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之
編輯|張瑞
出品|騰訊新聞 穀雨工作室
湯斌和冉冉是山東棗莊的一對年輕夫妻 ，湯斌29歲，冉冉25歲。2021年，他們花32萬首付，在當地購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商品房。房子原定於2023年9月底交付，但時至今日，卻仍未完工，他們每月付著3000多的房貸，交房時間卻一再被延期。
今年5月，這對夫妻決定試試網絡曝光。這個想法來自於湯斌刷到過的視頻——當事人舉著身份證自陳遭遇。於是由妻子冉冉出鏡，湯斌拍攝了她講述交房延期情況的視頻，發布在了網上。
一開始毫無聲浪，直到其中一條視頻中，妻子冉冉穿起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白色短袖——5月也到了穿短袖的時節。突然視頻就有了兩千多個點讚。兩個人不明所以，直到看見一條網友留言：如果想要回房子，讓更多人看到，就參考白色短袖這條視頻吧。
兩人決定試試網友的建議。
流量以一種洪峰過境的威力洶湧而來，視頻很快“爆了”， 最火的一條出現了上千條留言，超過4萬次點讚。隻是走向卻超出他們的預料：細看評論，隻有一小部分在關注房子本身，大多是評價冉冉的身材 ，大波，大波，他們這麽喊。
還有不懷好意的暗示，“擦個邊吧，能撈回來多少是多少”、“5000約嗎？”......
流量狂歡很快變成了另一種網暴。冉冉看了評論總是哭。這些從網絡傳遞來的言語讓她回想到初中，女孩的身體開始發育。她有些微胖，總是有來自他人的眼光跟隨著她。成年後，這些凝視也沒有消失。日常生活中，她習慣了出門總是穿上一件外套包裹著身體。
湯斌也不理解，一個人悶在家裏的角落，狠狠抽煙。湯斌患有抑鬱症，從去年10月後賦閑在家，評論裏多有調侃他的話 ，“你老公拿你打窩呢？”“無能的丈夫”。
他們的生活幾乎被摧毀了，湯斌開始吃最大劑量的抗抑鬱藥物，冉冉出門也要小心被偷拍。但諷刺的是，這似乎又真的幫到了他們久拖無期的房子：今年6月，視頻受到關注後，房子複工了，小區裏電梯、路麵硬化等工程陸續重啟。開發商再次給出承諾，今年年底交房。
隻是代價過於沉重。湯斌說，發布視頻給夫妻倆留下了永遠的“壞名聲”，他們隻是普通人，一不小心掉進了網絡的陷阱。而原來那套讓兩個人心心念念的房子，他們現在也不想住了。
以下根據湯斌和冉冉的講述整理：
網暴
「湯斌：“罵我們的人比支持我們的人還多”」
最初發視頻，隻是想說說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想給大家看一下。如果有更多人關注的話，開發商多少會害怕（輿論）。
我們沒有特意要拍成什麽樣，也沒有特意規劃內容，就是陳述這個事情。讓我老婆出鏡，是因為我有抑鬱症，吃了藥之後，說話磕磕巴巴的。前幾個視頻沒啥關注，點讚評論也就七八十個，看IP地址大多數都是我們山東本地的。直到發了冉冉穿白色短袖的那一條，突然有481萬次觀看，兩千多個點讚。
有個網友留言，說你如果想讓更多人看到，就參考冉冉穿白色短袖這條視頻，按照這樣發，別人就會關注。剛開始拍視頻的時候，我對象是穿著外套，把身體裹起來的。我想這個網友可能是想讓她展示身材。當時我覺得挺離譜的，對吧？
後來我倆商量，確實沒有別的好辦法，還是決定試一下網友的建議，看有沒有效果。我們沒有期待效果會很好，除非我們走狗屎運，但沒想到我們真的走狗屎運。
一個浙江打工的朋友刷到我們，來問我房子怎麽回事。他還說他們工廠裏的人都能刷到。我才意識到我們真的火了。一開始，我每條評論都回複，後來評論太多了，每個視頻下麵能有兩三千條，我也回複不過來。線下，我對象出門去買飯，人家會說，你是不是拍抖音的？
