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7日,當警察在一家雜貨店後麵的停車場發現13歲的傑伊的屍體時,清晨的霧還沒有散去。
碼頭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身體,男孩脖子上纏著一根白色的電線,他把自己吊在了黑色的鐵絲網圍欄上。
就在旁邊不遠處,一台iPhone擺在地上,鏡頭對準了少年的屍體。
(示意圖)
起初,警方將傑伊的死視為自殺,然而幾天後一段錄像的出現讓這個案子變得複雜起來——傑伊在Instagram上直播了自己上吊的過程,聊天室內的網友們紛紛圍觀,甚至幫他“出謀劃策”。
他們幫他安排時間——“半夜,父母睡著之後最好。”
他們幫他設計死法——“你能找到類似繩子的東西嗎?”
他們甚至試圖說服他赤身裸體自殺——“把衣服脫了,那樣更辣!”
一切的證據都顯示傑伊的自殺沒那麽簡單,可當地警方沒法找到這些網友,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要這麽做,於是他們向聯邦調查局尋求幫助。
2022年春天一個下雨的星期五,負責這個案件的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坐在市政廳的會議室裏,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他們在大屏幕上查看了警方搜集到的資料。
其中有一張照片顯示了傑伊的自殺直播聊天室裏的聊天記錄,一群人看著傑伊的死亡哈哈大笑,始作俑者則在吹噓自己是如何逼迫傑伊自殺的。
聯邦調查局特工帕特對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震驚:“他們對這孩子毫無憐憫之心,他們使用的手段令人發指!”
帕特感到一陣陣的惡心,他和搭檔茫然地走出了警局。他們原本計劃要去酒吧喝一杯,但如今他們麻木地坐在車裏一動不動。
他們在懷疑自己能不能解決這起案件。
帕特和他的搭檔在聯合反恐特遣部隊工作,帕特擁有近20年的情報官員、FBI分析員、特工和現場主管經驗。
2001年9月11日,他的一位大學同學遇難後,帕特加入了聯邦調查局。他曾擔任人質談判代表,從阿富汗爆炸事件和索馬裏危機中幸存下來。
他在海外的工作雖然危險,但直截了當,“你知道敵人是誰,就是那些躲在山洞裏的恐怖組織。”但現在他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敵人是誰,當時的他甚至連案件都沒法定義,這算啥?敲詐?勒索?網絡殺人?
帕特和搭檔坐在車裏,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針對傑伊的掠食者仍然逍遙法外,他們可能現在就在物色下一個受害者。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決定,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先采取行動。
第一步,就是了解傑伊是誰。
傑伊住在位於西雅圖一個小時車程外的一棟兩層樓房裏,他熱愛跑步和針織,房間裏擺滿了他幫別人製作的手工藝品。一件給他姑姑織的亮粉色毛衣,一條寫著他的三個兄弟和他們狗狗名字的手鏈。
(傑伊)
傑伊出生時的性別為女性,10歲時他告訴媽媽,他認為自己注定成為一個男孩,可他有些害怕別人的目光。傑伊很怕別人關注,在他三歲生日的聚會上,他就因為成為全場的焦點而害怕地大哭起來。
