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55

回答: 141~150薑爺2014-01-23 17:02:15


 

  江河湖海 江河卷(上): 151~160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撼性的轉折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狂風暴雨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談判以及籌碼(上)
  154。第一百五十四章 談判以及籌碼(下)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強尼大爺的漂流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撼性的轉折


現實的事情總是非常的戲劇性,到他們登上岩石的那一刻,肖承乾的雷訣正好也施展完畢,最後一道落雷落下,紙人裏封印的昆侖殘魂已經不知道何時,徹底的消失幹淨了。

  岩石之上顯得有些狼藉,帕泰爾的屍體,破爛的紙人,雷電落下的焦痕,破爛的棺木,已經燃燒殆盡的火堆...還有‘安睡’在我們身後的強尼大爺...

  加上落雷之後,免不了的細雨紛紛,兩撥兒人就在這樣的岩石之上對峙了。

  沒有人開口,彼此之間的氣氛是沉默且僵硬的,凝滯的連風都不會從我們相對的中間吹過,隻是卷起了我們彼此的衣角。

  我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這應該說是我麵對楊晟的第一次‘勝利’,因為從荒村到長白山,他都順利的搶走了昆侖遺禍,而這一次他注定是要撲空。

  “你的笑容很討厭。”開口的是張寒,他的神情淡定,語氣平靜,明明是很挑釁的話語,在他這樣氣質的人說出來,反而像是一件篤定且平常的事情。

  “是嗎?”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笑得更加燦爛,說到:“反正我也沒要求你喜歡。”

  “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張寒明知故問的樣子。

  “我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那就要問你為什麽臉色那麽難看,我認為兩件事情有必然聯係,你覺得呢?”我收起了笑容,但神色也很平靜,語氣和他同樣淡定,麵對這種心機深沉的家夥,最好也就是這樣,讓他什麽也看不出來,猜不出來。

  張寒沉默了,而肖大少在我身後,偷偷對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我稍許有一些得意,看來說話犀利的不止是承心哥,原來我也可以啊,想到這裏我又笑了。

  “陳承一,我說過,你的笑容真的很討厭。”原本沉默的張寒看見我再次笑了,微微皺眉,打破了沉默,仿佛他是真的很討厭我的笑容。

  “不要廢話,如果你們是想搶什麽東西,抱歉,你們注定會一無所獲!如果你們是追殺我追到了這裏,那就拚命吧,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拚命,你說呢?手下敗將?”說這話的時候,我雙手插袋,歪著腦袋,死死的盯著張寒一行人,臉上的表情卻學著鄭明依,一副痞子的樣子。

  擺明了就是,如果你生氣,我就會好開心的。

  但是我其實根本就不在乎張寒,我的目光看似在盯著張寒,實際上卻是暗暗的注意著那兩個至始至終沉默的老者,還有就是他——楊晟,我心底對他壓抑著不知道究竟是仇恨,沉痛,惋惜,悲哀的那一種情緒,可是我厭惡這樣的情緒。

  至於另外一個裹在鬥篷裏的人,我始終對他的存在沒有任何危機感,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惡意,反而忽略了。

  “你!”果然一提手下敗將四個字,張寒的臉色就陡然變了,變得異常的陰沉,眼神也變得異常的陰狠,可他畢竟還是張寒,那個備受推崇的四大勢力年輕一輩第一人,他隻是失態了那麽一小會兒,想說什麽也隻是說出了個你字,就閉口不言了,臉色再次恢複了平靜。

  這份心機簡直不是這個年紀的男人會有的,我自歎同樣的情況,我不會做的比他好,因為骨子裏我比他衝動。

  “打敗你的陳承一,和我想象很接近。”年輕一輩的來人一共有五個,這一次開口的是兩個陌生人中的一個,這個人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平常的身材,平常的長相,連穿著也很平常,如果硬要說有什麽能讓人記住的,就是他的胡子好像蠻重,所以他刮過的下巴,青色兒很重,遠遠看去就像青了半張臉。

  我不認識他,貌似肖大少對他也有些陌生的樣子,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為我介紹這個人是誰,隻是皺緊了眉頭在沉思。

  至於另外一個陌生人,在這個青下巴的人說完話以後,隻是冷哼了一聲,然後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打敗張寒不稀奇,而他才是我的對手一般。

  這個人相比於青下巴,有非常明顯的特征,那就是他的臉上有三道傷口,像是凶猛動物的抓痕,貫穿了整個臉,不過這不讓他顯得難看,即便他的五官很平常,但是卻異常的硬朗,這抓痕倒是和他本人的氣質異常的相配。

  發現我在看他的臉,這個冷哼的人朝我看了過來,眼神中倒沒有什麽仇恨,隻有那種濃濃的戰意,他忽然指著臉上的傷痕對我說到:“陳承一,聽說你們有幾大妖魂,你們依靠妖魂,而我卻是殺妖的!這臉上的抓痕,是妖怪給我留下,你相信嗎?”

