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在某分享文藝谘詢的群聊裏,發現有人以分享奇人異事的心態分享了一個叫做“男性現代化”的公眾號,根據介紹,這是一個“男性學習性別平等知識,反思男性紅利,共學共創的社群”。
該社群的logo,把“women”變成了“w?mén”,頗有巧思
我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這些男性為什麽要學習性別平等?他們意識到了自身特權嗎?“自我改造”之後呢?在性別問題日益敏感的局勢裏,大家常常不好好說話,一個結果是:我常常無法辨別有些言論是認真的還是反諷的。於是我帶著好奇加入了微信群聊
—— 發現他們確實是認真的:
討論的氣氛十分嚴肅,經常有人用長篇文字說明自己對某些性別議題的看法,或者分享日常生活中的相關經曆。發起人鬥鬥會不定期策劃活動,比如讀書會,春節家務實踐營和公開課等等
——?而且這還是一付費群,這些“現代化男性”都在花錢學習女性主義知識。
討論之外,微信群裏置頂著一份清單:如“坐著尿尿”之類的建議,這份清單由群友共同創作,列舉著很多男性可以在生活中實踐的行動。
清單的部分內容
而如今,“男性現代化”日益壯大,發起人已經被多家主流媒體采訪,加入社群讓我第一次從男性的視角來看女性主義和性別議題。不過,在群裏的觀察遠遠不夠回答我的疑惑,於是,我和社群的發起人和一位資深社員聊了聊成為“女權男”的心路曆程。
鬥鬥:“男性現代化“發起人;前程序員;前社會工作者;現自由職業者
UB:土木工程師;現居美國;已婚,即將成為雙胞胎女孩的父親;加入社群近一年
學習女性主義,是因為我不想做一個被拋下的人
為什麽創建這個社群?
鬥鬥:2022年我開始在性教育公益機構全職工作,在性別議題相關的活動中,經常有男性參與者讓女性感到不適,甚至影響到整個活動的狀況。我一直想為改變這種狀況做點什麽。
2022年,之前舉辦過“男德班”(原稱“好伴侶、好父親:全參與男性成長工作坊”)的方剛,再次發起了“男德班帶領者”的招募。他想通過培訓“男德班”帶頭人,一步步擴大規模,推動性別平等。當時我們團隊很想去,但承擔不起費用。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甚至自己開始嚐試設計課程大綱。
那段時間我讀到一段話,大概意思是:男性作為強勢群體,如果想要為弱勢群體發聲,最好的方式是去教育和改造男性同類。因為對於男性,同性相比於其他人是更有說服力的。
再加上全職進入性與性別公益圈之後,我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也積累了一定資源。有一天,我吃完午飯和同事在秦淮河邊散步、聊天,聊起這件事,我就下定決心創立這個社群。
UB:去年六月我從播客裏了解到了這個社群。我經常參加本地的讀書會和沙龍,也有聽播客的習慣,一直很關心社會議題。這些文化活動經常聊到性別議題,往往女性成員占比多,所以在討論的時候自然帶著女性主義的視角。所以一方麵我已經“預習”了一些,另一方麵,我很納悶:男的都去哪了?
我一直想知道如果全都是男性聊這些話題會是什麽樣,所以了解到“男性現代化”之後我就立刻加入了。
首先,你們怎麽定義“女性主義”?
鬥鬥:追求性別平等的一係列的主張和行動。
UB:一個追求性別平等,克服性別偏見的社會運動,並且它指向一個更加公平正義的社會。
所以,你們為什麽會對女性主義感興趣?
