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賊王》

回答: 《五大賊王》寂寞一城2010-03-03 07:59:01

錢掌櫃一臉驚慌,衝嚴景天他們叫道:“幾位大爺,那些跑信鏢的惡人來了!你們快回避一下吧!跟我來,跟我來!”錢掌櫃拽著嚴景天的衣角,神色慌張的拉著要走,“現在不是晚上,他們呆不了多久,還是避一避吧。”
  嚴景天環視眾人,嚴守震十分不快,但沒說話。水妖兒和嚴守仁架著火小邪,都默默點頭。嚴景天說道:“謝謝掌櫃了!”
  眾人由錢掌櫃領著,去了後院。
  客棧後院十分的寬敞,七八間草房分左右交錯而立,相隔都是十多步的距離。
  錢掌櫃領著眾人,去了一間草房,把門打開,說道:“一共四間房,你們先在這休息,我打發了那些跑信鏢的,再來招呼幾位客官!”
  嚴景天說道:“有勞掌櫃的了!您去吧,我們自有安排。”
  錢掌櫃趕忙應了,飛也似的跑到前廳去了。
  嚴守震不悅道:“嚴堂主,咱們躲一下張四就算了,怎麽這些跑書信的跳辮,我們也要躲著?咱們火家丟不起這個人啊!”
  嚴景天眉頭緊皺,想想嚴守震說的也有道理,自己是否太過小心了?
  嚴景天說道:“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先在此等一下,觀望一下形勢再說。”
  水妖兒笑道:“我去看看吧!你們等著,放心吧,不會讓他們發現我的。”
  嚴景天剛想說話,水妖兒已經把門拉開,哧溜一下鑽出去不見蹤影。
  嚴景天重重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下。
  火小邪被丟在床邊,仍然醉醺醺的叫道:“我,我沒醉!不用扶我!”
  
  且說落馬客棧門口,一眾打扮各異的人馬徑直奔到店前,也不下馬,直衝進院。賈春子站在院中,左拉右拽,嗷嗷大叫:“下馬!下馬啊!”形象極為狼狽。
  打頭的一個穿著皮襖,留著一把山羊胡子,光頭鋥亮的男人哈哈大笑:“傻大個!我的馬喂過了嗎?要是沒喂好,我們就把這裏踏爛嘍!”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賈春子嚷道:“都喂了!都喂了!喂的飽飽的!你們下來啊!”
  這光頭男人叫道:“六行道的換馬繼續走!剩下的和我留在此處歇息!”有人歡呼,有人唉聲歎氣,眾人紛紛下馬。一行人跑到馬廄邊,拉出馬,跨上去一溜煙的又奔出院子,揚長而去。剩下的人則跟著光頭,向店中走去。
  光頭轉頭一看,正看到嚴景天他們的馬停在院中另一側,光頭皺了皺眉,腳步也沒停,邁入店中,錢掌櫃正衝出來,和光頭撞了個滿懷!
  光頭哢嚓大手一摟,雙手捏住錢掌櫃兩個肩膀,左右搖晃了一番,大笑道:“錢掌櫃!好久不見了啊!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錢掌櫃被晃的頭昏眼花,掙紮著說道:“記得記得,鄭大川鄭大爺!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啊!”
  鄭大川哈哈一笑,鬆了雙手,摸了摸光頭,徑直走到店中,撿了張桌子坐下,他身後的一眾人也都嘩啦嘩啦走進店中,幾個人坐在鄭大川一桌,另幾個則坐到旁邊另外一桌。
  鄭大川把馬靴踩在長凳上,鼻子嗅了嗅,大叫道:“錢掌櫃!有酒味啊!來了什麽貴客啊!”
  錢掌櫃趕忙走上前,說道:“鄭大爺,您們是喝茶還是吃飯?我這就給您們準備著去?”
  鄭大川嚷道:“錢掌櫃,你可真會繞圈子。我是問,你這店裏來了什麽客人啊?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啊?”
  錢掌櫃本想避開不答,可鄭大川追著問,錢掌櫃隻好答道:“開店做買賣的,來往的都是客,人走茶涼,也沒問他們太多。”
  鄭大川摸了摸光頭,嘖嘖兩聲,猛然拍桌罵道:“錢掌櫃,你這說話不是放羅圈屁嗎?我看你這生意不想做了!”
  錢掌櫃嚇的一個哆嗦,忙道:“鄭大爺,我這店裏好不容易才來幾個客人,您開恩啊,我就指望著這幾個客人賺點活命錢啊!您把他們嚇跑了,我也沒法開店了,以後還有誰在這條路上伺候著鄭大爺啊。”
  鄭大川摸了摸光頭,說道:“你這小老頭,還真是老油條,說話滴水不漏啊,好吧!既然錢掌櫃不願意說,我也懶的問了。錢掌櫃啊,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上來吧,錢嘛,少不了你的。”
  錢掌櫃知道鄭大川根本沒有付錢的意思,說道:“各位大爺稍坐,我這就去準備著。”錢掌櫃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趕忙退進後廚。
  鄭大川瞟了眼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人,低聲道:“萬狗子,去後院看看!摸清楚旺兒!”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獰笑一聲,起身離去。鄭大川所說的旺兒,乃是匪幫黑話裏的錢財是否好拿的意思。“榮行”裏說旺兒僅指錢財,黑話比匪幫要講究的多。
  