  說完這話,他忽然惡狠狠的朝我笑了一下,即便是在雨中,他的那一口白牙也異常的耀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犬齒比別人長一些,是僵屍嗎?完全不像!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對話,我所能應對的也是平靜以對,在這種對峙中,大戰過後的我們並沒有任何的優勢,衝動並不是什麽好主意。

  “不要廢話了,老站在這裏擺什麽造型,真以為是華山論劍啊?要做什麽直接一點兒,我擺POSS擺累了。”沉默了許久的承心哥伸了一個懶腰,終於說話了,開口依舊犀利,比起光棍精神來,在嘴上,他比我強一百倍。

  做什麽?那幫年輕人反而沒有話說了,那兩個老者也異常的沉默,仿佛這裏沒有他們說話的餘地。

  而在這時,一直站在後方的楊晟忽然朝前走了兩步,而他的地位和威嚴在這個時候也就完全的體會了出來,他朝前走了兩步,所有的人都讓開了一條道路,這些年輕人哪個不是家世顯赫,傳承悠久,心高氣傲,桀驁不馴的?對於楊晟卻完全不敢有任何的放肆和不滿,反倒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恭敬。

  楊晟就這樣默默的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於此同時,他仍然帶著那個披著鬥篷的人。

  我和楊晟終於再一次這樣麵對了。

  我可以麵對其他任何人沉住氣,可是麵對楊晟,我的心情始終難以平靜,我老是會想起靜宜嫂子,想起那一年的荒村,在風中輕輕的挽著耳邊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這樣的她的身影。

  淒清中,帶著異樣的堅韌...她是蒲草,可磐石到如今證明真的無法轉移,她的堅韌她的守候到底會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而這個男人,我封閉的農村生活外,第一個外鄉的男性朋友...我對他曾經何嚐不是充滿了信任?還有投入了滿腔的友情?我曾經以為我會仗劍江湖,而他會是陪伴我的那一個,可以兩肋插刀的那一個...

  所以,我沒能保持平靜,也無法沉默,開口說到:“楊晟,你又何必裝神秘?變成了什麽怪物,已經是不可以掩蓋的事實了,難道你還羞於見人?”

  楊晟戴著墨鏡和口罩,他沉默,我也看不出他神色的變化,倒是一直跟著他的兩位老者,聽見我這樣的話,示威般的朝前邁了一步。

  可我不在乎,望著楊晟,嘴角帶著冷笑說到:“曾經收到過一封這樣的信,信上有人大概這樣說,再一次麵對我,大概就不會心軟了,而是會生死相對的情況。他也的確這樣做了,在長白山的天池之下,這一次應該也是一樣嗎?如果是為了追殺我而來,那麽就請動手吧。”

  說完這話,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身體裏剩下的力量也在快速的集中,我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但是楊晟隻是輕輕的轉了一下頭,環顧了一下岩石之上的一切,然後用一個類似於麥克風的東西,抵住了喉部,然後他那已經完全變聲,嘶啞難聽的陌生聲音就從那個東西裏傳出來:“那具屍體我還有點兒用,帶上它吧。”

  他的話音剛落,那兩個老者就上前去,眼看就要拿走帕泰爾的屍體,我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麵對在意的人和事,到底改不了骨子裏的那份衝動,不禁衝上前去兩步,目光冷了下來,沉聲說到:“憑什麽?”

  那兩個老者冰冷的看了我一眼,隻是徑直朝著屍體走去,而我大怒,就要動手,我身後的夥伴自然也會響應我的一切。

  但楊晟什麽也沒說,隻是朝著我這邊走了兩步,當然帶著披著鬥篷的人,他也沒做什麽過激的動作,隻是一把扯開了那個鬥篷人的鬥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狂風暴雨


不知道為什麽,在楊晟掀開鬥篷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跳陡然很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懸而又懸的心情,感覺那鬥篷之下,幾乎和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有必然的聯係!

  那對如今的我來說,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自然是想找到師父,共享天倫...

  我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那個鬥篷人的,為什麽會這樣?黑色的鬥篷被一拉扯之下,飄飛起來,像一麵張揚的大旗,我的心也跟著飛舞,當鬥篷落下以後,一個身影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風霜滿麵且憔悴的樣子,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空洞,沒有任何的焦點,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那症狀就像..我帶著失望的心情歎息了一聲,但心裏還是浮現出某個想法,那症狀就像魂魄不完整。

  可是楊晟給我們看這樣一個人做什麽?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也還沒來得及問楊晟什麽,就聽見在我的身後響起了撕心裂肺的一個聲音,他是純粹在發泄般的呐喊,就是單純的一個‘啊’字音,夾雜了很多說不清楚的情緒。

  我甚至都沒有回頭,就知道這個聲音是肖承乾發出來的。

  “承乾,你....”我回頭,看見的一張雙眼通紅,激動的不成樣子的臉,此刻的肖承乾甚至無視我的問題,隻是全身顫抖著,一步一步的超著那個人走去。

  然後他很快就在我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走過了我的身邊,然後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在這平整的岩石之上,他竟然跌倒了幾次,甚至最後一次跌倒,他都懶得站起來了,好像是怕耽誤時間,他幹脆就連滾帶爬的衝了過去。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我的心再次跳動起來,‘噗通’‘噗通’...仿佛天地間都隻剩下了我的心跳之聲,我聯想到了一件事情,看著狀若瘋狂的肖承乾,我不敢開口問他,我發現在這一瞬間我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我幾乎站立不穩,卻在這個時候,一個身體靠在了我身邊,是承心哥,他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而是臉色嚴肅的對我說到:“承一,我站不穩,靠一下。”

  承心哥的心思何其的敏捷,恐怕他在我之前就想到了一個可能,而承真啜泣的聲音也在我的身後響起,女孩子比較不容易控製情緒,恐怕此時也想到了什麽。

  至於承願,反應可能慢一些,她問承真:“姐,你哭什麽?”可是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也變成了哭腔,這丫頭終於聯想到了某種可能。

  我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我仿佛自己都能感覺自己的骨頭與骨頭的碰撞,我想到了很多可能,我沒辦法平複自己的心情,捏緊的拳頭是我如此情緒唯一的發泄口。