鬥鬥:這要從我的童年開始說起,我從八歲到成年都是留守兒童,父母不在家的時候,我在不同的親戚家居住。寄人籬下,一是要學著照顧自己,很多家務都要自己做,比如洗衣服和做飯,對家務勞動的價值和辛苦有切身體會;
二是自然而然地學會察言觀色,迎合不同的親戚,就像林黛玉進賈府一樣,時時注意自己是否得體,能不能討大人歡心。這些客體化經曆是我性格裏一些非傳統男性氣質的基礎——比如膽小,總是討好別人,再加上我比較矮小,也不太能掙錢,逐漸成為了一個不太正統的男性。
我的母親是家庭裏的話事人,所以我最初就認同女性作為領導者的身份,這些都是我天然接近女性主義的背景吧。不過這些也都是偶然因素,我有一個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成長境完全相同,他後來和我完全不同,成為了一個很傳統的男性。
理論學習方麵,我是個“書呆子”,所以很多知識都是從書裏得到的。高中的時候我開始讀王小波和李銀河夫妻的作品,接觸到性和性別相關議題。作為一個異性戀男性,我當然也想了解女性,在我的判斷裏,女性主義知識更貼近女性真實的表達,所以我一直有學習的動力和意願。
係統地開始學習女性主義理論是從18年我辭去程序員的工作,在文學院學習開始,課堂內外都會有相關作品的研讀。
總之,女性主義的學習為我自己的生命經驗提供了解釋,也給我帶來了身份認同上的解放。我逐漸明白了自己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了解到所謂“男子氣概”的形成和背景,也接受了自己作為“非典型男性”的身份。
鬥鬥的朋友圈
UB:我從小學習成績好,非常聽話,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個過度認真的好士兵,堅決服從命令並且出色執行任務。青少年時期,我們的性別意識萌芽,在那個小環境裏,我逐漸發現自己非常不受異性歡迎,反而是和我相反的,成績很差的小混混,以及在我看來一些有暴力傾向、操縱人格的人,在女生中非常受歡迎,戀愛十分順利。
當時的女生在我眼裏,也是慕強、順從的,我非常困惑和憤怒,我都考到班裏前三名了,你們慕我才對啊?
青少年的世界是成人世界的縮影,但是少了那些表麵規則和禮教,所以非常殘忍且赤裸。我也經曆了一些校園霸淩,那時候,我覺得這些肯定都是跟大人學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作為一個對擇偶製度感到困惑和失望的人,我認定了世界上的擇偶製度是敗壞的。後來才知道,我有過incel傾向——我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和女生進入親密關係,我對女性不抱任何期待,也不打算跟她們產生什麽互動。
但我仍然想知道擇偶製度的原理,以及為什麽它會敗壞到今天這個程度?進入大學之後,我開始學習一些女性主義理論,同時,我看到了更多可能性,更多元的價值觀,我發現有一些道路是我想走的,或者我能走好的,當時在中學的我並不知道。
後來通過學習,我意識到,我受到的教育也是慕強的:競爭是公平的,所有的人都在夠“卓越”那條線,夠到了是有本事,夠不到是你的問題。但很多女生都決定不了自己是否能繼續上學,更別提參與這種競爭了。當時我看到社會中能夠到這個線的男性更多,後來我才發現,這是很多曆史遺留的問題導致的,這是應該去改變的現實。
所以我可以這麽理解嗎:你們都因為經曆過某種在社會序列中處於下位的感受,所以有了女性主義的視角?
鬥鬥:我不是一個決定論者,所以我無法認同這種表達。具體為什麽有女性主義的視角我無法說清理由,隻是這些經曆可能讓我更容易理解女性主義的概念,以及對客體化的感受有所共情。
UB:是的,我覺得這種經曆對於男性而言非常重要。來了美國之後,我才對女性的處境有了更切身的體會。宇宙不是圍著我轉的,比如到現在我們去醫院,必須要隨身帶個ipad,讓翻譯隨時待命,幫我們翻譯那些醫學術語。我感受到自己不再是社會等級最高的生物之後,自己就夾起尾巴來做人了。當我被“等級社會”踩過兩腳之後,才知道原來它是有問題的,而且會傷害人的,因此更有動力去做事情改變它了。
現在我能理解你們為什麽會對女性主義感興趣了,但是感興趣和成立一個社群,或者付費參與社群、長期學習的投入程度是完全不同的。作為男性,為什麽願意為學習女性主義付出這麽大的精力?
UB:我沒有覺得自己付出特別大的精力。這不是我的工作和專業,對它隻是業餘關注,
這就和我關注互聯網和人工智能一樣,它們切近如今的時代精神,幾乎無處不在,而我不想做一個被拋下的人
。況且我身為男性,我當然希望能成為解決方案的一部分,而不是問題的一部分。
鬥鬥:我習慣跟著興趣走,很少想為什麽,而且我一直習慣通過書籍和理論吸取知識,並能從中得到樂趣。我的興趣也很廣泛,哲學、社工和法律等等,和女性主義一樣,都是我會投入大量時間學習的領域。現在女性主義是我的工作內容之一,我必須通過學習來提升我的業務能力。
所以其他成員都是為什麽來付費學習?自己想來的還是伴侶讓來的?
