一把扯過衣服,說到:“你玩真的啊?我自己能行。”但一下子起身,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沒什麽力氣,虛的慌,與之相反的是,靈魂力卻前所未有的澎湃。
 
  路山從我手中拿過衣服來,說到:“什麽真不真的,幫朋友穿下衣服而已,以前也常常那麽照顧陶柏。”
 
  “陶柏醒了嗎?”我問到,當然隻是隨意一問,陶柏這小子很強壯,按說應該早就醒了。
 
  “沒有。”路山的神情又憂慮起來,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難道陶柏有事兒?”看路山的表情,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
 
  “承一,其實我想開口和你商量一件事兒!”路山又摸出一支煙,煩躁的表情又浮現在他的臉上。
 
  我一把搶過他的煙扔了,說到:“再抽能抽死了,你直接說吧。是不是關於陶柏,關於江一?剛才你說江一要來,我心裏就感覺不好。”
 
  “你之前一直在昏迷,我這兩天也睡不好,索性就隨時來守著你了,我心裏有事兒啊。”路山歎息了一聲。
 
  “這次叫援兵,鬧出的動靜應該不小,驚動江一也是正常。我能猜測到你煩心事兒的一部分,那就是我們這次行動基本上是瞞著江一的,你有顧慮是吧?”我皺著眉說到,怪不得路山的眼睛那麽紅,原來幾乎是熬了兩天的夜,也怪不得我醒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他。
 
  我能猜測到他心事的一部分,雖說這一部分已經夠讓人焦慮了,但絕對不至於讓路山焦慮到如此的程度,我靜待著路山的下文。
 
  “這也算一部分吧,不過這個我自有應對的辦法。江一對我是十分信任的,你別問我這份信任到底來自於什麽基礎,總之你相信這個就是了。雖說,這次事件以後,這份信任會大打折扣。我真正擔心的是陶柏這一次的狀態,我沒有把握在江一到來之前,他能醒來。”路山認真的說到。
 
  “你情願‘背叛’江一,也要跟著我們的行動嗎?”我能感覺路山十分在意能否和我們一起,在意到情願敷衍江一,情願消耗江一對他的信任,也不願意脫離這次行動。
 
  “這樣還算不上背叛吧?”路山的眉毛輕輕一揚,不算太在意的樣子,然後接著說到:“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認為我有惡意,如果你真這樣認為,我隻能在現在給你保證一句,我沒惡意,多餘的解釋沒有,你能信任我嗎?”
 
  說話的時候,路山已經脫去了我身上的T恤,給我擦好了身子,套上了一件襯衣,看似很隨意的談話,可他的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
 
  我一邊幫忙係著扣子,一邊說到:“能稱得上是朋友,之間能有什麽惡意?更何況,我們曾經生死戰鬥過,這關係比朋友更進一步。我隻是好奇罷了。”
 
  路山的手稍微顫抖了一下,然後說到:“可惜我不能滿足你的好奇,反而要你冒險幫忙,你願意嗎?”
 
  “說來聽聽。”我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心裏已經傾向於我要幫路山了。
 
  “我們回來的時候,那麽多雙眼睛是看著陶柏昏迷著回來的,我希望在陶柏昏迷的期間,能夠不讓江一看見他,我一個人絕對做不到這個,就算與江一翻臉,也沒有任何的作用。”路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眉頭緊皺,眼神期待的看著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全部希望。
 
  “你不喜歡江一?你用上了翻臉兩個字?江一是什麽樣的人?”我一連竄的問了路山一堆問題,自然,因為我對江一這個人也充滿了疑惑。
 
  “對江一我看不透,也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隻是單純的感覺他其實很危險,但這也隻是我個人的感覺。至於用上翻臉二字,不過是因為陶柏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和江一翻臉。”路山低頭對我說出了這番話,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微微皺眉,我知道路山沒有對我撒謊,可是這話也等於什麽也沒說,他的秘密好像很多很多的樣子,多到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放開。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隻有兩句話,第一,他沒有惡意。第二,他至少沒有欺騙。
 
  還需要什麽理由呢?不需要了吧,於是我說到:“陶柏會昏迷多久?你心底應該有數吧?如果昏迷時間很長,這事兒怕就麻煩了!如果是短時間內,我大概有些把握吧。”
 
  拖住江一的辦法很多,但拖住的時間長短絕對是一個問題。
 
  “根據江一的話,他最多明天上午就到了。而陶柏這一次,至少會昏迷五天,也就是說,他最早醒來也會是明天晚上了,這是最好的情況,其餘的情況不可估量。如果,你能拖延江一到後天晚上,應該就不會有什麽意外了。”路山認真的說到。
 
  拖延他將盡兩天?那我該用什麽樣的理由?到時候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點點頭,從床邊坐起,然後說到:“你最好把陶柏轉移一個地方,做好兩手準備,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路山扶了我一把,說到:“另外,還有一件小事兒,就是陶柏為什麽受傷的原因需要隱瞞,最好大家能找到一個完好的理由,然後對好詞兒,按照江一的性格,他一定會詳細詢問事情的經過的。”
 
  路山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我揉了揉額角,說到:“這倒是一個問題,這萬鬼之湖具體發生了什麽,到底隻有我們知道,其中有些事兒,我不想江一知道!最好我們把所有的事兒都對個詞兒吧?你先去把他們叫到一塊兒,至於我,先去應付一下那些想見我的人,然後再說吧。”
 
  “嗯。”路山遞給我一個刮胡刀,然後說到:“你要去看看陶柏嗎?”
 
  “要,這出門我先看看他,再去應付其他的人吧。”我接過刮胡刀,走到鏡子麵前,開始刮起胡子,心中的感覺卻不是那麽平靜,總覺得在這湖村應該還會發生點兒什麽事情?
 
  但是會是什麽事兒呢?我又沒有那種生死危機的感覺。
 
  想著心事,沉默的刮完胡子,我和路山出了門,一開門,那耀眼的陽光一下子刺得我差點兒睜不開眼睛,在一片模糊中,我恍惚看見在院子的那頭,有個人倚著柱子正盯著我,但是等我適應了那陽光之後,仔細一看,卻沒看見那個人的身影了。
 
  見鬼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也不想想這裏呆著的都是什麽人?這三進三出的院子,就算鬱翠子來了,也不見得能輕鬆的自由來去。
 
  我有些發愣,加上身子虛,腳踩在地上有些軟綿綿的,剛走一步,就差點跌倒。
 
  路山一把拉住我,說到:“承一,你不是吧?昏迷兩天,虛成了這個樣子?”
 
  “沒,我隻是看見剛才有個人在那兒看著我。”由於靈覺的關係,我對人的目光分外的敏感,那個人我剛才沒看清楚,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我身上。
 
  順著我指去的方向,路山仔細的看了一眼,說到:“你和陶柏住這小院,是再安靜不過,一般沒人來。不過,這段日子湖村熱鬧,聽說你醒了,對你好奇來看看你也不是啥太奇怪的事兒。”
 
  路山隨意的猜測了一下,畢竟大戰剛過,我們所有人的心還處於一種放鬆的狀態,不會覺得還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
 
  路山的理由也說得過去,加上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危機,想了想,也就不是太在意了。
 
  陶柏的房間就在我的旁邊,我就任由路山領著,去到了陶柏的房間,站在門口,路山忽然轉頭苦笑著對我說到:“你等一下進房間,也就知道我為什麽一定不讓江一看見他了。”
 
  這話倒是充分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而路山在前方已經推開了房門。
 
 
    第三章 盯著我的人? 
 
 
    在這種好奇下,我飛快的走進了屋子,一眼就看見了睡在窗下那張大床上的陶柏。
 
  他平躺著,身上蓋著一張薄被,呼吸一看,咋一看,睡得平和舒適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朝著屋內走了幾步,我就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普通人來這裏,或許什麽也感覺不到,但是修行之人對各種氣息特別敏感,更何況是我這種靈覺出色的人,在那一刻我發現了這屋子裏的氣息不正常。
 
  路山倚在門邊,對我說到:“你感覺到了吧?”
 
  “嗯,這屋子裏充滿了外泄的純陽之氣,更糟糕的是隨著陶柏的呼吸一收一放,隻要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人,都知道這與陶柏有關。”我盡量語氣平靜的說到,但心裏卻已經是震驚之極,一個功力深厚的修者,可以做到氣息氣勢內斂,更進一步,就可以做到收放隨心。
 
  陶柏這個情況應該是不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純陽之氣,導致氣息外泄,但誇張到這個地步,幾乎布滿了整個屋子,卻是少見。
 
  “其實這種情況我是有防備的。”路山走過來,指著屋子的一角,在那裏刻畫著特殊的符文,路山接著說到:“在那裏,那裏,那裏也有!這種符文是為了防止氣息外泄的,也算是我這一脈的不傳之秘...可也隻能做到不讓這些氣息傳出屋外這個程度了。一切異相,都要等陶柏醒來才會恢複。”
 
  “嗯。”我隨口應了一聲,陶柏身上的秘密比路山的秘密還讓人好奇,聯想起他在萬鬼之湖戰鬥的種種,倒也可以解釋的過去。
 
  但就算如此,也總是覺得這個人特別啊,他不像是一個修行有成的高手,在平日裏卻可以氣息內斂到我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卻不想在昏迷的時候,卻是這般模樣。
 
  看著我思考的樣子,路山走到了我身邊,說到:“承一,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很好多,知道了會活得很累很累,真的,就像我。”
 
  “就像你?”我看了路山一眼,莫非他的平和內斂深沉都是這種苦累磨練出來的?
 