  萬狗子剛走,鄭大川身邊的一個陰沉沉,象個大煙鬼一樣的消瘦男子說道:“我說鄭老大,您奉天城的張四爺到底要做什麽?這趟信鏢可是驚動不少人啊!什麽消息要散到五百裏去?”
  鄭大川哼道:“趙煙槍,你管這麽事幹個屁!張四爺肯出錢,我們就去辦!別說五百裏,八百裏我也跑!”
  趙煙槍就是這消瘦男子。趙煙槍說道:“我總覺得張四爺瞞著我們什麽。”
  鄭大川說道:“瞞?張四爺瞞我們有屁用?”
  趙煙槍說道:“鄭老大,你想啊,咱們跑信鏢的,從不過問信裏麵寫的啥,送到即走,這是咱們的規矩。可這麽多年,張四爺用我們的時候,都是口信,因為知道我們一路上嘴巴也嚴。可是這一趟,卻是封口的信封!我覺得張四爺這次極可能在懸賞尋人!所以不讓我們知道內容。”
  鄭大川一癟嘴,皺了皺眉,說道:“趙煙槍,就你心思多,你說啥來著?懸賞尋人?”
  趙煙槍見鄭大川動了心思,趕忙湊上臉,繼續說道:“鄭老大,你想啊,如果真是懸賞尋人,咱們知道了會怎麽做?”
  鄭大川罵道:“真是懸賞尋人,那老子們自己就去做了!還等著別人來分錢財?遼西一帶,還有誰比我們腳頭更快?罩子更多?”
  趙煙槍說道:“鄭老大聰明!所以張四爺這次隻讓我們傳信,啥也不說啊!不就是擔心我們貪賞錢,不好好傳信?而且要尋的人,能讓張四爺這麽著急上感著,估計也極不簡單啊!”
  鄭大川拍了拍光頭:“你說的倒有些道理……媽的,趙煙槍,你是不是偷看信裏寫的啥了?”
  趙煙槍大呼:“鄭老大,我是懂規矩的!我要是偷看過,願受挖眼之刑!我就是猜到的!猜到的!”
  鄭大川罵道:“你個龜兒的,倒挺會猜!你再說說,你還猜到了什麽?”
  趙煙槍說道:“我還猜,張四爺真要懸賞尋人,恐怕那人身上帶著價值連城,富可敵國的寶物!你想啊,張四爺是什麽人?鎮寶的啊!”
  鄭大川眼睛都直了,一拍桌子,罵道:“趙煙槍,你怎麽不早點猜!來人啊,給我去把六行道的人追回來一個!我要看信!”旁邊桌子邊就有大漢站起,要聽從鄭大川的安排。
  趙煙槍急道:“鄭老大!規矩!規矩!不能看信啊!”
  鄭大川罵道:“規他媽的屁矩!大把的錢眼前擺著,還規矩個屁!趙煙槍,你帶著人去追!”
  趙煙槍一拍腦門,驚呼道:“鄭老大!我想起來了!不用去追了!剛出去的萬狗子身上就有一封!忘了給六行道的老七了!”
  鄭大川叫道:“真的嗎?那還不去把萬狗子叫回來!”
  趙煙槍笑的花枝亂顫,暗自得意,連忙點頭,指著幾個人喝道:“你們!去後院把萬狗子叫回來!”
  幾個人吆喝著就站起來,直奔後院,片刻功夫,就見有人奔回來報告:“鄭老大,趙師爺!萬狗子昏迷不醒!象是被人打昏了!”
  說著話,萬狗子就被人拉手提腳的拖了進來,鄭大川大罵:“怎麽回事?!”
趙煙槍倒沉得住氣,走到昏死一團的萬狗子身邊,蹲下一把拉萬狗子的臉,隻見萬狗子雙目緊閉,臉上一大條紅印,鼻血橫流。趙煙槍“切”了一聲,把萬狗子虎口捏住,抬手啪啪啪啪賞了萬狗子四個大耳光!
  萬狗子哎呦一聲,悠悠轉醒,馬上一骨碌坐起來,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哎呦連聲。
  鄭大川走過去罵道:“你怎麽回事!”
  萬狗子跪在地上,捂著臉嚷道:“鄭老大,我也不知怎麽,剛到後院走了兩步,繞著房去看房裏有沒有人,就覺得後腦門上有人打我,我一回頭,腳下踩到什麽東西,麵門就挨了一棍,十分厲害,打的我一退,又踩到什麽東西,後腦又是一棍,我就啥都不知道了!鄭老大!我一定是碰到山精了!”
  有抬萬狗子回來的大漢嚷道:“什麽山精,你腳邊一前一後兩把夯草的耙子!”另一個人也嚷道:“萬狗子,你是自己踩到耙子,讓耙子的木柄打的吧!”
  萬狗子愣道:“什麽耙子?我怎麽會踩到耙子!”眾人頓時哈哈大笑。
  趙煙槍臉一沉,罵道:“丟人的東西!信呢!把信給我!”
  萬狗子還正昏頭腦漲,喃喃道:“什麽信?”
  趙煙槍一耳光抽在萬狗子臉上,罵道:“你說什麽信!我今天給你的!”趙煙槍一說此話,知道自己說露臉了。原來趙煙槍故意藏了一封張四爺的信,讓萬狗子收好。
  趙煙槍臉皮極厚,盡管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仍然罵道:“信!媽的!你說什麽信!”
  萬狗子總算回過神來,慌忙說道:“哦!哦!在!在!”說著就伸手去摸自己的懷中,誰知摸來摸去,一無所獲。萬狗子臉上也綠了,吞吞吐吐的說道:“趙師爺,沒,沒了?”
  趙煙槍大驚:“什麽!信丟了?!”
  萬狗子擺出一副哭喪臉,說道:“沒了……進屋之前我記得我還摸了一次,還在呢。怎麽就沒了?”
  趙煙槍罵道:“你這個廢物!豬頭!你,你你你!你媽的*****的!”
  萬狗子哭喊:“我真不知道啊!一定是我剛才遇到山精,讓山精偷了去。”
  鄭大川臉上不悅,轉身回去坐下,罵道:“趙煙槍,你和萬狗子唱什麽二人轉呢!好玩是不是!”
  
  趙煙槍咳嗽兩聲,尷尬的說道:“鄭老大,真的,真的有信在萬狗子身上,哎呀……這個,怎麽會丟了呢?”
   “趙煙槍,你個龜兒子的淨胡扯蛋!還張四爺懸賞尋人!”鄭大川瞪了大家一圈,罵道,“老子差點忘了!你們當張四爺是什麽人?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東西,告訴你們,張四爺可不隻是個掌寶的!他的來頭大了去了!張四爺要抓人,天下還有他抓不到的?都滾過來!這事一會再議!”
  趙煙槍是是連聲,再也不敢放一個屁。眾人趕忙都溜回椅子坐下,局促不安的看著鄭大川。
  鄭大川摸了把光頭,站起身,衝著後堂嚷嚷:“錢掌櫃!人呢!茶水呢!咋就這麽慢!”
  錢掌櫃遠遠的應了一聲,從後堂中跑出來,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拎著竹籃,裏麵滿是花生幹果,邊跑邊嚷道:“來了來了!鄭大爺久等了!”
  錢掌櫃麻利的擺了一桌,給眾人茶碗裏倒茶。鄭大川也不客氣,拿起花生啪啦捏開了就吃,問道:“錢掌櫃!你後院裏住的客人,是練家子吧?”
  錢掌櫃應道:“這個我真看不出來。”
  鄭大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問:“幾男幾女啊?我看外麵可是拴著六匹馬的!”
  錢掌櫃隻好說道:“五個男的,一個女的……”
  鄭大川哦了一聲,說道:“行了,錢掌櫃我也不為難你了,你放心,我不想對你的客人怎麽地!其他吃的呢!快點!餓死了!把茶壺放這,不用你倒了!快去快去!”
  錢掌櫃把茶壺放下,趕忙又退到後堂。
  鄭大川哼了聲,對趙煙槍等人罵道:“你們幾個,再去後院看看!我倒想看看這破店裏住著哪路神仙!”
  趙煙槍連忙起身,點了點人頭,也叫上了萬狗子,五六個人張牙舞爪的又向後院尋去。
  
  錢掌櫃剛想進廚房,就見賈春子瘋了一樣的奔過來,腳下拌著雜物,碩大的身軀一個翻滾,滾到錢掌櫃麵前。
  錢掌櫃正想張嘴罵,卻看到賈春子神色極不尋常。錢掌櫃扶住賈春子,悶聲喊道:“小聲點!怎麽了!”
  賈春子瞪著一雙牛眼,跪在地上,張著大嘴,指著自己跑來的方向,舌頭也不利落了:“錢,錢大爺,那那,那裏!”錢掌櫃一巴掌拍在賈春子腦門上,罵道:“慢慢說!”
  賈春子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鴿子,鴿子!鴿子!飛回來了!”
  錢掌櫃哎呀一聲,捏住賈春子的麵頰,瞪著賈春子的雙眼,低聲吼道:“你看清楚沒!是不是鴿子!”
  賈春子被錢掌櫃捏著腮幫子,駑著嘴,仍然賣力的說道:“是鴿子!是鴿子!是以前飛走的鴿子!白白的!”
  錢掌櫃鬆開手,從賈春子身邊越過,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錢掌櫃跑出屋子,來到院子一側,果然看到一個破敗不堪的鐵籠子頂上,正停著一隻雪白的信鴿!
  錢掌櫃奔到鴿子麵前,一伸手將鴿子抓住,從鴿子腳上取下一張紙條,將鴿子放進鐵籠子裏。錢掌櫃小心翼翼把紙條展開,正要閱讀,賈春子又是磕磕絆絆的衝了過來,嚷道:“我說是鴿子吧!”
  錢掌櫃一巴掌拍在賈春子腦袋上,罵道:“小聲點!你再嚷嚷就不讓你吃飯!”
  賈春子趕忙閉嘴,輕輕說道:“哦,我小聲,小聲。錢大爺,我等了一年了,終於見到鴿子了。這鳥是幹啥的?”
  錢掌櫃也不說話,把紙條展開,細細讀著。賈春子湊在一邊,他不識字,隻能幹瞪眼小聲嚷嚷:“寫的啥?寫的啥?”
  錢掌櫃眼睛一咪,唰的一下把紙條捏入手中,臉上的神情再也不像一個開店的生意人,而是頗為犀利,錢掌櫃沉聲道:“張四爺,你終於想起我了!”
  賈春子在旁邊嘀咕道:“張四爺,誰是張四爺?”
  錢掌櫃轉身衝著賈春子嗬嗬一笑,神情古怪,說道:“賈春子,我們去做件有趣的事。”
  賈春子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跟著錢掌櫃快步離開。
  
