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5年8月底,翻譯圈迎來了一個爆炸性消息:美國明德大學蒙特雷國際研究學院(MIIS)宣布其研究生項目和部分在線學位項目將逐步停止招生,並計劃於2027年6月正式結束辦學。
這所被譽為“全球三大高翻院校”之一的學校,曾是無數語言學習者心中的聖殿。如今,它的關停被視為AI浪潮下人類譯者集體焦慮的象征。
機器翻譯的進步,讓譯者這個本就長期供大於求的職業變得前所未有地脆弱,從課堂到職場,從筆譯到口譯,語言專業出身的學生們正麵臨殘酷的就業現實:她們學了多年語言,卻很難真正靠翻譯謀生。
在AI時代,譯者將何去何從?這不僅影響個體的職業選擇,也折射出教育體係與行業需求的結構性縫隙,更關乎我們將以何種姿態抒寫、轉述、繼續彼此溝通、生成意義。
在她們的故事裏,有理想的消解,也有倔強的堅持。
文|怪獸
編輯|Sharon

被AI、低薪與瑣碎卷走的一代翻譯生
狗爵士讀完了四年翻譯,現在在一家連鎖品牌裏賣黃金。
她算是幸運的,從小在哥哥的影響下接觸英語,學會的第一首歌是 Lady Gaga 的《Poker Face》。每到寒暑假,哥哥帶她看英語電影、英語劇集。《終結者》最火的時候,她一口氣看完了所有幾部。喜歡這部電影的父親甚至鼓勵她親自去翻譯其中的對白。
狗爵士的英語啟蒙環境,早早領先了同齡人。
高考填誌願時,家人希望她選擇金融或經濟類專業,好就業。但因為家裏有中醫背景,她最後還是選了一所醫科大學的翻譯專業。“我辛辛苦苦考出來的成績,不想浪費在我不喜歡的專業上。”她說。
在大學,她不僅專注於醫學翻譯,還在課餘時間拓展視野。她在韓國明星的粉絲站做無償翻譯,也嚐試過新聞、漫畫、視頻等不同類型的稿件。學校和老師也提供了一些項目資源,她還參與過一本計算機類書籍的翻譯。
然而,到了畢業季,她發現簡曆上的經驗積累,在 HR 麵前幾乎毫無分量。她麵試了六七家翻譯公司,全都被拒。盡管是應屆生,但公司希望找到那種“畢業0年,工作經驗3年”的熟手。比如字幕製作軟件 Aegisub 之類的工具,學校從未係統教學,而企業卻要求“熟練掌握”。麵試的崗位薪資偏低,狗爵士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一家麵向海外市場的酒類出口公司,負責新媒體運營,同時承擔一些接待與口譯任務。第二份工作,則是在朋友介紹下進入一家連鎖黃金品牌做PR。
雖然隻是暫時的選擇,但她常笑稱:“學翻譯不僅能炒粉、炒麵、炒河粉,還能賣黃金。”
“工作是工作,翻譯是翻譯。”
反而是在脫離翻譯的崗位後,狗爵士能更純粹地保留那份熱愛。她仍在業餘時間接一些兼職翻譯,對目前的狀態也算滿意。
盡管主業已經不幹這行了,狗爵士仍會密切關注AI翻譯的發展,她感歎自己還好沒幹全職翻譯,不然這會可能已經被炒了。對很多翻譯專業學生而言,“畢業即失業”已成事實,而在AI的衝擊下,底層譯員也可能始終處於一種恐慌之中。

狗爵士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狗爵士
談起 AI 是否會完全取代人類譯員,狗爵士反而持樂觀態度。她舉了一個例子:
在最近一次中美貿易談判中,中方的“玩火者,必自焚”被美方譯為 “will face Hellfire”。這聽上去譯得激烈,但“Hellfire”一詞源自《聖經》中上帝焚毀索多瑪的典故,而索多瑪往往與同性議題聯係在一起。恰好,美方財政部長本森特本人是同性戀。這樣的譯法,既反映出文化語境的微妙,也在外交層麵傳達了強烈的語氣。而機器翻譯給出的版本——“He who plays with fire will get burnt.”,在語氣和文化含義上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AI 根本取代不了人,因為人是有腦子的,AI 是沒有腦子的。”狗爵士說。