  “是的,就像我。”路山苦笑了一聲,然後說到:“看吧,進了屋你都能感覺到不對勁,更何況江一?如果他在想進一步探查的話...”
 
  說話間,路山走到了陶柏的床邊,一把掀開了陶柏身上的被子,我一看之下震驚,我發現陶柏被被子蓋住的地方通紅一片,是非常誇張的紅色,就如同一團火在燃燒,那些紅色還隱隱的流動,就如羽毛的紋理,看恍惚了,還覺得陶柏身上有一層薄薄的紅光。
 
  “這個情況算不錯了,在最開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這樣通紅,跟煮熟了的大蝦似的。如今四肢上和臉上的已經褪去了。”路山說到。
 
  “什麽時候開始的這種情況?”在萬鬼之湖的時候,陶柏還算正常啊。
 
  “就是在萬鬼之湖的時候,他的魂魄從光柱裏出來以後,就開始了。隻不過你們沒發現而已,他這樣的發作,一般是從胸口開始,蔓延到全身,然後又慢慢的褪去,縮回至胸口,最後才恢複正常,在萬鬼之湖隻是開始,所以你沒發現。後來你昏迷了,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身上大部分地方就已經這樣了,好在那時還沒衝上頭臉,到省去了我一些麻煩。”路山苦笑著解釋到。
 
  這是什麽怪症狀?我從來聞所未聞,但想起了陶柏的種種,還有後來引來的朱雀之力,我還是忍不住喃喃的問到:“他是人?還是朱雀?”
 
  這個問題很傻,陶柏明顯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朱雀有可能存在嗎?即使存在,估計也和傳說中的龍一樣,根本不可能在這片空間。
 
  但麵對我的問題,路山卻認真了,他對我說到:“事實不是你猜測的那樣!沒有朱雀,哪來的朱雀?”說到這裏,路山的態度有些激動。
 
  我不明白路山為什麽那麽激動,說實話,這根本就不像路山的處事風格,估計他也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波動,忽然歎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到:“承一,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說,你看這世間這麽多出馬仙,真真假假,世人分不清楚。可我們總是知道的...道家人雖然出於很多原因,從來不去招惹那出馬仙,但心裏還不清楚?出馬仙也是人,難道你能說他們是一條蛇?或者是一隻黃鼠狼?”
 
  路山這話別人聽來,或許是莫名其妙,和我們要談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可我知道,這已經是路山給我的一點兒答案了,這個答案模模糊糊,不能深究。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陶柏的確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點頭,拍拍路山的肩膀對他說到:“這個忙我會幫,而且陶柏這孩子不錯,且不論他是人,就算他真是朱雀,我也當他是陶柏,盡管我這人想象力異常的缺乏,不太能接受這世間有朱雀的事實。”
 
  路山望著我笑了,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感動,他反拍拍我的肩膀,什麽也沒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到:“去前麵的大院兒吧?別人等久了,什麽難聽的話都該說了。修者中脾氣怪異的,自視清高的可有不少。”
 
  “那也是。”我也笑著說到,然後和路山一起走出了這間屋子。
 
  —————————————分割線———————————————
 
  我一向不喜人情應酬,特別是一屋子陌生的人紛紛裝著熟絡,互相噓寒問暖,扯淡一陣兒,就好得跟生死兄弟一般的這種,我更是從骨子裏應付不來。
 
  但人情應酬這種事情,卻是這世間最無奈的事情,畢竟人是孤獨的群居動物,既有自我防備,希望保持安全距離的天性,也有群居交流的社會屬性,所以這件事是每個人都避免不了的,除非已經徹底的避世清修。
 
  修者的圈子在普通人眼中看來神秘,事實上這人情應酬和世間普通的也沒什麽不同。
 
  我有些暈暈乎乎的,應付著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這個脈,那個門已經讓我的大腦險些卡殼,更別提那些名字法號,就算我出色的記憶力也開始打結了。
 
  就如路山所說,熱鬧,真是熱鬧啊!一兩百人擠滿了這個院子,就跟當初湖村避難時的情景差不多。
 
  路山那是內斂,才形容的熱鬧,照我心裏來說,這裏已經是嘈雜了。
 
  不管我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在修者這個極其講究輩分的圈子裏,還是一個小輩,而且代表的是不入世,幾乎可以算上是他們眼中神秘的老李一脈,所以不管我怎麽崩潰,還是得堆滿笑容,接著一個一個的應付下去。
 
  承心哥就站在我身後,看我的目光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同情’,有我出麵,其他人得以解脫,早就找了理由,避開了去,就承心哥還留著,按照他的話,是想看看我這個‘山字脈’的大師兄怎麽受苦受難。
 
  這樣的交際應酬幾乎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說些有的沒的話,都讓我口幹舌燥,直到快開席了,人們才紛紛從我身邊散去,趁這個空擋,承心哥遞了一杯茶水給我。
 
  “沒想到我老李一脈一向低調,終於由你這個第三代大師兄創出了一個熱鬧的名聲啊。”承心哥笑嘻嘻的在我旁邊說到。
 
  “你是在幸災樂禍吧?你明明知道,我們一向不怎麽與圈子裏的人交往,就算今日熱鬧,明日散去了,我們也不會因此就真的走入了圈子。”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是啊,我們一向不怎麽與圈子裏的人接觸,就算接觸也是與人為善。可是有些人不一定是這麽想的。”承心哥的話像是有所指。
 
  “什麽意思?”我眉頭一皺,仔細想來,除了一些事情本身的糾葛,真正稍許針對我老李一脈本身的,說起來隻有肖大少爺那一脈,莫非還有別人?
 
  “你別回頭,就裝作無意的看看,在西北角,有一個小子盯著你,我一直在悄悄的觀察他,從你出現,他就一直盯著你,快倆小時了。如果不是他那目光實在不怎麽友好,我都以為他愛上你了。”承心哥笑著小聲的對我說到,一邊說,一邊給旁人打招呼,讓承清哥他們出來,快入席了。
 
  “是嗎?該不會是愛上你的,你賴我身上了吧。你知道的,你一男狐狸,男女通殺的。”我也小聲的和承心哥開著玩笑,但是目光卻裝作不經意的朝著西北角看去。
 
  就是這般不經意,我也直接撞上了一個目光,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這真的如承心哥所說,有人在一直觀察我。
 
  當我和他對視的瞬間,我還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他就立刻轉開了頭去,但我心中卻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是他?
 
 
    第四章 挑釁
 
 
    嚴格的說起來,這個人和我並沒有什麽交集,唯一讓我對他有印象的事情,也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的驚鴻一瞥。
 
  那時,我才從昏迷中醒來,要和路山一起去看陶柏,刺眼的陽光下,我發現了一個人在盯著我,可是沒看清楚人已經不在了,弄得我當時還以為我看錯了。
 
  如今,在這裏再次注意到這個人,憑借著我那強悍的記憶力,兩個身影一下子交錯在了一起,我敢肯定我的判斷不會出錯。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我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一邊假意和承心哥說笑,一邊悄悄的把他打量了一番。
 
  是個年輕人,看樣子和我年紀差不多,個兒中等,一張臉蛋白淨斯文,就是神情有些傲氣,目光也有些陰霾。
 
  我不是相字脈,第一眼就要把人看出個所以然來,就算相字脈不結合各種具體的情況,也不敢輕易的給人定性。
 
  不過看人第一眼的印象,總是有著很大的參考價值,我憑感覺覺得這個人不是一個大氣的人,而且那麽傲氣,應該也是頗受師門寵愛?
 
  這樣想著,我和承心哥已經入了席,而承清哥他們也陸陸續續的到了,一張很大的圓桌,坐了20人,幾乎是輩分頗高的人都坐在我們這一行人身邊了。
 
  畢竟這一次的事件,我們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個名聲,成為了這次宴席的‘主角’,就算想低調也低調不來了。
 
  我不明白那個年輕人為什麽一直盯著我,而且頗不友善的樣子,但隨著開席,幾杯米酒下肚,我也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原本我就不是太上心。
 
  鄉村菜新鮮,米酒後勁綿長,這宴席吃到中途,我的心情已經十分的開心!大口吃菜,幾乎是來者不拒的喝酒,昏迷了兩天的我就跟一個餓死鬼似的,哪怕承心哥幾次提醒我山字脈大師兄要注意形象,也是被我拋在了腦後。
 
  如果這宴席就一直這樣繼續下去,也不失為一次愉快經曆,可世事卻偏偏不是如人所料。
 
  酒至半酣,菜也熱了一次,眼瞅著宴席就快結束了,我也有些酒足飯飽想跑路的意思了,麻煩就來了。
 
  “老李一脈原本就好大的名聲,隻是不顯山不露水罷了。如今到了徒孫這一輩,估計是改了心思,想要光耀門楣了,這名聲更大了!就是不知道我這種小輩的人,有沒有榮幸和陳承一,老李一脈山字輩的大弟子喝上那麽一杯呢?”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那個時候,我正在專心的啃著碗裏的一塊大排骨,猛地一聽這個聲音,肉差點沒卡在我嗓子眼裏。
 
  我是坐著的,來人是站著的,加上那語氣就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話裏雖然恭敬,事實上傻子能能聽出來,其實是帶刺兒的,配上那個明顯很是傲氣的語調,讓人很不舒服。
 
  我肉差點卡在嗓子眼裏的原因,就是因為我下意識的想抽他,理智製止了我,這種矛盾的碰撞導致的結果。
 
  這年輕人的話讓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畢竟這桌上除了我們這一行人,都是些老頭老太太,人精似的人物,哪能聽不出那個年輕人的挑釁之意?
 