  錢掌櫃剛一走,從旁邊房簷上哧溜掛下一個人,正是水妖兒。水妖兒用腳勾著房簷,倒掛在空中,雙手叉著細腰,納悶道:“怎麽回事?這店老板有問題啊!難道被猴子猜對了,這是家黑店?”
  水妖兒一翻身從梁上翻下,無聲無息落了地,貼著院子外側,向火小邪、嚴景天他們歇息的房子跑去,打算去和嚴景天他們商量。
  水妖兒從房後繞到房門前,左右看了看,拉開門就鑽了進去。水妖兒低聲叫道:“嚴大哥……”水妖兒馬上就感覺到嚴景天等人並不在屋內,沒有再喊,往裏屋一看,隻見火小邪被拴在桌腳上,正靠著炕邊呼呼大睡。
  水妖兒跳到火小邪跟前,狠狠捏了火小邪的臉一把,拽著火小邪的腦袋左搖右晃。火小邪喝了酒,也不知道疼痛,隻是醒了,眼睛也不睜,嘟囔著說道:“別動,別動,睡一會就好。”
  水妖兒把火小邪眼皮子拉開,罵道:“你這臭猴子!嚴大哥他們人呢?”
  火小邪愣頭愣腦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啊,睡著了。”
原來水妖兒自己鑽到外麵,先是碰到萬狗子鬼鬼祟祟的尋來,水妖兒便仗著本事,讓萬狗子踩到耙子,自己把自己打倒,水妖兒順便也補上了一記重擊,把萬狗子打昏。然後她下來在萬狗子身上摸索,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見上麵蓋著古怪印章,封的嚴實,就偷了去。
  水妖兒正想打開信封看,看到有人從大堂中出來,趕忙躲起。見他們找到了萬狗子,大呼小叫一通,把萬狗子拖了回去。水妖兒跟著他們,潛伏到大堂一側的角落,聽鄭大川一通廢話,正覺得無趣,就看到後廚一側賈春子發了瘋一樣四下亂跑。水妖兒十分好奇,趕忙跟了過去,目睹了賈春子、錢掌櫃的古怪一幕。
  而水妖兒去跟蹤錢掌櫃的時候,嚴景天他們還坐在屋裏。嚴守震從到屋裏來,就不停的罵罵咧咧,罵到最後,嚴景天也覺得有些窩囊,剛好從窗口看到趙煙槍又帶著人來尋,便再也按捺不住,把火小邪用牛黃繩拴在桌子上,他們四個走出屋外,在後院正中和趙煙槍他們撞了個滿懷。水妖兒此時正隱在角落,聚精會神觀察錢掌櫃的動靜,由於相隔甚遠,又有房屋擋著,也沒有注意到嚴景天他們已經出門。
  
  趙煙槍和嚴景天他們碰麵,一見對方是四個大漢,看架勢也不好招惹。趙煙槍心眼多,沒有立即和嚴景天衝突,而是笑眯眯的問道:“呦!四位兄弟!幸會啊!你們可是住店的?”
  嚴景天一見趙煙槍他們幾個,就知道不是什麽善類,笑道:“這幾位兄弟,幸會!山高路遠,我們在此歇個腳。”
  嚴守震可不講什麽客氣話,瞪著眼睛罵道:“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想找死啊?滾一邊去!好狗不擋路!”
  趙煙槍腦門上青筋直冒,也還能強忍的住,但跟著一起來的幾個可忍不住。他們這些人平日裏都是橫行無忌慣了,被人指著鼻子張口就罵,哪裏受的了,頓時眼睛一瞪,根本不回嘴說話,摟袖子就要上前。俗話說的好,真有心打架的哪有功夫和你耍嘴皮子。江湖中實實在在闖蕩的,往往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打,打不贏再說。
  沒啥大本事的市井無賴、潑皮混混,這些好吃懶做、貪生怕死、欺軟怕硬之徒才又叫又吼,先罵遍十八代祖宗再呼喊有種你來,這才一頓王八拳互相亂掄,鼻青臉腫不分勝負。要麽就是仗著人多勢眾,舉著利器一湧而上,打個稀裏嘩啦,被人捅死也隻能怪自己倒黴,碰到個愣頭青拿著刀子沒長眼,亂紮亂捅傷到命門。所謂江湖江湖,到現代的21世紀,早就沒以前的彪悍純正,多是些陰謀小人變著花樣折騰。
  
  趙煙槍畢竟是鄭大川的狗頭軍師,見嚴守震上來就放出狠話,擺明了就想打架,倒留了個心眼,伸手把身後人攔住,繃著臉說道:“哦!幾位兄弟聽口音是隴西人?是不是要去大堂喝茶?我們請了,交個朋友如何?”
  嚴景天知道嚴守震亂罵人就是故意找事,此時也不想攔著。他們一路狂奔不息,嚴景天心中其實也一直壓著火氣。嚴景天見這幫跑信鏢的偷摸著探他們的旺兒,擺明了要欺負他們,如果他們真是軟柿子,被這幫人謀財害命也不新鮮,嚴景天心中實在不悅,想道:“還能讓這幫跳辮的小醜看扁了?讓你們見識一下火家人的厲害!”
  嚴景天這樣思量著,反而輕鬆了一些,說道:“也好!咱們去大堂坐坐!”
  趙煙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邊人互相瞪著,都快步走回大堂。
  鄭大川喝著茶水,本還翹著二郎腿,哼著黃色小調,這小調乃是舊社會二人轉中極黃的“十八摸”中的一段:“摸到妹妹的腰,扭的好風騷,摸到妹妹的奶,彈的手直搖”,由於太過淫穢,就不完整寫出了。
  鄭大川本哼的起勁,聽到腳步聲密集,不禁餘光一瞥,見趙煙槍和嚴景天他們走入大堂之中,刷的變了臉色,立即坐直了身子。趙煙槍筆直跑到鄭大川身邊,在耳邊低語道:“後院的人就是他們!看來有點底子!引他們來了,聽老大發落!”
  鄭大川哼了一聲,站了起來,頓時他這邊的所有人都嚴陣以待,隻等鄭大川一聲吆喝,上前對嚴景天他們動武。
  嚴守震一看屋裏,不過十人,哼了哼,在嚴景天耳邊說道:“隻要他們不動槍,我一個人就把他們全收拾了!嚴堂主看我的吧。”
  嚴景天略一點頭,四人走過去撿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嚴守震繼續說道:“嚴堂主,動手吧!先下手為強,還用和跑信鏢的跳辮子講客氣嗎?”
  嚴景天說道:“稍安毋躁!他們如果識相,遠遠滾開,我們也作罷!前麵那光頭看著是他們的頭兒!他腰上,還有兩把槍!”
  嚴守真說道:“有槍我也一個人幹掉他們全部!就是花點時間罷了!”
  嚴景天說道:“不要勉強,真要打起來,守仁你也上,速戰速決,不要殺人,完後我們也好趕路!”
  嚴守仁餘光瞟著鄭大川他們,聽到嚴景天安排,微微點頭。嚴守義憋著勁,悶聲道:“嚴堂主,我也……”
  嚴景天說道:“速戰速決,守義你也上!”嚴守義臉上泛光,趕忙點頭。
  嚴守震說道:“聽嚴堂主的。”
  四人坐穩了身子,看著鄭大川他們,不再說話。嚴景天從衣袋中摸出一把蠶豆,散在桌上,四個人撿著蠶豆,悠閑的吃著,似乎當鄭大川他們不存在一樣。
  另一邊鄭大川他們一夥人中,趙煙槍在鄭大川耳邊說道:“他們好像在安排什麽,鄭老大,咱們動手吧!我剛才看了,他們身上應該沒槍!”
  鄭大川眯著眼睛說道:“你懂個屁!這些人相當不簡單啊!你看他們,似乎對幹掉我們這些人,有十足的把握!”
  趙煙槍回道:“他們是外省人,估計不知我們的厲害!在那裝牛X呢!動手吧,鄭老大!你一槍斃掉一個,看他們誰敢動!”
  鄭大川低聲罵道:“少廢話!聽我安排!媽的,老子就喜歡啃硬骨頭,不用你廢話!”
  鄭大川一扭頭,衝後廚那邊大喊:“錢掌櫃的!人呢!滾出來!上茶!”
  錢掌櫃應聲從後廚跑出,神色如常,見到大堂中的場麵,微微一愣,連忙說道:“哎呦,這是怎麽了?鄭大爺,幾個客官,您們這是……”
  鄭大川也不看錢掌櫃,盯著嚴景天他們,說道:“錢掌櫃,這幾位朋友,我請他們喝茶!快拿茶來!”
  