©《翻譯風波》
和狗爵士不常規的跨行相比,巴西目前從事的工作還比較符合翻譯生的從業路徑——英語老師。
巴西本科讀商務英語,研究生則選擇了英語筆譯,將自己從小到大的語言熱愛貫穿到底。她的夢想職業有兩個:全職譯員,或者高校老師。
在求學階段,專業老師就曾直言不諱:“翻譯是養活不了自己的。”但抱著理想主義的熱情,巴西在秋招時仍優先投遞了翻譯相關崗位。
她拿到了 offer,卻選擇了拒絕。
“工資低,幾乎天天加班,還沒有雙休,我接受不了。”巴西說。
那種在課堂上、在理想中對詞句反複打磨的“工匠精神”,在現實的職場裏成了一種奢侈。再加上近幾年AI翻譯的快速發展,意識到“翻譯當不了飯吃”的她,很快走上了第二條路——當老師。
最終,巴西順利成為了一所大專學校的英語老師,教授公共英語課。她一共要帶3-4個班,第一年每周有24節課,第二年每周有20節課,除了上課以外,是永無止境的備課和開會,新老師第一年要手寫教案,平時的作業還要交批改痕跡,期末教務會專門檢查。
學生眼裏的寒暑假,老師們也並沒有如外界想象般可以完全休息,“寒暑假要培訓3天到15天 ,還要提前做下學期的教案。此外,老師評職稱要“卷” ,為了漲工資要不斷寫論文、寫課題。”她說。
巴西像滾筒上的小倉鼠一樣,外界的力不斷撥動她,她就得一直跑。

巴西周末和朋友相約喝茶 ©巴西
一年下來,和做全職翻譯的那種心理累不同,巴西覺得自己現在是生理上累,腳疼,腰疼,嗓子更疼。
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失去了曾經的那份熱情,被瑣碎的行政事務一點點磨平。
可即便如此,巴西仍不想徹底放棄翻譯。她在讀研究生時加入過一個字幕組,如今依舊堅持。組裏的成員大多是學生,畢業後很多人因工作繁忙退出了,而她仍在繼續。
“組裏需要我,而我也需要它。” 巴西說。
每當她交付一份作品或是在社媒上刷到一篇誇讚貼,那些簡單且直接的正向反饋,正是她在龐大體製中,仍能感覺自己“在創造價值”的少數時刻。

©《耳語口譯》
從經濟統計跨考到翻譯碩士,想想從坐在課堂上的第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未來不會專門做翻譯。對她而言,研究生階段選擇翻譯,更像是希望把英語作為一種工具,而非職業。
她的目標一直很清晰——進入大廠或外企。英語,是那道必須跨過去的門檻。
今年9月,想想正式開啟了自己的秋招季。為了拿到心儀的offer,暑假她就從重慶趕到上海實習,先在一家汽車公司做產品運營,又無縫銜接進入另外一家車企負責用戶增長。
在頭部互聯網公司,“中英夾雜”的職場語言幾乎成了默認配置。雖然網絡上對此早有群嘲,但對想想而言,這樣的語言環境早已是日常。“雖然我學的是翻譯,但現在的工作基本用不上翻譯技巧,更多是依賴英語能力。除非是直接做海外項目,否則翻譯發揮的空間不大。”她說。