  隻不過人家字麵上是客氣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加上這裏來的,應該都是和湖村有關係的門派,說不定就是那個大門大派的弟子,也不好出麵嗬斥,然後這尷尬就化為了沉默。
 
  “紀清,這桌上坐著的都是些長輩,你多喝了兩杯,就沒大沒小的跑這桌來亂什麽?”在這沉默中,有一個老者忽然開口了,他的臉紅彤彤的,估計三國裏形容關二哥麵如重棗就是這樣的臉色,總之看起來頗為威嚴。
 
  說起來,這個老者我也有些印象,就是一桌子的長者對我都還算熱情,沒擺什麽架子,就獨獨他對我不冷不熱,雖說不至於失了禮數,但也讓人感覺到隔閡。
 
  當然這隻是個印象,不代表心裏的喜惡,我沒有自大的認為全世界的都該喜歡我,對我熱情,就算第一眼看我就不順眼都是正常的事情,這種小事本就不足以上心。
 
  隻是現在他忽然開口,明顯證明他和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有淵源的,那這事情就頗值得玩味兒了。
 
  我幾口啃下了排骨,扯來一張紙,擦了擦手和嘴,眼角的餘光早已經瞥見,這個年輕人就是今天一直盯著我的人,既然他師門長輩說話了,這樣的事兒,我反倒不好接話了。
 
  “師叔,我沒有喝酒,沒有胡鬧呢。這是今天第一杯酒,想著來敬一下咱們圈子裏風頭最盛的年輕第一人,也是應該的。”麵對這個老者,紀清的聲音總算有了三分恭敬,不過看樣子就纏上我了。
 
  這番話說得這算合情合理,那老者也就沒說話了,大家更不好開口,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估計也是想看看這般事情我該怎麽處理?是氣不過,出言諷刺呢?還是當什麽也沒發生。
 
  我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伸手就端過了酒碗,不過心裏膈應,什麽風頭啊,第一人啊這種形容詞擱在我身上,怎麽聽怎麽覺得這人其實是在諷刺。
 
  但也無所謂,我是沒有興趣知道他為什麽諷刺我的,除非他是直接的惹到我。
 
  不僅是我,就連言語上從來不肯吃虧的承心哥,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就接著夾菜了,一向脾氣火爆的肖大少爺正很沒形象的和一條魚較勁兒,嘴上罵了一句:“煮熟的魚一條,刺還多,能刺人,也是魚,而且也是被煮熟的魚。”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肖承乾,眼中不滿的神情一閃而過,接著注意力就落在了我身上,我大喇喇的站起來,雙手捧著酒杯,簡單的說了一句:“那就承蒙你看得起我,先幹為敬了。”
 
  說完也不管他怎麽想,酒杯強行的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就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然後舉杯示意一下,坐了下來。
 
  這番處理就是我最給麵子的處理方式了,到我坐下來的時候,明顯看見鄭大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畢竟給了主人家麵子,沒有當場發作。
 
  說起來,年輕人,哪個不氣盛?就算當場鬥法,別人又能說什麽?
 
  “咦,我說你啊,來敬酒,人酒也喝了,你為什麽還站在這兒啊?回去坐著吃飯吧,難道嫌主人家菜不好?”在我喝完酒以後,那紀清並未離去,而是直愣愣的站在了我的身邊,我是懶得理會,免得一旦接話,多生是非,但肖大少爺忍不住。
 
  其實他能忍到現在,已經是非常給麵子了。
 
  紀清看了肖承乾一眼,直接扔了一句:“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有什麽權力讓我離開?”
 
  “你不用認識我,你滾不滾和我也沒關係,但是你擋著我夾菜的視線了,也影響我吃飯的心情了,所以我就讓你離開,可是好?”肖承乾說話間,已經一把扔了筷子,站了起來,雙手插袋,那樣子才是真正屬於一個大少的囂張。
 
  那種氣質配上這番話,竟然讓人覺得由他說出來,那是一個理所當然,盡管事實上也相當的欠打。
 
  此時,那個臉色泛紅的老者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畢竟自己師門的弟子被人這樣侮辱,做長輩的臉上也掛不住,無奈這是小輩的口舌之爭,他一個長輩又怎麽好插嘴?隻能咳嗽了兩聲,望向了鄭大爺。
 
  鄭大爺的臉色也比較難看,說到底他是主人家,隻得站起來說到:“都坐下,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今天大好的日子,吵架多難看!不給我麵子那就算了吧。”
 
  肖承乾估計也出了氣,倒是坐下了,反倒是那個紀清此時忽然上前了一步,大聲說到:“其實我是想找陳承一切磋一番,既然他的朋友已經撕破了臉,我也用不著客氣了,陳承一,你敢是不敢?”
 
  找我切磋,為什麽?我又在啃一塊排骨,這一次肉又差點兒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第五章 熱血青年的淵源 
 
 
    肉卡在嗓子眼兒裏,跟上次的情況一樣,我是很想反手抽一頓這個小子,但理智阻止了我,心裏憋屈,所以肉咽不下去,隻能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這一次沒有人應他,包括肖承乾這個家夥都沒有衝動,我不知道肖承乾那一脈具體是怎麽教育他的,但從我入門開始,師父曾經讓我牢記在心的第一條訓誡就是,道術絕不能用來好勇鬥狠,更不可在普通人麵前輕易展示。這是師門的兩大忌諱!他問我敢是不敢,的確好笑了點兒。
 
  我肯定是不敢的,因為在以前不管是與林辰的幾次鬥法,還是鬼市出手,都是事出有因,或者師父首肯,和他動手,就是犯忌了。
 
  我咽下了卡在嗓子眼兒裏的肉,又喝了一大碗米酒,擦了一下嘴,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站起來,首先對那紀清說到:“我是真真的不敢,讓你見笑了。”
 
  然後對桌上的各位長輩抱了個拳,作了個揖,很是抱歉的說到:“各位長輩,承一大病初愈,精神有些不濟,這酒一多,也就覺得扛不住了,想提前下席休息一下,望各位見諒。”
 
  “也是,昏迷了兩天,實在不易硬扛著,去休息吧。”首先體諒我的就是鄭大爺,我到底沒和紀清來一場無聊的鬥法,多少也讓鄭大爺鬆了一口氣,畢竟主人家在這裏,鬥法無論輸了誰,主人家都覺得尷尬不是?
 
  鄭大爺一開口,大家紛紛表示讚同,除了那個紅臉老者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做過分的表情。
 
  一時間,要求鬥法的紀清倒被晾在了一旁。
 
  我禮貌的一一抱拳,感謝,然後就要下了席,這時紀清開口了:“原諒承一兄不敢鬥法,是因為傷勢未愈,不想讓小弟占了便宜啊,那小弟隨時候著承一兄。其實,小弟也隻是想和承一兄切磋一番,讓承一兄指點一下道術而已。”
 
  這還沒完了不是?剛才嚷著撕破了臉,這下又這般恭敬,我回頭看著紀清,實在搞不懂這小子為什麽就這般賴上我了,而他師長的態度也是這般的奇怪?
 
  “不用候著我了,我說了我不敢與你鬥法。”我一字一句的對他認真說到,感覺到了這時耐心已經被磨掉了一大半。
 
  “承一兄,鬼市一戰,圈中盛傳你是年輕一輩第一人!你這樣推三阻四,這不是弱了咱們華夏圈子年輕人的名頭?要知道,不管是南洋,東亞,甚至西方都有圈子,看咱們笑話嗎?”紀清一副不甘示弱的樣子。
 
  “南洋?東亞?甚至西方,你說歐洲?好可惜啊,我一個也不認識,所以就管不了他們怎麽看!更沒有那個覺悟要抗住圈子的名聲,你去吧,我現在認定你已經是年輕一輩第一人,曆史的重任,圈子的光輝交給你了。”我的耐心已經被這家夥糾纏到了極限,眉頭微皺的說到。
 
  話剛說完,肖承乾就在我身後大笑起來:“哈哈,我可不承認他是什麽第一人,但就是不與你鬥法,你要如何?你待如何?你準備咬人嗎?”說完話間,肖大少爺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白手絹,擦了一下嘴,整套動作優雅無比,然後把手絹扔在了紀清腳下。
 
  剛才還在大笑,此時他的神情已經變得有些陰沉,就如我同他第一次見麵那樣,他小聲的對紀清說到:“老李一脈個個喜歡講道義,心軟的跟大姑娘似的,但我肖承乾不,如果你繼續惹我,讓我記恨上了,我可是睚眥必報的小人,跟毒蛇似的,真的。”
 
  或許是此刻肖承乾的神情太過陰沉,也或者是肖承乾此刻的氣勢有些嚇人,總之肖承乾說出這番話,那紀清是倒退了一步,一下子臉漲的通紅,肖承乾已經自報了家門,而以他背後的勢力和他的身份,他在圈中的名頭也不弱,想必那紀清是聽說過的。
 
  而肖承乾組織做事兒,就真如肖承乾說的那般,可不像我們老李一脈那樣好說話。
 
  說完這話,肖承乾轉身一把攬過承心哥說到:“走,陪我睡午覺去,我這酒也喝多了。”
 
  “什麽叫陪你睡午覺,請你說說清楚。”肖承乾剛說完這話,大家莫名其妙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倆的身上,估計承心哥以為肖承乾在陷害他,此刻眼鏡之下的那雙眼睛已經眯了起來,精光一閃的模樣,讓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肖大少估計是怕了承心哥,趕緊解釋到:“你和我一個房間的啊?我沒帶鑰匙,就隻能拖著你了,倆大男人怕啥?難不成我還叫個女的啊。”
 
  承心哥沒有說話了,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紀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合魂的影響,那目光像極了一隻狐狸在思考什麽事情,最後他對如月說到:“就不勞煩你了。”
 