  此刻火小邪的房中,水妖兒哎呀一聲,想道:“看來嚴大哥他們忍不住,到大堂去了!”
  水妖兒劈裏啪啦對火小邪又是一頓揍,說道:“起來!起來!這家店是黑店!”
  火小邪捂著臉,不讓水妖兒亂打,嚷道:“輕點!輕點!你們不是說了,要是黑店早就知道了嗎?”
  水妖兒說道:“你懂什麽!猴子!快起來!張四追來了!”
  水妖兒這一說,把火小邪的酒勁嚇退了八成,慌忙爬起,半蹲在地上,叫道:“怎麽!張四爺追來了?這麽快?”
  水妖兒說道:“跟我走!我們出去!”
  火小邪往前一邁步,牛黃繩拉扯著腳踝,拖動著桌子嘩啦一響,火小邪愁道:“怎麽又把我栓起來了?”
  水妖兒一看,皺了皺眉,說道:“真是麻煩!”上前就去拉扯,豈知嚴景天他們把繩子栓在桌子的底梁上,恐怕一時半會想弄斷底梁,以水妖兒和火小邪的勁道,十分困難。
  火小邪叫道:“水妖兒,拿刀割斷吧!”
  水妖兒打量一番,說道:“這牛黃繩十分珍貴,就這樣割斷,恐怕嚴大哥他們怪罪,這樣吧,猴子,你把桌子搬起來,隨我出門再說!”
  火小邪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使出蠻力,把桌子抱起扛著。
  水妖兒打好主意,他們兩人趕快去大堂與嚴景天會合了再說,鄭大川他們畢竟隻是遊匪,嚴景天他們想打發掉他們,並不困難,怕隻怕錢掌櫃他們有什麽陰謀。
  水妖兒收拾好自己和嚴景天他們的行囊,帶著火小邪出門。
  火小邪扛著桌子,緊緊跟著水妖兒。
  水妖兒和火小邪正要向大堂跑去,隻聽哢噶一聲巨響,腳下地麵震動。水妖兒叫道:“不好!”眼前景象把水妖兒和火小邪嚇的愣在原地,再也邁不出步子。
十一、初顯神通
  隻見前方的大堂,碩大的一間屋子,驚天動地的悶哼一聲,隻搖了一搖,竟從地麵上直直墜入地裏,眨眼就沒了頂,不見蹤影。灰塵鋪天蓋地的湧起,餘波強烈,震的水妖兒和火小邪都倒退一步。
  火小邪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水妖兒叫道:“是巨坑殺象!猴子!快跑!”拉起火小邪,拚命向院子後方山坡上跑去。
  火小邪扛著桌子,緊緊跟著水妖兒,身後爆裂之聲不絕,回頭一看,更是嚇的麵無人色。隻見後院中的屋子,也都哢嚓巨響,紛紛墜入地底,就連沒有屋子的空地,也是轟然現出一個漆黑的無底大洞。
  水妖兒頭也不回,拉著火小邪直奔,火小邪蠻力升騰,玩命一樣扛著桌子飛奔,要是慢了,恐怕也會掉入坑中。
  兩人奔了片刻,總算跑到後院的山坡上,此時腳下震動才略略平息。水妖兒和火小邪藏在山石後,回頭一望,隻見僅剩下幾間房子孤零零立著,整個落馬客棧都消失無跡。灰塵滾滾,衝上半空,遮天蔽日,但隱隱約約看得到十來個極大的洞窟,布滿原本落馬客棧所在的地麵。
  火小邪驚的臉都綠了,張著嘴半天才說出話:“這!這!怎麽回事?”
  水妖兒早沒了頑皮的勁頭,神態嚴肅,冷豔之極,咬著牙齒說道:“這下糟糕了!千想萬算,也沒猜到這個客棧居然是巨坑陣的幌子!嚴大哥他們估計困在坑中了!”
  火小邪連連擦汗,問道:“巨坑陣?到底是什麽東西?”
  水妖兒哼了一聲,指著遠處地麵上的大坑,說道:“巨坑陣,是古時的一種戰法,又名巨坑殺象。乃是在地下挖出垂直大坑,一般深達十丈,再從坑底用巨木托著一個碩大的蓋子,掩住洞口。尋常方式下極難發現,一旦發動,這個蓋子也一並墜入坑中。我們看到前麵的屋子都墜入地底,是因為屋子本來就是搭建在這蓋子上的。這種戰法確有功效,但實在費時費力,工程浩大,慢慢就退出了戰場!到如今已有百多年沒有人真正見過了!”
  此時灰塵慢慢散了些,落馬客棧地麵上的大洞更加明顯,這些大洞並不是圓形,而是長方形,看大小和墜入的房屋幾乎一致。火小邪說道:“好個巨坑陣!隻是這十多個坑嗎?”
  水妖兒搖頭說道:“非也!真正的巨坑殺象至少有千百個坑!且應該位於兩軍對陣之處。這落馬客棧所在是荒野郊外,交通不便,不會是真正的巨坑群。看樣子是有人專門研究過這種陣法,隻挖了十幾個坑而已!”
  火小邪讚歎道:“水妖兒,你知道的真多!我能知道一成我就心滿意足了!”
  水妖兒絲毫不笑,整個人早就換成了一副冰美人的樣子,淡淡說道:“我也隻是聽說,沒有實際見過,這巨坑陣是如何發動的,坑裏麵又是什麽樣子,我也一無所知。”
  火小邪說道:“嚴景天他們四個,火家的身手,就算跟著屋子掉到坑中,也能爬出來的吧?”
  水妖兒說道:“你倒想得開!坑底若是毒水尖刺,專門要人性命的,嚴大哥他們恐怕也危險了!”
  火小邪眉頭一緊,說道:“那怎麽辦?我們要去救他們!不能在這裏躲著!”
  水妖兒應道:“算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隻是現在形勢不明,我們先在這裏躲著,看清楚外麵的狀況,再去不遲!順便,也把你的繩子解開……”水妖兒說著,從腰側摸出一把小刀,丟給火小邪,說道,“別割繩子,把桌子的底梁割斷就行。”
  火小邪接過刀子,那刀子十分精致,有一個手掌長短,精銅刀鞘,上麵刻著滾滾波濤紋理。火小邪將刀抽出,明晃晃的刀身亮的刺眼。火小邪暗叫一聲:“好刀!”手起刀落,就去削桌子底梁。
  這刀子別看小巧,鋒利異常,刀鋒所過之處,一片片木頭順刀而起,隻要花二盞茶時間,削個數百刀,就能把底梁削斷,解開繩索!
  火小邪賣力的削著桌子,落馬客棧上方的灰塵漸落,越來越看的清了。漸漸淡去的灰塵中,人影婆娑。
  到底嚴景天他們是否落入了巨坑中?且讓我們回到鄭大川吆喝著讓錢掌櫃倒茶來的時候。
  
