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朗普總統在司法部走廊停下腳步,看掛在那裏的他的官方肖像,攝於上周五。
特朗普總統要求彈劾一名正在尋求獲取關於他驅逐移民行動的基本信息的聯邦法官,讓一場憲法層麵攤牌的擔憂日益增加。
另一名法官認為特朗普關閉一個聯邦機構的做法可能違反了憲法,而且剝奪了國會的權力。
總統解除了一個獨立貿易委員會兩名民主黨委員的職務,該做法導致了對他再次超越行政權力的指控。
這些還隻是發生在周二的事情。

特朗普再次擔任總統已將近兩個月,他正在試圖鞏固對法院和國會的控製權,甚至在某些方麵試圖鞏固對美國社會和文化的控製權。
他對總統權力的寬泛解讀已成為第二個任期的決定性特征,他在各個方麵行使行政權力,以重塑政府、推動政策轉入新方向,並根除他和他的支持者眼中根深蒂固的自由主義偏見。
“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名總統如此全麵地試圖從這麽多其他政府分支機構那裏僭取並鞏固權力,更不用說在擔任總統頭兩個月的時間裏這樣做了,”喬治城大學法學院教授斯蒂芬·弗拉德克說。
由共和黨控製的國會已將一些核心職責交給了特朗普,把立法部門控製支出的部分財權交給了白宮,在國會授權成立的機構被關閉時袖手旁觀。特朗普已威脅要“帶頭反對”敢於挑戰其議程的少數共和黨人競選連任,該黨每次都屈從於他的意願。
特朗普已廢除了獨立的製衡措施,解雇了總監察長,在司法部安插了忠誠分子,他們願意為特朗普的報複行動效力。他已把目標對準與他視為政治敵人的人有聯係的私人律師事務所,迫使以前對他持懷疑或敵對態度的商界領袖公開承諾支持他,為了把他的“讓美國恢複偉大榮光”理念在私營部門留下烙印,他甚至試圖對私營企業的招聘做法發號施令。
他按照自己的方式重塑機構的努力不限於政府和政策。特朗普還試圖把自己的影響力擴大到藝術領域,任命自己為華盛頓約翰·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的主席。
但特朗普的最新打擊目標——司法部門——已被憲法學者和曆史學家們形容為可能是到目前為止最令人擔憂的弄權之舉。
特朗普政府對華盛頓聯邦地區法院詹姆斯·博斯伯格法官的命令置之不理,這名法官曾試圖叫停對一批移民的驅逐行動,因為其中許多人幾乎或者完全沒有經過正當程序。政府官員說,這些移民中的大多數來自委內瑞拉,都與幫派有關。但官員並沒有公布這些移民的姓名或他們涉嫌犯罪的證據。
特朗普已要求彈劾博斯伯格,並在社交媒體上辯稱,“如果一名總統無權將殺人犯和其他罪犯驅逐出我們的國家,隻是因為一個激進左翼瘋子法官想取代總統的職責,那麽我們的國家已陷入了非常大的麻煩,而且注定要失敗!”
白宮在周三晚些時候沒有回複記者的置評請求。
特朗普在籠統地攻擊司法係統和具體地攻擊法官時,從來都沒有一致性。他上周在司法部發表講話時曾暗示,對佛羅裏達州的聯邦法官艾琳·坎農的批評可能不合法,坎農去年夏天決定對涉及特朗普的機密文件案不予考慮。
但他判斷法庭案件是否公平的邏輯與他判斷總統選舉是否公平的邏輯一樣:他贏了的時候公平,他輸了的時候不公平。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特朗普一直是各種各樣的訴訟案的一方,他那時是一名私人開發商,後來成了候選人和總統。當他輸掉官司時,他常常會攻擊涉案法官是帶有黨派偏見的激進分子,甚至說更難聽的話。
當他贏了官司時,他會讚揚涉案法官。
特朗普的盟友們說,他正在運用自己的權力來推行他在競選期間承諾的議程,他是在執行憲法第二條賦予總統的權力。
“特朗普總統正在做華盛頓難以想象的事情——他正在做他告訴美國人他要做的事情,而且做得很快,”保守派倡導組織Article III Project的創始人邁克·戴維斯說。