  承清哥仰天歎息了一聲,李師叔沒有踏上昆侖之路,他估計也想到了很多,一向淡定的他望著天空的時候,兩行淚水從眼眶滑落。

  沒有任何征兆的,兩個老者在肖承乾接近那個陌生人的時候,擋在了肖承乾的麵前,這個時候優雅的肖大少哪裏還有半分優雅,他激動到甚至連說話也不會了,盯著那兩個老者,喉嚨裏竟然發出暴怒的,猶如野獸般的咽嗚聲,眼神中竟然有一點兒瘋狂。

  那眼神簡直是要生吞了別人的眼神,如果那兩個老者再擋下去的話。

  如果肖承乾要拚命...我默默的朝前走了一步,表明了我的態度,這個鬥篷下的陌生人對於我們來說,太過重要了。

  “讓他過去。”楊晟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可是在其中我還是聽出了一絲掌控大局的得意。

  而楊晟的命令顯然是不容抗拒的,那兩個老者讓開了身體,肖承乾終於衝過了最後的阻礙,幾乎是爬著過去的,然後一把抱住了那個呆滯的老者的腿...他抬起頭想明顯是想說點兒什麽,可是話到口中卻變成了‘嗚嗚’的聲音,那是哭泣的聲音。

  接著,肖承乾幹脆就抱著那個老者的大腿嚎號大哭起來,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又像是壓抑了幾十年的情緒,在這一刻要全部的發泄完畢。

  兩撥兒人都沉默著,細雨陣陣,天地間仿佛就隻剩下肖承乾在風中不停的咽嗚聲...我的眼睛也感覺發熱,看著楊晟,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不知道為什麽,勇氣還是難以聚起....

  肖承乾這樣的哭泣大概繼續了兩分鍾,才慢慢的收聲,他站起來,雙手搭在那個呆滯老者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著那個老者說到:“大表哥,你真的是我大表哥嗎?”

  那個老者就像沒聽見似的,對肖承乾的問話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落在肖承乾的臉上,依舊空洞的盯著前方,雙眼沒有聚焦....

  肖承乾的臉色有些微微變了,但他還是堆砌起勉強的笑容,然後盯著那個老者認真的說到:“大表哥,我是承乾啊,你不記得我了?雖然你和我年紀相差了快四十歲,但從小我最粘你啊...我們關係很好的,你比我爸媽還疼我啊,你....”

  那個大表哥對肖承乾的問話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我看見肖承乾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對勁兒了,我再也不能淡定,這樣下去,肖承乾必然會傷了心神,如果胸中那個鬱結之氣不吐出來,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承心哥是醫字脈,顯然比我更快的看出問題,在我準備行動的時候,他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於此同時,肖承乾已經快克製不住了,他放下了搭在老者肩膀上的手,又流露出了那種野獸般的目光,然後一步一步走向楊晟,咬牙切齒的說到:“你對我大表哥做了什麽?啊,做了什麽?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晟仿佛是看不起肖承乾一般的,根本就不理會肖承乾的問話,他的臉是對著我的,我估計在那墨鏡之後的眼神也是落在了我的臉上。

  而肖承乾顯然受不了楊晟這樣的態度,已經情緒失控的他,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下,忽然就朝著楊晟衝了過去,看樣子是要動手,這種激動之下,他甚至忘了他是道家人,隻是憑借著人類的本能,像世俗一般的動手。

  守在楊晟身旁的兩個老者動身了,如果肖承乾衝過去,後果一定很不好,也在這時,承心哥趕到了,他一把拉住了瘋狂的肖承乾,不待肖承乾反應過來,就用特殊的手法在肖承乾的後背拍了幾下。

  ‘哇’的一聲,肖承乾吐出了一口鮮血...其實那是胸中的那股翻騰的鬱結之氣被吐了出來,雖然有些傷身,但休養一下總是會好,否則那氣息衝入腦子裏,就說不好發生什麽了。

  “你冷靜一點兒。”承心哥扶起了肖承乾。

  吐了一口鮮血的肖承乾總算好了一些,情緒相對也冷靜了一些,他知道我們不會害他,他也終於想起了在他的身後還有我們這樣一群夥伴站著。

  但肖承乾的臉色依舊難看,他任由承心哥扶著,然後看著我,在我的目光之中肖承乾臉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這樣持續了十幾秒,肖承乾才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對我說到:“承一..還記得嗎?我們..我們這一脈跟隨著你師父,也失蹤了一些人..幾乎頂梁柱一般的上一輩都失蹤了..由於我們是以家族的形式傳承,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承一呐,我是抱著希望去尋找的,這和我在組織裏的地位也許有關,但更多的是失去親人的痛苦驅使我那麽做的。”

  細雨中,我靜靜的聽肖承乾訴說著,他原本就有一種陰柔的俊美,有些偏女性化的長相,如今看起來更是淒楚不已。

  而他始終也沒有說到重點,可我的心卻一點一點的證實著某件事情,那激動的情緒也快要將我淹沒,我勉強的維持著。

  “承一啊...大表哥也是當年失蹤的人之一,可是...可是他這麽變成了這樣?”說完這話,肖承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再一次的望著天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仿佛此刻隻能用最激烈的情緒才能發泄心中的各種情緒。

  而我終於忍不住倒退了兩步,扶著肖承乾的承心哥幾乎也是同樣的動作,雖然早已經有了猜測,但此刻事情一旦證實,我們還是被這種情緒的狂風暴雨包圍了。

  跟師父一起失蹤的人,出現了?為什麽是楊晟找到的?