  鄭大川盯著嚴景天他們,說道:“錢掌櫃,這幾位朋友,我請他們喝茶!快拿茶水來!”
  錢掌櫃忙道:“鄭大爺,幾位客官,你們可千萬別動怒,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錢掌櫃打量了一下嚴景天那邊,心中嘀咕:“怎麽隻出來四個?還有一個小媳婦和半大小子呢?糟糕,看來等不及了!先抓住這四個男的再說!”
  錢掌櫃不動聲色,連忙退到後廚。
  後廚中,一個身形和賈春子一般高大,卻更肥大了一圈的巨漢正蹲在灶台邊。錢掌櫃進來,低聲叫道:“賈慶子!”這巨漢連忙站起身,隻見他和賈春子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滿臉胡須,幾乎是一個胚子裏出來的似的。這巨漢身上穿了件油汙累累的短褂,眼神也和賈春子一樣,略顯憨傻。
  巨漢賈慶子應道:“錢大爺,弟弟他已經下去了,我也想下去玩。”果然,賈慶子挪開身子,腳邊赫然一個能容一個人鑽入的洞口。
  錢掌櫃說道:“賈慶子,你也下去!幫你弟弟把轉盤盡快收緊!不得耽誤了!記得住嗎?”
  賈慶子咧嘴一樂,說道:“記得住!記得住!那,那我去了?”
  錢掌櫃一揮手,說道:“快去!”
  賈慶子一點頭,巨大的身子一晃,竟十分的敏捷,嗖的鑽出洞中。
  錢掌櫃暗歎道:“快十年了!我這個落馬客棧,早就該沉了!嘿嘿!”
  