  轉身和肖承乾走了,這個時候的如月正在小口的撕著一塊臘肉吃,聽著承心哥這話,一雙大眼睛眯著笑,跟彎月亮似的,點點頭說到:“那也好,我自己也不用勞煩了。”
 
  我聽得一滴冷汗掉下來,玩藥的,和下蠱的,如果他們想整一下紀清,估計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好在他們放棄這個打算。
 
  打了個嗬欠,我到底是有些軟綿綿,懶洋洋的,所以不再看著紀清,而是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可那已經被肖承乾‘威脅’的有些小怕的紀清,忽然就像想起了什麽一樣,在我身後大喊到:“陳承一,我是不會放棄的,你等著,我是不會放棄的。”
 
  他說這話時,我正跨過門檻,聽他這麽熱血的一喊,差點被門檻絆倒,摔在地上。
 
  太熱血了,讓我不由得想起我愛看的熱血漫畫中,夕陽下,男主角在手上以後,朝著夕陽大喊我是不會放棄的,然後旁邊總是有個人會熱淚盈眶的被感動到,說點兒什麽青春真是讓人感動之類的話。
 
  我覺得我現在對那紀清也討厭不起來了,感覺他就是個比我年輕時還二的二愣子,我簡直怕了,也惹不起,趕緊‘狼狽’的跑回了後院。
 
  —————————————分割線——————————————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在我養傷的那個安靜小院,我們一行人聚在了一起。
 
  一條長幾,兩壺清茶,幾把手工的竹椅,讓這個下午安寧而美好。
 
  所有人都有些懶洋洋的樣子,盡管已經是午睡過後,除了路山,他正嚴肅低沉的和大家商量在上午和我商量過的事兒。
 
  卻不想得到了一致的答案,這算個什麽事兒?你自己想好說辭,找我們對詞兒就好了!然後就一個個興致勃勃的去看陶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去了。
 
  路山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望著我說到:“承一,是不是你沒告訴我一件事兒,其實你才是那個最靠譜的人?”
 
  “我?更不靠譜,不過要端大師兄的架子,不得不做靠譜的樣子。”我抿了一口茶,半眯著眼睛,懶洋洋的靠在竹椅上,隨口說到。
 
  路山也莫名的放鬆了,半靠在竹椅上,喃喃的說到:“是啊,你們都不靠譜。但經曆過萬鬼之湖以後,我就偏偏覺得你們是可以用生命來信任,托付的人。”
 
  我微微一笑,然後說到:“麻煩,好好說話,別一天沒事兒說電影台詞玩兒。”
 
  路山也笑了,而在那邊,看過陶柏出來的承心哥和肖承乾在討論朱雀是公的,還是母的這個問題,承心哥堅決咬定是母的,因為陶柏的性格那麽害羞,應該是受到‘母’性性格的影響。
 
  肖承乾辯不過,在那咬牙切齒的吼:“啊,你是感同身受是吧?別的我不知道,嫩狐狸卻肯定是母的,你是不是也是‘母’性性格來著?”
 
  “我X,老子今天要找你鬥法,要簽生死書那種!”承心哥被觸碰到了‘逆鱗’,一下子就怒了,吼叫著就朝肖承乾撲去。
 
  承真,承願,如月笑彎了腰,巴巴的靠在門邊看熱鬧,承清哥無視,慧根兒是搞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兩人幹脆的朝著我和路山走來。
 
  小院裏一片熱鬧,卻被一聲咳嗽的聲音打斷,我們轉頭,卻發現鄭大爺與雲婆婆站在了門邊。
 
  說起來,我們大都是三十出頭的人了,這樣鬧騰確實不像話,見到來人了,一群人也不鬧了,趕緊搬過兩張竹椅招呼兩位老人坐了。
 
  鄭大爺一向是個直爽的人,坐下後開門見山的說到:“還要在這裏呆多久?”
 
  “應該還要幾天,還有些事兒要處理。”我自然的想起了江一讓我們原地待令的事兒。
 
  鄭大爺也不細問,隻是開心的笑到:“多待幾天也好,我這上好的米酒天天拿出來招待你們啊!到時候,多陪我這個老頭子喝幾杯。”
 
  “沒問題。”我笑著說到,但同時也期待著鄭大爺和雲婆婆的下文,他們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我來,是想說那紀清的問題...”鄭大爺開口了。
 
  “哦,其實我不在意。”我已經把紀清定義為了熱血青年,說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了。
 
  但我說話的同時,雲婆婆接了一句嘴說到:“但他說起來,和你師父有些淵源。”
 
 
    第六章 一個下午 
 
 
    和我師父有些淵源?這倒讓我有些好奇了,趕緊的收起了閑適的心情,要聽鄭大爺和雲婆婆說一下是咋回事兒?
 
  “這事兒呢,說起來也簡單。就是當年他差點兒成為了你師父的弟子,到最後卻被你師父拒絕啦。”鄭大爺不愧為第一直爽老漢子,我剛準備聽長篇故事,他一句話就給我打發了。
 
  而承心哥正在喝茶,聽鄭大爺那麽一句話交代完了,一個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吐了肖承乾一臉,然後連聲的咳嗽起來。
 
  “你故意的。”肖承乾一臉無辜,承願忍著笑給肖承乾擦臉。
 
  承心哥根本不理肖承乾,望著鄭大爺說到:“這就完啦?”
 
  “嗯,完啦啊,難道還有別的?”鄭大爺和肖承乾一起‘無辜’。
 
  倒是雲婆婆咳嗽了兩聲說到:“這事兒,是我們從他師門長輩那裏打聽來的,因為那孩子和你過不去,我們都看出來了,做為主人家總得問問原因吧?你師父拒絕收他為徒,估計是傷到這孩子了,所以,我們問了,就來找你了,讓你不要真的同他生氣。”
 
  “我不生氣的。”我放下了茶杯,原本就沒有生氣,如今聽到了原因,就更不會生氣,隻是會奇怪,師父雖然不靠譜,但絕對是一諾千金的人,怎麽會臨時拒絕紀清呢?中間的原因是什麽?
 
  但我還沒來得及問,如月已經托著下巴先問了:“雲婆婆,你知不知道詳細點兒的事?按說薑爺絕對不是會做傷人之事的人,怎麽就偏偏?”
 
  “這事說起來也不怪薑立淳,畢竟薑立淳幾乎是和我們同一代的修者,名聲怎麽樣,我們心裏還是有譜的。這中間說起來還是緣分未到,當年吧,不知道為什麽流傳出了薑立淳要收徒的消息,然後引起了圈子裏很多人的注意。你們也知道你們老李一脈雖然不愛和圈子裏的人太過接近,但名聲總是在那裏的。”雲婆婆說到。
 
  而鄭大爺趕緊補充的接話到:“所以,這個消息流傳出來以後,那些有心之人紛紛挑選自己頗有天賦的後代,準備送入你師父的門下。”
 
  “你師父知道了這樣一個情況,就公開說,也不知道誰放出了他要收徒的消息,其實是破壞老李一脈的規矩的。但大家如此厚愛,他也不好推諉,他說他要去撞緣,若三年後,還是尋徒未果。他就在這些人舉薦的孩子中選一個最有天賦的孩子,來傳承自己的衣缽。”雲婆婆和鄭大爺一唱一和,開始說起當年之事。
 
  “是啊,說起來這紀清也是趕了巧,三年後,也就要到薑立淳約定的日子前十天,他出生了!那個時候圈內可熱鬧了,傳的都是他的天賦多大強大。”鄭大爺的臉上一副追憶的神色。
 
  “嗯,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兒,我們倒是不知道。但畢竟紀清的父親是圈內人,而且就是紀清所在這個門派的人,地位還頗高,大家給麵子,誇張了也不一定。總之,這個天分倒先不說,在紀清出生後,是他父親放出消息,要讓他兒子拜入薑立淳的門下,說老李一脈是圈中盛傳最有希望修得正道的十幾脈中的一脈,而且是單傳!這對兒子的前途是最好的。”雲婆婆接口說到。
 
  “可是,這事兒吧,莫名其妙的就沒了聲息,到後來我們也就不知道了。若不是剛才見那紀清不對勁兒,我們去打聽,還真不知道這後來之事。後來之事,大概就是三年之約過後,你師父出現了,但說已經定下了徒弟,就不會在收徒了。當時,紀清的父親不甘心,專程抱著紀清去找了一次你師父,但還是被拒絕了。”鄭大爺搖頭晃腦的說到。
 
  前途很好嗎?我舔了舔上唇,品味著舌尖上傳來的茶味兒,心中想到的是那個不靠譜的師父是如何對待我的,他從來不與我說前途,說正道,說我該做什麽,說的最多的隻是隨本心,求安心,這一世有修者的緣分就修,修到盡頭,隻要本心安然,任何結果都是結果....
 
  到後來,他還無聲無息的跑了,這叫什麽有前途?
 
  想到這裏,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事兒引起了我們的共鳴,我看我的師兄妹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但雲婆婆沒察覺到,小聲的在我耳邊說到:“我聽說,那時你師父好像說了,紀清的天分不如你。好像是你師父得意過頭了的無心之言,我就想著這事兒恐怕傷到了紀清。”
 
  “那紀清當時不還是小嬰兒嗎?”我眉頭微皺的說到,再說天分這種事情真的有些飄渺虛無,又沒有個統一的測試標準,誰強誰弱隻要相差不是太明顯,還真不好說。
 
  我覺得那話多半是我那護犢子的師父,一時得意忘形,張嘴就亂說的吧?卻沒想到。
 
  “哎,紀清父親不是小嬰兒啊?難道他不會與那紀清說?”雲婆婆此刻的樣子頗為八卦,看得我一頭冷汗,隻能連連點頭應了,心中對師父曾經做下的這事兒頗感無語。
 
  這老頭兒常常教育我,莫失言,更不要圖一時口快,傷人於無形,別看那小小的言語也帶有大因果,他得意之下也給忘記了。
 
  看來誰都不是聖人和神仙,就包括我那師父,這不種下了因嗎?可他應該就不是聖人和神仙的,我莫名的想起了他蹲在街上看大姑娘的樣子.....
 