疫情期間,由於學校停課,傑伊被隔離在家。11歲的他患上了厭食症和抑鬱症,當時他甚至開始自殘,割傷自己的大腿。
爸爸媽媽嚇壞了,他們帶傑伊去了西雅圖兒童醫院尋求幫助,還自學了一些相關知識,了解到自殘有時是年輕人應對情緒失控的一種方式。
他們幫傑伊報名參加了為期數周的住院治療項目,又驅車前往科羅拉多州、內華達州和加利福尼亞州尋求幫助。
後來傑伊的病情確實有所好轉,主要是網絡社區發揮了重要作用。傑伊加入了一個在線LGBTQ+互助小組,他在組裏跟群友一起鉤織,還在網店上出售自己的手工藝品。
但很快,傑伊接觸到了網絡黑暗的一麵。在一次傑伊參加校外住宿項目期間,父母在他的電腦裏發現了他訪問厭食症論壇的記錄,還發現他經常訪問一些專門討論自殘行為的聊天室。
於是父母給他製定了嚴格的規矩。他們暫時沒收了手機,並在傑伊的筆記本電腦上刪除並屏蔽了某些聊天室的服務器。傑伊可以上網,但隻能在客廳裏,而且還有時間限製。
父母把傑伊保護得很好,但他們還是沒能阻止傑伊的死亡。
(示意圖)
傑伊“自殺”後,父母徹夜難眠。
他們苦苦思索著該如何向其他三個孩子解釋傑伊的死,大部分時間,他們隻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上循環播放著《權利的遊戲》,他們盯著屏幕,卻什麽都沒看。
在迷茫中,他們在Instagram上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消息。
“我不知道你們知道多少,”消息開頭寫著。這是一位來自澳大利亞的少女,她說要給傑伊的父母看一段視頻。
媽媽不敢看,於是爸爸走進浴室,關上門,打開視頻。
視頻是一段錄屏,但沒有聲音。在Instagram群聊中出現了一排用戶,隻有傑伊打開了視頻畫麵。爸爸認出了兒子穿的黑白條紋襯衫,當時他正站在柵欄旁邊。
爸爸看著傑伊把白色電線套在脖子上,心裏越來越恐懼,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趕緊關掉了視頻。
(示意圖)
那個澳大利亞女孩說,傑伊曾是一個危險的虐待狂團夥的目標,該團夥中的一些人也慫恿過她自殘。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她寫道。“他們需要被阻止。”
爸爸把視頻交給了當地警方,警方又交給聯邦調查局,帕特和搭檔一遍又一遍地觀看視頻,尋找其中的線索。
視頻裏用戶的IP地址都是假的,帕特和搭檔隻能根據聊天記錄中的時間信息推測,折磨傑伊的人住在歐洲。為了從Instagram和Discord等社交平台上獲取更多的信息,他們需要一位檢察官對此案提起正式的刑事訴訟。
但傑伊確實是自殺的,又怎麽能跟刑事案件扯上關係呢?
為了能夠立案,帕特兩人翻遍了法律條文,甚至連禁止虐待動物的法規都加上了(掠食者有脅迫青少年殺死自己寵物的行為)。
他們又找了很多案例,最接近的是發生在馬薩諸塞州的一個案件,一名女子因通過電話和短信鼓勵男友自殺,於2017年被州法院以過失殺人罪判處15個月監禁。
拿著這些東西,他們找到了一位經常與他們合作處理恐怖主義案件的檢察官。可檢察官拒絕立案,他說需要更多的證據,說白了,就是那些可以在美國境內調查,而且定罪率較高的案件,這對他們的仕途有好處。
檢察官告訴他們:“我沒看到有刑事案件,你們是在浪費時間。”
帕特的臉漲得通紅,“要是那對父母知道你這麽談論他們兒子的死就好了,‘這裏沒有犯罪,沒必要調查!’”
