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 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議:
蘇軾其時,三十九歲了。身體健康。在宋,不多也不少。
中國的首都,至民初,沒有公廁。其實,也沒有醫療。千背景,萬傳統,都比不得這個真切,本質。就覺得。
讀韓愈《祭十二郎文》,嚇傻,人像不分春夏秋冬地被嚴霜修理的弱枝嫩草,親戚一路死來。三十三歲的韓愈竟“吾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毛血日益衰,誌氣日益微”。
詞,有譜,不僅平仄,還有樂譜。《水調歌頭》,即漁歌。開句“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是行家寫歌詞,開句隨和,樂感盈盈,當歌於後院的堂會聽,行;當泛舟水上的漁歌唱晚聽,也行。很普通的想,也很大眾的話。
這句,定下本詞的格調和品味:應景之作;認真地湊熱鬧,月餅吃出個樣。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議:
瞎想,亂扯,像是走心,但不過是就是個下筆。
蘇軾玩這樣的“弄辭”,哪哪都有富餘。也正因為此,詞沒法有高質量。
這也是應景之作之所以多一般的原因:不走心,舌頭打個滾。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議:
聯想到李清照漁家傲: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九萬裏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也是個扯。寫得玩之作,詩不詩,詞不詞。不喜歡。
對於“天堂”,自古以來,漢人就極不當回事的。“一路走好”“天上人間”,在漢人嘴裏,從來和見麵“吃過啦”,半斤八兩之別。魯迅當真,交待得清楚“倘使我能夠相信真有所謂“在天之靈”,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現在,卻隻能如此而已”。不當真的,“吳剛捧出桂花酒”。現出的,是不走心的假。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議:
寫到這兒,中止了扯,入話題。
浪漫,信是romantic的音譯,五四前後進口的情愫。將感情鋪張,將情懷任由大開,像是不管不顧,但是對真心的還是play, 分得明朗。遇上了花心大羅卜,不一棵樹上吊死,也不去硬嗑,手一揚“隻要你活得比我好,bye “!
這器度,中華民族沒有。“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是心中沒有一點點數的星外之旅,那裏發生什麽不發生什麽,who cares!
所以,每聽古往今來言天堂者,就當耍滑頭,要不滑過不看,要不看過當沒看。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議:
一直將這句當作本首唯一的看點。動感,留下無形勝有形的想象空間,地點時間人物安排得一級設計水平。
不懂音律,宋的詞音律,是沒聽說過級別的不知道。可感覺上,這九個字有行雲流水之姿,西皮流水之暢。
而且,還覺得,這首詞,就這句像文學。其它的,就是個拿中秋節說事兒。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議:
明明可說成話的,偏勞累了音韻。“不應有恨”和“不須放屁”有一比;“此事古難全”和“欲與天公試比高”是雙胞,遺憾:怪胎。
文不夠了,詩太板了,情愫卻湧湧地要溢。於是找到詞。它當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它,晚來風急”的心緒飛揚,至少也當是個”任它風自東來風自西”的不管不顧。
“不應有恨”,算什麽?““此事古難全”,又算個什麽?
沒話可以不說,成年人,一聽就懂。沒詩意了硬湊,還“大詞人”呢?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議:
千古空話,和“恭喜發財”絕配。價值在於,透露出當時的衛生條件之差。三十九歲想弟弟,已然念及生死。
沒公廁,沒手紙,沒肥皂,全中國,活著像撞大運。
這年月,今年過了中秋,哪知明年月圓!
這首詞,好在俗,俗聲,俗稱詞,漫天胡扯,萬金油,小貼士,很東坡肉味,吃慣了豬頭肉的擔夫,不怕其肥;不願總吃千把快一桌想換一口的,不怨其膩。
所以“千古流傳”。
“雅俗共賞”的“雅”和“共”,是小騙騙,有如失敗的失,不是把敗失去了,而是襯著敗,把敗往慘裏說。“我俗,請不煩一看”,才是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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