  忽然,我有些想師父了。
 
  隻是不知相見該是何日,這樣的現實忽然讓我有些意興闌珊,趕緊又對鄭大爺和雲婆婆說了幾句放心的言語,讓他們安撫一下紀清,就再也沒有了說話了欲望。
 
  鄭大爺和雲婆婆告辭了,整個校園莫名的從剛才的熱鬧變得有些冷清,太陽依舊暖洋洋的,卻忽然照不進我們心裏了。
 
  承真身子縮著倚在竹椅上,忽然開口對我說到:“承一哥,如果我們最終找不到師父,我們師兄妹們就這樣相依為命吧?”
 
  我有些心酸,咳了一聲,望向了承清哥,他是最穩重的一個,感覺到我的目光,承清忽然掏出了一副墨鏡戴在了臉上,然後轉臉看向了悠悠的藍天,說到:“也好,找不到就這麽辦吧?竹林小築,一生清修,到終老時,也不會覺得孤獨無助。”
 
  “那是找不到再說吧,我們不是在路上嗎?沒到盡頭,還是不要談論結果。”承心哥扶了扶眼鏡,微眯起了眼睛,是想掩飾眼神中的些許傷感嗎?
 
  “我X,整的太文藝了,你們以為在拍文藝片兒嗎?”肖承乾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的喊到,接著卻小聲的嘀咕:“一定能找到的!我還沒給我姥爺養老送終呢?但如果真找不到,相依為命算我一個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那裏冷冰冰的,真的冷冰冰的,姥爺走以後,誰都不是真心。”
 
  肖大少難得露出那個可憐的模樣,倒少了他平日裏張揚和囂張,我看著他,摸著下巴說到:“那得讓我考慮一下?”
 
  “你還要考慮啊?”肖承乾一臉憤怒的樣子。
 
  “那不廢話嗎?不然你給我弄點所謂的手工定製衣服?”
 
  “沒問題啊。”
 
  “那什麽我說不好名字的名牌也給我弄一屋子,讓我穿到不愛穿?”
 
  “隨你喜歡啊。”
 
  “嗯,什麽山珍海味用來漱口洗臉的,我也不要求了,名貴的藥材也弄一點兒來。”說話的是承心哥。
 
  “也可以,隻要那些大型的藥鋪有貨,隻要拍賣行有得賣。”肖大少爺已經開始自豪起來了。
 
  “對了,別野什麽的,也弄兩棟?”我認真的說到。
 
  肖承乾望著我終於無語了:“陳承一,你玩我呢?什麽別野!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念別墅,你個**的...”
 
  “哈哈哈...”我大笑了起來,承清哥在旁邊繼續很酷的戴著墨鏡,摸著下巴微笑著說到:“肖承乾的四川話說的一點兒都不標準,還敢用四川話罵人**的。”
 
  承清哥的話讓整個院子的人都笑了起來,衝散了剛才的傷感,是的,我們不能傷感,我們還在路上,怎麽有時間去傷感?
 
  有時,結果真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隻是我們去追尋過,心中就無憾了。
 
  就如人生我來過,活過,對得起自己的本心,我還會在乎結局最終是死亡嗎?怕結局不安心的人怕終究是那些心有遺憾,歉疚之人吧。
 
 
    第七章 江一的要求 
 
 
    晚飯的時候,我沒看見那紀清,連同那紅臉的老者也沒看見,隨意的問鄭大爺打聽了兩句,才知道他們一行人在下午,晚飯之前就離開了。
 
  至於原因沒有詳細說,但鄭大爺怕以為我誤會與我有關,還是與我說了一句:“詳細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聽說大概是因為師門那邊有點兒事情。”
 
  我應了一聲,卻也沒有太過在意,我在當時以為紀清隻不過是師父當年無心之言的一個小因果,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去登門致歉,態度真誠一些,了卻了就好....實在不值得一直掛懷於心。
 
  晚飯的氣氛還是非常的熱鬧,因為明天大多數的人就要離去了,在這天晚上大家也是放開了喝酒敘舊,說起來這湖村本來就是這些門派聯合起來存在的一個村子,在這其中有很多人,曾經就來守護過湖村。
 
  在一片熱鬧祥和的氣氛中,不知不覺我又喝多了,我一直以為我不是一個嗜酒之人,但多年跟隨師父,小時候看著他有事沒事喝一杯,長大了陪他有事沒事喝一杯,潛移默化下來,我才發覺我的不嗜酒隻是在不上酒桌的情況下。
 
  知道自己喝多了,那說明隻是半醉,好在也隻是半醉,因為就在這樣的熱鬧之下,大門之外響起了清晰的敲門聲,待有人去開門後,我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後的是江一,還有幾個跟隨他的人。
 
  這裏的人大多不認識江一,因為他們那個層次還接觸不到江一,不過老一輩的,有些地位的卻一定是認識江一的,從幾個匆忙跑去招呼江一的,還有站起來紛紛要打招呼的就看得出來。
 
  江一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回應別人的招呼也還是那副新聞聯播的腔調,別人想從他的臉上,他的聲音裏看出一個什麽,聽出一個什麽,那是千難萬難的。
 
  路山就坐在我旁邊的旁邊,在看見江一的那一刹那,我看見他端酒碗的手抖了一下,接著他一口就幹了杯中的酒,然後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接著就站起來,朝著江一走去,站在江一的麵前,行了一個禮。
 
  江一看著路山,神色包括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沒什麽感覺,或許是酒精已經讓我忘了怎麽緊張,我點燃一支煙,站了起來,對著江一招手,喊到:“唉喲,老大來了啊?等您好久了?”
 
  我這副語氣,讓剛和江一打過招呼才坐下的鄭大爺一臉惶恐,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我會用這麽吊兒郎當的語氣給江一說話,我在心中苦笑,衝進辦公室去找江一談條件的事兒我都做了,不這麽吊兒郎當反倒惹江一懷疑。
 
  恐怕在整個圈子裏,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江一的我是頭一個吧?不,應該是小輩中我是頭一個!珍妮大姐頭遠比我囂張一百倍。
 
  隨著我打招呼,江一看了我一眼,其實他看與不看都是那副模樣,可這一次我卻莫名的感覺他的目光有所不同,但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情緒,他掩藏的太深,我看不懂也猜不透。
 
  “陳承一,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啊。”路山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這小子這次倒裝上了,不過想起下午我和路山商量的事兒,我也不動聲色,假裝輕蔑的看了一眼路山,然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無妨,老李一脈本來就是隨心之人,和他們講規矩,倒惹他們煩了。”江一依舊在‘新聞聯播’,在我坐下後,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反正也聽不出是真的無妨還是假的無妨,總之他說話的時候,就坐到了我的身邊。
 
  而路山卻是不敢坐了,規規矩矩的站在了江一的身後。
 
  江一這一坐下來,許多人就紛紛來敬酒了,我以為江一不會應承,他卻是不動聲色的一一喝了,這麽連幹了許多之後,他的臉色也沒什麽變化,還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隻是在喝完了以後,對大家說了句:“江某就承蒙大家的熱情了,不過還有事在身,這就不陪大家了。”
 
  該給的麵子江一已經給了,他這麽說,誰又敢說個不字?都趕緊的應著了,接著江一小聲對鄭大爺說到:“就勞煩你幫我準備一個安靜的房間,好嗎?”
 
  鄭大爺哪敢不應?連忙的吩咐了下去。
 
  十分鍾以後,我和路山都來到了江一的房間中,至於那幾個隨從則被江一打發到了其它的房間。
 
  坐在房間的寫字台後,江一的手指敲著桌麵,看著我和路山也不說話。
 
  路山站得筆直,目不斜視,而我吊兒郎當的倚在牆上,毫無顧忌的和江一對視,隻不過江一的目光平靜,還帶有一種莫名的壓力,隻是對視了幾眼,我就莫名的站直了身子,莫名的不敢那麽吊兒郎當了。
 
  這樣沉默了有一分鍾以後,江一開口了:“陳承一,路山給我匯報工作,你一定要賴著跟上來做什麽?”
 
  路山依舊是那副目不斜視不說話的樣子,我則說到:“我就是跟來看看這頑固不化的小子會不會說我什麽壞話?”
 
  “頑固不化?”江一沉吟了一句,然後望著路山忽然說到:“頑固不化為什麽這次萬鬼之湖的行動,事前我沒收到一絲風聲?反而是事後,才從別的渠道先得到的消息?”
 
  說完這話,江一站起來,望著路山說到:“給我一個解釋?”
 
  路山裝作猶豫的看了我一眼,而江一則對我說到:“這是擺明要說你壞話了,你還是先出去等著吧?”
 