  落馬客棧大堂之中,嚴景天和鄭大川兩幫人都是一言不發,隻聽到嚴景天他們嚼蠶豆發出的咯蹦咯蹦之聲。
  鄭大川的光頭上青筋漸盛,背著一隻手摸在腰間的槍上。趙煙槍知道鄭大川正在尋找機會,也沉住氣,穩穩坐在鄭大川旁邊的椅子上。
  鄭大川突然哈哈大笑:“對麵的幾位兄弟,到底是怎麽了?搞的跟要幹仗一樣?”
  嚴景天嗬嗬一笑,說道:“這位兄弟,不是我們想幹仗,怕是兄弟覺得我們好欺負吧。”
  鄭大川哈哈笑道:“出門在外的,靠得是朋友!幾位兄弟看著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闖蕩過江湖的,不妨道個名號,也好認識認識?”
  嚴景天說道:“我叫嚴景天,另外三位是我的本家兄弟!”
  鄭大川說道:“哦!嚴兄弟!我名叫鄭大川,遼西一帶跑信鏢的。你們打哪來,又要去哪?我對這一帶比較熟,沒準能給嚴兄弟指條近路!”
  嚴景天說道:“我們從奉天出來,回山西去。”
  鄭大川讚道:“兵荒馬亂的,幾位兄弟行走千裏,真是好膽量啊。嗬嗬,嗬嗬!”
  鄭大川站起身,衝後廚喊道:“錢掌櫃!怎麽才來?”
  嚴景天也微微側頭向後廚看去,並沒有人出來。
  隻聽“嗵”的一聲槍響,鄭大川就趁著這電光火石的功夫,拔槍向嚴景天放了一槍。
鄭大川這人別看大大咧咧,實際腦子一點不笨,前麵問的些廢話,僅僅是為了麻痹嚴景天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想和嚴景天他們和解的意思。隻要讓鄭大川找到機會,他立即下手,絕不會留情。鄭大川心狠手辣,槍法又穩又狠,這一槍正對著嚴景天的胸口。
  嚴景天呀了一聲,一手捂住自己胸口,罵道:“你!”
  鄭大川雙手提槍,跳上桌子,用槍指著嚴景天他們,叫嚷道:“別動!老子的槍專門吃肉的!動一下就打死你們!小王八羔子們,敢在我鄭大川的地麵上耍橫!”
  嚴景天臉上神色一鬆,頭一低,說道:“那好!你們既然狗改不了吃屎!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
  鄭大川明明看看子彈打中了嚴景天的胸口,正奇怪嚴景天怎麽還能神態自若的說話,就看到嚴景天手一抬,手中幾顆蠶豆連同一顆子彈掉落桌麵,居然聽到當啷當啷三四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鄭大川定睛一看,那顆子彈竟正嵌在一粒蠶豆中。
  嚴景天哈哈一笑,說道:“忘了告訴你,我這裏有鐵蠶豆,你的子彈,太差勁了!”嚴景天用鐵蠶豆空手接子彈的功夫,匪夷所思,把鄭大川一夥人看的傻眼,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鄭大川眼睛一直,立即回過神來,哇哇大叫一聲,雙手槍衝著嚴景天他們的腦門連連開火。
  嚴景天臉上堆著笑容,頭一偏就閃過一顆子彈,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沒有動一下。另外幾顆子彈,分別打向嚴守震和嚴守仁。這個鄭大川也真是厲害,眨眼工夫就連開四槍,槍槍都是衝著要害,可鄭大川找錯了對手,他麵前坐著的並不是江湖中的草莽野漢,而是四個火家的高手。
  嚴守震躲也不躲,身子彈起,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類似小銅碗的鐵器,握在手中,衝著向他打來的子彈一揮,子彈打入這個小銅碗中,咣的撞擊做響,順著銅碗裏的弧線,生生被嚴守震引開,啪的一下,反向飛出,打中鄭大川一個手下的胳膊。
  而嚴守仁似乎並沒拿出什麽道具,隻是身子晃了晃,前後一閃就躲過兩顆子彈,也沒見他使勁,整個人從座位上翻起,雙手一撮,右手抬起指著鄭大川,兩顆鐵蠶豆從手中直直飛出,擊向鄭大川麵門。
  鄭大川連開四槍,別說打中,傷都沒傷到嚴景天他們分毫。鄭大川心中一亂,知道今天是碰到高人了,他平日裏彪悍慣了,就算如此也不會認輸,大吼一聲,又要開槍。
  鄭大川還沒扣動扳機,眼前微光一閃,有東西向他雙眼飛來,他下意識的微微一偏頭,一顆鐵蠶豆打中他的眼角,一顆則正中他的額頭,打的噗噗悶響。鄭大川哎呀一聲,身子也歪了,但硬生生還是扣動了扳機,這沒有準頭,子彈不知飛哪裏去了。
  嚴守震已經從桌子上跳了過來,直撲鄭大川麵前。鄭大川眼睛還沒睜開,嚴守震已經雙手齊上,把槍一下從鄭大川手中奪下。嚴守震仍然不停,借著身子勢頭未盡,一個順掛的身手,腳下一個勾,便把鄭大川從桌上摔下。鄭大川悶聲摔倒,身體把椅子砸了個粉碎,眼角和額頭都鮮血長流,根本一下子爬不起來。
  火家的本事一下子就顯了出來!
  嚴守震手中持的叫“四寡金片”,乃是用四片精鋼組成,堅硬無比,展開來握在手中,是個碗形,也能收起,並成一片,此時若拍在人腦門上,如金瓜擊頂,頭蓋骨都能砸出個大洞。“四寡金片”是火家盜術的一門本事,妙用無窮,以後慢慢道來。
  嚴守仁看似空手,其實不然。嚴守仁若用空手擲鐵蠶豆,很難達到這種勁頭速度,原來他右手中是個異常精巧的彈弓,能夠隨著手掌開合,彈弓握在手中時,很難察覺,展開手掌時,用無名指按下彈片,則有鋼條能卡緊撐住手掌,拉皮筋打出鐵蠶豆,極好發力。這彈弓叫“齊掌炮”,若用的精熟了,單掌即可完成從固定、拉弦、射擊的連串動作,之所以做這麽小,並非單純為了攜帶隱藏,而是因為火家賊道裏麵,有時候要把極細小的東西打入某些小孔中,用以破壞防盜機關。
  嚴守仁打中鄭大川,手上就根本沒停,跳上桌子時就又射出兩顆鐵蠶豆,打向側麵的兩人,鐵蠶豆都是衝著眼珠子去,極為狠毒,旨在一擊則中,擊中則倒。嚴守仁打的極快,鄭大川被嚴守震摔下桌子之時,身邊啊啊慘叫兩聲,有人捂著眼睛摔倒在地,疼的翻滾不止。
  嚴守震、嚴守仁這兩人一出手,真可謂先聲奪人,還沒等鄭大川一夥反應過來,就已經占了上風。等有人剛反應過來,手忙腳亂之時,一條黑影似的嚴守震已經閃到跟前,摔法一帶,就把人摔出三尺遠,專門讓人摔到桌椅板凳菱角之上,更是疼的鬼哭狼嚎,有人就直接摔昏了過去。嚴守震哢哢哢幾個跳躍,行動快如閃電,轉眼就又撂倒了三人,別說能和嚴守震對打了,摸到他都是毫無可能。
  火行世家成名基礎,就是身手極快,行動如風,肌肉反應就比常人快上數倍,根本沒有什麽武俠小說中所謂的三十六招套路,還和你打個十來回合不分勝負。火家功夫,全憑快準狠、勁道足,根本不容你有什麽反應,就已經勝負立分。其實真正的中國武術,綠林江湖,也都是講究一招製敵,實用為上,上來就一腳踹斷你的腳踝,或者拿住你的胳膊,喀吧一下把關節擰斷。隻是這樣太過血腥,為了觀賞,才不得不弄出些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的雜耍本事。
  各位看官,你若真正闖蕩武林,起手勢過後,雙方近身拚命,想先打一套長拳熱熱身,互相試探身手,你來我往幾個回合?那就等著對方上來直接踢爆你的褲襠吧。
  趙煙槍躲在鄭大川身後,身子一矮,就是一個懶驢十八滾,退到戰局後方,四肢著地,飛也似的爬開,本以為能緩上一口氣,誰知脖根一熱,一隻大手捏住趙煙槍的脖子,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趙煙槍抬眼一看,居然是那個木雕臉嚴守義,趙煙槍再怎麽都想不通,看著嚴守義呆板的很,怎麽動作竟如此的快,快到驚人。
  趙煙槍掙紮著喊道:“好漢!住手!”目光左右一看,心中更是如墜冰窟,他們這邊十個人已經都翻倒在地,有的不省人事,有的不住的哎呦連聲,爬不起來。鄭大川正被嚴守震同樣拎著衣領,從地上提起,一把丟在桌上。
  按現代時間計算,從嚴守震、嚴守仁開始動手,到把鄭大川在內的十個人解決掉,也就約三十秒的時間。趙煙槍若不是親眼見到,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信。
  趙煙槍已經嚇丟了魂,顫聲道:“各位好漢!大哥!大爺!祖宗!我們錯了!請饒我們一命!”嚴守義哼了一聲,一把將趙煙槍丟到鄭大川的桌邊,趙煙槍也不敢站起來,跪在地上,仍然死命喊叫:“我們錯了!不知天高地厚!狗眼看人低!狗眼不識泰山!請四位英雄饒了我們!”
  鄭大川睜著半個眼睛,盡管被嚴守震摔的一下,還喘不上氣,但嘴巴上仍不服氣,罵道:“算你們厲害!今個在這裏翻船!我們認了!要殺便殺,不殺我們你們日後定會後悔!”
  嚴守震按著鄭大川的光頭罵道:“好啊,我這就給你個痛快。”
  趙煙槍大叫道:“鄭老大,您就別逞強了!我們是碰到高人了!輸的心服口服不是?這幾位大爺都是真本事,硬功夫。”
  趙煙槍一磕到底,腦袋貼地,喊道:“幾位大爺祖宗,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們一條生路吧,以後再見到幾位大爺祖宗,繞道三十裏,決不敢再放肆了!鄭老大,你也說句話啊!”
  鄭大川讓嚴守震按著腦袋,五官歪斜,臉上掛著血痕,一隻眼也看到眾兄弟沒有一個還能站直身子的,聽趙煙槍這麽喊叫,也歎道:“幾位好漢,我們服輸了,求你們放我們一馬,我們立即就走。”
  嚴景天起身走到鄭大川麵前,說道:“鄭兄弟,怪不得我們,隻怪你下手太狠,不給人留一點餘地!我們也不是睚 必報的小人,今天得罪了,放你們一馬,速速離開此地吧!”
  趙煙槍又是磕頭謝道:“謝謝大爺祖宗!謝謝大爺祖宗!”
嚴守震鬆了鄭大川,罵道:“快滾吧!慢了一步小心老子後悔!”
  趙煙槍連連稱謝,扶了鄭大川就走,呼喊著其他手下,眾人互相攙扶著,都向大堂外的院子退去。
  嚴守震仍然罵道:“滾的遠遠的,不要再讓老子看到你們!”
  鄭大川他們剛剛連滾帶爬出了房間,嚴景天猛的把嚴守震一拉,大喝一聲:“不好!這房子有古怪!快走!”
  嚴守震一愣之時,隻聽腳下巨震,哢啷作響。
  嚴景天四人正要向門口奔去,卻覺得地麵一抖,震的他們身子一晃,就看到整個房子一矮,半個門高矮已經沒入土中,嚴景天大叫:“中計了!”
  話音還未落,房屋一黑,已經墜入地麵,四人站立不穩,紛紛跌倒在地,跟著房子一並向下墜去。
  
  好不容易全部爬到院子裏的鄭大川等人,見到這種光景,都是嚇的滾倒在地,玩命的後退,親眼見到碩大的一個房子瞬間就沉入地麵。
  鄭大川哇哇哇大叫:“巨坑殺象!”隨即煙塵湧起,把他們淹沒在內。地麵震動不止,灰塵厚重,碎屑亂飛,誰也睜不開眼睛,都緊緊伏在地麵,動也不敢動。
  好不容易停止了震動,鄭大川抬起頭,費力的睜眼看去,煙塵中,落馬客棧已經消失無蹤。
火小邪和水妖兒趴在上坡上,也逐漸看清下麵的情況。
  灰塵漸漸散開,落馬客棧院子裏,鄭大川他們或躺或坐,都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院子裏拴著的馬匹受驚不小,一個個都拚命的蹬腿亂跳,長聲嘶鳴。鄭大川他們那邊的馬有沒有拴緊的,二三匹馬已經掙脫了韁繩,發足狂奔而去。
  水妖兒見嚴景天他們不似在人群中,冷冷說道:“看來嚴景天他們跟著屋子掉到坑中了!好厲害!不愧是巨坑殺象,根本沒有時間讓你逃脫!”
  火小邪心胸豁達,這當下隻記著嚴景天他們的好,猛一拍旁邊的石頭,悶聲道:“我下去救他們!”
  水妖兒拉住火小邪,冷冷道:“就憑你?你還是先省省吧!以火家人的身手,隻要坑中沒有古怪的機關鎖住,他們定能脫身!我們在附近觀察,如果今天日落之前,他們還出不來,那我們再出手不遲!”
  火小邪想想也是,看著下方低頭不語。
  水妖兒又看著下方,眉頭一皺,低聲自語:“這麽那幫惡人還脫身了?奇怪?”
   “水妖兒,你看那!又有人從地下鑽出來了!” 火小邪突然說道,伸出指去。
  水妖兒一看,果然在落馬客棧後廚的位置上,有三個人先後從地下鑽出來,看身形兩大一小,不是嚴景天他們,而是錢掌櫃和賈春子、賈慶子三人。
  水妖兒說道:“是錢掌櫃和夥計!這巨坑陣定是他們設下的!真是沒看出來,他們有這個本事!”
  