(傑伊和他兄弟們的合影)
帕特他們最終說服了另一名檢察官,這位檢察官專門負責虐待兒童案件,最終她以禁止持有和傳播兒童性虐待材料的法律批準了傳票。
由於聯邦特工的權力隻在美國境內有效,所以他們隻能傳喚在美國擁有服務器和業務的公司。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從各個平台上獲取了大量的消息、照片、視頻和用戶信息。
正是通過這些資料,才讓美國聯邦調查局正視起“網絡掠食者”這個團體,他們混跡於弱勢兒童的論壇,勒索他們分享裸照,控製他們自殘,甚至逼迫他們自殺。
如今的聯邦調查局已經將這些團體視為恐怖主義威脅。根據估計,已經有數千名兒童成為了他們的目標,犯罪嫌疑人至少達到300人,他們分布在全球至少55個國家和地區。
傑伊的死,就是這群人最早犯下的惡行之一。
在調查中,當局將傑伊的死與一個名為“764”的組織聯係了起來。這是網絡掠食者中最暴力、最極端的一個組織,該組織以一名德克薩斯州男孩的郵政編碼命名,該男孩於2021年創立了該組織,而最恐怖的是,他當年隻有15歲。
該組織的一些成員認為他們的使命是清除社會中最弱勢的群體,包括精神病患者、同性戀和跨性別青少年。
證據表明,一名身在德國的764組織成員是針對傑伊的核心人物,他的真實姓名還不清楚,但在論壇上,他自稱“白虎”。
在白虎的個人資料中,他自稱是“電子女孩誘騙者/敲詐者、戀童癖者”。
他在論壇上吹噓自己有數TB的兒童色情內容,他強迫未成年女孩發送裸照,欺負精神不穩定的孩子,讓他們按他的要求行事。
他利用虛假電子郵件和多個在線平台上的多個賬戶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帕特和搭檔以及另一名聯邦調查局分析師則努力尋找著他真實身份的線索。
直到2022年夏天,也就是傑伊去世半年後,他們終於有了突破,白虎的其中一個賬號與德國漢堡的一個地址有關。
那是一棟擁有落地窗的現代化昂貴三層住宅,裏麵住著一個出生於伊朗,隨父母移民到德國的醫學院學生——他叫沙赫裏亞爾,今年才18歲。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帕特通過傳票獲取了他儲存在雲端的文件。
內容觸目驚心。
帕特發現了一些沙赫裏亞爾與精神脆弱的兒童和青少年的視頻和聊天記錄,以及一些私人照片。
其中一張照片顯示,沙赫裏亞爾身著女裝,另一張照片顯示,這名少年獨自在家,他打扮成納粹軍官,手持一把大劍。還有一張沙赫裏亞爾小時候的照片,他站在博物館裏一輛德國坦克旁邊,麵帶微笑。
帕特當時難過地想:“這孩子怎麽了?”
隨著他們深入調查沙赫裏亞爾的數字世界,他們發現了他慣用的伎倆。他身材高挑、消瘦,留著山羊胡,經常在社交平台上用愛和關注來吸引精神脆弱的女孩,然後用她們發給他的照片和視頻來勒索她們。
有個12歲的女孩為了他在自己的右大腿上刻了一顆愛心。
有個13歲的女孩有自殺傾向,在他的慫恿下反複割傷自己的胸部。
有個15歲的厭食症女孩被脅迫用折疊刀刺入自己的生殖器。
有個11歲的女孩被他脅迫進行自殘性行為,直到渾身沾滿鮮血。
沙赫裏亞爾則興高采烈地將這些錄像分享給了其他764成員。
有一名受害者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名來自北歐國家的女孩,帕特在傑伊的電腦上見過這個名字。
2021年,這個女孩被白虎找到時隻有12歲,情緒低落,有自殺傾向。
在白虎的要求下,她反複割傷自己,用自己的血寫下了他名字。還有一段視頻顯示,她在白虎的命令下捏碎了一隻小鳥,用顫抖的雙手解剖,然後把它放在一張畫著“白虎”和一顆心的紙上拍給他看。
但這名女孩拒絕了白虎的自殺任務。她最終沒有踏出那一步,而是選擇尋求精神病診所的幫助。她告訴白虎,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她不想再跟他聯絡了,可白虎仍在不斷向她施壓。
在白虎的脅迫下,這名女孩隻好為他尋找其他可以代替她完成網絡直播自殺的人,最終她找到了傑伊。