  我終於想起來要問楊晟什麽?但我應該問什麽?

  “陳承一,那你現在說,我有沒有資格帶走這具屍體?”一直在冷眼‘看戲’的楊晟也終於開口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談判以及籌碼(上)
 


麵對楊晟的問題,我又一次發現我輸了,每一次好像都會被他用各式各樣的方式壓製,然後讓他達到自己的目的,唯一讓我安慰的隻是,在他趕來之前,我提前銷毀了昆侖之魂,這算是一個小小的勝利嗎?

  我此刻的情緒不能平靜,顯然不適合和楊晟談話,在細雨中,我對楊晟說到:“你給我們半個小時時間,然後我們再談吧。”

  “你以為你有資格?”楊晟的手指向了那個老者,也就是肖承乾的大表哥。

  我沉默了一會兒,情緒的激動顯然還沒有完全的消磨我的智慧,我說到:”你我的情誼全消,我不認為你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帶他來打擊一下我們,你用不著那麽費事,你完全可以直接殺了我們。你也有事要和我談吧?”

  “不殺你們,完全是因為他。”楊晟的手指向了夏爾馬,然後慢慢的說到:“他的家族在印度修者圈子裏也有一定的地位,加上那個已經死了的老頭兒,影響更大!否則你以為你在印度會安全?”

  楊晟的言下之意就是,沃爾馬和強尼大爺庇佑了我們在印度的安全,否則我們早就死了,也是在暗示我,是因為沃爾馬和強尼大爺在印度修者圈子裏的影響夠大,所以他由於忌諱一些東西,不能在這裏動手。

  楊晟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否則也不會成為一個被國家都看重的少年天才,而他的智慧稍許用在別的地方也同樣的出色,就比如說談判之類的交鋒...以前的他因為太過沉迷於他的研究,以至於連生活也不能自理。

  如今那麽多年過去,看來他也變了,變得很會談話,一下子把主動權全部握在了手裏,顯得他根本毫無顧忌,隻是因為在別人的地盤上才不殺我,而他帶來了大表哥,相反我必須要求著他。

  我真的就快要相信他所說的了,畢竟不論是沃爾馬的家族,還是強尼大爺的家族在印度這個相對獨立的修者圈子裏,是真的有這樣的影響。

  可是荒村的往事不停的浮現在我腦海,那時,他也是那麽的真實,甚至在分別的時候,是那樣的真情流露,但他到底還是騙了我,那個直升機下,離去的背影,幾乎是我一生的陰影,隻因為那是我人生中經曆的第一次背叛,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所以,我本能的不想去相信他,這樣的情緒之下,我很快就發現了談話中的一個漏洞,那就是既然隻是因為製約不想動手,又何必跟我廢話?又何必做出這一幕?又何必句句話都在暗示著要我求他?

  因為他知道,我必然會問這是怎麽回事兒?他...隻不過不想我看出他的目的。

  想到了這一層,我的心稍安了一些,我對楊晟說到:“我必須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另外你帶走那具屍體,我想你不會介意我們帶走他吧?”我指的是肖承乾的大表哥,我也是在試探楊晟。

  我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肖承乾一下子激動起來,顯然他很想帶走自己親人的,失蹤了那麽久,他不會甘心隻是那麽見一見的。

  楊晟沉默了,以他的聰明不會不知道我已經猜測到了什麽,他也許是在想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這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等他。

  剛才的激動已經開始平靜了,畢竟我是主心骨,麵對交鋒,我就算強迫自己也必須冷靜,而在這等待楊晟的過程中,各種不利的情緒消失的越來越快。

  “好。”楊晟最終吐露的就隻有這一個字,然後不再言語了,相反的,那些年輕一輩紛紛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弄不清楚楊晟為什麽會這樣答應我,可是他們好像非常害怕楊晟,一個個露出不忿的神情,卻終究不敢去質疑楊晟。

  大表哥被已經冷靜的肖承乾警惕的牽了過來,而整個過程中,大表哥就像完全沒有意識一般,隻是任由肖承乾牽著走,半點情緒都沒有表露。

  我看得出來肖承乾很難過,在牽回大表哥以後,他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我走過去拍了拍肖承乾的肩膀,對肖承乾說到:“你冷靜一些,既然人回來了,那就來日方長!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很多人要找,你懂嗎?你不能倒下,每一個夥伴兄弟都是那麽重要,我們不能失去你,同樣,你永遠也不會失去我們。”

  我的話顯然讓肖承乾有些動容,他感動的望著我,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把剛才揀起的鬥篷批在了大表哥的身上,以免雨淋濕了他,然後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了大表哥的身旁,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太多。

  然後我走到了承心哥的麵前,對承心哥說到:“讓大家都坐下來,想辦法平複大家的情緒。”

  “那你又要做什麽?”承心哥問我。

  “我覺得靜心口訣不夠,我要想個辦法讓自己完全的冷靜下來,才能和楊晟談話。”我認真的說到。

  說完以後,我就開始發神經了,我無視任何人的目光,開始在這岩石之上做起各種極耗體力的運動,什麽俯臥撐,深蹲,仰臥起坐....在做的過程中,我一直在心中默念著靜心口訣。

  我沒說的是,因為之前和帕泰爾的交鋒,我的靈魂力耗盡,一直都很想沉睡,不是三番五次的刺激,我真的就睡著了,但我現在需要一個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的深度睡眠,所以才這樣的折磨自己。

  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我瘋狂的運動了十幾分鍾,然後忍著疲勞對承心哥說到:“滋養的藥丸,給我一顆。”