想想下班後和朋友聚會 ©想想
她班上幾乎沒有同學繼續從事翻譯工作。大家普遍覺得,做全職翻譯不是一條好走的路。
在日常工作中,想想會使用AI工具來提升效率。至於AI對翻譯行業的衝擊,她已不再多想。“上學的時候老師就讓我們結合AI來翻譯,倡導人機協同,這已經是大勢所趨了。”她說。
“翻譯已經成為了一個準入門檻很高的事情了,用產品的話來說,它的ROI很低。如果你生活本就和翻譯公司有聯係、有上下遊的資源,或者家裏做外貿,那還可以嚐試,否則真的很難。” 想想補充道。
曾經是“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如今變成了“勸人學X,天打雷劈”,越來越多專業被裝進這個“X”裏。
行業需求有限,而大學擴招讓學曆的含金量不斷下降。進入門檻高、回報低的專業越來越多,“專業不對口,畢業即失業”,正成為越來越多年輕人的共同現實。

轉行難如登天,大齡女翻的困境
Lisbeth今年35歲。她在一家留學公司做了幾年文案,日常工作也涉及翻譯。八個月前,她選擇暫別職場,既是為了休息,也是出於迷茫。八個月後,她重返職場,入職了一家網文出海的翻譯公司。
“我是新人,上手比較慢,量很多又要求有質量,幾乎天天都在加班。”她說,“對新人來說真的很難熬。”
擺在她麵前的路隻有兩條,要麽回到熟悉卻厭倦的留學行業,要麽留在翻譯業硬撐下去。她也曾想過轉入跨境電商,畢竟語言是她的優勢,但現實殘酷:這些公司要麽隻要有經驗的老手,要麽隻要沒有經驗的校招生。
時間拉回到Lisbeth大學畢業那年,秋招的時候她完全沒有考慮去當全職翻譯,在她的認知下,僅憑自己大學四年的學習是不足以當一個真正的翻譯的,索性她就去了其他行業。
從快消品牌的數據助理到留學公司的文案,Lisbeth陸陸續續在不同的行業裏摸爬滾打,也積累了與翻譯相關的經驗。
在留學行業待了四五年,本該晉升管理層的Lisbeth,卻選擇離開。“這個行業太痛苦了。”她回憶。文案崗位位於業務鏈的末端,時間表被學生牽著走,常常要提供情緒價值。銷售簽完單就不再管事,所有的壓力都落到她身上。“我永遠是被人使喚的那一個。熬了那麽多年,也真的不想再熬了。”
留學公司規模小、晉升慢,這種停滯讓她更感到窒息。Gap期間,她無數次自問:還能做什麽?但每個找上門的崗位,又都和“留學文案”相關。她仿佛陷入了一條無法逃出的職業回路,進入了一個“看似多樣,實則沒有出口”的行業鏈。

Lisbeth剛入職的時候,假期旅遊期間喝著咖啡加班 ©Lisbeth
她最想去的,是近年大熱的跨境電商行業,但對方明確表示“不合適”;出版社編輯之類與文字相關的崗位,雖然歡迎“文科生”,但錢少事多,不願意去。最終,她憑借翻譯背景與字幕組兼職經曆,拿下了一家網文出海翻譯公司的offer。
“我不知道公司為什麽要我,可能是太缺人了。”Lisbeth苦笑。
現實的確如此。公司實行嚴格的績效考核,不達標會被淘汰。Lisbeth每天早上8:30一到公司就開始翻,直到晚上19:00,之後21:00邊吃晚飯邊幹,一直要翻到晚上24:00才能結束一天的任務,幾乎每天都在加班。
公司大量使用MTPE(機器翻譯+譯後編輯)模式,既要效率,又要質量。對Lisbeth來說,最大的難題是詞匯量不夠。“以前做文案的時候,大家都開著網絡詞典寫文書,但做翻譯,詞匯量是根基。很多詞我不懂,就得去查、去驗證。沒捷徑,隻能一點點積累。”
她安慰自己:等熟練了,速度會快一點。但看著那些所謂的“熟手”依舊每天加班到深夜,Lisbeth覺得希望仍然渺茫。
“累也沒辦法呀。不然我可能真的找不到別的工作了。現在這份,已經是我能找到最接近理想的工作了。”她說。
Lisbeth知道自己在被壓榨,公司使用MTPE這套工作流降低成本,原本100/千字的價格可能現在隻有50/千字,但實際情況可能是翻譯幹的活一樣,花的時間一樣,錢卻少了一半。
在使用MTPE的同時,Lisbeth也深深感覺自己頭頂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很多時候,我們自己也會被迫成為壓迫我們的結構中的一環。
對大齡女翻而言,轉行難如登天,而留下,也同樣艱難。

