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印第安納州將稀土金屬轉化為磁鐵的工廠紛紛將生產線遷至中國，當時恰逢汽車、半導體、戰鬥機和機器人等各種產品對磁鐵的需求開始飆升。美國官員曾預計，作為兩國在5月中旬達成的貿易休戰協議的一部分，中國會放鬆對磁鐵出口的限製。但上周五，特朗普總統暗示，中國仍在繼續限製供應。
— 紐約時報中文網 (@nytchinese) June 3, 2025
現在，美國和歐洲的企業正麵臨磁鐵耗盡的困境。https://t.co/NmxZzgIi8a
美國現在正在承受失去這條供應鏈的代價。作為中美貿易戰的一部分，中國政府在4月4日突然停止了對所有國家的稀土磁鐵出口。
美國官員曾預計，作為兩國在5月中旬達成的貿易休戰協議的一部分，中國會放鬆對磁鐵出口的限製。但上周五，特朗普總統暗示，中國仍在繼續限製供應。
現在，美國和歐洲的企業正麵臨磁鐵耗盡的困境。
美國汽車製造商受到的衝擊最大，高管們警告，未來幾天、幾周內，中西部和南部地區的工廠有可能減產。汽車製造商需要磁鐵來生產驅動刹車、轉向係統和燃油噴射器的電機。舉例來說，一個豪華車座椅的電機就可能用到12塊磁鐵。
工業機器人同樣依賴稀土磁鐵。
“這是美國乃至全球的‘阿喀琉斯之踵’，而中國一直在利用這一點。”特朗普首屆任期內負責出口管製的前商務部助理部長娜紮克·尼卡赫塔爾說。
中國政府近期對稀土出口限製措施甚少表態。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西特周日在ABC《本周》節目中透露，特朗普總統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最快將於本周就貿易問題通話，但具體日期尚未確定。
自全麵停止稀土出口後，中國表示後續出口需逐項審批。自那以來，中國商務部在發放許可證方麵一直進展緩慢。4月中旬，它向歐洲企業發放了少量許可證，上周又向幾家美國公司發放了一些，但全球供應正在急劇萎縮。
“雖然目前有少量申請獲批，但遠不足以防止即將到來的停產。”中國歐盟商會主席彥辭(Jens Eskelund)表示，“我們仍然麵臨著供應鏈的重大中斷。”
更糟糕的是，一些中國稀土磁鐵製造商在等待出口許可期間已暫停生產。這種持續數周的生產空檔正在向供應鏈下遊傳導，可能很快就會影響到製造商。
“中國可能讓美國的汽車裝配廠陷入癱瘓，”專門研究中國的汽車谘詢師邁克爾·鄧恩說。
中國生產全球每年近20萬噸高性能稀土磁鐵的九成產量。剩餘部分則主要由日本企業在本土及越南生產，主要供應日本製造商。
盡管南卡羅來納州和得克薩斯州的小型工廠今年將全麵投產，美國在稀土磁鐵方麵幾乎完全依賴進口。2010年中日領土爭端期間，中國對日本實施了兩個月的稀土禁運，
引起人們對其主導地位的關注，此後多屆美國政府試圖重啟本土產業。
但進展甚微，一個殘酷的現實是：稀土磁鐵生產的每個環節都需巨額投資，而銷售額和利潤卻微不足道。
全球稀土礦年銷售額僅50億美元，與銅礦、鐵礦等3000億美元級的產業相比微不足道。
中國擁有巨大的競爭優勢。這個國有產業幾乎無需承擔環保合規成本，並且擁有幾乎無限的政府預算用於建設大型加工精煉廠和磁鐵工廠。
稀土加工技術門檻極高，但中國已開發出新的工藝。全國有39所大學開設了稀土化學專業，而美國沒有類似的專業。
重稀土是最不常見的稀土種類，在這個領域，中國更掌控著全球超99%的精煉產能。這類稀土對製造耐高溫、耐電場磁體至關重要，這些是汽車、半導體等許多技術領域所需要的特性。
美國唯一的稀土礦位於加利福尼亞州的芒廷帕斯，1998年因一條沙漠管道泄漏出微量重金屬和微弱放射性物質而停產。中國國有企業曾三次試圖收購這個廢棄礦山未果，最終由美國投資者於2008年接手。
2010年，一項由五角大樓支持的10億美元投資計劃隨之啟動，旨在改善環保合規並擴大礦山及其毗鄰的精煉廠。但這處耗資不菲的設施在2014年短暫重啟後未能產生競爭力，於次年再度關閉。
2017年，芝加哥投資集團MP Materials（其小股東包括一家部分由中國政府持股的公司）收購該礦，次年重啟開采，但仍將礦石運往中國進行高難度的稀土元素分離工序。
直到最近幾個月，該礦才實現過半產量的化學分離能力，但因中國加工成本極低，此項業務目前仍處於虧損狀態。
MP Materials在得州建了新廠，把分離後的稀土轉化為磁鐵。
一個重大的瓶頸在於如何將分離後的稀土轉化為可送入磁鐵製造爐的純金屬錠。一家位於新英格蘭地區的初創公司鳳凰尾礦(Phoenix Tailings)正試圖填補這一空白，但它的規模很小，也凸顯了這個挑戰的艱巨。
鳳凰尾礦接手了曾嚐試同一技術的初創公司Infinium的大部分員工和設備。Infinium在2020年耗盡資金，當時美國的政策製定者更關注新冠疫情而非稀土。
由於中國稀土礦物難以獲得，鳳凰尾礦利用礦渣提取金屬：這些礦渣是礦山在第一次加工過程中，為了提取其他物質（比如鐵）而留下的廢料。
在馬薩諸塞州伯靈頓的工廠，鳳凰尾礦有四台機器，每台的尺寸都相當於一棟小木屋的大小。它們晝夜不停運轉，每三小時可產出一塊約3公斤的金屬錠。公司首席執行官尼克·邁爾斯稱年產能為40噸。他拒絕透露買家身份，但表示是一家汽車公司。
鳳凰尾礦正在位於新罕布什爾州埃克塞特的一個更大廠區安裝設備，目標年產能200噸——這仍然是一個不起眼的數字，不及中國工廠一個月的產量。
該公司首席技術官小托馬斯·比利亞隆說，在貿易戰背景下加速產能擴張至關重要：“眼下這就是一場賽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