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0

來源: 薑爺 2013-12-09 07:49:57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67565 bytes)
回答: 51~60薑爺2013-12-04 06:58:30


江河湖海 江河卷:61~70

61。第六十一章 抹殺
62。第六十二章 珍妮姐的安排
63。第六十三章 草原狼
64。第六十四章 邊境
65。第六十五章 路山與曼人巴的交鋒
66。第六十六章 交易
67。第六十七章 生死攸關
68。第六十八章 別了,華夏
69。第六十九章 異國第一夜 
70。 第七十章   進入印度
 

        第六十一章 抹殺
 

        從小,我一直對自己奔跑的速度很有自信,即使我不會所謂的輕功,但是輕身的功夫(和輕功有本質區別)在師父有意無意的鍛煉下,總是有點兒基礎的。

  加上,常常為了逃避師父的鐵拳,在山上山下上躥下跳的‘訓練’,我跑步的速度是極快的!

  可是,現在我聽著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卻感覺自己的速度是那麽的慢,特別是還要顧忌著身邊的同伴,速度更加的快不起來。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在著急之下想多了!

  現實是,我再快又有什麽用?就算恢複了那時候武家巔峰的輕功,比如什麽一葦渡江,踏雪無痕...我做為一個人,也不可能跑過一隻蒼鷹,這玩意兒可是天上飛的。

  我強忍著急速奔跑,肺部缺氧的感覺,跑到了路山的跟前,大聲的說到:“我先不問你為什麽,你告訴我怎麽解決?”

  路山一邊跑,一邊臉色難看的對我說到:“這隻蒼鷹被寺廟的高人附靈了,它可能傷害不了我們,但會一直對我們的精神進行幹擾,就像剛才那樣,而且最糟糕的,我們的行動會一直處於它的監控之下,跗骨之驅啊。”因為說的太快,路山一邊跑,一邊大喘息,不由得就頓了一下。

  可我聽了之後,卻不吃驚,而是心中一團亂麻,我竟然遇見了這樣的術法?

  曾經,師父要我研究過密宗的手訣,說是了解一些密宗的手訣,對道家手訣的理解和運用也會有一定的提高。

  既然說到了密宗,師父那時也就順道說起了藏佛教,還有關於這裏的一些趣聞和術法,其中一個術法師父特別的提到過,那就是精神力強大的僧人可以對這裏的生物進行附靈,讓這些生物變成他們的眼睛,甚至他們的攻擊利器!

  “關於與生物之間的一些東西,西藏的僧人比我們做的好,甚至遠遠的高於我們道家,源頭就在於他們對於生命的尊重和尊崇,遠遠大於我們漢人!你知道,在西藏有的地方不吃魚,有的地方不吃蹄類,帶爪的生物,有的地方不會吃天上的鳥兒,這就是一種敬畏的尊重,所以附靈生物的術法,他們遠遠高於我們道家,我也不會奇怪。”

  那個時候的我,正沉迷於師父收藏的一本關於西方術法的書籍,當時聽了還不以為然,隻是說了一句:“那太好了,咱們華夏不也有德魯伊了嗎?那個就是溝通自然的種族。”

  當時隻是不在意的一句玩笑話,如今遇見了,才知道厲害,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們一群人都號稱年輕一輩的高手,竟然都全部中招了,這是什麽樣的力量?而且生靈的種類多樣,這根本就是防不勝防的術法啊!

  想到這裏,我不僅是內心一團亂麻,頭皮也跟著發麻,不禁大聲的對路山說到:“別介紹這玩意兒了,說辦法,辦法啊!”

  “簡單的說,破除這個術法,就一句話,用精神力破除精神力!就是用絕對強大的精神力,抹殺附著於那隻蒼鷹身上的精神力。”路山氣喘籲籲的說到。

  可是這說了等於沒說啊,如果被附靈的生物是一隻豬什麽的,離我們不到五十米遠,用精神力抹殺附著於它身上的精神力,那絕對是一件不怎麽難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但問題在於,這隻蒼鷹在天上,我要用什麽辦法?難不成我也飛到天上去?雖說精神力是一種無形的力量,但是它比起靈魂力限製卻大得多,靈魂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精神力是附著於人肉身產生的一種力量,是有具體限製的,就如同一個植物人,他是沒有精神力的,可是他如果還殘留有靈魂在身體內,你不能說他沒有靈魂力!

  “那可以用靈魂力去絞殺嗎?”想到這裏,我大聲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如果你的靈魂力能殺死那隻蒼鷹,附著的精神力自然也會散去。”路山大聲的對我說到。

  如果是這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傻虎上天入地都是可以,我完全可以讓傻虎去做這件事情嘛。

  想到這裏,我內心稍微鬆了一點兒,路山卻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說到:“你召喚傻虎出來也需要凝神靜氣,也要施術,你能抗住那玩意兒的幹擾嗎?”

  關於路山的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停下了,在有防備的情況下,這隻蒼鷹並不能像剛才那樣影響我的思維,但我隻要一嚐試著進入存思的狀態,那隻蒼鷹的嘶鳴就會響徹我的整個腦海,根本沒有辦法成功!

  好厲害!我長籲了一口氣,隻是附著了一抹精神力在這隻蒼鷹身上,就能把我們影響到如此的地步,如果那個僧人真的出現在我們麵前了,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走的越遠,經曆的越多,我就越發現自己像一隻井底之蛙,知道的太少太少!

  可明顯如今不是感慨的時刻,而是要解決的時刻!

  就好比現在,我停下了,大家也跟著停下,那隻蒼鷹也就跟著停下了,在我們的上空盤旋不已,就算路山不說,我也知道,如果不快點兒解決它,正主就來了,不然何必監視我們?情況危急呐!

  冷汗密密麻麻的不滿了我的額頭,如果不能進入存思狀態,我就是一個‘殘疾’人,除了依靠符籙,任何術法都不能施展出來,該怎麽辦?

  而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麵麵相覷,而在這時,跑在我們旁邊大概是聽見了我們對話的承心哥,忽然走了過來,用一種詭異的語調,對大家說到:“一隻小鷹鷹嗎?我來試試。”

  溫柔魅惑加上些許輕佻和輕蔑的語氣,還有小鷹鷹?我不禁看了承心哥一眼,他這是嫌棄我冷汗不夠多嗎?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卻在一看之下,承心哥的雙眼隱隱的透著碧色!

  這不是承心哥,是嫩狐狸!這家夥又出來了,它仿佛習慣如此,總是在我們以及它的主人承心哥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現。

  結合上次萬鬼之湖的情況,我分明能感覺到這隻嫩狐狸的某種性格特征了,那就是異常的好勝。

  不過,既然它出現了,這隻蒼鷹應該就不成問題了!

  隻是,我還是忍不住‘憐憫’的看了承心哥一眼,此刻真異常優雅的用鑰匙上的指甲刀修著指甲,小指微微翹著...話說優雅是優雅了,但...

  我決定不把承心哥這樣的形象告訴他,我怕他清醒以後會召喚出嫩狐狸,接著掐死它!

  “小鷹鷹很厲害的嗎?瞧你們這副狼狽的模樣。”修好了指甲,承心哥對著陽光舉起了他的手,在打量著他的指甲,但在這時,我感覺到了承心哥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粘膩,這是精神力到達一定的高度,外泄於身體之外,實質化的一種表現,就好像在水波中看人一般。

  而他的雙眼,碧色更重,而本身的黑色卻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晶瑩剔透的程度,感覺很是詭異。

  看似在無意的修指甲,原來嫩狐狸那個家夥已經在暗暗的準備了,在無限的提升聚集自己的精神力!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陽光下的承心哥在打量自己的手指,但也隻是這樣停頓了兩秒,那隻陽光下的手猛地一握拳,然後快速的收回,這個時候的承心哥終於爆發了。

  他的雙眼緊盯著那隻蒼鷹,雙手插袋,整個人眼波流轉,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顯得整個人充滿了魅力又充滿了魅惑。

  在那一瞬間,天上的那隻蒼鷹明顯的嘶鳴聲就不對勁了,在一片空間內反複的上下飛舞,已經不能左右移動了,看起來就像被困住了一般。

  看承心哥的表情輕鬆,這一次的鬥法,對於他來說不算負擔太重,連狐耳和狐尾都沒有露出來,可事實上我知道,千百種的鬥法中,精神力之間的相鬥最是危險不過,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徹底的傻子,沒有了精神力,魂魄中的魂也會受到傷害,甚至散去。

  可它偏偏在沒有凝聚幻象的時候,看起來就是那麽波瀾不驚....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承心哥的表情始終保持著一致,弄得肖大少有些煩躁,在我耳邊不停的說:“這蘇承心要裝邪魅娟狂的男子裝多久啊?”

  我頗為無語的等待著,在大概過了五,六分鍾以後,那隻蒼鷹忽然發出了一聲慘鳴,然後快速的下墜,掙紮了幾下,又重新飛上了天空,朝著遠處飛去了...

  “這..?”我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路山卻揮舞了一下緊握的拳頭,說到:“承心成功了!”

  成功了嗎?我轉頭看向承心哥,此刻的他正不滿的撇著嘴,在嘀嘀咕咕的說到:“這個蘇承心在搞什麽嘛,渾身上下鏡子都沒有一塊兒。”

  我打了一個冷顫,再次發誓絕對不把承心哥如今的模樣告訴他自己。

  而路山卻一下子如同反應了過來一般,吼到:“快,再跑!這下梁子已經結大了,趁現在暫時安全,我們快跑!”
 