精英譯者的壁壘式生存
在底層崗位被機器吞噬的同時,頂層市場反而越來越穩固,讓翻譯行業變得更像一個二八分布的奢侈行業——80%的需求會被機器處理,20%的關鍵任務會變得更專業、更值錢、更需要人。
聽到母校蒙特雷國際研究學院(MIIS)的線下研究生項目將逐步關停的消息時,Olivia感到震驚。
在業內,蒙特雷被稱為“翻譯界的哈佛”。它與聯合國、AIIC(國際會議口譯員協會)體係接軌,是全球會議口譯教育的金字招牌。
“如果這個項目真的消失,不隻是我們這些畢業生青春的終結,也可能是一個時代的終結。”Olivia說。
但Olivia並不悲觀。在她看來,蒙特雷的未來可能轉型為更靈活的行業驅動型培訓體係,專注成熟譯者的職業再造。“單個學校關停不會帶來整個行業的衰落,反而會促使從業者去探索新的路徑。”
2021年,從蒙特雷會議口譯係畢業後,Olivia先後擔任過高校口譯係客座講師、企業全職翻譯、自由同傳譯員,最終選擇創業,成立了一家翻譯公司。
談起創業的動機,Olivia說:“我想試一試,如果讓真正懂翻譯的人來主導,會不會不一樣。”
在多次同傳項目中,她發現問題並不在譯員個人能力,而在係統:客戶流程混亂、資料臨時、設備信號不穩、協調缺乏……“這不是哪個人做得不好,而是整個體係沒建立起來。”
Olivia深知,蒙特雷所代表的高標準並非難以落地,而是需要一個更成熟的行業生態去支撐。現實中,許多翻譯公司缺乏專業背景或標準體係,導致真正有實力的譯員難以被看見。
“作為手藝人會特別在意自己的成品,並且在我們自己就有專業背景的情況下,天然地能夠理解譯員和客戶兩個端口,那跟普通性質的中介比起來,可能會多一些人文關懷。並且讓整個生態鏈更加的良性。”她說。

譯想家 Pegasus 創始人 Olivia 代表語言服務行業出席 2025 年高水平人才高地建設論壇 ©Olivia
談到AI衝擊,Olivia並不回避。
“翻譯是一個古老的行業,隻要人類有交流,就會有翻譯。”她說。
AI可以讓筆譯員從機械重複中解放出來,專注於思考與表達,也能提升公司效率、降低成本。但高質量翻譯仍是AI無法企及的。
她舉例說明:
在一個真實醫療場景中,醫生對兒童患者的家長說“order a CPAP machine set at 5.” 原文過於簡潔,AI 翻譯可能會省略很多信息。經搜索查證,大概意思是:訂購一台 CPAP 呼吸機,初始壓力設置為 5 cmH2O。
此外,人類譯員的人文關懷能力也是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Olivia常跟團隊提起一位譯員的切身經曆:
一次中俄陪同翻譯時,62 歲的俄方代表因長途飛行出現水腫,一早就想買藥緩解不適。上午間隙,又說頭痛乏力,譯員小舒便想起自己在上海中醫藥大學針灸推拿班學過基礎中醫,征得俄方客戶同意後,幫她做了十來分鍾的穴位按壓,客戶明顯感覺頭痛減輕、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後來,這位客戶特意送來小禮物,她所在公司與中方也順利簽下訂單。譯員事後說:“中醫隻是我的興趣愛好,但能在工作中幫到別人,我真的很開心。也正是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溫度,是再強大的人工智能都替代不了的。”