鬥鬥:我沒有統計過,想得起來的原因有幾個:一是來補充性別方麵的知識。二是希望找到氣氛平和、有秩序的社群進行學習和深入討論。三是有社交需求,希望能認識一些有一定性別平等知識的人。四是確實有人是出於伴侶的期望加入的。還有情侶兩人一起加入來學習的。五是還有人不是來學習,是來“支教”的,希望能分享更多知識和經驗給大家,或者來支持這個社群,希望能出自己的一份力。
如果把你們學習女性主義、並且參加社群的原因分成利己和利他兩部分,這兩部分分別是什麽,哪部分占比更大?
鬥鬥:利己的方麵,首先它能給我帶來一份工作和收入;其次是作為一個順性別異性戀男性,它能幫助我更好地認識、理解女性和與女性相處;而且,它為我帶來了自我認同上的解放,減輕身份焦慮。當然,通過做社群我也收獲了一些讚美,從中獲得價值感。
利他的方麵,我一直認同平等作為普世價值,我在公益行業工作的過程中,直接或間接地了解到很多性別暴力事件,所以我希望能通過推動性別平等來減少這類惡性事件。
UB:利己的部分包括通過走出刻板印象,實現某種自我解放,構建更好的夫妻甚至父女關係,同時也獲得一個女性主義視角可以用來思考其他問題。利他的部分包括塑造一個更公平和安全的社會環境。
不過,這兩個部分其實是難以分開的,比如對女性更友好的公共基礎建設,我女兒、我媽和我嶽母肯定是從中獲益的,那我作為照顧者也會減輕負擔,再比如對女性更好的教育扶持,意味著我作為家長,在下一代教育方麵花費的精力不需要那麽多,我自己也是從中得利的。
恐懼戰兢
個人生活中,你有哪些女性主義的實踐?
鬥鬥:做這個社群算是一個實踐吧。還會嚐試影響身邊的人,比如過年回家的時候,我會有意識的做更多家務,並且用一些方式鼓勵我父親也做,比如大掃除的時候,我就跟父親說:“你個子這麽高,打掃天花板可能比媽媽更合適一點。”今年過年回家,我還買了幾十本關於性別平等、性教育方麵的書帶回去送給身邊的小朋友,有好朋友的孩子和來往頻繁的親戚家孩子。
鬥鬥給小朋友準備的書
UB:就是一些非常個人的事情。首先,在我自己的家庭裏,我在給孩子的冠姓上做了一些努力。我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即將出世,最開始,我想讓她們都跟母親的姓,但由於我爸媽和妻子父母的特殊關係,他們沒有同意。我太太想出了一個完美方案:兩個女兒一個隨父姓,另一個隨母姓,在名字上,首字母分別和這兩個姓相同,所以這樣兩個孩子名字的首字母縮寫都一樣。
其次,在工作上,我是做高速公路設計的,每天跟道路和橋打交道,我如何通過道路和橋塑造一個對女性更友好的社會?我問過很多同行這個問題,但沒有一個確切的回複。
我目前在做的是培養女工程師。在有能力帶徒弟之後,我選擇了一個女學生。我這個行業裏女性很少,女領導更少,所以隻有在一定女設計師數量的基礎上,才有可能有人突破現有篩選體係,成為領導者。當她掌握了權力,有能力帶領更多項目,她自然就知道怎麽做對女性更加友好,不需要我現在回答這個問題。
在帶徒弟的過程中,我也是恐懼戰兢。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在她麵前崩一下是非常容易的,所以要時刻注意言行舉止。同時也要幫助她,在職場的互動中盡量做好。還要警告自己,在成長路上看到的一些和權力、性別有關的不良習慣和行為,不要再使用在後麵的人身上了,因為自己曾經深受其害。
你在描述你和實習生相處的狀態時,用到“恐懼戰兢”去形容,我覺得很有意思。想請你展開聊聊你為什麽會“恐懼戰兢”?