    第六十二章 珍妮姐的安排
 

  路山說梁子已經結大了,我完全能夠理解,所謂的附靈術並沒完全沒有代價,就如如今這種情況,承心哥強行抹去了附在蒼鷹身上的精神力,那個附靈的主人自然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

  如果說,承心哥的精神力再足夠強大一些,通過這番拚鬥,甚至能直接把對方弄成傻瓜。

  可惜,就算是我們師父輩的長輩來此,也不見得有這番能力,能附靈之人無一不是強大的。

  時間緊迫,容不得我們發呆,在路山的提醒下,我們又是一番‘奪命狂奔’,畢竟這樣的事情出現了第一次,就會出現第二次。

  或者是我們的反應速度很快,亦或者是我們足夠幸運,總之剩下的路程,還算一路平安,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藏區的縣城原本人口就不多,在這樣的下午,街道上更是沒有多少的行人,我們這樣狼狽的一群跑進縣城還是頗為顯眼,引得路旁的店鋪好幾個人探頭觀望。

  “回..回旅館去拿東西..另外拿..拿三個人跟我去取車,我們馬上走。”盡管跑得氣喘籲籲,一入縣城,路山還是怕我們鬆懈,一邊喘息一邊忙不迭的提醒我們。

  我稍微放慢了一點兒速度,對路山說到:“縣城裏還不安全嗎?”說實在的這些日子我身心疲憊,非常渴望能在床上睡上一覺。

  “安全,他們不敢在縣城亂來,可是這方圓百裏,繁華一些的就是這裏,就算不用附靈之術也很快能找到我們,更不用說附靈之術的主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樣子。”路山停下了腳步,對著大家開始解釋,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到:“他們第一個查找的目標就應該是這裏,說不定現在就在趕來的路山,不要懷疑他們的實力,就算到了錫金,我們也不一定安全,但總比在這裏好,先跑出去再說吧。”

  路山解釋的有些語焉不詳,但三言兩語總是道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出於對同伴的信任,我們不再囉嗦,兵分兩路,匆忙的趕回旅館去拿了行李,然後上車,有些急切的逃離了這座縣城,一路西區。

  到了車上,路山一路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了一些,可也沒放鬆到哪裏去,一路開始他一路跟我說:“承一,三輛車的目標太大,這方圓百裏的生物都可能成為他們的眼線,如果真的遭遇了,就難免是惡戰,甚至我們全部都會被殺死。”

  我在車上正在整理著珍妮姐為我們弄得各種‘假’證件,聽聞路山說起這個,我不由得一揚眉,說到:“告訴我這個幹嘛?如果要戰,難道還能避免嗎?”

  “我隻是想提前做個提醒。”路山有些訕訕的說到,接著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承一,你不怪我?”

  “我為什麽要怪你?”

  “不覺得這事兒,是我惹出來的嗎?”路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

  此時我已經整理好了手中的證件,輕描淡寫的說到:“如果要說這個,我比你還能惹事兒,請問你怎麽看?”

  “嗬嗬!”路山一下子就笑了,連帶著車上的陶柏也跟著羞澀的笑了起來。

  至於承心哥則一直在看他的指甲,很認真,在我們笑的時候,承心哥忽然很認真的問我:“承一,我是什麽時候剪過手指甲來著?還是這種怪異的形狀?”

  說話間,他伸出他的左手,我冷汗的看著承心哥的指甲,很整齊的鋸齒狀,這嫩狐狸的審美有些怪異啊,可我該怎麽對承心哥說,難道說你又像上次一樣發作了嗎?

  就在我腦子亂成一團的時候,我放在車座旁邊的衛星電話再次響起,驚出了我一身冷汗,但好在也暫時可以轉移這個尷尬的話題。

  “喂,葛老嗎?”這個電話,白老曾經對我說過,隻會是葛全和我單獨聯係,所以我接起電話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就給葛全打了一聲招呼。

  “葛老個頭,是我!清秀賢淑,內心溫潤的我!”我估計我的臉上起了三道黑線,清秀賢淑,內心溫潤,珍妮姐怎麽什麽時候都那麽的幽默啊?

  但話說怎麽會是珍妮姐打來電話?印象中她真的很忙的樣子。

  可是心裏雖然疑惑,實際上我哪敢有半點的怠慢,趕緊咳嗽了一聲,問到:“原來珍妮姐,什麽事兒?”

  “我隻是想說,你真是長本事了,還沒出國門呢,又惹上了一幫比邪修還心狠手辣的人,你可不可以給我說說你到底怎麽想的?”珍妮姐的聲音絲毫不帶停頓的,雖然隔著電話,我仍能感受她那種激動,仿佛那一瞬間唾沫星子都噴到了我的臉上。

  可是一幫心狠手辣的人,是指..?我心裏稍微過了一下,看了一眼路山,就得出了答案,莫非珍妮姐說的是那一群喇嘛?

  這樣想著,我自然的嚴肅了起來,對珍妮姐說到:“珍妮姐,我不是很確定你說的那幫心狠手辣的人是什麽勢力,但如果說起惹事,在一個多小時以前,我們倒的確是惹上了幾個喇叭,然後莫名其妙來了一個會附靈之術的家夥監控我們,不過,..話說,珍妮姐,你這是天眼通,還是天心通啊?這麽快就知道了?”

  我的確很好奇珍妮姐那邊怎麽會如此快的就收到消息!

  “放屁,老娘是道家人,什麽時候會那佛門的手段了?我怎麽知道的,你不用過問,你當老娘信息通,電話信號強好了!總之,我猜你現在也是在跑路,就提醒你一聲,那就跑快點兒,進入了印度之後,你們去一個叫賴布爾的城市,找到一個叫強尼的印度人,然後你們就可以暫時安全了。”珍妮姐的語氣頗為幸災樂禍。

  “強尼?印度人取個洋名兒?”我不由得打趣到,其實內心很是憂鬱,珍妮姐給那麽一點兒線索,我要去哪裏找人啊?再說偌大的印度,我就知道一個孟買,賴布爾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城市,我內心一團亂,還不要說,我們還要穿越錫金。

  “如果說出他的本名,按照印度人那亂七八糟的我也弄不清楚的人名兒,我可能說上一個小時也說不清楚,而按照你的智商,估計也很難記清楚!記得,找強尼就對了!具體的,我會讓葛全和你聯係。”珍妮姐飛快的說到,然後我在電話這頭開始深度懷疑起我的智商,連個人名兒也記不住。

  “珍妮姐,你現在也知道我們被一幫你口中心狠手辣,窮凶極惡的家夥追,你多少也幫幫忙啊?”其實麵對別人眼中如此強大的珍妮姐,我不知道怎麽的,就是很放鬆。

  “幫你個頭,那是一個大毒瘤,我現在也動不得,更何況動他們會牽扯到藏區的許多勢力。不過,他們很不對勁兒,你如果肩負著你師祖的傳承,總有一天會和他們勢不兩立吧,但現在不是時候,你跑吧!說起來,你這次惹事,也不是全然無作用,至少讓我知道了一點兒關於那些喇嘛的秘密,我不妨告訴你,現在和四大勢力合作最緊密的就是他們。估計你不惹上他們,你也是他們的眼中釘。”珍妮的語氣罕有的有些嚴肅,加上有些猶疑。

  咦?這就是命運嗎?我隻是幫路山出頭來著啊!

  我握著電話,忽然發現,我其實哪裏是什麽事兒精?事兒精明明就是我師祖,他把他未來得及惹的事兒全部傳承給我了才是。

  我原本還想說點什麽,珍妮姐卻在那邊飛快的說到:“好了,承一就這樣,跑快點兒,盡量不要遇到他們的大部隊,否則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很忙,幫不了你。”

  說話,珍妮姐就掛了電話,我拿著電話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望著開車的路山說到:“路山,你怕是要好好給我說一下,那些喇嘛是什麽人了!如果可以,你也可以順道說說你的故事。”

  “嗯?”路山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我這麽一問,他忽然一驚的樣子,車子差點兒衝出了馬路。
 

    第六十三章 草原狼
 

  路山如此激烈的反應,但到最終,也沒有給我講出問題的答案,不是他不願意講,而是已經來不及講,因為在前方前進的道路上,詭異的出現了三條狼。

  草原狼是神秘的,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隻有在阿裏地區有草原狼的存在,怎麽在這靠近邊境線的地方也會有狼?

  一般的狼崽子我並不怕,就如在老林子裏遇見了規模如此宏大的狼群我也沒有多大的恐懼,可是草原狼不同,小時候師父愛與我談天說地,這草原狼的故事師父說了不下5,6個,每一個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對這種草原狼有一種淡淡的恐懼,在我的眼裏它們就是狡猾,殘忍,堅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代名詞,而且毛骨悚然的是,我認為它們的智慧並不輸於人類多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邊境的公路上突然出現三隻草原狼,這個概率比彩票中大獎還要低,要知道藏區明確有狼分布的地方,要遇見一兩隻狼都不容易啊!

  如今這三條略顯瘦削的狼就這樣或坐,或爬在公路的中央,隔著兩三百米遠的距離我都能感覺到它們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吱’,路山緊急的停住了車子,這三條狼突兀的出現,顯然也給了路山極大的壓力,車子在道路上滑行了一定的距離,才穩穩的停住。

  我轉頭看著路山,此時他的臉色有些慘白,嘴唇不受控製的顫抖,額頭上莫名的出現了很多汗珠。

  其實,路山不用說什麽,我也知道這些狼恐怕也和那些喇嘛脫不了關係,說不定就如那蒼鷹一樣,是附靈之術下的傀儡,但路上怕成這個樣子是否誇張了一些?

  ‘吱’‘吱’,我們身後連續傳來了兩聲誇張的停車聲,通過車前鏡,我看見後麵一輛車上,慧根兒在朝著我們不停的揮著手。

  我來不及詢問路山什麽,趕緊搖下了車窗,然後問慧根兒:“怎麽了?”

  慧根兒對我們喊到:“後麵路上,山上都有狼跟著!”

  這條路會經過草原,也會經過連綿的雪山山脈,此刻我們的車子就在雪山山脈腳下,經由慧根兒的提醒,我一下子抬頭一看,再轉頭一看,山上,路後,果然有稀稀拉拉的狼出現,大概三十幾隻的樣子。

  這些狼和森林狼不同,渾身上下都透著彪悍的氣息,還有一種別樣的妖異氣息,見我們停下,它們也根本不慌著跟上來,而是不緊不慢的朝著我們聚攏,就像是在包圍我們。

  “完了,這是曼人巴的狼,我們逃不出去了。”路山的語氣中有著無比的頹廢,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車子放出了響亮的鳴笛之聲,他都絲毫察覺不到。

  “誰是曼人巴?”到底是什麽人,讓路山有著如此深刻的恐懼?這是我好奇的地方,但我並沒有覺得怎麽恐懼,畢竟比起老村長,比起惡魔蟲,比起點點....我幾乎不會對什麽人產生恐懼了。

  除了那草原狼,我從來沒遇見過的野獸,會讓我有那麽一點兒感覺。

  麵對我的問題,路山終於抬起了頭,這時我發現他因為害怕,連嘴唇的顏色都變得有些發白,他喃喃的說到:“曼人巴是整個勢力內最殘忍的一個人,如果要落在他的手上,我寧願選擇罪惡的死亡方式——自殺!他的狼出現在了這裏,說明他的人不久也會出現。”說到這裏,路山轉頭有些無助的望著我,嘴唇顫抖的說到:“承一,相信我,那個曼人巴比起你在會場上遇見的那四個老頭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差,甚至因為他手段殘忍,他還要強悍很多。”

  “那他來了嗎?”我不在意的說到。

  “沒有!”路山看著我,此時,趴在公路中央的狼好像也有些不耐煩了,一個個懶洋洋的站起來,朝著我們慢慢踱步而來。

  包圍圈正在漸漸的縮小!