  承心哥非常疑惑的遞給了我一顆藥丸,我接過了以後,一下子就塞進了嘴裏,藥丸還沒有化開,我就已經一下子撲到在了岩石上,迷迷糊糊的說著:“誰都不要打擾我,時間一到叫我。”

  深度的睡眠在整個睡眠的過程中恐怕能有一個小時都是幸運的事情了,而深度的睡眠恰恰又是恢複人各種能力的最好辦法,甚至能帶來很多正麵的情緒,進入深度睡眠的時間長,人起床以後精神狀態就好,心情也愉悅,情緒也平靜,如果進入深度睡眠的時間少,哪怕就是一個人睡了十幾個小時,情況都會相反。

  深度睡眠甚至也是道家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按照理論,能隨時進入深度睡眠的人,一天隻需要睡眠兩個小時就夠了,而且比那種睡了很長時間的人精神都要充沛,辦事效率都要高,這簡直是變相的在延長生命,道家人怎麽會不追求?

  我為了絕對的冷靜,和大腦的能夠快速的運轉,應付楊晟,我故意這樣的刺激自己,就是為了能夠在極大的倦意下,進入真正的深度睡眠,這絕對是一個可行的方式,隻是過程不可複製,畢竟這一天的經曆是如此的跌宕起伏。

  一趴在岩石上我就睡著了,簡直沒有了時間的概念,當承心哥叫醒我時,我甚至以為我睡了起碼幾個小時,夥伴們好心給我蓋上的外套打濕了,我就將就的用來擦了一把臉,整個人就完全的清醒了。

  在清醒的瞬間我就知道,我剛才的一番折騰,是真正的讓我進入了深度睡眠,因為如此的疲憊,竟然也恢複了很多,大腦也感覺運轉的靈活的多了,而楊晟要做什麽,我竟然想到了一些線索。

  他一定是想通過我尋找昆侖遺禍,他不知道從哪裏的消息渠道,知道了我和昆侖遺禍息息相關!

  這樣想著,我就像握住了一張最好的底牌,麵對楊晟時,心中也踏實了。

  我慢慢的走向了楊晟,在距離他有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了,然後說到:“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消息渠道是什麽?”

  “沒想到你為了和我談話,竟然還進入了深度的睡眠,腦子是好用了一些。可是到底還是一些低級的玩意兒,太過不可複製,偶然性也太大,對人類沒有任何的幫助,不是嗎?陳承一。”楊晟顯然不可能回答我的問題,轉而談到了其它。

  “不要和我扯你那變態的科學,你如今連見人都不可以了,你認為你是成功的嗎?”我的嘴角帶起一絲冷笑,很明顯我一點兒也不想掩飾對楊晟嘲諷的態度。

  “嗬,走在前端的人,自然與眾不同,但當大家都一樣時,那自然也就不存在問題了。”楊晟說的非常淡定,我的內心卻感覺到了一絲恐怖的意味。

  我想我已經不能和這個人扯淡下去了,他的話讓我仿佛看到了末日...我隻能選擇拋出底牌和他直接的對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談判以及籌碼(下)

 


既然這樣想了,我就很直接的說到:“你們是想殺了我的,但得到的消息,讓你在我身上又看到了另外一種希望,對嗎?那就是我能滅了你需要的東西,也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你楊晟如此聰明,我在你眼裏就是危險與利益並重的存在,是一把雙刃劍,你還舍不得放棄。”

  “嗬,你說的很對,但我也帶來了籌碼,不是嗎?我很想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籌碼的出現,你隻有被殺的價值!我很開心,我終於找到了可以威脅你的東西,而你無法拒絕。”我看不清楚楊晟的表情,可是他那已經變化的,難聽的聲音出賣了他,他很高興,也很得意。

  “那你想怎麽樣?”雖然很是苦澀,但我必須問出這個問題。

  我承認,楊晟的籌碼夠重,重到讓我知道了一切,也隻能被動的接受。

  “帶上昆侖遺物來找我,我就給你一個線索!你認為如何?”楊晟的聲音中充滿了算計的味道。

  “那你不留下一點兒讓我相信你能給出答案的證據,你以為我就真的會受製於你?”我也低沉的說到。

  “陳承一,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不過是想在我的口中套話而已嘛,可以,我今天完全可以給你一個線索,很大的線索,這個線索就是證據,但你知道了也是無用。”楊晟意外的直接,這倒是讓我愣住了。

  原因很簡單,以我和楊晟幾乎已經勢同水火的架勢,他怎麽會不討價還價就給我一個線索,直接的讓人簡直不敢相信。

  我默然的看著楊晟,心裏還在盤算著他到底打得什麽主意,但楊晟已經自顧自的說到:“陳承一,我不僅給你線索,還給你一個最大的線索!那就是....”楊晟有些神經質的一揮手,帶著手套的手,揚起手指,就指向了肖承乾的大表哥。

  “我們是在哪兒發現他的。”說完,楊晟轉過頭來看著我,我突然發現我很沒有優勢,他戴著口罩和墨鏡,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就算想從神情裏知道一些什麽破綻都不可能,而我是‘赤裸裸’的麵對他,那麽以後我是否也要注意到戴上墨鏡談判這個問題?