網上罵我們的人比支持我們的人還多。有的說我對象不檢點，為了紅不擇手段；有的說我們是假業主，隻是想借助這個事情帶貨圈錢；還有人說我們是在一個拍攝基地，這個樓盤是專門孵化網紅的，我們不是真夫妻。最離譜是我一個朋友說，兄弟，你這一招真高，相當於把自己媳婦賣了。這說的什麽話，我直接就把他微信拉黑了。
我對象知道了，就是哭。她一哭，我更難受了。我說如果死的話，會不會好一點？房貸沒了，也不欠銀行這麽多錢了，網友罵我們的也沒了。她看我難受，就不哭了，讓我別想太多。
「冉冉：“那件白衣服就是我平常的衣服”」
（視頻發出來後）有段時間我感覺他不對勁，總是自己待著看手機，抽煙也抽得特別厲害。他有抑鬱症，但住過院之後好很多，吃了藥白天就和正常人一樣。但我一看就知道他心思特別重，心裏藏了好多事。我就問他怎麽回事。
這個賬號是我老公在管，我自己手機裏也能看到評論區，有的說老公拿老婆出來掙錢，我一想就很難受。還有人罵我的孩子。我們隻是普普通通在網上，怎麽扯到了我家裏的事情？
這麽多人評論、私信罵你，是我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我一開始哭，很焦慮 。因為成長環境和家庭，我本身就自卑，沒有人說我的時候，我就挺敏感的。現在網絡上這樣說我，我就接受不了，好像這些人就在當麵說我，感覺自己被誤解，很委屈。
我會一個一個翻評論、私信，認真地看，會因為一個評論老是想。我們倆都有這種鑽牛角尖的時候。我們就互相勸，反複說，有時候聊到夜裏12點。
後來我就盡量不看這些私信評論，打開瞄一眼能看個大概意思，如果是不好的評論，就不看了。網絡上和現實生活中也差不多，這個人對你有偏見，你再辯解也還是那樣。就是怕家裏人或者認識的朋友看到這些評論。
視頻裏這件白衣服是我平常會穿的衣服。平常穿出去，也會有人用眼神打量我。我性格有點社恐，很多人看著我，我會不自在，所以平常出門都會再穿個外套。
我成長中也有這種眼神。初中的時候，女孩子發育了，就有這樣的眼神出現。我不自信，感覺自己長得不好看。從小到大，我身邊好看的朋友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瘦瘦的、白白的、臉特別小的那種。我屬於胖的，骨骼也大，顯得很壯，不是我心目中覺得好看的類型。我不敢打扮自己，一直穿得比較中性化。要是有人看我一下，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發視頻，我也有過猶豫，但是隻要是一想到不繼續，房子已經花了錢了，還還了房貸，這些可能都會打水漂。我想了很久，感覺一切為了房子，這個事情就變得特別艱巨，必須要做到的那種。
網上對於我的評論，我已經聽得有點麻木了。
落進輿論的陷阱
「湯斌：“影響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個壞名聲”」
我以前看短視頻就是看鬼畜視頻。網絡和我沒啥關係，我就是一個看客。在新聞看到誰誰誰被網暴抑鬱了，我就感覺有點吹牛。網暴還能把人網暴抑鬱了？但我經曆了突然發現，網暴確實能讓人很難過。
最開始幾天，我看了一些不好的評論，就很難受。胃難受，吃不進去飯，就在床上躺著，一躺就是一整天。白天昏昏沉沉的，眼睛休息了，但腦子裏一直在想事情。
我想不通，為什麽輿論會成這樣呢？不都是應該去說開發商嗎？我也想不通為什麽被罵，不理解為什麽有人詛咒我的小孩。還有很多網友說，我們開辟了“擦邊維權”的賽道，好像一個女生不漂亮，就沒法維權。
我媽看我太難受了，她說，要是感覺受不了，不能不拍嗎？幹嘛給自己找罪受？但我覺得丟人都丟完了，那不如一直丟下去，把房子拿回來。