  “萬鬼之湖的城主,大家夥,真正的大家夥,你明白嗎?”我沒有直接的說什麽鼓勵的話,反而是問了路山一個問題,然後手重重的拍在了路山的肩膀上:“如果你明白,那就聽我的,衝過去,咱們那麽多大活人,難道還會怕了狼崽子?”

  “可是,這些狼,承一你不知道...”路山看著我,眼神中還有畏懼和猶豫。

  “衝!”我大喊了一聲,忽然不顧路山的阻攔,直接提起了手刹,掛上了檔,代替路山猛踩了一腳油門!

  “承一,你瘋了?鬆開,這些狼是妖狼啊!”路山大聲的嘶吼著,拚命的控製著方向盤。

  我腳死死的踩著油門,就是不鬆,同樣也對路山大吼到:“拖延隻會消磨你的勇氣,不要和我說什麽妖狼,在老林子裏我見過很多真正的妖狼!”

  車子飛快的朝著那三隻草原狼衝去,如同一頭脫韁的野獸,而那三隻草原狼竟然不閃不避,忽然仰天開始嘶吼起來。

  我無法形容那一種吼聲,一張口,帶著無盡的嗜血蒼涼之意,重要點是在那悠長的狼嚎中,我好像聽見了無數少女在哭泣!

  “承一...”路山嘶吼了一聲,忽然雙眼就失去了焦點一般,再也控製不了方向盤。

  而在那一瞬間,我也仿佛被無數少女的悲傷所淹沒,隻想在這一刻和她們一同哭泣,管它天堂地獄還是什麽環境,都已經與我無關。

  但好在我還有一絲的清明,勉強的控製住了方向盤,鬆了油門,一腳踩在了刹車上,車子受慣性的衝擊,朝著那些妖狼衝去。

  而也在這時,其中一條妖狼猛地結束了長嚎,竟然不閃不避的朝著車子飛奔而來,如同一道灰色的閃電!

  “承一,挺住!”承心哥的聲音充滿了焦慮,可我知道,此刻隻有他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他在呼喚著我,如果這樣下去,我們不是被狼包圍,就是車毀人亡!

  “傻虎,幫我!”在這麽緊張的時刻,我也不知道該求助於誰,隻能不停的呼喚沉睡中的傻虎。

  聽到我的呼喚,傻虎如同猛地驚醒了一般,忽然在我靈魂的深處發出了一聲震天的虎吼之聲,這聲虎吼是百獸之王的威壓,在那一瞬間,消磨了妖狼的嚎叫所帶來的負麵影響。

  我的眼神在那一刻恢複了清明,卻眼睜睜的看見那隻妖狼不可思議的在車子如此高速的滑行中,跳上了車前蓋,然後一頭朝著車前的擋風玻璃撞來!

  這一刻,我簡直驚到了,它這到底是想自殺,還是想殺了我們?可是,現實的情況根本不容我有絲毫的猶豫和驚奇。

  所以,我幾乎是不加思考的,憑借著本能,猛踩了一腳油門,拉了一下方向盤,巨大的慣性一下子把這隻妖狼甩了出去,但在這之前,它的頭已經稍微撞上了一點兒車前的擋風玻璃,發出了沉悶的一聲悶響,在這之後,它才被重重的甩下車去。

  我不知道這時,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竟然看見了車前的擋風玻璃在那狼撞擊之處,開始冰裂,形成了一小團蜘蛛網一眼的裂痕!

  老天!!我在心裏驚呼著,要知道這擋風玻璃還是有一定的強度的,更何況這玻璃上還有一定強度的貼膜!

  這到底是什麽狼啊?我在心裏咆哮著!

  在這時,承心哥已經一把把陷入迷糊狀態的路山抓到了車後座,對我吼到:“承一,快控製車子,除非你想我們是死於車禍這麽扯淡的理由!”

  我哪裏還有猶豫,用極快的速度,幾乎是跳躍般的跳到了駕駛座,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拍動作片,更讓人驚奇的是,我竟然做到了。

  在我跳過去的那一刹那,車子有那麽短暫的失控,但好在我及時打轉了方向盤,踩住了刹車,才讓車子漂移一般的滑動了數米,速度慢了下來,直至停住。

  我一下子癱倒在駕駛座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承心哥也抹了一把汗水說到:“你這也不叫衝動,叫野獸般的直覺,晚一點兒這些狡猾的狼就會跳過來,撞破擋風玻璃,然後咱們就完了!”

  “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承心哥朝後看了一眼,忽然對我吼到:“誇你也好,損你也好,TM的現在快開車!”

  我愣了一下,連原因也不問的就發動了車子,這該死的,到底讓不讓人消停了?從車前鏡裏,我看見,後麵的兩輛車也發瘋般的朝著我們衝來,外加很多條追命一般的妖狼!

  我要慶幸它們此刻沒有嚎叫,否則後麵兩輛車不知道會不會衝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
 

        第六十四章 邊境
 

  車子在高速的飛馳,在後座,承心哥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把路山弄清醒了,而路山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陳承一,你TM的是個瘋子!”

  我嘿嘿一笑,卻也不以為意,隻是開口對路山說到:“你了解這些狼嗎?它們多久會嚎一次啊?如果反應過來,老嚎老嚎的,咱們就車毀人亡了。”

  “隻有那三條將狼有這本事,其餘的狼沒那本事!而且那些將狼也不是想嚎就嚎的,得隔一些時間才行,除非真正的頭狼在這裏。”路山有些不滿的對我撇撇嘴,但解釋的還算詳細。

  我鬆了一口氣,看著擋風玻璃龜裂的紋路,心想再來這麽一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不過,將狼這個說法還真新鮮。

  “頭狼呢?”承心哥隨口問了一句。

  “得慶幸沒有看見它,它在,那曼人巴就絕對在,最遠也不會超過200米。”路山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

  “這叫人狼情深嗎?”承心哥隨意的調侃了一句,然後皺著眉頭看著他那鋸齒狀的指甲,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這本是隨意的一句調侃,卻不想路山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而且很想嘔吐的樣子,放下車窗吹了好一會兒的風,才漸漸平息下來,然後才說到:“承心,你最好別開這樣的玩笑,如果我告訴你這群狼,頭狼非常特殊,是條母狼,你會有什麽反應?”

  此刻,承心哥正在專注的剪著指甲,嘴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小聲的在自言自語什麽,麵對路山忽然的提問,承心哥抬起頭來,皺眉隨口就說了一句:“說明這群狼尊重婦女地位唄!”

  ‘噗’,剛才的驚險讓我口幹舌燥,我正在喝水,可是蘇承心這家夥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我口中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車子再次歪扭了一下,又把我驚出一頭冷汗。

  麵對這句話,陶柏都笑了,低著頭,雙肩顫抖,依舊是陶式風格的笑容。

  可是路山的臉上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甚至更加的嚴肅了,通過後視鏡,我看見路山抬起頭,望著車頂長籲了一口氣才說到:“承心,這真的不好笑,我的意思是說,那條母狼,寺院裏的很多人都傳說是曼人巴的愛人....曼人巴這個人無法對人類產生感情,他的感情都用在了..狼身上!所以,他特別的殘忍,殘忍到令人發指。”

  人和狼?我的胃部也開始翻湧,承心哥也再也開不出玩笑,連陶柏也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承心哥才開口說到:“我X,要不要這麽刺激啊?人狼戀?”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這也不算最奇怪的事兒。”路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也不知道這片土地到底給了他什麽樣的回憶?

  而我對這群草原狼的感覺則更加的妖異了,透過後視鏡,我下意識的想看一下這群狼,卻發現它們已經漸漸的跟不上車子的腳步,或者說是想放棄了,竟然朝著山脈上跑去。

  “我想我們是擺脫它們了。”看著這樣的場景,我開口說到。

  聽聞我的話,路山放下車窗,也伸頭出看了一下後麵的場景,可臉上卻沒有輕鬆的意思,他說到:“就算是普通的草原狼,也不可能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目標,何況是這群家夥,我不認為我們擺脫它們了。”

  我沉默了,不管怎麽樣,這本就是逃亡之路,能暫時的安全也是好的,我漸漸放慢了車速,讓自己稍微緩一口氣。

  而在這時,路山的手卻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承一,謝謝你。”

  忽如起來的感謝?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路山卻垂下頭,竟然不讓我通過後視鏡看到他的眼睛,低沉的開口說到:“人們都說近鄉情怯,這裏是我的故鄉,有著我太多的回憶,再次回到這裏,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情怯!但除了這個,回到這片土地,我還有恨,還有膽怯,太多黑暗的回憶收走了我的勇氣,讓我隻能徒勞的恨,甚至連麵對的勇氣都沒有...”

