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0日,紐約市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協會和猶太人為和平組織發起抗議遊行,從曼哈頓第三大道向北行進,要求美國參議員克爾斯滕·吉利布蘭德呼籲在2023年以色列-加沙戰爭中實現停火,並支持結束以色列的種族隔離政策。
023年,巴勒斯坦餐廳Ayat在美國紐約州布魯克林的迪特馬斯公園開了分店,離我家不遠。
餐廳公開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菜單裏的海鮮部分以“從河到海”為標題,我覺得很巧妙,但一些猶太鄰居認為這是威脅。
風波愈演愈烈,特別是在網絡上,所以Ayat提出了和解措施。
2024年初,Ayat舉辦了一場免費的安息日晚餐,在社交媒體上寫道:“讓我們創造一個因差異而團結的空間,讓對話自由流淌,讓關係在這裏開始。”
有超過1300人到場。為了招待所有人,據猶太通訊社報道,Ayat準備了15隻羊、約320公斤雞肉和100條歐洲鱸魚。還有來自嚴格猶太潔食餐飲商的三明治、一條1.8米長的哈拉麵包和一支克萊茲梅爾樂隊。
注:嚴格猶太潔食”是指“glatt
kosher”。這裏的“glatt”是意第緒語,原意是“光滑”,在宗教用語裏表示比普通的猶太潔食(kosher)標準更嚴格,特別是對肉類檢驗要求更高。魚類必須有鱗和鰭,禁止食用蝦、螃蟹等無鱗甲殼類。禁止吃豬肉及其製品。所有食材來源都必須經過認證。克萊茲梅爾音樂起源於東歐的猶太人社區,是傳統的猶太民間音樂,常在婚禮和節慶上演奏。
這一活動展現了紐約市某種近乎奇跡般的特質。雖然這裏有矛盾、煩惱,甚至偶爾爆發的暴力,但這是一個猶太人與穆斯林能以罕見和諧共處的地方。
在勞倫斯·賴特最近以約旦河西岸為背景的小說《人的尺度》中,一名巴勒斯坦裔美國人試著向他的巴勒斯坦表親解釋:“這裏不一樣。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彼此之間比起很多其他美國人還更像。你會看到他們在同一家雜貨店和餐廳,因為有清真食品。”
當然,坐在一起吃飯並不能消除激烈甚至醜陋的分歧。但雖然外地人喜歡把紐約描繪成一個動蕩的地獄,這座城市卻有一種日常的、多元文化的和睦,低調而神奇。
在佐赫蘭·曼達尼的市長競選中,我也看到了這種神奇的氛圍,尤其是這位穆斯林候選人與紐約市猶太裔審計長布拉德·蘭德的聯盟。他們互相背書,呼籲支持者在紐約市的排序選擇投票係統中把對方列為第二選擇。
兩人一起競選,還共同出現在《史蒂芬·科爾伯特晚間秀》上。曼達尼發表勝選演講時,蘭德也站在他身邊。
曼達尼的親巴勒斯坦立場,在一些紐約猶太人中引發了極大的擔憂,但他也贏得了相當多的猶太我支持。今年5月,Honan Strategy
Group對可能的猶太選民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安德魯·科莫得票率31%,排名第一,但曼達尼以20%排名第二。
周二,他贏下了布魯克林的公園坡,這個社區有很多進步派猶太人,在同樣猶太人眾多的上西區也表現穩健。
《前鋒報》的專欄作家傑伊·邁克爾森寫道:“他的競選吸引了各種類型的猶太紐約人。”
我兒子希伯來學校的拉比在選票上也選了曼達尼,雖然沒把他排在第一位。雖然曼達尼在傾向左翼且大多是世俗的猶太人中支持率最高,但他也特意爭取其他群體的支持。
在接受極端正統派意第緒語報紙Der