在傑伊去世前一天,他在Discord平台上發布了一條交友信息,希望結識對手工藝感興趣的跨性別朋友。而這個女孩就按照白虎發給她的“自殺教程”與傑伊取得了聯係。
當天晚上淩晨2點10分,也就是傑伊去世前幾個小時,傑伊跟女孩聊了起來。
傑伊筆記本電腦上的記錄隻顯示了他的話,女孩的話被她自己刪掉了,這是Discord平台的功能。當話題談到自殺時,傑伊反複說他不想自殺。
“我還有一些事要做,我想為之而活,哈哈。”
當晚傑伊發了三十多條信息,其中多次道歉,說他不想再傷害自己了。但對方的一句話似乎改變了傑伊的想法。
“我會考慮的,現在才兩點半,我媽五點才會醒,所以我還有時間思考。”
帕特表示,應該是女孩按照白虎的教導,告訴傑伊她自己也想自殺,他們兩個人應該一起自殺。
傑伊在Discord上的最後幾條消息寫著:
“如果你非要這麽做,請直接給我發消息,我會和你一起,但最好不要這麽做。”
“沒有我,別自殺。”
那天晚上,傑伊起床,從媽媽身邊走過,媽媽最近一直睡在他臥室一張小床上。他從電腦旁抓起一根白色的插排線,然後跟女孩商量好,把聊天從Discord轉到Instagram上。
“我手機上沒有Discord,隻有電腦上有,”傑伊解釋道。
(傑伊的媽媽正在看他的照片)
傑伊走了15分鍾,來到雜貨店後麵。當他抵達停車場時,女孩驚慌失措地打電話通知了白虎,然後白虎冒充一個女孩加入了聊天,接管了對話。
他試圖說服傑伊脫掉衣服,沒成功,但他說服傑伊完成了最後一幕。
案件真相已經大白,可沙赫裏亞爾不在聯邦調查局的管轄範圍內。所以帕特需要前往德國,說服德國當局逮捕他。
第一關就是來自上級的阻力。
“他們一開始甚至不想讓我們去華盛頓特區匯報情況,更不用說去德國了,”帕特說。“他們不想報銷旅費。他們問錢從哪個部門來……是國際恐怖主義還是國內恐怖主義。”
好不容易辦下了手續,帕特和搭檔準備了一份兩個小時的PPT,旨在震驚德國當局並促使其采取行動。
2023年2月13日,傑伊去世一年後,帕特來到德國漢堡警察總部,他給當地檢察官和聯邦警察看了策劃殺害傑伊的聊天信息、白虎殺害其他人的視頻以及將沙赫裏亞爾與這一切聯係起來的文件。
(傑伊的墓碑)
但會議結束時,德國警方並未討論下一步行動。帕特很清楚,他們是不會立刻采取行動的,於是他和搭檔去了當地一家酒吧。
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在研究白虎及其受害者的視頻。而現在,他們距離嫌疑人隻有幾分鍾的車程,他們卻無能為力。他們不敢去沙赫裏亞爾的家,因為擔心會幹擾地方當局未來可能的調查,他們隻能等。
回到西雅圖後,帕特一直在擔心,他擔心在這段時間,沙赫裏亞爾可能會找到新的受害者,他擔心沙赫裏亞爾會實施更大規模的暴力。
帕特開始做噩夢了。他夢見沙赫裏亞爾,夢見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他開始酗酒,左臂開始抽搐。
半年後的一天,帕特帶著兒子去參加足球訓練,他發現自己在其他孩子和家長麵前哭了。
坐在露天看台上,他收到了傑伊母親的一封電子郵件。她告訴他,她陷入了悲傷循環中,但她感謝他和搭檔孜孜不倦地尋找那些說服傑伊自殺的人。
“為什麽要謝我們?”帕特羞愧極了。“我們基本上什麽都沒做成。”
最終這件事成了帕特的心結。多年來,帕特已經失去了九名同事,他們都因PTSD自殺身亡。帕特知道傑伊的案子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打擊,於是在2024年6月,帕特退出了聯邦調查局。
2025年6月18日,傑伊去世三年半後,帕特正開著車,突然收到了一位前同事的短信:德國警方逮捕了沙赫裏亞爾。
帕特把車停在路邊,他趴在方向盤上熱淚盈眶。這一切都沒有白費。
逮捕沙赫裏亞爾的第二天,德國當局舉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新聞發布會,詳細闡述了調查結果。
(德國當局召開發布會)
警方半夜突襲了沙赫裏亞爾和父母居住的房子,警方希望沙赫裏亞爾正在使用電腦,這樣就可以直接把他和白虎聯係起來。但很可惜,沙赫裏亞爾當時正在睡覺。