©《翻譯風波》
因此,在 Olivia 看來,AI 目前仍難以真正跨越文化壁壘,也無法承擔創譯、商務博弈,更無法在突發和非常規情境下作出靈活判斷。高端市場在相當長時間內依然離不開人類譯者,隻是分工會越來越清晰:一部分標準化、低附加值的內容會交給機器,而需要深度理解、創造與決策的領域——如醫學翻譯、遊戲本地化、知識產權、金融以及國際商務談判等重要場合的口譯場景——反而會成為新的藍海。
未來的全職譯員,也會是一群門檻更高、專業更深的複合型人才:既懂語言,又懂業務,還能夠參與談判、統籌大型涉外交流活動,在“跨語言溝通顧問”的角色上發揮更大的價值。
“高端市場從來都在,隻是門檻一再抬高。”Olivia說,“真正留下來的,永遠是那些既懂語言、又懂業務、願意多替客戶走一步的人。”

©《長井鞠子的口譯人生》
忌廉正是Olivia口中那類“精尖”人才。
她的職業軌跡幾乎可以用“順風順水”來形容,大學時因參加英語演講比賽,被口譯老師發掘了天賦;研究生階段遠赴英國攻讀口譯專業;畢業後進入外企,做了幾年全職口譯員。
在積累了經驗與人脈後,忌廉選擇成為自由譯員。如今,她主要服務於知名外企,近兩年接觸最多的是金融和醫療行業。她說,不同領域的熱度總在變化,“大概每隔三五年都會換一波。2017年那會兒,美妝、奢侈品客戶特別多,現在消費行業相對安靜了很多。”
十月,忌廉工作了17天。她盡量避免連軸轉,確保自己周末能休息。朋友圈裏,她常因項目往返不同國家,在外人看來是令人羨慕的“飛行人生”。但她笑說:“出差其實很累,到達目的地後,體力大概已經被消耗掉30%。我更喜歡在上海本地的項目。”

交傳工作即將開始 ©忌廉
在這個行業深耕十餘年後,忌廉選擇項目時更看重自身知識儲備與項目的匹配度。“我現在80%的工作都來自固定客戶。”經驗與專業,讓她具備了抵禦市場不確定性的底氣。
翻譯行業的衰落是一種結構性困境,她無法改變,隻能盡力幫助身邊的年輕朋友。
至於AI的衝擊,忌廉並不焦慮。她笑著舉了個例子:
某客戶認為AI字幕同傳的效果“好得驚人”,而用以佐證的會議現場照片赫然顯示一句荒唐的譯文:“Today he is dad, tomorrow mom(孩子今天是爸爸,明天是媽媽)”。而講者的原話是:“(孩子)今天是媽媽(帶),明天是爸爸(帶)”。
在語境明確的情況下,譯員會為講者整理邏輯,補全句子。“如果人類譯員交出AI這樣的翻譯,應該會被罵死吧。”她說。
忌廉無疑是一位幸運且有實力的譯員。“我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入行時機好。但我也很羨慕比我早入行十年的前輩,當年市場環境更友好。”

忌廉工作的同傳間 ©忌廉
她理解那些在社交媒體上抱怨的翻譯生:“很多年輕譯員語言素質都很強,但現在的市場對新人確實比較嚴苛。”對考慮成為職業譯員的年輕人,她想說:“如果你想做同傳的唯一動機是掙錢,不妨多了解其他的職業路徑。”
“很多年輕人覺得同傳收入高,但收入天花板來得很快,因為同傳按時間計費,而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 她說。
無疑,忌廉的從業路徑是不可複製的,一個高端同傳譯員的成功,需要的不僅是熱愛,背後更是個人天賦、行業資源、時間紅利、培訓係統等多種因素的疊加。
翻譯或許還是屬於人類的,在語言的縫隙裏,機器能替代速度,卻替代不了那一瞬間的猶疑、判斷與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