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深淵 2 第一次漂流（下）

2. 第一次“漂流”（下）

麵對一個陌生的女人，我楞了一下，啥也沒有說，衝出門就走。這有點古怪，小石頭家怎麽冒出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呢？

我一腳剛抬起跨出門，另一腳卻被門檻絆了一下，撲通一下摔倒在地，落在我眼前的是一對小腳丫。我抬起頭，卻看到張小臉上略帶慌亂卻還鎮定的一雙眼睛。

我爬了起來，站在麵前的小丫頭立即後退了一步，小聲叫了聲“媽媽”。那個女人跨過去摸摸她的頭，說：“沒事，小蘭。”

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曉蘭的場景。那年我七歲，她也是七歲，1981年。我清楚這個年份，是因為小蘭後來告訴我這一年她媽媽把她從很遠很遠的西北送回鄉下爺爺奶奶撫養的。

1981年，在中國曆史上應該也是重要的分水嶺來的。那一年冬， 在遙遠的中國首都開了場“十一屆三中全會”，在權力的更迭落幕之後，按官媒的說法，就是改革開放的春風開始吹遍神州大地。

那天的我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春風，正垂頭喪氣地跟在小蘭三叔的後麵，回到王家村。原來我上岸的地方已經是3公裏遠的吳家村了，昏頭昏腦的我錯摸進了小蘭家。

回到家裏，看到我娘和我嫲嫲正呼天搶地哭作一團，幾名我嬸姨娘也在一邊哭一邊寬慰他們，三叔公等一幫男人正準備外出，小石頭小包子兩人在長輩群裏茫然不知所措，但顯然他們也哭過幾回了。

看到我以後，媽媽和嫲嫲立刻衝上來抱緊我，親人們又爆發出新一輪的痛哭，夾雜著對觀音菩薩的感恩戴德。我也莫名其妙地開始大哭，仿佛有多大的委屈似的。

後來三叔公對我娘說這次又神恩保佑你家娃仔免遭洪水之災，得給他改個名字以免天惦記，就叫洪恩吧。

我那時小當然沒意見，況且三叔公是村中德高望重的長輩，據說懂陰陽五行，風水算命在附近幾條村都很有名的。

所以村裏人從那以後都叫我洪仔，洪仔！直到高中，開始被同學們叫做“洪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