影響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個“壞名聲”。網上很多人就叫我對象，“大波，大波。”我爸工作的地方也有人私下議論，他就當沒聽見。一開始我會和評論battle。有的男的說，“約不約？給你5000塊怎麽樣？”我點進他的抖音頭像，有老婆孩子。我就回複說，你做這個事真給你家裏人長臉。
後來我也不回複這些評論了。我啥都回應的話，那才沒意義。現在所有人都說我老婆很放蕩，所有人都說我是為了賺錢。網友的認知是這樣的，你改變不了了。是我們已經落進（輿論的）陷阱裏去了。
我吃的抑鬱症的藥已經是最大劑量，不能再加了。我去醫院找我的主治大夫，他勸我說，網絡是把雙刃劍，你既然想要自己的房子，就也要接受一部分網友批評你。他讓我專門看好的東西。比如，也有人發私信說，我倆挺樸實的，希望我們早日得到房子。
我還是後悔拍視頻這件事，但天底下哪有後悔藥。
「冉冉：一個人的穿著不能定義你是什麽樣的人」
出門的時候，我會有點擔驚受怕，怕別人能認出我。最近一次就是今天，我和我老公去一個賣涼皮的店裏麵，遇見了一個20多歲的小男孩，過來和我們合影。我有點尷尬，但不能立即拒絕別人。我的社恐還是刻在骨子裏的。
更害怕的是被偷拍。我們剛發視頻的時候，我和我婆婆帶著兒子上超市買東西，我們騎了三輪車，在三輪車邊等我婆婆的時候，有網友看到我們了，就偷拍我們，然後發了一張背影的照片在我們視頻底下說，我遇見他們了。有網友還回複說，怎麽沒拍正麵的？
我感覺很不舒服，上來打個招呼合影還能接受，但偷拍就有一種時時刻刻被人盯著的感覺。我現在出門會戴個口罩，怕別人認出來。
我們聽到一個女性長輩議論說，讓我穿著不要這麽暴露。我本來覺得我穿得挺正常的，大街上也有人這麽穿。是網友在評論區帶了風向。聽了這個長輩的話，我也會自我反思，是不是我穿衣服的問題？是不是不應該發視頻？就不會出現這樣的聲音。
什麽是正常穿搭？什麽是不正常穿搭？我看到過（其他網上被說擦邊的博主），我感覺穿搭也很正常，就是身材好一點，顯得凹凸有致，底下評論就會被網友帶動，說是擦邊的。像我們女孩也是喜歡看特別漂亮的，身材好的（博主），很欣賞。有的人想著別人“擦邊”或怎麽樣，也是讓人很難以理解。
我們現在還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如果和他們計較，自己會難受。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我們不回複的話，可能慢慢就不會有人說這樣的話了。
我會有點擔心自己的名聲，但是我老公說，不要在意和自己沒什麽關係的人的想法了，想穿得好看就穿得好看。我慢慢習慣了這樣穿著，也不像原來短袖外麵要套個外套才出門了。我沒事還會在小紅書上看搭配得特別漂亮的衣服，不像原來不敢穿。我從小一塊玩到大的閨蜜也會說，你穿衣服進步了很多，感覺很自信，也好看。我婆婆和公公覺得，年輕人穿好看一點很正常，也支持我們。一個人的穿著不能定義你是什麽樣的人，因為每個女人都想穿得漂漂亮亮的。
房子
「湯斌：買這個房子掏空了我們家裏的錢」
我父母總擔心我沒房子結不了婚。房子是2021年買的，我26歲。在我們這邊，26歲還沒結婚，屬於有點大逆不道了。相親的話，得有敲門磚，最低配得有房子、車子，別人才會給你介紹。
賣房的時候，（開發商）說他們可不是賣的期房，賣的準現房。開發商口頭說，你看樓都已經蓋起來了，你們買完之後就可以找裝修公司了，半年之內就交房。於是我們當天去售樓處就付了32萬首付。錢是我爸拿了一部分，我姑姑給了一點，爺爺奶奶給了一點。算命的說我住11樓好，就選了11樓一個三室兩廳、127平米的房子。
我們也看到那個樓了，房子的主體已經建完，封完頂。外牆刷了兩種顏色的漆，上麵黃色，下麵黑色。沒想到這個主體後來晾在那裏晾了四年。交房時間過了，開發商就說，大環境不好，誰都有難處，給我們簽了保證書，上麵寫2024年6月30日交房。等到這個時間到了，又寫保證書往後推時間。這幾年，我們去找開發商不下20次，後來他們直接不出來見業主了。