  錢掌櫃上來張望一番,見院子裏鄭大川他們一群人窩在地上,麵色一寒,又仔細打量,不見嚴景天他們,這才嘿嘿一笑:“鄭大川這幾個廢物,運氣倒好!”
  賈春子和賈慶子從洞中跳出,看到眼前景象,兩人都瞪大了眼睛。賈春子叫道:“我的媽媽啊,這次玩大了,房子怎麽都飛了?”
  賈慶子嘟囔道:“你這個蠢蛋,房子都掉坑裏了,沒看到嗎?”
  賈春子揮了揮眼前的飛塵,樂道:“真的咧!地上好多大坑!”賈春子臉色一苦,又嚷道:“哎呀錢大爺,我們住的房子也沒了!哇哇哇,我的衣服……”
  錢掌櫃回頭罵道:“沒出息的!閉嘴!隨我來!”
  三人繞著大坑邊緣,向鄭大川他們走去。
  
  鄭大川呸呸呸吐出嘴中的泥沙,顫巍巍坐起來,看著眼前的深坑說不出話。趙煙槍也從地上爬起,擠到鄭大川身邊,嘀咕道:“鄭老大,幸好我們被他們趕出來了,你說這麽咋回事?他們算是救了我們?怎麽落馬客棧有這麽大的坑!”
  鄭大川說道:“這是巨坑殺象!娘的,一定是錢老頭幹的!”
  趙煙槍一愣:“巨坑殺象?什麽玩意?”
  鄭大川罵道:“懶得解釋,你自己去想!”
  趙煙槍苦道:“是,是……錢老頭,他怎麽有這個本事?”
  鄭大川哼道:“嘿嘿,看來這錢老頭,根本不是什麽開店的,而是十多年前突然銷聲匿跡的潛地龍一夥的。這個世界上,還會用巨坑殺象的法子的,恐怕隻有潛地龍一夥。”
  趙煙槍驚道:“潛地龍?那幫挖坑掘墓的摸金惡賊?”
  鄭大川點了點頭。
  