  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根本是不容拒絕的,我假裝拖拖拉拉的出去了,然後站在了外麵的走廊上,點燃了一支煙。
 
  路山要怎麽說,我心裏是知道的,因為路山在之前就和我商量過,他的辦法不是太靠譜,至少我覺得騙不過江一,所以我出了主意,讓他把一切先推到我身上再說。
 
  在這之後,我會假裝多多少少和路山有了一點兒感情的樣子,而路山則表態無限的忠於江一,我們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可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安排我和路山的定位,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隻有做成這樣才是可行之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名的我有些緊張,腳下的幾個煙蒂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就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時候,路山出來了,神色非常的不好看,但他悄悄的對我比了一個手勢,那個手勢是代表一切還算順利。
 
  “你可以進去了。”路山對我說到。
 
  我點頭,朝著屋內走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路山異常小聲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很奇怪,他沒提要見陶柏,反而很有可能要和你走一趟。”
 
  我不動聲色的和路山擦肩而過,走進了江一的房間中。
 
  房間裏,江一正在穿外套,一邊扣扣子一邊對我說:“承一,萬鬼之湖大概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陪我去一趟萬鬼之湖吧?”
 
  “現在?”莫名的,聽著江一說這話的時候,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股子危險的感覺一下子在我心中爆炸,潛意識裏已經在瘋狂的叫喊,不去,不要去!
 
  但是江一此刻望著我,那目光有一種我說不出的意味,又在提醒我,我拒絕了一樣後果會很嚴重。
 
  這種進退都是危險的局麵我第一次遇見,但我還是沒有忘記我答應過路山的事情,幫他拖延時間,現在江一沒有提陶柏,不代表之後會不提。
 
  冷汗打濕了我的手心,我裝作輕鬆的把手放進了褲兜,一副不解加不耐煩的表情對江一說到:“現在?你叫我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去一次萬鬼之湖?換誰不行啊?這大晚上的。”
 
  江一見我說話了,終於收回了目光,繼續係著他的扣子,然後說到:“就你了,為什麽要別人?和我在一起,你還怕什麽?如果你行動以前,通知了我,在萬鬼之湖也不會那麽狼狽。”
 
  他的話沒有任何的理由,但不知不覺就把我和他的關係定位在了某種程度,一起去一個地方一點兒都不奇怪的程度,如果拒絕,才顯得我奇怪了。
 
  我沒有退路了,或許本身因為陶柏的原因也退卻不了,所以我隻能答應了。
 
  江一非常的幹脆利落,穿好衣服就帶著我徑直出門了,走到大門,聽他的隨行人員匯報,我才知道他已經問鄭大爺他們借了船,原來他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是為什麽呢?
 
  江一走在前麵,不回頭,也不成說完。
 
  我走在後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看著江一那高大的背影,心中那危險的感覺一股接著一股,但願路山那小子機靈點兒,為我想出一條後路才好。
 
  莫非此次還要與江一徹底的撕破臉?但為什麽要撕破?他從始到終沒得罪過我,隻是我莫名的不完全信任他,防備他,怎麽就到了這一步?
 
  我搞不明白,在沉默中,我們已經出了村子。
 
 
    第八章 夜談與夜下的危險 
 
 
    出村以後,氣溫明顯的低了一些,畢竟是靠近湖的地方,也畢竟是一個陰氣聚集的地方。
 
  而不同的是,大陣運轉過後,籠罩這裏和湖村常年不散的霧霾散盡了,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個正常的鬼物聚集之地。
 
  雖然霧霾散盡,這大晚上的能見度也不算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薄雲漸漸的遮住了月亮,在沒有路燈的湖村之外,這條通往萬鬼之湖的路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沒帶手電,江一也沒帶,可是他一步一步走得異常的沉穩,速度還很快,感覺就和白天行走沒有什麽區別,或者是對這裏非常的熟悉。
 
  相反的,我卻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你是一個道士,是一個修者,在大晚上的走路,不一定要靠眼睛。”一直沉默的江一忽然說話了。
 
  我剛才被絆了一下,差點摔了,忽然聽聞江一那麽說,我愣了,下意識的就說到:“我不靠眼睛,我靠什麽?難道靠鼻子?”
 
  “靈覺,你可以靠著自己的靈覺來落下每一步,做法就是不要下意識的靠眼睛去看。有時普通人也能偶爾能做到這個程度,這是一個錘煉靈覺的好辦法。”江一這樣對我說到。
 
  江一在指導我修行?盡管從他把這種指導的話說得依然要播報一條新聞似的,弄得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待我明白他的意思時,他已經走出了很遠,而我看著他的在黑夜裏有些模糊的背影,越發的覺得看不透這個人。
 
  心裏那危險的感覺依舊沒有散去,但是我卻下意識的用他所說的辦法來走去,一開始非常的不適應,但到後來,竟然越走越順利,雖然速度比不上江一,但也好過我用眼睛去看,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太多。
 
  待我走到湖岸的時候,江一已經等在了那裏,由於這樣刻意的去使用靈覺,等我到達的時候,這麽一小段路,竟然讓我感覺精神上有些疲憊。
 
  “很好,果然是靈覺出色,那麽快就已經能適應了。”江一這樣評價了一句,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讓我實在感覺不到他是在讚美我。
 
  我訕訕的笑著,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總覺得我和他之間有著極大的隔閡,這種對話的氣氛不太適合我和他。
 
  好在江一也不在乎我要說什麽,而是徑直掀開了已經停泊在湖岸船兒的船篷,跳上了那條小船,我抓了抓有些頭皮發麻的腦袋,也跟著跳了上去。
 
  我知道我為什麽頭皮發麻,因為那危險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濃烈,以至於我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
 
  “我不會劃船,要怎麽做?”在船上,我開口說到,其實讓我劃,我也勉強能夠劃走,畢竟季風教慧根兒的時候,我也在旁邊看著,我下意識的拖延。
 
  江一沉默著,脫掉了外套,拿起了撐船杆兒,朝著岸邊輕輕一點,船就飄蕩了出去。
 
  “我會。”他走上了船頭,劃船的樣子駕輕就熟。
 
  “原來老大多才多藝啊。”我隨口接了一句,總覺得這樣的氣氛尷尬又危險,說點兒什麽能夠讓我放鬆。
 
  “活得年月長了,會的事情就總是要多一些。你指路,直接帶我去你們戰鬥過的地方。”江一很簡單的回答了我一句。
 
  “老大,其實我想問,去那裏做什麽?”事實上,我是真的想問,江一為什麽那麽固執的要讓我帶他去萬鬼之湖的核心。
 
  “看看。”江一隻說了兩個字。
 
  媽的,我忍不住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開始莫名的煩躁,以前每一次的危險我都沒有如此的煩躁過。
 
  船兒劃動在水麵,我和江一同時沉默了下來,除了我偶爾指路的聲音,整個湖麵安靜的隻剩下風聲,遮住月亮的薄雲不知道什麽時候散去了,月光淡淡的灑在了整個湖麵,隨著水波遊動。
 
  一直以來和危險劃上等號的萬鬼之湖,在大戰過後,終於給我展示了它柔情美麗的一麵,可惜在這晚上泛舟湖上的,是我和江一,而不是我夢想的那個女子——如雪。
 
  想到如雪,我有些癡了...時光匆匆的流走,我忽然就已經記不得我是和她告別了多久,就如同那時候的慧根兒答不上來慧大爺到底是已經失蹤了幾年。
 
  有的人分開再久,那熟悉的感覺一如昨天,有的人一直在身邊,卻走不進心裏,陌生的一如既往。
 
  什麽時候,我還可以再聽一次如雪在我耳邊淺唱《流光飛舞》,我的嘴角苦澀,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為,這句話到了如今,我體會的更加深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半恍惚的情況下,給江一指路,竟然也不知不覺到了萬鬼之湖自然大陣之內,之前那驚濤駭浪的戰鬥過後,這自然大陣內竟然平靜的和外邊沒有什麽區別,除了陰氣重一些,讓人感覺比較冷。
 
  沒隔幾天,再次到來這裏,竟然讓我有一種恍若隔世,天上人間的感覺。
 
  “界碑之處,該往哪裏?”江一又一次問到。
 
  我回過神來,趕緊的給江一指路,在這個時候,莫名的,我的胃開始痙攣,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我強忍著不適,表麵上勉強維持著平靜,這是第一次,這種危險的感覺讓我的身體有了反應。
 
  我很明白,這是害怕的感覺,我竟然會害怕到想吐?
 
  船兒無聲的劃動在水麵,蕩起的水花映照著月光,如果某一滴水恰好的從我臉龐飄過,會不會映照著我的一張臉害怕到蒼白,眼神恐懼到極限?
 
  我連連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到了這種時候,慌亂是沒有什麽用的,至少我應該清楚這種危險是來自於哪裏?
 
  難道是萬鬼之湖中還有什麽威脅到我的存在?所以越靠近這裏,我越害怕?
 
  不,不可能,師祖布下的大陣絕對不會有那麽大的漏洞,而且什麽存在能在師祖的眼皮子底下隱藏那麽久?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師祖是殘魂有所不察,但我身邊是誰?是神秘部門的老大,是傳聞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江一啊,他也說了,和他在一起有什麽危險?
 
  如果是這樣,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我的目光落在了江一正在劃船的背影之上——危險來自於他。
 
  想到這裏,我的手有些顫抖,我勉強從褲兜裏摸出煙來,有些抖抖索索的點上了一支,然後狠吸了一口,當藍色的煙霧帶著麻痹的作用進入了肺部轉了一圈以後,我那不安的心也暫時屈服於了煙霧帶來的安撫。
 
  “做為一個修者,就算偶爾飲酒,也不該抽煙的,這樣對修行有什麽益處?”江一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
 
  “啊?”陷入思考中的我下意識的手一抖,手中夾著的香煙差點落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江一在說什麽。
 
  “算了,老李一脈從來不按理出牌,更不會刻意的約束自身,就如你的師父,我和他說過好幾次,不要抽那旱煙,他依然固我,說是修行不代表不體會人間的種種,沒有體會的,也算不得真正的約束自我,這是哪門子歪理?莫非還要吃喝嫖賭一一去試一次才算真正的約束自我?當時我這樣問他,可你猜他說什麽?他說未嚐不可,隻要心中的道德底線放得有那麽低,感覺自己就是會受到吃喝嫖賭的誘惑,那不如去狠狠體會一次,摔一次,放不下就沉淪,這是天生和修道無緣,要不徹底的放下,一顆心已經錘煉。他不受這個誘惑,所以就不用體會了,這是自發的約束。”江一說到,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像播報新聞,而是帶上了一點點感情色彩,但這感情色彩具體是什麽,我卻是分辨不出來。
 
  我哪裏還能分辨,我已經傻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江一‘囉嗦’,除了公事之外,說那麽多私人的話,那是什麽意思?
 