  路山有些說不下去了,我沉默著,同樣想起了心中那個不敢回去卻又時時思念的地方——竹林小築,忍不住開口說到:“每個人都有回不去的時間,而有的人則還要麵對更多,那就是不敢去的地方,我能理解你。”

  “但還是要謝謝,因為你的失蹤,讓我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因為你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友情可以戰勝膽怯,讓我麵對不敢麵對的地方!又是因為你,讓我有了第一次發泄仇恨的機會,甚至在剛才反抗了沒有勇氣反抗的人,雖然是被逼的,也沒做什麽,可終究是麵對了,不是嗎?”路山說到這裏,突然抬起頭,笑容有些苦澀。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到:“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才會做這樣的傻事兒,讓你去發泄仇恨,暴露我們一行人的行蹤。而處於上層的所謂智慧人士,就特別會選擇吧,就比如說犧牲一個人,保全一群人,我卻常常做不好這樣的選擇,因為在我心裏,我想對得起每一個人,這其實很難做到。所以,逼急了,我就寧願苦自己,甚至自己光棍的去死也行。而幸運的是,這一次和我一起上路的都是一群這樣的普通人,不,普通傻瓜,我了解他們,他們也了解我,我們都一樣,有時候會放棄所謂的‘智慧’,而選擇內心的坦然,別為讓你發泄仇恨的事情感謝我,雖然我沒開口問過大家,這就是大家的意見,感謝大家吧。”

  路山看著我,我眼角的餘光看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過了很久,他才重重的捏著我肩膀說到:“承一,從現在開始,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傻瓜,你們是我一輩子都不可以分離的朋友。”

  “少肉麻。”承心哥抬頭吐槽了一句。

  “同上。”我微笑著也說了一句,順便叼了一根煙在嘴裏,路山終於跟著笑了,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東西,分別給了我和承心哥一拳。

  而陶柏卻在這個時候,怯生生的小聲說了一句:“我也要是一個普通的傻瓜。”

  “哦,你不是普通的傻瓜,你是極度害羞的傻瓜!”承心哥一把攬過陶柏,而陶柏的頭低得更低了,整個人都一副不太適應,快要抽風的樣子。

  看到陶柏的表現,我們頓時在車子裏笑成一團,氣氛溫暖而和睦,差點兒就忘記了我們其實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般。

  車子在繼續前行,路上已經變得安靜,連車輛都見不到,那些狼群詭異的出現又詭異的消失,讓剛才經曆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到乃堆拉,進入了乃堆拉山口,就能進入錫金境內了,那樣的話,我們就暫時安全了,他們不敢追殺至錫金的。”隨著距離邊境線的接近,路上整個人終於稍微輕鬆了一些。

  “怎麽?我看這些喇嘛無法無天的,他們不敢追殺至錫金嗎?”我隨口問了一句。

  “錫金雖然也是國,可是是一個特殊的國,它也可以說成是印度的一個幫,錫金幫!是印度的附屬國,你認為印度這樣的宗教國家,會沒有自己的勢力延伸到錫金嗎?這幫勢力再無法無天,也不能到那麽巨大的一個勢力的國家範圍內去追殺他人,前提是,如果珍妮姐給我們的特別出入錫金的出入證有效的話。”路上這樣對我解釋到。

  我‘哦’了一聲,心裏也跟著陶柏放輕鬆了一些!

  此時的天色已經開始擦黑,越是靠近那所謂的乃堆拉山,天氣越是陰冷無比,盡管車內有暖氣,我都能感覺到外麵的寒意。

  這樣就順利的讓我們越過邊境了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忽然忐忑的起來。

  有些黑暗泥濘的道路上,車前燈的燈光顯得是那麽的明亮,而在燈光延展的盡頭,我看見了在那邊立著一個異常龐大的聲音,而在他的身邊,好像站著一頭小牛犢!
 

        第六十五章 路山與曼人巴的交鋒
 

  “終究還是來了。”路上的身影不僅我看清楚了,連坐在後座的路山也看清楚了,他忍不住重重的錘了一下座椅,整個人伏在了我的椅背上,語氣頹廢的說到。

  路山並沒有說明是誰來了,可是傻子也知道,這個飄著細雨陰冷的天空下,立在這裏的人就是曼人巴,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知不覺細細密密的滲出了一層冷汗,滑膩膩的。

  路山這樣描述過曼人巴,我雖然對他不至於恐懼,但心理壓力總是有的,我在快速的盤算著我該怎麽辦,按照路山的說法,他的戰鬥力可是和顏逸等人一個層次的,我暫時還想不出什麽辦法?

  雨細細密密的下著,空氣中,車廂內除了我們的呼吸聲,就是那雨刷單調的‘刷刷’聲,越是想不出什麽辦法,我的內心壓力就越大。

  這個曼人巴還沒有出手,隻是這麽靜靜的站立在這裏,就‘挑逗’到了我內心深處最敏感脆弱的神經,那一瞬間,我有一種瘋狂的想法,不如我一腳大油門,讓車子衝過去,撞死他算了!

  我想我隻有這個辦法,這也是被逼到極限,才會有的瘋狂而偏激的想法。

  “下車吧,我們硬拚,在車上已經不是辦法了。”承心哥靠著車窗,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在這種時刻,他比我要強悍的心理素質再一次展現了出來。

  我沒有說話,好不容易的重聚,我不想大家都死在這裏,一定..一定還是有什麽辦法的吧?

  可是,情況並沒有因為我的著急,而出現轉變,反而朝著越加糟糕的方向前進,在山邊上躍下了幾條狼,接著越來越多的狼朝著路中間的那個身影聚攏....這下好了,在數量上我們也不占優勢了。

  “停車吧。”承心哥在我身後淡淡的說到。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承心哥說到:“不了,路山,你來開車,我下車!等一下,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過去,也有辦法保住我自己,你們記得來那個所謂的寺廟救我就好。”

  其實我哪有什麽辦法?!更沒有什麽底牌,隻是自信能用秘術拖住曼人巴一段時間,讓夥伴們強行突破,畢竟有車也是優勢!

  “我不會同意的。”承心哥扶了扶眼鏡,通過後視鏡,我看見他的表情異常的堅定,陶柏也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隻有路山,手顫抖著,掏出了一支煙叼在嘴邊,卻並不點上,臉色鐵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是大師兄,哪容得你同意還是不同意!路山,來開車...承心哥,你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我死了,也需要人來報仇,不是嗎?”我大聲的說到,此刻車子行駛的速度盡管很慢,但離曼人巴也不過五十米左右了。

  車燈已經能大致看清楚他的身影,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麽壯的人,身高恐怕有2米,體重恐怕有250斤,卻不是肥肉,而是大塊大塊猙獰的肌肉。

  另外,他身邊那一頭小牛犢,我也看了個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一條大灰狼,真正的‘大’灰狼!隻是異常冷幽默的在頭上戴了一個藏區姑娘會戴的頭飾,看起來怪異無比!

  可是,就是這樣一條狼,非常冷幽默,卻讓誰也笑不出來,隻是內心更加的恐懼。

  麵對我堅持的話語,承心哥的臉色異常難看,卻也無從反駁,他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隻能歎息了一聲,說到:“路山,你去開車吧。”

  “不!”路山一把扯掉了嘴上叼著的煙,異常堅決的拒絕了,我轉頭奇怪的看著路山,對於這個曼人巴,最感覺到恐懼的不就是他嗎?他怎麽...

  “承一,把天窗打開吧,我有辦法。”路山像是下定了異常大的決心,忽然堅毅的對我說到,眼神也不再頹廢恐懼。

  打開天窗?路山是在站在車裏和他鬥法嗎?我心中疑惑,嘴上也說到:“路山,如果你要做傻事,我不會同意。”

  同時,我踩住了刹車,距離已經不能再近了,我們相距曼人巴隻有十幾米的距離了,我可以看見呲牙咧嘴的狼群,還有它們幽綠的冰冷的眼睛,我沒有去看曼人巴和那條母狼,我怕自己頂不住這壓力,先崩潰,然後做出異常衝動的舉措了。

  “他還是這樣啊,喜歡精神上折磨敵人,輕易不出手,先讓別人害怕到了極點再說。”路山歎息了一聲,可眼中卻沒有了恐懼,反而是正視著我的目光,對我說到:“承一,相信我,別耽誤了,等他出手,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無言的看著路山,最終打開了車子的天窗,而路山一下子站起來,半邊身子從天窗探出了車子。

  我們身後,另外兩輛車子也隨著承心哥的揮手示意停了下來。

  我呆呆的坐在駕駛座上,透過車燈看著前方的曼人巴,此刻他的模樣在燈光的照耀下已經無比的清楚,濃密的絡腮胡,銅鈴大的眼睛,眼角都像快要裂開,兩道掃帚似的眉毛,淩亂的支楞著,鼻孔很大,鼻梁卻很高,呈一個奇異的弧度,像是一個半圓。

  他的嘴也很大,嘴唇是怪異的豬肝色,不過像失血的豬肝,此刻他看著我們停車,是微笑著的,隻不過,這笑容在他臉上,半點和煦,優雅也沒有,莫名的嗜血感。

  那麽冷的邊境,如此冰涼的細雨,他也隻披著半露肩膀的紅色僧袍,胸口的毛發卷曲著,看起來倒像是雨夜屠夫,我很難想象,這人的形象不會嚇壞信徒嗎?

  同時,我也難以想象,路山會有什麽辦法說服這個隻是看一眼,麵相就能嚇哭人的殘忍之人。

  “放我們過去。”路山的聲音回蕩在車廂內,也回蕩在這個雨夜,要求很直接,語氣卻很無力,我甚至聽見他話語裏的顫音。

  他在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恐懼,而我則低聲對路山說到:“不要勉強,如果不行,就讓我下車吧。”

  “沒有不行。”路山輕聲回應了我一句,聲音奇異的平淡了下來。

  曼人巴依舊保持著他那駭人的微笑,熊掌一般的大手卻開始撫摸他身邊那條‘大’灰狼,大灰狼溫柔的蹭了蹭曼人巴,舒服的低吟了兩聲,而曼人巴在這時也看了‘大’灰狼一眼,眼神中滿是溫柔。

  這一幕原本正常,有寵物狗的家庭常常也會有這樣一幕場景,可是聯想起路山的話,我硬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待到曼人巴回過頭來時,他嘴角的微笑弧度明顯的擴大了,接著仿佛是越來越不受控製的咧開,最後他是張開他的血盆大口,在這雨夜中狂笑。

  路山靜靜的看著他笑,而我注意到路山的手已經伸進了他隨身的背包,拿出了那一麵手鼓,靜靜的握在手中。

  曼人巴這樣狂笑了起碼有半分鍾,這才慢慢止住了笑,然後盯著路山,開口說到:“次仁鄧珠,你逃出了這片高原,難道是人逃了出去,卻把智慧扔在了這裏嗎?竟然會對我提出那麽無理的要求,你認為我會答應你嗎?”

  和我想象的粗魯不同,曼人巴說話頗為文雅,也不暴躁,可是卻充滿了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冰冷殺意,給人的感覺仿佛隻是覺得獵物好玩,想要挑逗一下,增添一些樂趣。

  麵對曼人巴的疑問,路山隻是沉默。

  而曼人巴對待路山的沉默,也並不著急著動手,反而是搖頭晃腦的說到:“親愛的鄧珠,不不,你其實可以提出很多的要求,除了無理的,都可以提出來,就比如說,你想選擇哪一種死法,我都會滿足你,但在那之前,折磨你多少天,可是我說了算。”

  說這話的時候,曼人巴的眼睛忽然‘亮’了,整個眼眶裏流轉的都是興奮的目光,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他身邊的母狼也跟著興奮的嚎叫了一聲,隻是輕輕的短嚎了一聲,卻讓我們所有人都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不,曼人巴上師,我可不是提出無理的要求,鑒於你對我的嘲笑,在這個要求之外,我還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才能夠滿足我。”曼人巴的嘲笑沒有讓路山畏懼,反倒是理直氣壯了起來。

  而我的感覺卻怪異了起來,是什麽讓路山有了如此的底氣?