同時想問問你是否認同這句話:即在如今的社會輿論中,成為一個在性別觀念上先進的男性,是需要時刻的自省和自我察覺的。如果認同,想問問您覺得原因是因為性別成見的慣性使然,還是輿論環境的過於敏感?
UB:我覺得我恐懼戰兢是很正當的一件事。因為我們這個行業是明顯男性主導的,它的曆史慣性非常大,很容易被無意識的習慣給帶走。而且我們確實是有各種直接間接的權力關係在其中的,這就意味著必須得小心謹慎和有一定的自我克製。
我覺得自省和自我察覺是非常重要的,不僅是對進步主義男性有這個要求,我覺得對於一個處在現代社會的合格的人都是有這個要求的。因為我們生活的社會依舊帶有強烈的等級社會的特點。按照交叉性的原則去細看,我們總是在某幾個身份上是占優的、有特權的。我們很容易構想“所有的人身體都和我一樣沒有負擔”、“所有的人都有父母幫帶孩子”、“所有的人走在流浪漢身邊都不需要擔心安全”,但解決具體問題的時候就會發現不是這樣的,社會比我們想的更大更複雜。
至於輿論帶來的壓力,我自己的感覺這方麵即便有,也是很間接的,是一種彌散的社會氣氛,並不是直接的對話。現在性別問題在國內確實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但我也不覺得是輿論過於敏感。這可以說是世代創傷之後不可避免的結果,因為男性的曆史表現太差了,經曆過創傷的人一概把男性在內心按照犯罪分子處理也並不難以想象。
而且大量的男性仍處在無知無覺狀態中,拿高音喇叭喊都聽不見,甚至還有大量不惜投向極右翼去進行對抗。整體上肆無忌憚的成分過多,恐懼戰兢的部分還不夠。
實踐女性主義,會對你作為男性的性別處境會產生影響嗎?
UB:小環境是有影響的。比如我朋友圈有女性主義的內容,大家就知道我大概什麽觀點,他們爹言爹語到我頭上之前就要三思一下。同溫層裏的朋友也不會忌憚聊到女性主義,因為人家知道我不會因此爆炸,說不定還能聊幾句,有助於塑造一個安全的小環境。除此之外我妻子不用去總來“支教”,她的心理負擔不會太大。
但是,性別處境的大環境很難通過我自己的行動被改變。比如資本主義分工社會、優績主義這些都和父權製高度重合,我沒辦法完全拒絕它們做到徹底不給它們續命。
把女性主義做成一個製度,一種習慣,在生活裏固定
你最初對社群有什麽想象?進入之後發現有什麽不同嗎?
UB:我一開始以為社群不僅構成是男性成員為主,討論和活動也主要是男性參與的。但加入之後我才發現雖然男性多,但女性群友發言積極性遠比男性高,而且群裏很多激烈討論、深度分析和理論分享都是女性群友展開的,和我在線下文化活動觀察到的現象一樣。
我覺得有幾個可能的原因,一是群裏的男性有對於女性主義的基本認知,所以恐懼戰兢,怕說錯話。我們都是父權製捏出來的人,很難做到長篇大論講一個東西,從頭到尾不露怯。
二是男性去學習和實踐女性主義的動力不強,對很多男性來講它帶不來什麽正反饋。所以當生活中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時,給社群的時間就被擠掉了,我自己有時候忙著加班或者照顧家人的時候,就很少參與社群討論了。
三是有些人其實是和女友或者太太一起加入的,期待被改造,但並不是出於主觀意願。這些成員在群裏隻是默默觀察,不指點江山和抬杠就已經不錯了。我是真的相信他們可以做得更好,但是確實需要一點時間。
你加入/創立社群之後,身邊人有怎樣的反應?