警方在他的設備上找到了數TB的視頻和照片,內容包括斬首、開膛破肚和虐待兒童的場景。這些內容極其可怕,以至於德國當局不得不為調查人員配備心理學家。
根據電腦上的聊天記錄,沙赫裏亞爾正和其他764成員互相競爭誰擁有最殘忍的視頻,誰能說服別人以最恐怖的方式墮落。而這隻是為了滿足他的性欲和實現他變態的權力幻想。
本案的首席調查員展示了沙赫裏亞爾硬盤中的一張圖片,向記者解釋說:“我來帶你們走進白虎的精神世界。”
這張照片中,一隻豹子把爪子搭在一隻小黑斑羚的肩膀上,在小黑斑羚被它殺死之前,豹子陪它玩耍了一個多小時。沙赫裏亞爾在豹子上方寫著“我”,在小黑斑羚上方寫著“一個迷路的可愛孩子”。
(示意圖)
在沙赫裏亞爾的家中,當局還發現了刀具、指節銅環、手術刀和槍支,以及動物屍體。還有AK-47和AR-15步槍的使用說明書,以及他電腦上製造汽車炸彈、管狀炸彈、生物和化學武器以及實施恐怖襲擊的說明。
調查人員表示,沙赫裏亞爾學習醫學也是為了日後能在現實生活中尋找脆弱的受害者,從而實現他親自動手虐殺的幻想。
最終德國當局指控沙赫裏亞爾犯有123項性虐待和暴力罪。這些指控主要集中在他在16-18歲時,對四個國家的八名青少年造成的傷害,最嚴重的就是謀殺傑伊一案。
新聞發布會上,當被問及為什麽德國當局花了兩年半才逮捕沙赫裏亞爾時,發言人表示,這個調查時長令人遺憾,但現實情況很複雜。
因為德國法庭不會采納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證據,因此調查必須從頭開始。如果不從頭分析那數百張截圖和視頻錄像,他們有可能不會獲得逮捕令。
可惜的是在這兩年裏,沙赫裏亞爾也沒有停下犯罪的步伐,他又差點成功慫恿了一名加拿大的15歲女孩自殺。
自他被捕以來,又有不少家長也聯係了當局,懷疑他們的孩子可能也是“白虎”的受害者。
最終德國檢方又對沙赫裏亞爾追加了81項刑事指控,包括五項謀殺未遂,並稱他總共殺害了30多名青少年。
(傑伊的墓碑)
德國檢察官目前正在致力於完成一項法律上的複雜任務,即通過“雙重間接”手段判定沙赫裏亞爾犯有謀殺罪。他本人雖然沒有動手,但利用北歐女孩和傑伊本人作為工具完成了謀殺。
沙赫裏亞爾被捕後,他的父母表示,他們對他網上的情況毫不知情。
他父親創立了一家醫療科技公司,他告訴一家德國媒體,他的兒子非常聰明,受過良好的教育,會打網球和下棋。但在疫情期間,他變得孤僻起來。
“然後他就坐在房間裏上網,”父親說,“從早到晚。”
他隻知道沙赫裏亞爾玩網絡遊戲,“他還做了什麽……我真的不知道。”
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傑伊的父母也一直關注著法庭的審理過程。
傑伊去世後,他的媽媽轉行成為了一名持證心理治療師,幫助其他正在與自殘作鬥爭的青少年。她將傑伊以前的房間當作家庭辦公室,周圍擺的都是傑伊的毛絨玩具、他的鉤針編織品,還有他留在地毯上的巧克力漬。
她說,如果傑伊那天晚上能和真正關心他的人交談,而不是那些一心想傷害他的人,他一定能活下來。
樓下,她的丈夫也在努力調查傑伊的死因。聯邦調查局已經歸還了傑伊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爸爸打開厚厚的塑料證物袋,把裏麵的東西攤在餐桌上。
(傑伊的父親正在查看證據)
他希望能追究那些允許像白虎一樣的用戶尋找和剝削兒童的網絡平台的責任,他希望提出一項立法,最好就叫傑伊法,可以將通過網絡強迫他人自殺定為犯罪行為。
要做到這一點,他必須弄清楚傑伊身上發生了什麽。他想知道白虎究竟對他兒子說了什麽話,用了什麽手段。他想防止這種事再發生在別人身上。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插上了傑伊筆記本電腦的電源,等著屏幕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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