  同我一樣奇怪的還有曼人巴,他不笑了,也不和路山玩什麽斯文遊戲了,而是臉上出現了一種猙獰的神色,沉聲說到:“我趕來這裏,可不是看你精神錯亂的,次仁鄧珠!如果你沒有說服我的理由,那麽代表著懲罰罪惡的我,可是要動手了。”

  “理由?不,我要給你的不是理由,而是利益!”說話間,路山一樣子揚起了他原本垂在車廂裏的手,而那手上我知道有什麽,是那麵鼓!那麵路山奉若珍寶的鼓!
 

        第六十六章 交易
 

  此刻,我是傻子,也明白了路山想要做什麽,那麵鼓應該就是路山最大的底牌。

  心中悶悶的有些難過,但我同時也知道此刻是最關鍵的時刻,曼人巴翻臉與否就看這一刻了,想到這裏,我一下子熄了車子的火,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走下車子。

  剛走出車門,車外的寒氣就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細雨紛飛,我拉起了衝鋒衣的帽子,同時也看見了曼人巴的表情變得奇異,是那種努力的想裝作不在乎,卻又不能阻止眼中流露的貪婪地表情。

  我靠著車子,知道路山賭對了,但我沒有上車的打算,而是點上了一支煙,低聲的對路山說到:“哥們兒,沒有必須奉獻出對你如此重要的物件。我會難過,也不安心!”

  路山盯著我,微微一笑,也是低聲說到:“叫我一聲哥們兒,就別阻止我,我相信自己的選擇。”說話間,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那麵鼓,忽然大聲的對曼人巴說到:“放我們過去,外加一個問題,這麵鼓我就交給你了。”

  我說不上是什麽心情,隻能避開路山的目光,轉頭看向曼人巴,曼人巴的臉竟然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是想擁有到極限,已經不能控製自己麵部表情的表現,可是他顯然又不想放過路山,所以一時間沒有開口。

  “如果你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取得這麵鼓,那麽我就隻能選擇拚命了,我自然不能對你造成太大的威脅,可是我這群朋友也願意為我拚命,你懂嗎?到時候,你會付出代價!”路山加重了籌碼。

  而曼人巴猛地瞪住路山,說到:“你說的對,你可以拚命,但同樣,我殺了你,一樣能拿到那麵鼓!不是嗎?”說著曼人巴露出了殘忍的微笑,不等路山說話,又繼續說到:“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個沒有價值的垃圾,若不是因為你手中的聖器,我才懶得千裏迢迢的來追殺你,可是,我到底也是一個懶人,這樣吧,交出你手中的那麵鼓,你可以過去,你的朋友也可以過去,唯獨他不能不過去。”

  說這話的時候,曼人巴伸出了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跟胡蘿卜似的手指忽然就指向了我。

  我麵無表情,深吸了一口煙,心裏想著果然如此,果然是有勾結的,珍妮姐在之前告知我的話總算是得到了印證!

  “不,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可能!你殺了我,是可以得到這麵鼓,但我同樣有本事在你殺我之前,徹底地毀去它!就算退一步來說,你及時的阻止了我,可是你不要忘了,在密室裏一樣有我的一盞命燈,透過那盞命燈,自然有人會看見我的生死。”路山語氣堅定的說到。

  “命燈?”曼人巴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望著路山說到:“你想要表達什麽?”

  “我活著,說明鼓就還在我的身上,真正擁有它的人,就會被隱藏起來,就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嗎?屬於寺廟的聖器,和屬於你個人的聖器,是相同的事嗎?”路山的語氣已經徹底地鎮定下來,再沒有了之前的慌亂,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他至少克製了自己的恐懼。

  路山的話剛落音,曼人巴的神色就變了,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他那麽大的個子,呼吸聲本來就重,此時我和他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也能聽見他跟牛似的呼吸聲。

  “曼人巴上師,你身為寺廟的高層,不會不知道這聖器與我的關係吧?我得到了聖器器靈的承認,可以輕易的溝通它,也可以輕易的毀掉它,同時更可以自我中斷那一絲聯係,讓聖器變為嶄新的空白的!曼人巴上師,這也是第二點,你就算讓我活著也於事無補,沒有了器靈的聖器,還能稱為聖器嗎?這也是寺廟一直沒有追殺我到最後的原因,他們還在想辦法呢?但如果你得到了這樣的聖器...”路山說到這裏忽然閉口不言了,望著曼人巴。

  曼人巴的呼吸越加的急促,到最後他指著我,喃喃的說到:“可是他同樣也很重要?我要怎麽辦?”

  麵對曼人巴這樣的說法,我一點兒也不緊張,對著天空呼出了一口煙,然後扔掉了手中的煙蒂,伴隨著我這個動作,路山的話語聲也響起:“你自己想想吧,隻要用三年時間溫養,就能徹底成為你的聖器重要,還是你所說的他重要,我一點兒也不想幹涉你的選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叫我一聲,但千萬別過來,包括你的狼也是,我現在很敏感,也很害怕,你一靠近,我怕我忍不住對這個聖器做出衝動的事情來。”

  說完這句話,路山縮回了車子裏,我站在雨中看了一眼真的陷入沉思的曼人巴,也轉身上車了。

  車上,路山的表情平靜,就如我最初遇見的那個人,冷靜,充滿了心機與智慧,反倒是陶柏和承心哥擔心的看著路山。

  我扯下了帽子,雙手靠在方向盤上,沒有看路山一眼,隻是自顧自的開口:“路山,如果跟心口割肉一樣的疼,就不要繼續這樣的交易了。我們已經習慣了一路拚命,但就是沒有習慣犧牲朋友。”

  “不,不是犧牲,是甘願!隻因為我相信在三年之內,你們能為我拿回它。”路山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沒有把握一定能拿回來。”我低聲的說到,我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欺騙朋友。

  “但三年之內,你們願意試著為我去拿回嗎?承一,其實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如果定下了三年之約,你一定會去做的。”路山整個人靠在了後背,喃喃的說到:“拿不回來,也沒有關係,我會留下手腳,總之不能讓‘她’成為曼人巴的工具,永遠也不。”

  路山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哀傷,不沉重,隻是堅定。

  他的手不自覺的放在了陶柏的頭上,莫名的說了一句:“說起來,這小子也長大了,十八歲了啊。”

  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盡管路山表現的很正常,但我還是開口說到:“三年內,我一定會變得更強的回來,我會試著去為你拿回這件重要的東西的。盡管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會拚上性命去做這件事情。”

  “這就夠啦。”路山說完這話,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而在雨中,曼人巴還在思考著這一件事情他該怎麽選擇?

  雨下得愈加的猛烈了,有些狼懶洋洋的走到了路邊上去避雨,那一頭牛犢子一樣的母狼月仿佛是站累了想要趴下,而曼人巴阻止了它,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了一張氈布鋪在了地麵上,才放心的讓這條母狼趴下了。

  此刻的曼人巴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好人。

  過了約莫十分鍾,雨水已經打濕了曼人巴的僧袍,他終於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次仁鄧珠!”

  路山沒有太多的激動,伸了一個懶腰這才讓我打開天窗,站了起來:“曼人巴上師,你可是考慮清楚了?”

  “我如果沒有抓住他,我將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你也是從寺廟中出來的人,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曼人巴強調的說到。

  路山則平靜地回複到:“我不要廢話,我隻要結果。”

  那邊的曼人巴沉默了一秒鍾,說到:“我要聖器,隻有我的仁慈才能讓聖器發揮最大的作用,得到最好的歸屬!我放你們過去,但我也說,沒有抓到他,我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所以你要達到你所說的全部條件,否則....”

  曼人巴的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那一刻,天地間莫名的來了一陣狂風,卷起了細雨,劈劈啪啪的打在車窗上,配合著曼人巴忽然陰沉的表情,感覺我們是在麵對一個魔鬼!

  “自然會做到全部的條件,給你一個嶄新的空白的聖器,但我們需要協定交易一下,因為我們彼此談不上什麽信任!”說到這裏,路山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到:“你也別忘了我的條件,我們過去,還要有一個問題,我現在先拿一點兒定金,問個問題,好嗎?”

  “但願你的問題,是我能回答的範圍之內,你也知道,不要逼我太狠。”曼人巴低沉的說到。

  “那好,問題很簡單,那就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追殺他?”路山終於問出了他的問題,風雨中,路山的手指指向了我,正坐在駕駛座上的我。


        第六十七章 生死攸關
 

  不得不說,路山問話的方式很有技巧,看似一個問題,實際上可以拆分為兩個問題,第一就是曼人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畢竟他不是神仙,按照正常的速度,他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堵截在才惹事不久的我們的前麵。

  第二,就是為什麽會追殺我?如果曼人巴要回答路山的問題,難免會涉及到這個問題。

  路山的問題讓曼人巴鬆了一口氣,從他的臉上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估計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以回答的問題,畢竟沒有涉及到他私人的問題,就比如,那條母狼是不是你的愛人之類的,有的人除了自己,並不把一切放在眼裏的。

  “你們在今天傷害了澤仁,澤仁用特殊的方式通知了絡容登巴,次仁鄧珠,你作為曾經寺廟裏的希望之星,不會不知道澤仁和絡容那個老家夥之間的關係吧?他一定會為澤仁找你討一個說法的,更別說你身上還有聖器了。更巧的是,我們寺廟裏迎來了尊貴的客人,恰好又提起了你的朋友,就是他..”說話間,曼人巴指了我一下,然後接著說到:“不僅是他,還提到了你們一群人,你們的樣子寺廟所有的高層都知道了,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就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路山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努力的鎮定著,雖然和曼人巴達成了交易協議,但他並不想讓曼人巴察覺到什麽,畢竟從曼人巴的話語中來看,他對我們還所知的不多。

  “這隻是偶然中的必然,要知道,當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得知了你們的消息以後,派出了5架直升機拉網一般的尋找你們,而恰好我放在鎮子周圍的狼兒們優先找到了你們,所以我就出現在這裏。”曼人巴的臉上有著得意的表情,顯然他很滿意他的狼。

  “所以你就獨自來搶這個功勞了?”路山用嘲諷的語氣問到,其實是在試探有沒有其他人恰好和曼人巴一起。

  “我當然願意為尊貴的客人服務,但不想別人來占我的便宜,那是褻瀆我真誠的心。”曼人巴回答的冠冕堂皇,我們卻鬆了一口氣,幸好如此,否則這場危機還不知道怎麽度過,畢竟路山手中的聖器隻有一件。

  “尊貴的客人是誰?”路山追問了一句。

  曼人巴眯起了他的牛眼,說到:“不要忘記了規則,你的問題隻能有一個。”

  路山歎息了一聲,說到:“那好吧!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決定我所在的這輛車子最後才離開,讓後麵兩輛車子先走!”