  更何況,我剛才還在猜測危險來自於江一。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江一忽然說到:“到了。”
 
  船兒已經不知不覺靠岸,而江一好像隻是想說說,根本不在乎我會回應什麽,他的反應就跟沒說過那一番話一般。
 
 
    第九章 山雨欲來
 
 
    下船之後,我和江一上了界碑之島,島上一如既往的荒涼,卻已經沒有了之前我來那時候那種莫名的死氣。
 
  風吹過,顯得整個界碑之島有些荒涼,配合著這荒涼氣息的,是矗立在島上的界碑,依舊散發著亙古的滄桑。
 
  我們很快就登了上了島,站在了界碑之前,走到了這一步,我心中那危機感反而消失了,換上的是一種麻木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感覺我無法形容,但要類比,就好比一個考得不咋樣又抱有希望的學生在等待成績時,原本手腳冰涼,緊張無比,但當老師宣布了他的成績,是一個糟糕的分數時,他反倒平靜了,換上的應該就是這種麻木的安靜。
 
  也好,那胃痙攣一般的抽搐感也消失了,否則在江一麵前忽然吐了出來,我才是不能解釋的。
 
  江一靜靜的在界碑周圍遊蕩,很安靜,我也很安靜,但心裏卻還在不停的思考著,我這樣的感覺是什麽?不可能是江一吧?
 
  怎麽可能是江一?我雖然對他防備,對他隔閡,但我和他從來沒有撕破過臉,我們沒有衝突,甚至我還為他不顧生死的做了事,就比如小鬼點點的事情....而且我師父還和他有交情,還有剛才他還指導我錘煉靈覺...
 
  我有無數個理由去相信危險不是來自於江一,但這些理由不足以讓我好受一點兒,我的感覺依舊是那已經宣判一般的麻木感....
 
  “這個墓...”江一沉吟著,望向了我。
 
  那是擺渡人的墳墓,就葬在界碑之處,他說過要永遠的守護著萬鬼之湖,但擺渡人的一切,在我們商量對江一的說辭時,下意識的我就不想告訴江一,但江一如果來到這裏,一定會看見擺渡人的墳墓,我相信路山已經按照我們的說辭給江一說了一遍。
 
  “這個墓,就是那個無名英雄的墓,他為破萬鬼之湖在這裏呆了很多年,一直在努力!所幸,得償所願。”我盡量平靜的說到,同時也在悄悄的,隱秘的觀察著江一的表情。
 
  這就是我們的說辭,一個功力高絕的無名英雄,佛家之人!這一次對萬鬼之湖戰鬥的成功,隻要就是靠他!
 
  我隱瞞了很多細節,說到底就是為了隱瞞昆侖之魂的存在,還有不想要擺渡人的心酸和錯誤擺上台麵去說,那是對他的不敬。
 
  江一靜靜的聽著,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點點頭,然後說到:“沒想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萬鬼之湖已經那麽的危險,湖村危機又讓消息不能及時的外傳,真是慚愧。這些年雜事太多,我想萬鬼之湖有湖村守護,不說萬無一失,也是...”
 
  我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有在意江一說什麽,在我心裏他就應該是這樣,對公事萬分在意才對,這個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說話間,江一忽然朝著擺渡人的墓拜了三拜,表情有些複雜。
 
  我看著江一,他拜擺渡人確實是非常應該的,隻是這表情有些不對勁兒?我微微皺著眉頭,也想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兒,或者是江一這種長期沒有表情的人,忽然有了表情,所以顯得奇怪?
 
  拜完擺渡人,江一來到了界碑之處,並招呼我也過去了,但是他沒有跨過界碑。
 
  我稍稍站在他身後一點兒的地方,也不知道江一要做什麽,就這樣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江一忽然對我說到:“給我一支煙。”
 
  “啊?”剛才他不是還在教育我說,修者不要抽煙嗎?怎麽會又突然問我要煙?但我還是下意識的把煙和打火機遞給了他。
 
  江一點上了香煙,說到:“聽一個英雄的故事,需要煙才能平靜心情。其實我不是不會抽煙,也不是不會喝酒,隻是我比較克製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你師父口中那種真正的自律,體會過,再扔掉!我一向是一個自律的人。”
 
  我再次沉默,江一的話沒有任何的問題,問題隻在於我是一個小輩,以他的身份為什麽要忽然對我說這個?
 
  “其實也不算真的自律吧?”江一吐出了一口煙霧,然後說到:“在我心裏偶然還是非常想抽煙的,隻是強迫不去抽而已,你師父說的真正的自律應該是心中也再無念想才是。就比如我心中想做很多事情,但我的身份,我的目標,我的很多很多,不容許我任性妄為。”
 
  是一個束手束腳的人嗎?我忽然想起珍妮姐,她曾經點著江一的腦袋,罵江一,說他是一個頑固的笨蛋!大概是這樣罵的吧?
 
  想起珍妮姐,我莫名的又安心了幾分,如果江一真的要對我不利,難道她會沒有察覺?不過安心也不能消散我心中那種感覺,我算是服氣了。
 
  “就站在這裏,再和我說一次,你們萬鬼之湖的戰鬥吧?”江一夾著煙,忽然轉了話題。
 
  “哦。”我趕緊的答應了,我受夠了這種氣氛,即便這種時候的江一比較有人情味兒,讓人感覺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江一,但我情願我麵對的是新聞播音員江一。
 
  按照對好的說辭,我又把關於萬鬼之湖的一切,對著江一說了一次,我的語速很慢,因為在這其中,我要我們對說辭的每一個細節,我潛意識就從來沒有放鬆過心中的警惕,畢竟在之前那危機感是那麽的真實,我怕一個細節對不上,我可能會萬劫不複。
 
  江一麵無表情的聽我訴說著,連插話和問題都沒有,就是安靜的聽我說,我不知道這樣的狀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總之說到最後的時候,我看見江一的神情貌似有些恍惚,感覺整個人在神遊一般?
 
  難道是我的錯覺?終於,在半個小時以後,我把這裏的事情大概說完了,腦中過了一遍,發覺應該沒有漏洞,才輕聲叫了一句一直沉默的江一:“老大?”
 
  江一慢慢的轉頭,而不是那種一下子轉頭,原來他看似恍惚,實際上一直在聽啊,如果真的是恍惚,動作應該是一下子很猛烈的。
 
  “說完了?”江一問到。
 
  “嗯。”我心中忐忑,但神情越發的平靜,仿佛是為了鞏固這種平靜,我故意讓自己顯得很疑惑,反問江一:“不然呢?”
 
  月光下,那一片片鮮豔的曼珠沙華更加的嬌豔,風吹過就如同流動的血液一般。
 
  江一沒有在乎我的問題,而是說到:“沒想到在這自然大陣內,竟然有著曼珠沙華的花海,挺美的,隻不過顏色太過刺眼,讓人心驚,反倒是這夜裏看起來要好一些。”
 
  這曼珠沙華按照我給江一的說辭,是本身就有的,其實這些花兒原本也是我心中的一個謎,是怎麽忽然出現的?太TM違背生物界植物界的常識了,可惜這世間的事情往往很多不能追根究底,不管是普通人還是道士都是一樣,一旦追根究底,會讓你陷入永遠得不到答案的痛苦,除非你有辦法讓你自己的眼界和境界再往前一大步,可這往往是艱難的,就如同古人和現代人的差距,你無法給他解釋為什麽相隔千裏的人可以通話,靠一個叫電話的玩意兒。
 
  “你說那個鬼王最後是死在哪裏的?”江一忽然又說話了,剛才還在說風景,如今最為新城城主死亡的地點,這思維跳躍的讓原本就在想東想西的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新城城主在我的描述中,成為了鬼王,我自己還需要轉換一下,適應自己的謊言。
 
  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指著新城城主死亡的地點,對江一說到:“那兒呢。”
 
  我指的比較模糊,江一微微皺眉問到:“哪兒?天上?”
 
  我一下子想抽自己嘴巴,那不是糊塗了嗎?怎麽解釋死在天上?我的說辭是我輔助那個無名英雄,用術法最後消滅了鬼王,我有什麽能力蹦到天上去。
 
  江一看著我,我無奈,隻得上前了一步,借著月光指著那條通往大島的長長礁石說到:“我指的是那,看清楚了嗎?”我說話間又上前了一步,然後用愈加肯定的語氣說到:“是那兒!”
 
  這就是謊言的害處,越是說謊的人,越需要用很多的肢體語言來肯定自己的話語,所以手舞足蹈的人往往顯得浮誇,這是人類的潛意識,不經過專門的訓練,很難擺脫,我也一樣。
 
  也不知道自己也誇張前行兩步的樣子,是不是太過的浮誇?
 
  想到這裏,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可是身後卻沒有江一任何的聲音.....
 