  “哈哈哈,鄭大川,你們還好嗎?”
  鄭大川一驚,忙轉頭一看,正是錢掌櫃三個,正向他們走過來,說話人正是錢掌櫃。隻是錢掌櫃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了店掌櫃的神態,滿臉都是一副久經江湖,陰險世故的表情。
  鄭大川急忙從地上爬起,站直了身子,習慣性的一摸腰,才想起自己的槍已經被嚴守震搶了去。
  鄭大川十分謹慎的說道:“錢掌櫃,你,你到底是何人?”
  錢掌櫃拍了拍衣服,說道:“鄭大川,實不相瞞,我十年前,江湖中有個綽號,叫做潛地鼠,潛地龍是我的大哥,你應該記得潛地龍吧!”
  鄭大川罵道:“你這個挖人祖墳的惡賊,真沒想到竟躲在這裏!”
  “惡賊?賊這個詞,已經有十年沒人對我說了,今天聽你一說,還覺得親切!鄭大川,你沒掉到坑中,算你走運,你要沒別的事情,趕快滾走吧!”錢掌櫃邊說,邊走到大堂墜下的深坑處看了看,坑中一片煙塵,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走?錢掌櫃,就算你是潛地鼠,我這裏十來個兄弟,你要我們走就走?兄弟們!拿出家夥!”鄭大川叫道。
  鄭大川一夥人盡管被嚴景天他們教訓了一通,又被巨坑陣嚇到半死,還不至於把膽子嚇沒了,而且身上也並沒有大礙,聽到鄭大川吆喝,一個個從地上翻身爬起。他們在火家人身上載了跟頭,全因輕敵所致,這次聽到錢掌櫃的名頭,都做足了準備,爬起時都已經把腰間的長柄匕首持在手中,惡狠狠的盯著錢掌櫃他們三個。
  錢掌櫃嘿嘿一笑:“鄭大川,你當你們這十來個人,是我們的對手嗎?”
  鄭大川罵道:“龜兒子的,潛地龍有多少斤兩,你當爺爺我不知道嗎?挖坑盜墓之徒,鑽到地底爺爺還有點怕你,地麵上我看你有啥本事!”
  錢掌櫃說道:“好!好!不錯!既然你們想死嘛……”錢掌櫃一側頭,對賈春子、賈慶子說道,“你們兩個,把他們都丟到坑裏去!丟不進去的,都給宰了!”
  賈春子臉上一樂,叫道:“錢大爺,你說的?絕對不罵我?隨便我怎麽做?”
  錢掌櫃哼道:“放心,保證不怪罪你們!”
  賈慶子也叫了聲:“好咧!”說著從髒兮兮的衣服裏唰唰抽出兩柄精鋼菜刀,拿在手上,鏘鏘互相摩擦了一番,大腳一跺,震的地麵塵土飛揚,雙手持刀,好像隻把鄭大川他們當成一窩豬仔,隨時可以衝過來剁個痛快。
  賈春子也嗷的一聲,跳到錢掌櫃前麵,衝著鄭大川他們嚷道:“哪個先來,讓我掂量一下輕重?”說著,竟已經筆直向鄭大川他們走過來。
  鄭大川見到這種光景,心中又是一寒,暗罵:“今天老子是不是撞到掃把星了?碰到幾個住店的是高人,連平日裏隨便打罵的憨傻夥計,後廚夥夫,都看著凶神一樣?媽媽的,老子沒做夢吧?”
  鄭大川氣的青筋亂冒,大叫一聲:“給我剮了這傻大個!”眾人轟然應了,提著刀向賈春子衝去。
  有渾不怕死腳頭快的,率先衝到賈春子跟前,一刀就向著賈春子心窩刺去。這些人別看嚴景天對付他們時,如同雞崽子一樣,毫無還手之力,真正運動起來,也算得上極好的刀手,這一刀刺過去,身法上毫無破綻,眼看著刀尖就要紮進賈春子的心口。
  賈春子咦了一聲,刀尖已經刺破衣服,紮進皮肉半寸。持刀人暗喜:“原來真的是個傻大個”豈知賈春子大手一揮,啪一下將這人的拿到的拳頭握住,竟生生的止住了,再也刺不進去。
  賈春子叫道:“呸!一點都不好玩!”身子一轉,抓著這人拳頭,持刀人根本站不住,呀的一聲大叫,被拖了過去。賈春子胳膊一輪,借著身子轉動的勁頭,竟把持刀人拉離地麵,如同一個沙包一樣揮上半空。賈春子轉完一圈,這人也在空中轉了一圈,不斷驚叫。賈春子叫道:“去!”對著地麵一砸,把手中的人咚的一聲砸入地麵,頓時一命嗚呼。
  撲上去的七八個人,見到賈春子把人如沙包一樣掄起,已經被逼退了兩步,眼看著自家兄弟就這樣被砸向地麵,死的極慘,頓時眼睛都紅了,獸性大發,啊啊大吼,又齊齊湧上。
  鄭大川這些跑信鏢的,性格彪悍,平日裏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辦事,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嚴景天他們使出的本事,他們前所未見,皆是敬畏之心,而且鄭大川也被按住求了饒,隻能作罷抱頭鼠串。而賈春子用蠻力殺人,盡管看著驚人,在他們眼中隻不過是世俗的本事,吃驚不小但絕對不怕。這之間的差別,如同賈春子不過是隻下山猛虎,而嚴景天他們卻是飛天惡龍,不能同日而語。
  鄭大川自然也不怕賈春子,見自己手下這樣生生被砸死,狂叫一聲,反手也從腰間抽出匕首,加入戰團。趙煙槍此時也象條漢子,大吼道:“還我兄弟命來!”提著刀也隨鄭大川衝上前。
  賈春子手仍然沒鬆,握著屍體的手腕,一把將屍體提起,當作大錘揮舞,鮮血四下噴灑,頓時一片血腥。
  賈春子揮動屍體,呼呼生風,又把衝過來的人逼退,一時近不了身。賈春子叫道:“好多血!弄髒了衣服!”又一掄,把屍體丟出,屍體直飛向巨坑,摔在坑邊,滾了一滾,就掉了下去。
  眾人又撲上來,和賈春子對峙,都在尋找機會,一時沒有撲上。
  賈春子不依不饒,咚咚大步上前,別看他身材高大,身手仍然十分敏捷,衝進人群中之後,有人忍不住從側麵衝過來,向著賈春子腰眼一刀紮去。賈春子一把捏住這人的手肘,沒讓刀子紮到,另一隻大手騰過來,鉗住他的肩膀,啪啦啪啦幾聲,他如同紙做的人一樣,一條胳膊眨眼就讓賈春子擰成了麻花,大叫一聲,疼昏過去。賈春子把這人腰帶一抓,夾在腋下,咚咚咚大步跑出人群,一抬手把他也丟入巨坑中。
  大家看的愣了,賈春子卻又跑回來,伸出大手要抓人。鄭大川看這肯定不是個辦法,呼喊道:“避開他!聽我號令!”眾人聽到鄭大川號令,都跳開幾步,不再迎著賈春子廝殺。
  賈春子盡管敏捷,還是趕不上這幫跑信鏢的腿腳,衝過來衝過去,抓不到一個,氣的嗷嗷大叫:“你們耍賴!躲著人跑算什麽好漢!”
  鄭大川站在圈外,罵道:“傻大個!你殺了我兩個兄弟!今天你完蛋了!老子定要抓住你挖心挖肝祭我兄弟的亡魂!我看你能跑多久!”鄭大川又指著錢掌櫃,“錢老賊,你的夥計的確厲害,不過我已經知道破綻,今日我們就鬥個你死我活,老子就算賠了所有人的性命,也定要取你的狗頭!”
  鄭大川刀頭舔血的日子過的多了,見賈春子的動作,很快便明白,賈春子、賈慶子這兩個家夥,力大無窮,近身惡戰恐怕一時討不到好處,但他們論腳頭速度和體力耐力,卻不見得中用。鄭大川此刻打定主意,隻是圍著他們,避而不戰,把傻大個的力氣耗去大半之時,再下殺手。
  賈慶子把刀一磨,大叫一聲:“弟弟,我來助你!”就要跑上來。
  錢掌櫃手一橫,沉聲道:“賈慶子,別去!”
  錢掌櫃和鄭大川一樣,風風雨雨經曆頗多,看到鄭大川的人不再硬碰硬,猜到鄭大川已經想出對付他們的法子,腦筋急轉,想出了其他的法子。
  錢掌櫃對鄭大川喊道:“鄭大川,知道你和你的兄弟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但今天不是好時候,我要對付的並不是你們!而是住店的那幾個人!”
  鄭大川吼道:“錢老賊,少廢話!陪我兄弟的性命!”
  錢掌櫃說道:“鄭大川,你靜一靜!聽我說兩句,再打不遲!你就不想知道這裏是怎麽回事嗎?”
  趙煙槍罵道:“操你X,少玩些花花腸子!”
  鄭大川倒是有所思量,臉上橫肉抽了抽,叫道:“錢老賊!你說!”
  錢掌櫃喊道:“好!鄭大川你聽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潛地龍一脈十年前為何突然消失無蹤,留下許多的江湖傳聞,乃是因為我們不長眼,惹毛了張四爺,讓張四爺抓了以後,我哥哥潛地龍為了保我一命,丟了自己的性命!我從此便是張四爺的下人,隱姓埋名,守著這個巨坑陣!你宰了我也不要緊,但你得罪了張四爺,你自己想想後果!我之所以要發動巨坑陣,是因為住店的幾個,就是張四爺要抓的人!張四爺說了,尋到人的下落,賞銀三千,如果抓到活的,賞銀十萬!現在有四個就在坑中,保管一時半會跑不出來!還剩兩個不知所蹤,要下坑去看!這買賣,你做不做!你如果要做,咱們就暫且住手,別讓人趁亂跑了!無論是否抓到人,我們都對半分!你看如何?如果你不答應,咱們就拚個魚死網破,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去!”
  趙煙槍一聽,愣了一愣,輕聲在鄭大川耳邊說道:“張四爺信中的確這麽說的!”
  鄭大川哼了一聲,並不搭理趙煙槍,對錢掌櫃叫道:“錢老賊!我為什麽信你?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錢掌櫃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在手中揚了楊:“我有飛鴿傳書為證!我這落馬客棧,就是張四爺的一個飛鴿信站!隻是沒有人知道罷了!你要不信,拿去看!”
  鄭大川說道:“丟過來!”
  錢掌櫃手一揚,把紙條丟到身邊不遠處。
  鄭大川捅了捅趙煙槍:“撿過來給我!”
  趙煙槍有點猶豫,鄭大川罵道:“叫你去你就去,你不是說這老賊講的是真的嗎?”
  趙煙槍定了定神,快步跑上去,從地上撿起紙條,飛也似的跑回來,把紙條遞給鄭大川。
  鄭大川展開紙條細細看了,眉頭一皺,自言自語:“果然如此!四個隴西口音的人!不就是剛才那幾個姓嚴的?”
  鄭大川把紙條收了,叫道:“錢老賊!信你一次,不過,要是我們合作,錢不能對半分,我要七成!剛才讓你弄死了我兩個兄弟,一個兄弟一成!”
  錢掌櫃笑道:“錢財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能為張四爺辦成事,還我自由身,才是正經!七成就七成!咱們一言為定!”
  趙煙槍在鄭大川耳邊說道:“咱們抓到人,首先還是弄死他們!”
  鄭大川動也不動,也說道:“這個還用你說,抓到人,老子第一個要他們的性命!六行道的人今天晚上之前也會趕回來!到時候我們人馬齊整,還有七八杆快槍!弄不死他們才怪!”
  趙煙槍臉上興奮,說道:“的確如此!鄭老大高明,現在不是和他們一較高低的時候!”
  鄭大川衝錢掌櫃喝道:“那行!咱們一言為定!駟馬難追!不過錢老賊,你要敢玩什麽花招,我可不是吃素的!兄弟們,暫且收了家夥!聽我的吩咐!”
  錢掌櫃微微一笑,也叫道:“賈春子,回來!不打了!”
  賈春子抓了抓頭,不解道:“錢老大,還沒過癮呢!”
  兩邊各自收了陣容,錢掌櫃和鄭大川分別走出,互相不冷不熱的抱了抱拳,算是暫時和解。
  錢掌櫃說道:“鄭大川,咱們這邊請,商量一下!”
  “好!請!”
  兩人齊肩,向落馬客棧最邊緣的一間還未陷入地底的柴房走去。
  
  水妖兒和火小邪趴在山坡上,火小邪罵道:“怎麽不打了?和好了?”
  水妖兒說道:“恐怕他們已經聯合起來,要來找我們兩個的下落。”
  火小邪愁道:“真是糟糕!還以為他們要狗咬狗,拚個兩敗俱傷呢。”
  水妖兒淡淡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便是江湖。”
  火小邪一愣,說道:“那我寧願不在江湖。”
  水妖兒淡淡說道:“江湖,在人心中……除非你,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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