  曼人巴很直接的就帶著他的母狼讓開了道路,說到:“如你所願,親愛的次仁。”

  路山沒有理會他的假情假意,而是轉身招呼著慧根兒他們趕緊的走,不要耽誤。

  那兩輛車子裏的人自然也目睹了這一切,在車子和我們險險的擦肩而過時,車上的人對著我們流露出了擔心的表情,而路山一一說到:“放心吧。”

  而我則暗示他們有多快開多快,盡量先進入錫金境內,與‘魔鬼’交易,先能安全多少人,就安全多少人,我們並不能完全的信任曼人巴。

  很快,另外兩輛牧馬人就穿過了曼人巴的身旁,朝著乃堆拉山口快速的開去,隻是一小會兒功夫,就已經看不見了他們的車尾燈了,可是我們還在耐心的等待著,我握著方向盤,觀察著曼人巴的表情,好在他還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十多分鍾以後,曼人巴終於達到了耐心的極限,走上了公路,我和承心哥對望了一眼,看起來是不可能再拖延了,好在這裏已經靠近邊境,十幾分鍾也是很大的優勢了。

  “你們的朋友已經離開很久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離開?”曼人巴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眼神中卻凶光畢露,顯然我們剛才這個故意拖延的作法,也‘刺激’到了他,他也不是完全的信任我們。

  麵對曼人巴的質問,路山開口說到:“你的狼沒有跟蹤我的朋友嗎?”

  “我的狼數量有限,之前被你們甩開那一部分還沒有跟上來,在這裏的也已經是我全部了,我的狼雖然神奇,還不至於能追上車子,次仁,你是在找借口嗎?”曼人巴的言語中隱隱有了怒氣,他身邊的母狼也站了起來。

  “不,我沒有找借口,隻是你的狼太厲害了,我不能不防備一些。”路山解釋了一句,然後又追問到:“你說你是做直升飛機來的,那麽飛機呢?”

  曼人巴深吸了一口氣,說到:“飛機自然是停在了該停的地方,等著我的信號,然後來接我,這個你也有疑問嗎?”

  “當然有,我們都怕對方反悔或者耍花樣。聖器我一定是會給你的,但是一定要到了邊境才交給你。”路山在和曼人巴談著條件。

  “不,到了邊境,那麽近的距離,我沒有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製住你們,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曼人巴拒絕了路山,但語氣已經變得冰冷,仿佛下一刻,一言不合他就會動手。

  放走了慧根兒他們,曼人巴並不吃虧,畢竟關鍵隻在於我,還有路山手中的那一麵鼓!

  “那好,聖器我可以給你,但我暫時不會解開和器靈的聯係,我知道你的速度,我們會把車子開得很慢,讓你跟上我們,在我們進入邊境以後,我就會為你解開和器靈的聯係。”路山認真的說到。

  “如果你不解開呢?”曼人巴的神情不置可否。

  “我保證在進入邊境的一瞬間為你解開器靈,而你也明白,雖說在錫金那邊你不方便動手,但隻是在邊境那一小塊兒範圍內要追上我們,並殺掉我們,你可以做得到的,不是嗎?無論你是用你的狼,還是用你的術!”路山認真的說到。

  曼人巴沉默了,顯然這一場互相並不信任的交易,讓雙方都很為難,隻能選擇一個折中的方式。

  當路山提出這個要求以後,我們也在緊張的等待,終於一分鍾以後,曼人巴開口了:“好,但願你不會選擇觸怒我的危險,否則,就如你所說,不論是我的狼,還是我的術都可以殺死你們。”

  “很好!”路山說了這一句,爽快的把手中的鼓扔了出去,扔出去以後,路山甚至沒看一眼,很快就坐回了座位,可是我聽見了路山的喘息聲,那場景就像心髒病發作一般,他捂著胸口,一時間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而也就在這時,曼人巴身邊的那條母狼忽然一躍而起,如同一道閃電一般撲向了那麵手鼓,待它落下時,手鼓已經被它輕輕咬在了口中。

  母狼快速的朝著曼人巴跑去,而我也在那一刻重新發動了車子,車速不快,但也很快就從曼人巴身邊經過。

  路山錘了一下胸口,狠狠的喘了幾口氣,並沒有看曼人巴一眼,而我則看見曼人巴從母狼嘴裏接過了手鼓,愛惜的摩挲了好幾下,忽然就仰天狂笑了起來,那一刻,路山忽然‘唔’了一聲,一下子彎下了腰。

  “路山....”承心哥擔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兒,別管我,我隻是胸口很疼,要恢複一下。”路山沉悶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車內仿佛都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我慢慢的開著車,想要安慰路山兩句,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不太清楚路山的故事,隻能從一些細節猜測出一個大概,但就是這樣,我也能明白,那麵手鼓對路山的重要性,我還記得在萬鬼之湖,我曾經見過的鼓中的那個少女。

  美麗,聖潔,高貴,慈悲.....

  就這樣靜默著,車子緩慢的在路上開著,我沒有看見曼人巴的身影,但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在跟著我們。

  終於,那邊境狹窄的山口已經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兩旁的鐵絲網,荷槍實彈的邊境守衛,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我,我要離開華夏這片土地了。

  “等一下,是生是死就是關鍵了,承一,你要注意曼人巴的狼。”此刻的路山忽然坐直了,表情也重新變得冷靜了起來。

  我點點頭,手心有些微微的汗意,其實就算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我們真正的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了。
 

    第六十八章 別了,華夏
 

  錫金作為一個印度的附屬國,又是一個和華夏接壤的邊境國家,無論是在政治地位上,還是在地理地位上都是十分敏感的。

  所以,進入錫金國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是一個不怎麽開放的國家,一般要去印度,都是選擇尼泊爾繞道,或者是直接去,錫金這條路線是異常冷門的。

  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手裏的通行文件異常的難得,可以說是特別批示的證件,檢查也就格外的嚴格,無論是錫金方麵的駐守,還是華夏方麵的駐守。

  我站在車下,靠著車子等待著,冷風細雨讓我的原本因為緊張有些冰涼的手指,更加冷的麻木。

  可就是如此,我的目光卻並沒有落在檢查的一切細節上,而是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山頭,在那裏,曼人巴和他的狼就立在山頭,冷風吹動的他得僧袍烈烈飛舞,連他身旁的母狼毛發被吹動的波動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兩輛牧馬人就停在邊境線上,我們的證件隻能讓我們的人通行,車子自然是被扣押在這裏,按照流程,等待我們回答華夏時,才可以取回。

  我不在乎這個,在乎的隻是車裏的人,看著空無一人的車廂,和寂靜狹窄的乃堆拉山口邊境通道,心裏暗想慧根兒他們也還算聰明,沒有在這裏等待,而是選擇了第一時間離開。

  “承一,曼人巴不會遵守規矩的,作為這裏的喇嘛,因為宗教之間的聯係,其實他在這邊境有一定的自由。”路山靠在我的身旁,拉低了他的鴨舌帽沿,聲音低低的對我說到。

  “這意味著什麽?”我也小聲的問到,這時我們已經通過了華夏這邊的邊境檢查,正在等待著錫金方麵的檢查,一個邊境守衛官過來用英語和承心哥談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我和路山,而陶柏依舊是有些害羞的躲在車裏。

  “意味著按照他的身份,他可以在能力範圍內,殺了我們,抓住你,就算我們進入了錫金邊境,也是一樣。”路山說的很簡單,事實上他在車上就已經提醒過一次,隻是沒有說的那麽詳細。

  而有的問題,更不用白癡般的多問,按照曼人巴的身份,用‘那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手段殺死我們,邊境的守衛是不會管的,普通人不會參與修者圈子的恩怨,這是最基本的原則,再說他們管也管不了的,到時候自然會有相關人士將事情壓下來。

  所以,路山的意思我大概能夠理解了,曼人巴在這邊境一定的範圍內,行動是自由的,所以我們在打出了最後的底牌後,關鍵就是怎麽離開這一定的範圍。

  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我的眉頭微微皺著,而路山的臉色依舊蒼白,神情依舊哀傷,隻是對我說了一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隻能在華夏的範圍內出手,我們被製服住了,他才能出入邊境1公裏內的距離帶走屍體或者活人。”

  我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那邊承心哥不知道和那邊境的守衛官在談些什麽,看樣子交流的還不錯,承心哥甚至轉身上車,拿了一條香煙悄悄的塞給了邊境的守衛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邊的檢查工作總算完成了,那邊的士兵將一切的證件還給我們,而那個守衛官則和承心哥擁抱了一下,用英文說到:“你們可以過境了。”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一公裏的距離,能不能抗得過去?如果曼人巴派他的狼出手....

  但在這時承心哥卻開口用流利的英文對那個守衛官說到:“可不可以用你們的車送我們一程?我們的要求不高,隻需要進入最近的鎮子就可以了。”說話間,承心哥摘下了手上的那個樣式簡單的金戒指塞入了守衛官的手中。

  我的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情,其實這一切的困難如果按照世俗的方法,解決起來時異常簡單的,可我怎麽沒有想到?