鬥鬥:我收到來自男性的惡意遠比女性大。公眾號後台收到的男性對我的辱罵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是三個詞:“舔狗”,“龜男”和“沸羊羊”。
我對此的理解是,他們把我看作異類、“不正統的男性”,以維持他們對於自己處在道德製高點的想象。比如我經常在社群裏進行家務勞動價值相關的分享和科普,那些天然認為妻子應該做家務的人因此會有道德負擔,但並不願意承認,所以將我非法化。
UB:在我家,我是對公共議題觸角伸得比較長的那個人,我太太知道我關心這些問題,會加入一些公共討論,她覺得這是好事,但不會花這麽多時間在這些事上。有時候我會跟她分享書和討論一些新聞事件,但大部分都是我發起,即使探討,她也很少進行批判。我想這是因為她是有特權的、父權社會中最幸運的一小部分女性,沒有經曆過太多困境,所以改變的願望就沒有那麽強烈。
學習女性主義之後,你有什麽改變?
鬥鬥:我之前是個“文藝普信男”,通過學習我變得謙虛了一些。比如看到“普信男”和“女權表演藝術家”這些詞出現,我就去了解和琢磨一下,這個詞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在男性身上有什麽體現?
比如之前如果遇到一個女人願意跟我聊聊文學,我可能就滔滔不絕了。現在我知道要在對話裏多傾聽,而且不知道的東西就不說。沒讀過加繆就是沒讀過,不要說“聽說過”,然後硬說一大堆,好像我很懂,其實我懂個屁啊。
UB:我覺得要把女性主義做成一個製度,一種習慣,在生活裏固定。比如和妻子結婚同居之後,我會固定在某些時間裏做家務,讓它成為我日程表上固定的一項。而不是到時候誰有空誰做,誰看不下去誰做。這些家務我做久了之後,太太自然就不做了,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在幫誰的忙。
在真正實踐中我發現,平等是很難衡量的,也因此很難真正實現,我們能做到的是一切分工都商量著來,並且建立在兩人都認同的基礎上。首先我們有個原則就是,很個人的事物自己做,比如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熨。還有一些情況,要考慮兩人體力的差別來分工,吸塵器的事就是一個例子,當時我們去超市買吸塵器的時候,特意挑了一個比較輕的,這樣兩人都可以用。使用的時候,我覺得吸塵器的重量正好,設計得很科學,但是我太太就覺得拎著很重,更別提還要搬著它上下樓了,所以從此之後吸地就是我的任務。
做飯也是,我太太做飯習慣陣仗比較大,平常做飯就是年夜飯的規格,我做飯快,對環境產生的影響小。我倆都不希望下班回來之後很累了,還要她再去打個諾曼底登陸戰,所以現在的分工就是工作日晚上我做好第二天我倆要帶的工作餐,周末和過節的時候她來做些豐富的。這些都是我們目前達成一致,覺得合理的做法,很難衡量時間是否完全是對半分,花費的精力也很難量化。
我倆收入也有差別,我賺的這些錢在她那就是零花錢,所以我多做些家務表麵看來是應該的,但家庭中賺錢更多的那個人少做家務就完全合理嗎?我也不知道,隻能說我們現在是達成了一致。
你們對“女權男”、“女權表演藝術家”這些詞的看法?
鬥鬥:我還蠻喜歡這些詞的,前一陣還在社群裏做了一個“女權表演藝術家”相關的分享。
哪些議題是你自己格外關注的?
鬥鬥:家務勞動、父職、男性說教、性別暴力、性等等。
我比較關心的是,我們每個人能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有哪些行動可以嚐試?做出什麽改變?大家共同列出的“男性現代化清單”就是一個體現。比如,如果你是一個教師,那就可以給學生上性別平等相關的課,或者為班裏的圖書角購入基本相關圖書,開班會的時候納入相關話題,等等。
相對於理念上的交鋒,我覺得切身行動是更重要和有效的。我以前也喜歡談天說地,討論宏大議題,接觸女性主義之後,我發現以前說的好多東西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很多信息來源也都不靠譜。
UB:清單裏很多內容都是我編輯和撰寫的。我覺得現在這個時代,尤其是我們社群裏,大家在壞人壞事上花的時間太多了,負麵新聞確實也很容易傳播,所以我就想找一些好的例子,男性能做到,也能有切實改善的事情。很多男性,包括我在內,從小是按照盡忠職守的士兵來培養,所以需要給命令才行。而且得是能夠的著的,給我們一些抓手,才能行動。
你對社群的未來有什麽規劃和期待?
鬥鬥:我現在在gap,處於無正業狀態,正在探索社群的職業化,前一陣推行了社群的會員製,是相關的嚐試,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太會做長遠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