Blatt采訪後,一派哈西德派猶太人的領袖拉比莫伊謝·印迪格告訴《紐約時報》:“他當市長的話,我們不會有問題。”i
當然印迪格考慮過把曼達尼加入他的背書名單,最終還是沒有這麽做。
所以,看到有人聲稱曼達尼的勝利是“反猶主義的勝利”,真是令人惱火。長島一名競選地方公職的共和黨人就在X上發文,說曼達尼會試圖關閉“全紐約的猶太教堂和猶太非營利組織”。
共和黨猶太聯盟,一個政治組織,也在X上寫道:“立刻撤離紐約市。”
右翼一些人對他的勝選做出了反穆斯林的歇斯底裏反應。眾議員瑪喬麗·泰勒·格林發布了一張自由女神像戴著罩袍的照片,好像曼達尼這個曾和變裝皇後一起競選、承諾為跨性別醫療提供公共資金的人,會要在紐約實施伊斯蘭教法。
眾議員安迪·歐格爾斯則呼籲取消曼達尼的入籍資格,並將他驅逐出境。
我當然能理解那些把反猶太複國主義和反猶主義視為同義詞的猶太人,會覺得曼達尼的崛起令人擔憂。毫無疑問,他在巴勒斯坦人與以色列人之間立場偏向巴勒斯坦人。紐約以往的市長——甚至是傾向左派的白思豪,都習慣性支持以色列。
在國際刑事法院以戰爭罪名對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發出逮捕令後,科莫加入了內塔尼亞胡的辯護團隊。相比之下,曼達尼則表示,如果內塔尼亞胡來紐約,他會執行逮捕令。
其實,即便不是以色列的堅定支持者,也可能對曼達尼抱有保留。我擔心他的從政經驗不足,也覺得他靠一些兌現不了的經濟承諾爭取了選票。雖然我自己對以色列總理的態度更接近曼達尼,但我認為曼達尼本月在一個播客上試圖為“全球化起義”這個說法辯解是個嚴重錯誤。
當然,他說得沒錯,“起義”一詞的字麵意思不一定是暴力——就是“起義”或“反抗”,但語境很重要。曼達尼應該明白,很多猶太人覺得這個詞具有威脅性,特別是在最近華盛頓發生兩名以色列使館工作人員被殺,以及本月科羅拉多發生要求釋放以色列人質的示威者被燃燒彈襲擊之後。
他一直在譴責反猶主義,也曾真誠談論猶太人的恐懼,包括在讓他“翻車”的那個播客上。但曼達尼不應該給那些他希望代表、但感到緊張的人任何理由去懷疑他會不會保護他們。
在初選之夜,他的態度就非常得體,他承諾,雖然不會“放棄我的信念或我的承諾,這些都基於對平等的訴求”,但也會“更加努力去理解那些和我意見不同的人的觀點,並認真麵對這些分歧”。
不過,歸根結底,紐約的民主黨初選並不是關於以色列的問題,不管科莫多想讓這事兒變成那事兒。曼達尼贏,是因為他堅持不懈地聚焦於住房可負擔性和我們的生活質量,以及他的熱情、樂觀和真誠。
在民主黨正在僵化成老年政治集團、領導人依賴民調措辭的時期,他年輕、有活力,能自如地即興發言。在這個充滿犬儒和絕望的時代,他給了人們希望。
他也因為被低估而受益。現在,沒人再小看他。
在大選中,他將麵對身敗名裂、以獨立身份參選的市長埃裏克·亞當斯,還可能遇到同樣以獨立身份參選的科莫。初選期間對曼達尼的攻擊就已經很殘酷,但現在他成了全國性人物,未來麵臨的攻擊隻會更猛烈。
他的對手會試圖利用猶太社區的擔憂,瓦解民主黨的聯盟。亞當斯甚至計劃以“終結反猶主義”這個虛構政黨的名義出現在選票上。
曼達尼的對手會試圖把他簡化成一個漫畫式的形象,像是傑裏米·科爾賓和葉海亞·辛瓦爾的怪異結合體。他們會說這樣做是為了猶太人,也會有很多猶太人相信他們。
但別忘了,曼達尼競選核心裏的那幅關於這座城市的願景——一個接納移民、痛恨獨裁者,既接地氣又國際化的城市——正是許多猶太人,包括我自己,都覺得鼓舞人心的。
他之所以能贏,部分原因就是他顯然是我們所熱愛的紐約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