  在承心哥的‘熱情’請求下,守衛官愉快的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派出了一輛軍用吉普讓我們上車,我和路山同時都鬆了一口氣。

  在上車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矗立在山頭的曼人巴,隔著一定的距離,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卻敏感的感覺到他所站的那一個位置,周圍在凝聚著一種異常冰冷殘忍的氣場,那是殺意。

  路山一把把我推上了車,而自己站在車外,看了一眼曼人巴,然後開始掐動一個複雜的手訣,隨著路山手訣的掐動,我坐在車上,看著曼人巴周圍的氣場漸漸變得平和起來,至少殺意沒有那麽重了。

  而路山的手訣掐動了有五分鍾,惹得車上的那個開車士兵和守衛官都好奇無比,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沒有問。

  我靜靜的等待著,同時也看見路山臉上的神情變得愈加的哀傷,臉色也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潤,隨著最後一個手訣的完成,路山‘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他轉頭,用嘶啞的聲音對我說到:“承一,拉我上車,讓車子快些啟動。”

  我一把把路山拉上車,而承心哥則催促著車子快一點開起來,軍用車的性能自然是民用車不能相比的,車子啟動的很快,瞬間就開出了十幾米的距離。

  “你把與器靈的聯係解除了?”我關心的問到路山,路山則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把手心放在唇上一吻,接著放在胸口,低低的說了一句:“白瑪,對不起,不得不和你短暫的分別了,等我下次再回來時,我將親自把你送去美麗的佛國。”

  說話間,車子又開出了一百米,我看見曼人巴身邊的母狼已經快速的衝下山頭,那速度比起車子絲毫不慢,反而更加的靈敏。

  於此同時,路山終於掐動了最後一個手訣,‘哇’的一聲又噴出出一口鮮血,這一次伴隨著噴出的鮮血,還有路山臉頰的淚水。

  隨著這一次路山手訣的完成,我敏感的感覺到路山整個人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我能察覺用一種溫暖而聖潔的力量在那一瞬間抽離了路山的身體。

  車外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呼哨聲,回蕩在這冰冷寂靜的邊境線上,那是曼人巴的呼哨聲,我回頭看見曼人巴的狼徘徊在邊境線,陰冷的看著我們車子離去的身影,但終究沒有追上來。

  此時的車子已經開出了五百米的距離,再一個轉彎之後,就將離開乃堆拉這狹窄的山口入口處,曼人巴派狼追上來的意義也不大了。

  “為什麽要選擇這樣做?”我看著臉色已經呈一種灰白色的路山,忍不住開口問到,同時眼睛卻在不停的回望,轉過這個山口,我就將看不見華夏的土地了,離開它,才發現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和隱痛,目光流連在那片土地,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不舍,再回來,需要多久的時間?我心裏並沒有底。

  “這邊的邊境部隊送我們,就意味著曼人巴不敢動手,他再膽大,也不敢動普通人,更別說是鄰國的邊境部隊的人!可是,你以為他會甘心拿到一個半廢的聖器嗎?我不敢賭他不會鋌而走險。所以在上車之前,就開始施術中斷和器靈的聯係!讓他安心,不會認為我們跑了。但同時,我也留了一手,離那‘魔鬼’距離太近,總是不安全的,那種距離下,我也不敢賭他有沒有辦法不傷到普通人,隻是針對我們!所以我強行中斷了手訣,讓最後一步引而不發,牽製著曼人巴,到一定的安全距離後,他無論是放狼還是施法都有難度的時候,才把這最後一步做完。”路山的聲音有些虛弱,說話的時候,淚水幾乎沒有中斷過。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路山,同時也為他捏了一把汗,他這樣做,看似平常,其實凶險無比,這種關係到靈魂的手訣,誰敢輕易的中斷?

  可我還沒有開口,路山卻又帶著奇異的微笑說到:“白瑪是庇佑著我的,強行中斷手訣,靈魂卻沒有受到什麽損傷,她是庇佑著我的。”

  “嗯,白瑪,我們會找回她的。”我安慰著路山,其實我想問,既然已經到了安全的距離,這個約定其實是可以不用遵守的,不中斷和器靈的聯係,多少也能製約曼人巴,不會徹底地控製器靈。

  況且,這樣忽然中斷,也會冒險的觸怒曼人巴啊?

  但路山如此悲傷,這個問題我到底沒有問。

  可路山卻如同看出了我們的想法一般,喃喃的說到:“我沒有選擇,這種手訣一旦開始施展,不做到最後,我會因為反噬而死去,這個道理我清楚,曼人巴也清楚,所以他才強忍著沒有動手。白瑪啊,我就算死掉也不想中斷和你的聯係,可是我的命還要留著,留著來帶回你,然後..”路山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然後帶你到你一直向往的佛國。”

  這個時候,我才發覺,路山並不是對我們解釋,而是如同精神不正常了一般,在對白瑪解釋。

  車子在這個時候,已經駛過了山口,徹底的進入了錫金的國境,華夏的土地已經看不見了。

  我的心莫名的變得惆悵起來,暫別了,華夏!

  而在異國,我們又將麵對的是什麽?望著飄著細雨的天空,我忽然感覺到一陣無力的迷惘。
 

    第六十九章 異國第一夜
 

  錫金的國土麵積很小,小到大約就是華夏一個大城市麵積的大小,就比如上海市,錫金比上海大不了多少。

  可憐我們之前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關於它的這點兒常識性知識,也是通過承心哥和那個錫金的邊境官員交談才得知。

  知道了這一消息後,承心哥又開始和那個官員溝通起來,按照承心哥的意思,既然錫金不大,那麽可不可以一路送我們到錫金的首府,在那裏比較方便我們轉道印度,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並不願意過多的耽擱。

  想要得到這樣的方便,自然是少不了必要的好處,為了方方麵麵的考慮,我們的錢也通過一定的渠道,換了一部分美元,而美元是通用的,承心哥動用了一點兒,就得到了這個便利。

  而也在這時,我們終於看見了之前先過境的大家,他們就等待在路邊,一路步行,離邊境線也不過5公裏的樣子。

  一輛護送的車子顯然是坐不下那麽多人的,自然這個問題又是用錢來解決的,在收到了足夠的錢以後,那個官員也不知道動用了什麽辦法,又調動來了兩輛車子,這樣才得以繼續前行。

  不過這一次,慧根兒卻再也不願意和我分開了,強行的讓承心哥坐去了另外一輛車子,而他則和我坐在同一輛車裏。

  “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要不是承清哥前行讓我們往前跑,我都想跑回來了,承清哥堅持說你們沒事兒。”慧根兒一坐在車上就對著我喋喋不休,顯然在路邊的等待,也讓他們的心理飽受了折磨,而這一次穩定大局又是承清哥的功勞。

  我的手放在慧根兒的光頭上,沉默著沒有言語,過了很久才說到:“我們沒事兒,隻是你路山哥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此時的路山麵色依舊是那種絕望的,沒有光澤的灰白色,雙眼無焦點,而嘴上一直在喃喃自語,說些什麽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就算旁人仔細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錫金的道路情況並不好,一路搖搖晃晃,路山的身子跟著上下搖擺,就好像他是一片風中的落葉,對自己的身體都完全沒有了自主權。

  路山的樣子顯然嚇到了慧根兒,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路山一眼,才小聲問我:“哥,路山哥他這是怎麽了?”

  我也有些哀傷的看著遠方,那在夜色下並看不清的風景,低聲的說了一句:“他失去了生命中太重要的東西,那種失去的疼痛並不必我失去你如雪姐的時候要輕,讓他靜一會兒吧。”

  慧根兒懂事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而我說出這句話,大部分也隻是猜測,路山並沒有告訴我他的故事,隻是我能感覺這一種失去的哀傷和我失去如雪時是同一種罷了。

  我們到底沒有一路直到錫金的首府,而是在中途停下來,那個官員隨便為我們找了一個地方過夜,理由是鑒於這裏的道路情況,並不適合夜路,加上今天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夜晚。

  對於這個決定,我們都沒有過多的反對,事實上疲勞快要將我們壓垮,有這樣一夜安然的休息也是好的。

  我甚至沒有看清楚那個官員到底為我們安排的是什麽地方,就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可是在半夜敏感的醒來,卻發現路山坐在窗邊發呆,眼睛亮的跟一隻貓頭鷹似的。

  我很想去安慰安慰路山,卻覺得在這種時候,旁人說什麽都是多餘,索性也就沉默了。

  起身披衣,我給路山遞去了一包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快樂可以互相傳遞,共同的傷感也能互相感染,路山的這種難過自然也勾起了我的心事。

  細雨在這半夜裏已經慢慢的停了,推開窗戶,一輪皎潔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升上了天空,照耀著這個雨後初停的夜晚,遠方的山影,近處滴水的芭蕉葉,濕漉漉的天地,潮濕的心情,原來我們休息的地方,是一處大的民居,但這也是異國的第一個夜晚。

  如雪,你在龍墓還好嗎?你還是最初一直一直沒有變的如雪嗎?還是在那樣的環境裏,你是否已經超脫了世間的羈絆,忘記了我?

  隨著這樣的傷感,我腦中的畫麵也不停的變幻著,那一個用生命背負我生命的柔弱身體,那一個夕陽下無比美好的背影,那初見時,轉身的一眼萬年,那一張我笑容僵硬的合照,還有每個冬天注定沒有辦法完成的約定。

  “我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來看一場電影,好嗎?承一!”

  “承一,不要回頭,不要回頭!”承心哥強行的抱著我的頭,把握往外拖。

  可是,回不回頭,那個背影也漸漸的消失在了龍墓深處,不是嗎?

  我的淚水終於模糊了眼眶,連吸入肺裏的香煙也沒有辦法撫慰我此刻的傷心和思念,而在我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眼淚掉得跟傻瓜似的男人——路山。

  我仰起頭,一把擦掉了眼中的淚水,轉身手重重的拍在了路山的肩膀上:“還有時間,可以去找回白瑪,拿回那麵鼓,重要的隻是你要有希望。”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望著表情有些鬆動的路山,繼續說到:“我曾經有一個很心愛的女人,我知道她在哪裏,可是那卻是一個我一生可能都再沒希望達到的地方,可是我告訴自己,我還是得去,那是我安慰自己的希望。你懂嗎?”

  路山看著我,手有些顫抖,他疲憊的揉了揉臉,說到:“要我懂人要有希望嗎?”