 
    第十章 槍殺
 
 
    背後的沉默讓我不安,就如人在危險的環境而黑暗的環境中,常常害怕的是背後突然跳出一個什麽嚇人的存在,對於前方會出現什麽反倒沒有那麽的緊張。
 
  這是本能,但那一絲不安在心中出現了苗頭以後,就如同一顆炸彈的引子被點燃,然後快速的燃燒,蹦得一聲爆開,那之前已經消失變成了麻木的危機感,一下子布滿了我的全身,我的身體開始迅速的冰涼,胃部開始強烈的痙攣,以至於我稍微彎了一下腰,好讓自己舒服一點兒。
 
  我不敢轉頭,沉默了一秒,在這一秒鍾內,我除了稍微彎腰,姿勢還停留在指引的樣子,我開始在心中抱怨自己,為什麽要八卦的前跨兩步來指引方向,也清晰的感覺到,那冰涼的感覺是從指尖開始的,然後迅速的開始蔓延全身。
 
  我要冷靜,隻管隻是一秒鍾,思緒各種的雜亂,我還是如此的提醒自己,盡管笑容有些僵硬,我還是得笑。
 
  我的呼吸停留在鼻腔,我怕一呼吸我就會大口的喘息,來平靜心中的不安和危機,我隻能選擇這樣,然後讓自己看起來‘活潑’的轉身....
 
  終於,我轉身了,笑著望著江一,我想說:“老大,你看見了沒?”但那一刻笑容就凝固在了我的臉上,是因為肌肉僵硬的原因,我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是靜靜的看著江一。
 
  江一是一個道士,是一個法力高絕的道士,傳說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或者是有明麵身份,仍然活動在這世間的為圈中大部分所知的,最接近地仙的存在。
 
  迄今為止,我隻見過江一一次出手,雖然厲害,但印象卻不怎麽震撼,畢竟體驗過師祖的出手,體驗過珍妮姐的神奇,我很難去對他震撼。
 
  不過,我還算清醒,心中一直明白,一次出手絕對不足以讓我判斷江一的實力,更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與江一去比較。
 
  但就是這樣一個江一,他站在我身後,他沒有掐訣,沒有踏動步罡,沒有行咒,甚至連符咒都沒有拿出來一張,更沒有變成什麽奇怪的存在,他還是江一,隻是他用一把槍指著我。
 
  氣氛在沉默中變得僵持,或許鬥法我還有千分之一的機會,用槍指著的話,這樣近距離的對持,我的機會在哪裏?
 
  難道用道家的吼功?用傻虎?或許對普通人有效,對於本身就是道士,持槍的江一沒有效果,在這之前,他可以從容的殺死我十次。
 
  原來,道士拿槍,是非常可怕的,我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個怪異的念頭,但臉上的肌肉終於能活動自如了,我問到:“為什麽是槍?”
 
  在問完這一句話以後,我身體的溫度開始恢複,就如老師已經宣布了,我得到了一個糟糕的分數,我還緊張什麽?
 
  麵對我的問題,江一扔掉了手中的煙蒂,聲音依舊沒有感情色彩的說到:“隻因為這樣就萬無一失。”
 
  “你和師父有交情?”我慢慢的站直了身體,雙手插袋,望著江一,我想不出我還有什麽逃脫的可能,我也怕死,但我這種人就是有些‘賤’,既然要死了,那就狠狠的好奇一把吧。
 
  “嗯,有交情,我十分的欣賞你師父。若然不是我修行的時間比他長,若然不是他始終了,我的位置總有一天會是他來坐,前提是他如果願意。”江一回答的很仔細,但槍上膛的聲音在這黑夜裏也是那麽的刺耳。
 
  “所以因為這個殺我?”我眉毛一揚。
 
  “這個位置對我而言,沒那麽重要,重要到我要殺你。”江一的聲音平靜。
 
  “那麽你怕珍妮大姐頭嗎?”我不是為自己爭取籌碼,是我的好奇真的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怕。她比我厲害很多,盡管她不想出現,沒人知道她在哪兒,或者她什麽時候會出現,就比如現在也有可能,所以你說起她,我的心都在收緊。”江一異常的坦誠。
 
  “那你為什麽非要殺我不可?”我歪著腦袋,像一個好奇寶寶,此刻我想我已經完全光棍了。
 
  “這是最後一個我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時間有限。原因就是這裏存在著昆侖之魂,還存在著一個新城城主,然後老李的殘魂也在這裏吧?”江一的聲音非常的平靜。
 
  而我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江一怎麽知道的?難道路山..路山他是..我不敢相信,我此刻心裏難過的比知道自己即將要死了,還難受!
 
  沒有什麽辦法能接受曾經生死與共戰鬥過,我已經把他當成比朋友還親密存在的人背叛,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還2B的在乎這個,我都要死了!可這就是我這個人的弱點,就好比一個商人他不在乎他的產品賣得怎麽樣,他在乎的是買他產品的人是否一致好評,並因此把他當朋友一樣的滑稽。
 
  那個滑稽的商人說,買賣成不成無所謂,我在乎的是情誼在不在。
 
  嗬嗬,我就是那滑稽的陳承一,在這個時候,我心中很是難過,在死前這樣難過是一件不怎麽好的事情啊,我這樣想著,然後在那瞬間一下子撲到在地,然後趁著這個下坡的地勢,快速的向下滾去。
 
  於此同時,槍聲毫不留情的響起,在這夜裏分外的刺耳。
 
  我感覺到子彈的穿透力,就在大腿的位置,在子彈鑽入身體的一瞬間,原來是不痛的,那隻是感覺身體一熱,痛苦是在一秒或者零點幾秒以後爆發開來的,那應該是子彈在我的身體裏翻滾然後爆開吧?
 
  我在快速的朝下翻滾著,在這劇烈的翻滾中,我體驗著子彈在身體裏的感覺,因為我沒有辦法思考別的!我隻是祈禱,希望在翻滾到岸邊以後,不是我的死期。
 
  知道自己要死,和在臨死前是否掙紮是兩回事,我接受命運,但不代表命運一定就是那樣,我總要做點兒什麽,才能知道命運的答案。
 
  朝著下方滾去,是我能到避過子彈擊殺的唯一辦法,我選擇了如此,至少現在來看是正確的,槍聲接連的響起,伴隨著江一朝下衝的腳步聲,但沒有一顆打中我。
 
  翻滾的時間看似很長,但事實上非常的快!隻是一分鍾左右,我就已經翻滾到了山坡底下...大腦的眩暈讓我煩躁,在這個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異常的寶貴,我要抓緊時間跳進水裏,那樣或者還有一線的生機。
 
  那個此刻離我不過七,八米的岸邊,對於我來說,卻遙遠的像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差別!
 
  我猛的搖了一下頭,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我不敢站起來,且不說大腿中槍限製了我,此刻我站起來就是一個活靶子。
 
  所以,我也懶得管江一到了什麽地方,我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快速的朝著湖邊爬去。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在這過程中,我回頭看了一眼,江一的身影快到了不可思議,隻是這一眼,他就站在了我的身後,槍還在他的右手之上。
 
  是啊,我怎麽忘記了,珍妮大姐頭是可以飛的,江一速度快一點兒又有什麽奇怪?我覺得他在玩我,如果他願意,說不定比我滾著的我能更快的到岸邊。
 
  他站在了我的前方,他的聲音在我頭上出現:“我不願意用腳踩著你,盡管你和你師父都是...都是不怎麽討人喜歡的家夥,但卻不是值得侮辱的存在。”
 
  好吧,該做的我已經做了,命運的答案依舊如此,我沒有辦法了。
 
  我望著距離我不到兩米的湖岸,苦笑著翻過了身,很直麵的麵對著江一,他站著,我躺著,但我不想背對著他死去,感覺這種死法很屈辱,從背後被人用槍打死。
 
  原本就很滑稽,一個接近地仙一般存在的道士,用槍殺死了另外一個道士。
 
  江一舉起了槍,說到:“不是路山,隻不過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真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路山沒有背叛我!隻不過,我還擔心,一切都被江一看破,那路山不是危險了?可我還有什麽辦法?望著天上的月亮,我有些悲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臨死之前的錯覺,總覺得月亮之前有幾個陰影,幾個小點兒,就好像武打戲中,輕功的高手在月下飛騰。
 
  “如果,如果你要維護一個人,那辦法不一定是要嗬護他,說不定也可以親手把他逼入險境。或者,現實的選擇隻能如此。”江一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還不解是何意思,就聽見槍聲接連響起,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隨著子彈的鑽入,而微微彈起。
 
  劇痛讓我的自我保護意識在漸漸開啟,我快要昏迷了,溫度在離開我的身體,而江一看了我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一腳把我踢入了湖中...
 

所有跟帖: 

11~2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6149 bytes) () 11/13/2013 postreply 08:24:22

21~3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9107 bytes) () 11/13/2013 postreply 08:37:29

31~4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2794 bytes) () 11/18/2013 postreply 07:32:13

41~5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8242 bytes) () 12/02/2013 postreply 07:02:05

51~6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1578 bytes) () 12/04/2013 postreply 06:58:30

61~7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7565 bytes) () 12/09/2013 postreply 07:49:57

71~8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1673 bytes) () 12/16/2013 postreply 10:05:06

81~9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6618 bytes) () 12/19/2013 postreply 14:56:25

91~10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8224 bytes) () 12/23/2013 postreply 09:18:44

101~11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7660 bytes) () 12/27/2013 postreply 12:24:39

111~12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8280 bytes) () 01/05/2014 postreply 17:47:22

121~13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9011 bytes) () 01/12/2014 postreply 16:27:11

131~14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8939 bytes) () 01/17/2014 postreply 08:22:52

141~15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7022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02:15

151~155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35699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10:37

以上為 江河湖海 江河卷,結束!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4/2014 postreply 10:25:25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