  原諒我的胡思亂想,隻是因為太過震驚楊晟會給這樣的線索,不得不轉移注意力來分散自己的震撼,免得又讓楊晟察覺到什麽,趁機‘加價’。

  我聰明的選擇了沉默,而楊晟則重新把手揣進了風衣裏,然後對我吐露了三個字:“鬼打灣。”

  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我一下子抬頭死死的盯住了楊晟,隻是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話:“你確定不是在玩我?”因為這個答案的威力就像在我心中投下了一顆原子彈,絲毫不算誇張,我連震驚什麽的情緒都被炸沒了,隻能想出這樣一句話。

  “我是否在玩你?你回了華夏,可以去買消息打聽打聽啊,對對對,那個賣消息的老頭兒不是你這一方的嗎?你可以回華夏以後好好打聽,打聽,你們是熟人,他會給你打折的。”楊晟用一種調侃的語氣和我說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是變了,從前的他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調侃人他是不會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以為我看清了事實,這個答案卻把我訂在了更被動的位置上,可楊晟則繼續說到:“這個線索足以讓你證明我是否有籌碼了,我該說的也已經說完了。條件也非常簡單,一個昆侖遺物,一個線索,說不定還能換得一點兒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

  “是,你可以賭一下我手上還有沒有別人?”楊晟就像是故意在挑動我的情緒,每一句話都想讓我瘋狂。

  我臉部的肌肉都在抽動,勉強的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冷眼看著楊晟,說到:“如果你想要昆侖遺物,那麽你最好告訴我你手上還有些什麽人?”

  “兩個...給了你一個,還有一個!不保證將來會更多,你會跪在地上求我一個個的換回去。”楊晟很簡潔的說到,然後轉身:“另外一個沒記錯的話,也是那家夥那邊的人,我們不廢話了,就這樣吧。”

  說完這話,楊晟已經開始移動著步子,朝著岩石的邊緣走去,如果是要脅迫我,顯然他達到了目的,他給我的線索如果是真的,也對我毫無價值...鬼打灣,嗬....那是一個連確定都沒辦法確定的傳說中的存在,而且就算確定它存在了,誰知道要怎麽去?

  所以,也就注定了我以後不論是要人還是要線索,都必須像楊晟說的,捧著昆侖遺物去找他。

  看著楊晟的背影,我的心中仿佛是一團火在燒,我大聲的說到:“為什麽肖承乾的大表哥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以為我會高興告訴你?”楊晟連頭也沒回,倒是走在他身後的張寒回頭看了我一眼。

  “楊晟,你為什麽那麽開心,你以為你真的會笑到最後?”我這句話很幼稚,可是不知道是什麽衝動,讓我必須得說出它才感覺到痛快。

  卻不想,我這句話偏偏讓楊晟停住了腳步,他轉頭說到:“我高興根本不是因為是否能笑到最後,我高興隻是因為這一天,你陳承一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你為我動搖了,你站在了我的立場上。”

  “才不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我憤怒的大喊了一句。

  “你有的選擇嗎?”楊晟再次轉身,這一次,他幹脆的跳下了岩石,重新回到了那岩石下的小船之上。

  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痛感,難道這就是當年的感情剩下的...剩下的最後的羈絆嗎?

  楊晟你是這樣想的嗎?我在乎你這個朋友,所以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和我同一立場,如果做不到,換個方式,威脅也好,恐嚇也罷,如果做到了,我同樣會很開心。

  這樣的想法讓我不禁朝著岩石的邊緣衝了過去,此刻,那兩個跟隨楊晟的老者已經解開了纜繩,準備劃船了,其中張寒在用專用的設備通知著什麽,大概是直升機吧。

  “楊晟,你真是懦弱...說服不了我,就不惜用這種方式?何不與我堂堂正正的對決,你大可去收集,我大可去毀滅,咱們看看誰笑到最後?你連男人的方式都不敢嗎?你現在一定很開心,但我不準備讓你這麽開心,我想告訴你,無論你是任何的方式,我永遠不會被你說服,永遠也不可能和你站在同一立場。”我衝著楊晟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我講究效率,你別用激將法來激我,什麽男人的方式對我不管用,我隻會用有用的方式!至於你的永不妥協,我真是太遺憾了...陳承一,現在還不是我放棄你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在你麵前證明我是對的?我唯一的朋友...是應該這麽說吧?所以,我還等著說服你的那一天。如果...”楊晟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回頭,但說到這個如果的時候,他猛然轉身了。

  這個轉身,讓那艘小船都跟隨著他的動作,在微微的顫抖,他卻穩穩的站在船頭,望著我繼續說到:“如果你終究不被說服,那麽我情願將你毀滅!就如科學的道路上,得出了錯誤的結論,那麽之前一切的論證都會被推翻....感情也是那麽回事兒,最終證明是錯的,那就把它消滅掉,而你我之間除了感情,你應該是被消滅一百次的對象...盡管現在看來充滿了利用價值...但一切也不過是我的一個念頭。別以為隻有你知道昆侖遺物的所在,我也能感應到,雖說慢了你一步。”

  小船已經開始劃動,他立在船頭,我立在岩石的邊緣,談話的距離越拉越遠...看起來,就好比在諷刺我和他的現實。

  這樣的場景讓我苦澀,我大聲說到:“你個孤獨的可憐蟲,那麽希望我低頭認可你嗎?去你媽的!這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我若是你,一定會回去看看自己可憐的妻子,從未見過父親的兒子,終止錯誤,情願終生悔過。”

  可楊晟此時已經冷漠的轉身了,他的聲音卻飄入了我的耳中:“我什麽都沒有,我隻有我的信仰。”

  “那又何必一定要讓我低頭?”我大喊了一句。

  但楊晟已經不回答我了,小船隻是快速的朝著深潭中一塊寬闊的水麵劃去,直升飛機的聲音再次在天際那頭響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強尼大爺的漂流
 


直升飛機最終接走了楊晟一行人,雖然在那時我們所有人都累得很沉默,但依舊覺得楊晟一行人的出現想一場夢,更像是一出鬧劇,要不是帕泰爾的屍體已經真真切切的被他帶走,這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讓人心裏恍恍惚惚的,真的不能接受這種劇變。

  試問之前還是一種希望,對於能否成為現實心中沒底的那件事——找到師父他們,到如今莫名變成了一件觸手可及的事,甚至失蹤的肖承乾大表哥就站在我們中間,誰能夠馬上接受這種變化?