買這個房子掏空了我們家裏的錢。我爸是在煤礦工作，五十多歲了還要下井，一個月六七千。我媽是自己開早點店，一個月能賺三千左右。我讀書讀到中專，做過汽車銷售，賣過保險 。我沒吃學習的苦，就要吃社會的苦。我們本地工資就三四千塊錢。房貸一個月3000塊，壓力是巨大的。沒買房子的時候，這些錢都是你的，我可以花1500塊和朋友上網、吃炸串。有房貸就不可以了，是兩個生活狀態了。
有時候我就想，如果我老婆早一點來的話，我可能就不會吃房子的虧了。我們是2021年在網上認識的。那個時候因為房貸壓力，我已經出現了抑鬱的症狀，精神不太好，情緒波動大，胃痛，就經常在家裏邊休息。我聊天時間多，她就陪我聊 ，每天早安晚安，聊一些日常。因為疫情限製出行，也因為我自己對相貌不自信，拖著沒見麵。得一年之後，我們才見麵，確認戀愛關係。她也不物質，也沒問我要車子、房子，包括彩禮也要的不多。
後來，我們有了小孩，領了證。我那時候失眠，夜裏邊就胡思亂想，我欠銀行這幾十萬怎麽還？每天早上起來，又想，我今天欠銀行100塊錢。如果今天賺了200塊錢，其中有100塊錢是給銀行的。我小孩是在2022年12月4日出生的，我記得很清楚，正好是借唄還款的日子，感覺這小子是來向我討債的。
2024年5月，我在醫院確診抑鬱和焦慮。去年冬天，我因為生病離職之前的公司，咱不能耽誤別人。
悲觀的人看任何事情都是悲觀。我給我兒子創造了這麽多負債，地獄難度開局。房貸加上首付，掏空家底了。假如說不買這個房子，這三十多萬給他上好學校、穿名牌衣服，那也夠了。我吃藥一個月要七八百塊錢。我媽媽是甲狀腺癌，也要吃藥。爺爺奶奶年齡大了，可能隨時有危險。現在我們家花錢就比較省，得有計劃地花。
雖然這麽說，但你還是想看自己小孩一步步長大。
「冉冉：我還是對一個家有向往」
我和我老公認識是在網上。他在網上評論了我的自拍照，誇我漂亮，我們就開始聊天。聊了好長時間，一直沒有見麵。
見麵之後，我覺得他幹什麽都小心翼翼的，特別害羞，像個女孩。一點一點接觸，我感覺他這個人特別體貼，比如我喜歡吃辣子雞、土豆絲，他都記得特別清楚，會在網上學做這個菜。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我老公是抑鬱症。他經常胃不舒服，人特別瘦，身高1.74米，才九十多斤. 上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來，有人說是不是情緒帶動的器官問題。我們就去專門（治療情緒障礙）的科室看了一下，診斷是焦慮症再加上抑鬱症。我們不了解這個事情，就很恐懼，覺得是不是很難好。他一個人不好，我們一家人都為他擔心。但後來住院治療幾天以後，他好多了，吃飯也香了，我們就看到了希望。
我們這邊習俗是結婚必須要有新房。但如果沒有這個習俗的話，我感覺住哪都一樣。主要可惜的還是我婆婆和公公努力了半輩子的錢打水漂了。
我第一次去看房子是在2022年5月份。我們那時候認識一年，兩個人晚上吃完飯，騎電動車正好上小區附近溜一溜，看一看。當時還特別憧憬，裝修是什麽樣式的，要買什麽樣的床。我每天都在手機上翻。但後來交房延期了，人家都說這個房子要爛尾，慢慢地我也不抱希望了。
因為成長的家庭環境，我心裏有些自卑。我身邊的朋友都有父母親陪著，我就感覺哪裏都比不上別人。工作以前，我一直和我老奶（爺爺的媽媽）睡一個床上，所以長大以後，也對於房子有點向往。我網上看過一個電視劇，我忘了是什麽，但就是講結婚以後，就有老公、孩子，自己在家裏麵給他們做飯。我也向往這樣的生活，想自己有一個家，有獨立的空間。