保守派倡導組織Article III Project的創始人邁克·戴維斯是特朗普的盟友之一,他說,特朗普不過是在行使權力,實施選民在他獲勝後要求他實施的議程。
盡管如此,一些傳統上偏右的聲音已表示了擔憂。
例如,《華爾街日報》社論版稱,特朗普在競選期間表示要把幫派成員驅逐出境,“但看到美國官員們好像是在維護法律的名義下蔑視法律,仍令人不安。”《紐約郵報》在其觀點版發表的一篇文章的標題是:“特朗普,不要聽從攻擊法治的危險衝動。”
這兩份報紙都是魯珀特·默多克媒體帝國的一部分,默多克有時是特朗普的盟友,有時不是。
美國司法部門的設立,是為了製衡行政部門和立法部門的權力,但司法部門以前幾乎沒有遇到過如此公開的蔑視。特朗普的一些高級副手們已暗示他有權違抗法院命令。
副總統萬斯上個月宣稱:“不允許法官控製行政部門的合法權力。”
“我不在乎法官們怎麽想——我不在乎左派們怎麽想,”特朗普的邊境事務主管湯姆·霍曼本周在《福克斯與朋友們》節目上說。


副總統萬斯和特朗普的邊境事務主管湯姆·霍曼都已表示,特朗普有權無視法庭命令。
特朗普的盟友們經常指出,他正在做他在競選期間說要做的事情,他當時在自己的政策平台Agenda 47上給出了讓總統權力最大化的議程。他和他的顧問們認為,他的第一個總統任期內曾受到各種各樣的調查,以及抵製他的聯邦官僚機構的阻礙。
特朗普的一些最親密的盟友,包括曾在他第一次當總統期間以及現在擔任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主任的拉塞爾·T·沃特,花了好幾年時間為特朗普再次當總統的可能性做準備,在行政部門中尋找能奪取的獨立空間。

沃特和特朗普的其他盟友們一直提倡一個被稱為“集權行政”的學說,這個法律理論認為,行政部門的所有權力來自總統。
“保守派總統麵臨的最大挑戰是,積極使用行政部門的巨大權力,將權力(包括目前由行政部門掌握的權力)歸還給美國人民,這是一種生存的需要,”沃特在為共和黨總統接管權力製定的保守派藍圖《2025計劃》中寫道。他還說,這將需要在“讓官僚機構屈服於總統的意誌上采取大膽行動”。
特朗普上任以來簽署的數十項行政命令之一就是要求接管“獨立的監管機構”,主張了與上述目標類似的東西。“為了讓聯邦政府真正對美國人民負責,擁有巨大行政權力的官員必須受到人民選舉產生的總統的監督和控製,”該行政命令寫道。
肯尼斯·庫奇內利曾在特朗普的第一個任期擔任國土安全部代理副部長,他也是《2025計劃》的參與者。他說,那些批評特朗普行使行政權力的人“主要是為了削弱總統,尤其是這名總統的權力,他們打著沒有憲法基礎的‘傳統智慧’幌子”。

被特朗普任命為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主任的拉塞爾·沃特權力巨大,他是保守派文件《2025計劃》的主要設計者,該文件已成為特朗普戰略的藍圖。
批評特朗普如何行使行政權力的人說,集權行政理論並不意味著行政部門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在紐約大學研究法西斯主義和威權主義的曆史學家露絲·本-吉亞特指出了她認為特朗普最令人不安的一些做法:擴大行政權力、將其他政府部門政治化、瓦解監督和問責構架,以及把那些試圖追究總統及其盟友責任的人作為打擊目標。
“我們看到,無論是對司法部門還是其他機構采取的這些做法,其最終受益者都是特朗普本人,因為這是他個人權力的擴張,”她說。“這些行動的規模和速度使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