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深感憂慮的並非其中的虛偽性,而是其愚蠢程度。我們皆對特朗普總統及其團隊實際上漠視保護機密信息與聯邦記錄保存法規的行為感到震驚——確實震驚!然而,這點我們早已知曉。更為嚴重的是,特朗普政府高級官員通過在商業通訊應用程序上共享軍事計劃,使我們的軍隊處於危險境地,並且無意中將一位記者引入了聊天群組。這不僅危險,更是愚不可及。
此舉是新政府一係列自我損害行為中的最新例證,這些行為正在消耗美國的實力並威脅我們的國家安全。解雇數百名負責保護國家核武器的聯邦工作人員同樣愚蠢。在非洲爆發致命埃博拉疫情之際終止抗擊全球大流行病的努力,亦是如此。在俄羅斯等競爭對手試圖擴大其全球影響力的時刻,清洗富有才能的將軍、外交官和情報人員,毫無合理性可言。
在這危機四伏且錯綜複雜的世界中,僅僅強大是遠遠不夠的。你還必須精明智慧。作為奧巴馬政府時期的國務卿,我倡導"智慧力量",將我們軍事的硬實力與外交的軟實力、發展援助、經濟影響力和文化影響力有機整合。這些工具中沒有任何一項能夠獨立完成使命。它們共同使美國成為超級大國。而特朗普的路徑則是"愚蠢力量"。在特朗普治下的美國不會成為一個運用所有優勢引領世界並直麵對手的強大國家,而是將日益盲目且笨拙,虛弱且孤立無援。
讓我們從軍事領域談起,因為這正是他聲稱關心的。不要被表麵的強硬姿態所欺騙。特朗普總統和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斯(聊天群組事件的主角)顯然更專注於針對"覺醒文化"的表演性爭鬥,而非為與美國真正對手的對抗做準備。有誰真正認為刪除對塔斯基吉飛行員(Tuskegee
Airmen)的致敬能使我們更安全嗎?特朗普的五角大樓因"埃諾拉·蓋伊號"(Enola
Gay)這一名稱而清除了投下結束二戰原子彈的飛機圖像。愚蠢至極。
特朗普總統並未與國會合作來現代化軍事預算以應對變化多端的威脅,反而在缺乏任何可信依據的情況下解雇了多名高級將領。五位前任國防部長,跨越共和、民主兩黨,準確地警告說這種做法將"削弱我們的全誌願製軍隊並危及我們的國家安全"。情報機構同樣正在遭受大規模裁員的衝擊。如同一位資深情報界人士所言:"我們這是在打自己的腦袋,而不僅僅是腳。"如此行事,實在愚不可及。
如果他們對美國的硬實力如此輕率,那麽他們正在摧毀我們的軟實力就不足為奇了。作為前國務卿,我對政府計劃關閉大使館和領事館、解雇外交官以及摧毀美國國際開發署的計劃尤為警惕。讓我解釋為何這至關重要,因為與坦克和戰鬥機的重要性相比,這一點未被廣泛理解。
作為美國最高外交官,我曾訪問112個國家,行程近百萬英裏,我親身體驗了我國在全球各地擁有代表的價值。美國軍方長期以來深知,我們的部隊必須前沿部署,以投射美國力量並迅速應對危機。對我們的外交官而言,亦是如此。我們的大使館是為國內政策決策提供信息的眼睛和耳朵。它們是保障我們安全與繁榮的行動發射平台,涵蓋從培訓外國反恐部隊到協助美國企業開拓新市場等多方麵工作。
其他某國深諳前沿部署外交的價值,這正是其在全球範圍內開設新大使館和領事館並已超過美國數量的原因。特朗普政府的撤退將為他們不受限製地擴大影響力敞開大門。
外交官為美國贏得友誼,使我們在競爭激烈的世界中無需獨自行動。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我和我的同事們得以團結聯合國對伊朗核計劃實施嚴厲製裁,並最終迫使德黑蘭停止其向擁有核武器邁進的步伐——而特朗普的虛張聲勢未能達成此目標。(他實際上削減了負責監控伊朗研究基地的檢查員資金。愚蠢之舉。)
外交手段與軍事行動相比,成本效益尤為顯著。防患於未然要比兵戎相見經濟得多。特朗普政府自己的前國防部長吉姆·馬蒂斯——這位退役海軍陸戰隊四星上將——就曾向國會直言不諱地表示:"如果你們不給國務院足夠的經費,那麽我就得多買子彈了。"
我們的發展援助在聯邦預算中始終占比甚小,但與有效外交相結合時,對國際穩定有著極為顯著的影響。當美國援助資金幫助阻止饑荒或疾病爆發,當我們應對自然災害或開辦學校時,我們贏得了原本可能轉向恐怖分子等競爭對手的民心。我們減少了移民和難民潮。我們強化了否則可能崩潰的友好政府。
我無意暗示這一切輕而易舉,或美國外交政策未曾犯錯。領導工作確實艱難。但我們最佳的保障國家安全之道是強化政府,而非削弱它。我們應當投資於為國家服務的愛國者,而非侮辱他們。
明智的改革能使包括國務院和美國國際開發署在內的聯邦機構更高效、更有成效。在克林頓政府期間,我丈夫的"政府再造"計劃,由戈爾副總統領導,與國會合作,通過深思熟慮地精簡官僚體係、現代化工作隊伍,節省了數十億美元。這在多方麵與特朗普政府大刀闊斧的方法形成鮮明對比。如今他們不是在重塑政府;他們是在摧毀政府。
所有這些既愚蠢又危險。我甚至尚未涉及特朗普通過討好俄羅斯普京等、破壞我們的聯盟(這些聯盟能擴大我們的影響力並分擔我們的負擔)以及通過在國內破壞法治而損害我們道德影響力所造成的傷害。或者他如何使我們的經濟陷入困境並大幅增加國家債務。莫斯科的宣傳者深知我們正處於關於競爭性治理體係的全球辯論中。世界各地的民眾和領導人都在觀望,看民主是否仍能帶來和平與繁榮,甚或是否能正常運作。如果美國像香蕉共和國一樣被統治,公然腐敗,領導人淩駕於法律之上,我們就在這場全球論辯中失去立場。我們亦喪失了使美國卓爾不群且不可或缺的品質。
如果這裏真有什麽戰略構想在起作用,我著實看不出來。也許特朗普想要讓世界回到19世紀那種列強瓜分勢力範圍的格局。也許他隻是被個人恩怨所驅使,而這份職責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作為商人時,他已經讓自己的大西洋城賭場陷入破產。現在,他卻在拿美國的國家安全打賭。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聊天群組的失誤將隻是我們最微不足道的擔憂,世界上所有的拳頭和國旗表情符號都救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