  “不,我要你懂的是,你有實實在在的希望,有我這樣一個兄弟承諾你,上刀山入火海都願意和你一起去闖的希望。而不是像我這樣,隻有一個安慰自己的希望,連根基都沒有。難道這一輩子,你還無法走到曼人巴的跟前嗎?”我低聲的說到。

  “兄弟?”路山抬起了頭,眼中流露著感動的目光,看著我。

  “從你帶我們入邊境開始,我們就是兄弟了,在我們心中,你和彼此的地位已經沒有差別了,因為我們懂得你犧牲了什麽。”我認真的說到。

  “可是,你並不知道我的一切,如何知道我犧牲了些什麽?”路山站了起來,和我一起看著窗外。

  “是的,我不知道你的一切,我依然等著你告訴我。但,你的難過又怎麽可能是假裝,偏偏這種難過我同你一樣經曆過。”我裝作不在意的說到,可這一刻,心裏的苦澀如同海洋一般在翻滾,蔓延到全身,我幾乎不敢再想如雪這兩個字,我怕自己會瘋掉。

  “承一!”路山的手忽然重重的拍在了我肩膀上,忽然就泣不成聲的說到:“無論..無論她是活著..還是已經變為了聖器...我總是與她相伴著的...我不曾離開她...她是勝放在我心底最純潔..最純潔高貴的雪蓮!可是..如今..”路山把自己的胸口拍得‘澎’‘澎’作響,然後說到:“如今這裏很空...我感覺不到她..她得存在了。”

  “那就找回來!不是嗎?活著,就有希望,追尋過希望,不管如何,到死了,都可以笑著放下,我的人生隻要如此,我就可以無憾的,微笑著長眠。你需要休息了。”我低聲的說到。

  “嗯,我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了。”路山再次揉了揉臉,這一次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那種頹廢的絕望,眼中終於點燃了一點點希望。

  “是啊,希望總是可以讓人好過的,至少因為它,不會浪費有生的日子。曾經有這麽一個女人,為了給我希望,給我定下了下一輩子一定在一起的約定,我接受了,路山,你比起我,是不是幸運很多?”這個時候,一個溫和的如春風般的聲音忽然插入了我們的談話,我一回頭,是承心哥。

  他倚在房間的門框上,眼中也泛著傷感的目光,他說的是那個叫沈星的女孩子吧?那個冷靜,睿智,淡淡的女孩子。

  我長呼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傷感的異國之夜,卻也以傷感為柴禾,為我們點燃了一把叫希望的火把,照亮著前方。

  我望著承心哥笑了:“什麽時候醒的?”

  “從你和路山一個站在這裏,一個坐在這裏,像個傻子一樣流淚的時候。”承心哥也笑著回答。

  隻是在月光下,他的腮邊何嚐不是有淚痕,怕也是難以忘記在那一間房間裏,那陰陽相隔的擁抱吧?

  我們三人沉默了,然後幾乎是同時的說到:“累了,去睡了。”

  夜,總會過去,明天不管是否有太陽,天色總會亮起,路,走下去,就累積了一種叫做記憶的經曆,錘煉著我們這一顆心。
 

    第七十章 進入印度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在錫金這片靠近華夏的土地,這種思想一樣有著廣泛的基礎,至少那個收了承心哥錢財的錫金國官員嚴格的遵循了這種思想。

  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三輛民用的普通小車,停在了我們休息的民居外,此時正在給承心哥解釋,為什麽不能用軍方的車輛,一路把我們送到錫金的首府。

  對於這些人情往來,我並不在行,也不在意,有專家承心哥去做,好過我這個‘半吊子’去操心這些。

  我照例在晨練,但比起慧根兒晨練那個‘呼呼哈哈’活金剛的架勢,我簡直像個在吟詩作對的詩人。

  而如月在旁邊看著我麵對慧根兒有些尷尬的樣子,笑得異常開心,眼睛像月牙兒一般彎起,明亮了這一個早晨。

  雨後初晴的天氣,總是會給人一種美麗的心情,我看見一大早起床的路山也稍微的恢複了正常,此刻正在幫陶柏整理衣領,他能有閑情做這些,說明他已經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傷痛,我也就不用多言,也不用特別擔心了。

  我們的早飯時菜澆麵,是一種錫金的特色食物,但吃起來和西藏的麵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是好在這裏處處透著原始與淳樸,所以吃到嘴裏的東西,反倒有一種早期華夏鄉村新鮮的滋味,我吃了兩大碗。

  吃罷早飯,我們上車,一路向著錫金的首府甘托多駛去,在這樣晴朗的陽光下,我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相鄰華夏,卻對於我來說,異常陌生的國度。

  道路在山穀中穿行,又在山上盤山而上而下,道路兩旁的青山上覆蓋滿了亞熱帶植物,在雨後初晴的天氣中,濕漉漉的,充滿了一種原始的生機。

  在山中偶然點綴有民居,建築的風格異常的樸實,那感覺就像工業發展以前的華夏,處處都是風景。

  而在沿途的小鎮上,我更體驗到了一種別然不同的風情,就如同整個人穿越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沒有任何的電子產品,電視,流行音樂那種代表著現代的一切都沒有,在那裏有著賣茶的小攤,也有賣果汁冷飲的店鋪,也有當地的居民沿街擺賣著新鮮摘來的野菜,青翠欲滴。

  “如果要進行一場寂寞而原始的旅行,這裏是天堂。”看多了錫金的風景,我忍不住對身旁坐著的承心哥說到。

  承心哥扶了扶眼鏡,說到:“如果這裏真的要開發什麽旅遊景點的話,最好別被咱們華夏人知道了,到時候,你以為還看得見這樣的風景?看人頭差不多。這裏的一切都是因為人為破壞的因素少,現代文明‘入侵’的範圍小,才能保留成這樣的。”

  承心哥的話不無道理,但這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抱著的隻是一種既然已經走出了華夏,那就多看看,多體驗的心情。

  可烏龍的是,車子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我們才知道,去首府是一個多麽愚蠢的決定,隻因為一開始固然的帶入了一個國家的首府自然是一個國家經濟最發達的城市這種想法,以為那裏的交通自然是四通八達。

  但無情的現實,卻告訴我們,我們錯了,在甘托多這個地方,交通一點兒也不發達,不通飛機,不通火車,甚至連班車都沒有!如果不是承心哥偶然和開車的司機交談,我們還不知道犯下了如此愚蠢的錯誤。

  “承一,怎麽辦?”承心哥無奈的望著我。

  “既來之,則安之!總之都是躲事兒,逃命來著,也不在乎了。”盡管在我心底也想早點兒去到印度,找到那個叫做強尼的人,但出門在外,就不能太過計較,否則人會顯得更加沒有依靠。

  承心哥無奈的歎息一聲,也就隻能接受了這個現實。

  錫金不大,但道路情況非常不好,這麽小的麵積,我們也是搖擺了很久,才在下午時分到達了它的首府甘托多,在看見這個首府的一瞬間,我有一種我是不是到了縮小版重慶的感覺。

  這個城市是依山而建的,整個城市就依照著山勢層層疊疊而上,人站在城市的下麵,看到城市的最上方,恍然有一種天空之城的感覺。

  城市很小,很幹淨,卻也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人味兒,很美!

  甘托多主要隻有三條街道遍布著行人,其餘的小街小道也不算太多,隨意的逛一逛,用不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在這裏花錢花不出去,因為幾乎沒有什麽可以買的東西,請隨行的司機加上我們那麽多大吃大喝了一頓,也隻用了將近50美元,所幸,我們並不是旅行購物,所以,對這些我們並不在意,卻為體驗到了不通的風情而感到滿足。

  隻是我沒有想到,這裏最主要的食物和特色竟然是華夏的餃子!嗯,蒸餃!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些那個邊境官員找來的司機,在吃了我們一頓,拿了我們的一些錢以後,開始變得熱情起來,相比於華夏人,錫金人更加的實在,這些司機熱情的為我們指出了最快去到印度的道路,並表示願意送我們去到坐火車到達印度比較大的城市加爾各答。

  我們並不想在甘托多過多的耽誤,進入第一個異國,該有的體驗已經體驗過了,那麽就離去吧,畢竟什麽地方再美,再好,不是自己的家和故土,就沒有太多停留的理由。

  我以為去坐火車,應該不會太遠,就如我們大多數人所在的城市,打個車,用不了一百塊錢都可以達到火車站一般,就算這裏的首府不通火車,相鄰的地方總有吧?

  但無情的現實很快擊碎了我的想法,在錫金坐火車到印度的大城市加爾各答,要去錫金和印度的邊境坐火車才行,這一下,我們又在車上搖擺了將近5個小時,終於在一個叫西裏古裏的小鎮下了車。

  這個小鎮就是錫金和印度交匯的小鎮,在這裏就有直達加爾各答的火車,之所以要選擇這個印度的大城市,是因為我們沒有別的大城市可以選擇,對於印度我們也陌生,抱著去大城市好辦事兒的心理,我們不願意去別的地方。

  按照承心哥的規劃,到了加爾各答,至少我們可以直達賴布爾,不用再輾轉,至少印度不會像錫金一樣,大城市應該是四通八達的。

  麵對承心哥的規劃,肖承乾頗不以為然的說到:“要是在歐洲,哪裏用得著你在這裏亂七八糟的規劃,那裏老子熟悉的就像老子的後花園一樣。”

  承心哥扶了扶眼睛,對肖承乾說到:“對不起,可惜這裏是印度!”

  肖承乾被這一句話堵的無話可說了,隻得唔了幾聲,閉上了嘴。

  幸運的是,我們達到這裏了,雖然是晚上,卻意外的坐上了火車,在這裏火車時刻表幾乎作用不大,坐不坐得上火車,真的就是靠運氣,我們能夠那麽巧合的不用等待太久,就順利的坐上了火車,確實是運氣強悍的‘逆天’!

  如果說在錫金,我們並沒有特別的感受到出國的氣氛,那麽在這個火車上開始,我們就真的體驗到了在異國的滋味。

  畢竟錫金人長的和華夏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而印度人則和華夏人區別就大了,隨著火車沿途停靠的加多,火車上的印度人開始增多,火車上也變得擁擠不堪,在強烈的氣味刺激中,在嘰裏呱啦的各色語言中,我們一行人就如同大海中的孤島,被隔離出來,又是那麽的顯眼。

  在火車這樣搖搖晃晃了14個小時,我都坐得頭昏腦脹的情況下,終於火車在加爾各答的車站停靠了。

  一下車,一直堅持著沒吐的我,卻在走完出行的通道後,吐了個一塌糊塗。

  肖承乾幸災樂禍的站在一旁,吹了一聲口哨,對我說到:“歡迎來到印度,親愛的陳承一!”

  我瞪了他一眼,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那邊有一大群人正朝著這個方向極速的走來,其實也不用在意,這裏是候車廳,有一大群人不是正常嗎?畢竟就算是大城市,在2000年,這裏的火車站還是亂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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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8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71673 bytes) () 12/16/2013 postreply 1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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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5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7022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02:15

151~155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35699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10:37

以上為 江河湖海 江河卷,結束!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4/2014 postreply 10: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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