  直到肖承乾一行人走了十分鍾以後,承清才做為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輕輕歎息的說了一聲:“鬼打灣,這答案和之前我們沒有把握的時候,有什麽好大的區別?可是承乾的大表哥又的確站在這裏。承一,怕是我們的計劃要發生很大的改變啊。”

  “承一,我還有另外的親人在他們的手裏,我...”說到這個,一直握著木然不動的大表哥的手,表情忽悲忽喜的肖承乾也忍不住開口了。

  我的內心沒由來的一陣煩悶,從如今這個情況看起來,追殺令應該已經解除了,很可笑的是在楊晟認為可以威脅我以後,就這樣解除了...我自己也想不到原來四大勢力真正核心的人物是楊晟!

  命運是真的很巧合,在我們在華夏容身不得的時候,偏偏被楊晟找到了師父一行人的線索,並真實的帶回來了兩個....可這麽天大的喜事,如今卻成為了脅迫我的借口...之前的我是不得不被追殺,即使我能找到所有的昆侖之物,也是一樣,因為我是‘毀滅者’。

  如今我是他們找昆侖之物的工具,因為他們有了我不得不低頭的籌碼,盡管楊晟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很是在意,他對昆侖之物竟然有感應....可真的事實隻是如此嗎?

  到底是被追殺好?還是被脅迫好?這樣的歲月相差又有幾何?

  加上莫名的,偏執的,也是快樂的,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可以說服我的楊晟....還有莫名又變得迷茫的未來...我根本無法給自己一個不煩悶的理由。

  “承一。”肖承乾叫了我一聲,用幾乎是祈求的目光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站起來拍了拍肖承乾的肩膀,我不能敷衍我的夥伴們,隻能低聲對肖承乾說到:“給我一點兒時間,好嗎?我現在也理不出關於未來的頭緒。”說到這裏,我的目光落在了強尼大爺的屍體上,有些苦澀的接著說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命運注定坎坷,剛看到了一點兒希望,就比如強尼大爺給了我們五處殘魂地址,如今甚至還破了一處,隻要這麽走下去,就可以走到蓬萊,見到師父他們...但偏偏出現這樣的莫名轉折...真的,我很亂,給我一點兒時間。”

  肖承乾站起來,同樣拍了拍我肩膀,什麽也沒說,莫名的信任,一切隻是盡在不言中。

  “誰去讓辛格把船開進來吧,強尼大爺還有最後的一個遺願。”不管未來是什麽,眼前還有一件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這個。

  突然的變故打斷了我們的悲傷,如今我再說起,大家的心情再次變得悲傷而沉重,承願哽咽著小聲說了一句:“如果強尼大爺還活著,如今這樣的情況,他會告訴我們怎麽辦的吧?”

  這話說的我心頭一陣難過,是啊,這個暴躁卻可愛的老頭子,沒有了他,我竟然又出現了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心裏莫名的惶恐!我承認我的依賴,但這絕對不是懦弱,就像有一天我很老了,我爸媽依舊在世的話,我依然覺得我是有依靠的,否則...這是一種心情,不能言傳隻能意會。

  最終,是慧根兒和陶柏去叫來了辛格,之前強尼大爺做的強尼夢想號還在,就如最初一般完好,自然還是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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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一,你答應過我,是要帶回主人的。”蓬萊號上,辛格激動的扯著我的衣領,用幾乎不能連貫成句子的英語大聲的對我吼叫著。

  他看著強尼大爺的屍體幾乎不敢相認,或許不能接受,昨天還來船上拿過東西,僅僅是一天不到的時間過去,強尼大爺就衰老成這個樣子,並且已經死去了吧?辛格的臉上泣淚橫流,哭泣的已經不成樣子,他的情緒或者找不到發泄的地方,隻能一股腦兒的傾斜在我的身上。

  我的整個人有些恍惚,我也並不在乎辛格的怒火,隻因為回到了熟悉的蓬萊號上,我的眼中仿佛充滿了幻覺,偶爾會看見在甲板邊緣釣魚的強尼大爺,偶爾會看見在船頭喝酒的他,偶爾會看見....這裏的一切,充滿了他和我們一起生活過的氣息,回到熟悉的地方,心痛和遺憾就更真實幾分,卻偏偏充滿了矛盾的虛幻。

  一切都不能和辛格詳細的解釋,我之前就告訴自己,他的怒火我來承擔了,盡管我也非常的難過。

  在情緒失控中,辛格哭泣了半個小時,終於稍許的安靜了下來,他蹲在地上喃喃的說到:“他是我的主人,可在我心中,卻也是父親一般的存在,怎麽可以..就這樣去了?我一直以為他會存在到永遠的..永遠知道嗎?就是有一天我死了,他依然會這樣存在。”

  沒人能夠接辛格的話,我們每個人眼中都含著淚水,我走了幾步,從蓬萊號熟悉的地方摸出了一瓶麥卡倫12,擰開蓋子,狠狠的喝了一口,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強尼大爺給我介紹它時那說話的語調,眼前仿佛還能看見他神情的細節。