我還是對一個家有向往。我小時候父母都在外地廠裏打工，一年就見一次。我從小是跟爺爺和老奶長大的。上初中之後，父母離婚了，我也比較叛逆，很多事情加在一塊就不想上學了，出去工作，進過廠，也當過網管、超市收銀員。
這個房子是給我們結婚用的。我們本來想辦婚禮的時候領證，但房子沒有下來，婚禮儀式也一直拖。再加上2022年冬天，我們的小孩出生了，要給他落戶口，沒辦法再拖，我們就先在2023年1月10日領了證。
現在我們和公公婆婆一起住，吃飯或者生活用品大部分都是我婆婆公公買，我們隻負責自己的花銷，以及給孩子的衣服、零食。我老公打遊戲賺錢賺得比較少，但花錢的地方也少。現在孩子還小，我也還沒考慮出去工作。因為我從小的家庭，我覺得小時候的陪伴是特別重要的。生活上，我們可以拮據一點。
最近我們會拍一些生活裏的小段子發在賬號上，內容是我們一起商量，穿搭是我選，我覺得穿哪個好看我就買。我們夫妻平時相處挺好玩的，但我出鏡還是有壓力，一拍視頻就忘詞，顯得也很嚴肅。
兩人曾發布回應視頻，否認網友質疑
我也會有對未來的擔憂。但等我老公病好些，他就可以出去上班了。等兒子上小學以後，我也可能出去工作。網絡給我的標簽，我想對以後肯定會有些影響，但還沒想要怎麽應對，可能得慢慢一點一點接受。
房子，我不要了
「湯斌：“最好活得灑脫一點”」
因為視頻引起了關注，房子複工了。今年6月份，我們當地政府成立了一個工作組，在我們小區售樓處專門騰出一個房間，設立了一個辦公室，有住建局的、居委會的、街道的工作人員，專門監督工地的進度，每天清點現場有多少個工人。也就是說，政府插手了，（開發商）你就在我眼皮底下幹活。
這兩天（7月底）小區的路麵基本已經硬化完畢，電梯來了，但是還沒有安裝。工程量還是有的，目前說是年底會交房。但我沒那麽有信心，還是50%的概率，要麽交，要麽交不了。
我已經有四個月沒還房貸了，都逾期了。我總共還了50個月房貸，就是感覺太累。我擺爛了。現在我的收入就是打遊戲，一天能拿七八十塊。還有我爸媽每個月會給我們的小孩1000元左右。
好在我和我對象沒因為這些事吵過架，還是天天在一起。當時我們倆商量好，決定不還了的時候，我感覺心裏太輕鬆了。賺一塊、花一塊，太刺激了。沒有人找我問逾期的事情，誰找我的話，房子給你了，我不要了。如果是我父母接手的話，那這個房子就給我弟弟，反正我是不想要了的。
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應不應該買房，我一定勸他別買。目前，我媽、我爸、我弟，我和我媳婦住一個兩室兩廳的回遷房裏。我父母還想給我弟弟買房。他們想的是把現在住的房子賣掉，再努力給他拚一個首付出來，他們回老家住去。
我們最近有時住在農村老家，說實話比在城裏買房子舒服一萬倍。家裏養了兩條狗，一隻貓，一個兔子，八隻雞。我還從拚多多上買了草莓、西瓜、荔枝種子，院子裏都可以種，還可以種花。家門口就有地方停車，沒有什麽停車費、物業費。有了小孩以後，我們把院子大門一鎖，他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特別安心。
我現在覺得最好活得灑脫一點，房子並不是很必要的。隻要和相愛的人在一塊兒，即使住很破的房間，也不會影響你倆感情。小孩的話，如果你自己有很正確的三觀，即使在農村的學校，也不會對他的成長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是金子，他總會發光的。
至於這個賬號，以後我們可能用它發發生活日常。有網友質疑我們要帶貨了，我承諾我們不會用這個賬號帶貨。如果我們真的帶貨了，以後再在網上維權的人就難了，別人就會說他像我們兩口子一樣。我就是不服，我們隻是想要回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