  “我不該怪你的,承一!”辛格在喃喃的說了很久的話以後,終於思維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很是抱歉的看著我。

  我灌了一口酒,說到:“我不在意的,我隻是想你知道,我也是真的很難過。”

  “不,這隻是我自己失控的問題。知道嗎?主人回來拿了很多東西,在離開之前,他告訴我,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麽情況,或許會死...但無論是什麽情況,你們一群人始終是最可以相信的人,讓我相信你們就要像相信他一樣..我剛才...”辛格的神色中充滿了愧疚。

  而我卻又喝了一大口酒,隻是拍拍他的肩膀,簡單的說了一句:“把強尼夢想號想辦法帶上。”聽聞辛格剛才的話,其實我已經難過的不想言語。

  蓬萊號的速度很慢,拖著強尼夢想號一直把它拖出了深潭,拖出了這條支流...在中途我們並沒有停留,盡管經過了連番大戰以後,這裏既沒有凶魚,也沒有冤魂了....我們隻是不想停留,這是一件關於強尼大爺遺願的事情,我想盡快的完成它。

  從下午到深夜..蓬萊號終於回到了恒河的主流,月光之下,恒河靜靜,孤獨的蓬萊號,莫名其妙孤獨的一群人....都隻因為我們失去了一個人。

  蓬萊號停靠在了一段偏僻河段的岸邊,我們一群人神色肅穆,強尼大爺的遺願其實隻是一個屬於他的美好葬禮,如今我們就要實現這個葬禮了。

  強尼夢想號依然綁在蓬萊號上,在水波中,慢慢的浮動著,我抱著強尼大爺的屍體,淌水走了幾步,把他的屍體放在了強尼夢想號上...辛格為他擦拭著身體,而承心哥他們則為強尼大爺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在整個過程中,我們都很小心,不敢碰到了那朵脆弱的紅色小花,因為到死強尼大爺都把它緊緊的握在手中...我們也很安靜,葬禮上其實不該太過悲傷,甚至正確的心態應該是為他的解脫而開心,祝福他前往幸福的彼岸...可是,如果誰都能夠做到那麽正確,這世人也不用在紅塵的熔爐中浮沉了。

  很快,強尼大爺的屍體就已經被處理好了,幹淨的臉,幹淨的衣服...他的要求就是如此,什麽也不帶走,隻要幹淨就好。

  “這是婞婭。”我指著小紅花,對強尼大爺低聲的說到。

  然後拿出他在死前塞給我的那隻木頭鷹,說到:“這是帕泰爾,你說這是你十歲親手做來送給他的,他戴著,這上麵寄托了所有帕泰爾的美好,足以代表帕泰爾了。”

  說話間,我用一根小繩子,小心的係上那隻木頭鷹,把它戴在了強尼大爺的手腕上。

  最後,我指著強尼大爺胸前那個墜子說到:“這是ALINA,你的妻子。親愛的強尼大爺,你所說的人都齊了,強尼夢想號可以起航了。你說了,帶著他們一起去往夢想之地....”

  說完這句話,我走過去,解開了強尼夢想號的繩子,然後我們一行人同時下水,推動著強尼夢想號,一直把它推倒了可以自己漂流的位置,然後才鬆開了手。

  我渾然不覺,兩行淚水已經掛在了我的臉上。

  這就是強尼大爺的遺願,帶著婞婭,帕泰爾,ALINA,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四個人一起在強尼夢想號上漂流...漂流到幸福的彼岸,最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遠離俗世的紛紛擾擾,在那個地方,沒有種姓,沒有階級,沒有不公平,有的隻是相親相愛,互相依賴的無限幸福。

  “很小的時候,主人他們去過一片家族的屬地...那是靠近恒河的一片屬地...”

  很多年前了,尚且幼稚的夏爾馬和帕泰爾,帶著幼小的婞婭來到了一片屬於家族的屬地,不同的是,這裏是靠近恒河的一片屬地,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偉大的母親河,在之前,他們一直都在莊園生活著。

  “哥哥,這就是恒河嗎?”婞婭的手被兩個人牽著,脆生生的問到。

  “是啊..這就是恒河。”夏爾馬有些激動的回答到。

  “它是我們的母親河,傳說中是從天上而來的河水,它的每一滴水都是神水。”帕泰爾蹲下身子,輕輕的摟著婞婭,又輕聲解釋了一句。

  “那我們可以順著它去到天上嗎?婞婭很想去看看。”婞婭聽了帕泰爾的很開心。

  “我們沒有船啊,否則我也想在這恒河上漂流呢,說不定就到了天上!”畢竟是小小的年紀,夏爾馬忽然懊惱了起來。

  “是啊,一艘木筏也好,可惜我們沒有力氣去做,大人們也不會同意的。”被婞婭和夏爾馬的情緒感染,帕泰爾也跟著歎息了一聲,穩重的他很少流露出這種少年的童話夢想。

  “那我們以後一定紮一艘木筏,在這恒河上冒險吧,說不定我們就真的到了眾神所在的天上。”夏爾馬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真的嗎?哥哥,帕泰爾哥哥,我們拉鉤...”

  “拉鉤”“拉鉤”

  .........

  月光靜靜,薄暮籠罩著蓬萊號,它漸行漸遠,這一夜的月光和那一夜一樣嗎?風吹起它,覆蓋在了你們每一個人身上?是的,是一樣的!當年誓言裏,多了一個ALINA也一定是更加幸福的事吧。

  這是你,強尼大爺對我說的,多了一個,幸福就多了一分,你們一起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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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為 江河湖海 江河卷,結束!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4/2014 postreply 10: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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