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甜帶著她的大女主爽劇回來了!
重生,複仇,懸疑,愛情。
元素拉滿。
不出意料,劇集播出後,諸如#大唐榮耀給不了的結局似錦給了#等熱搜不斷出現。
站內熱度也迅速突破26000。
那麽,為什麽重生爽劇這麽受歡迎?
Sir覺得,與其說是因為在短視頻當道的當下,我們已經習慣了爽劇的拍法。
不如說,爽劇早已進化到了另一個階段。
那些宅鬥複仇的外衣下,所藏著的,更多的,或許是我們共通的“個人價值”證明。
而這樣的“個人價值”一旦碰上“大女主”。
便能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似錦
01
一部爽劇,究竟該是什麽樣子的?
Sir覺得,是節奏。
如何在觀眾注意力未轉移之前,完成這樣的“複仇”,以最有效的敘事(比如15分鍾內)完成一個情緒閉環。
這裏考驗的是創作者的節奏把控力。
比如說。
你猜《似錦》交代清楚整個故事的框架,用了多長時間?
答案是,10分鍾。
前5分鍾,交代這個故事的“世界觀”——
東平伯府四小姐薑似(景甜 飾)前世被愛人鬱錦(張晚意飾)一箭穿心。
一覺醒來,竟然重生,直接穿越回十年前。
當年,她被當時的未婚夫推落河中。
而救他的那個人,則是上一世的愛人,這一世化名餘七的赤羽騎將軍鬱錦(他此刻尚不認識薑似)。
後5分鍾,則是交代女主重生後的“危機”與“目標”——
餘七在薑似身上發現南烏聖女的圖騰,認為其是南烏(敵國)派來的細作。
於是千方百計接近她,以便將敵人一網打盡。
而女主則因為前世父親、哥哥都慘死。
所以這一世試圖改變命運。
你看,短短十分鍾就交代完男女主的前情以及之後的行動方向,敘事效率極高。
那麽接下來呢?
當然就進行到人物刻畫的環節。
主打一個“今非昔比”。
比如,對待二嬸(馬蘇 飾)的態度。
前世,她受盡屈辱——
母親難產而死,二嬸借此給她安上“災星”的罪名。
二嬸逐漸掌管府上大權,平日沒少賞她巴掌。
為了斂財,還把她安排給安國公府當媳婦。
怎麽辦?
既然重活一世,那便不能忍氣吞聲——
在二嬸一如既往數落著薑似一家人的時候。
她一反之前逆來順受的做法。
直接一巴掌呼上去。
解恨解氣。
沒錯,經曆了十年磨難的薑似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薑似了。
這次她要逆天改命。
而這個性格塑造,前前後後總共用了多長時間?
答案是,不到4分鍾。
等交代完這一切,女主也就正式開啟了她的重生副本。
第一關:退婚。
前麵說了,她落水是由丈夫季崇易所致,前一世裏,丈夫嗜賭好色,婆婆更是無比刻薄——
也不好好打扮一下
難怪自己男人到處往外麵跑
重活一次,怎能再次踏入這個婚姻的陷阱?
可當時,女子退婚並不容易,因為內有觀念上的不許,外有權勢上的落差。
以至於非但家人不同意,“未來”的婆婆還化身笑麵虎,親自來府上施壓——
姑娘家,名聲要緊啊。
可薑似不管,直接打官司,把事情鬧大。
一句話,就是不嫁!
但,僅僅如此嗎?
緊接著,大女主馬上迎戰第二關——
花田少女埋屍事件。
是的,好好的古偶,它開始“探案”了。
前世,二姐薑倩以身體抱恙為由,讓她來府上照顧。
而她這一去,就掉進“陷阱”——
被二姐的禽獸丈夫長興侯之子淩辱。
好一招“請君入甕”,狠毒。
這一世,恰逢城內多發少女失蹤案件,薑似決定替天行道。
一進長興侯府,才發現花田隱隱有屍臭味。
原來是少女屍骨,被當作花肥,滋養了這片芍藥花田。
接著,一點點挖開真相。
鎖鏈,囚禁,馬鞭,以及半夜在床前的窺伺。
長興侯公子癲狂、嗜血的恐怖形象,給劇集平添了一絲懸疑和驚悚。
所以你看。
打臉反轉,腹黑“黑蓮花”,girls help girls.....女頻爽文的套路,包括大女主美麗的精神狀態,這裏都有。
在之後的劇情裏,還有朝堂權謀、國家對抗等視野更宏大的情節。
元素夠多。
而這不僅加深了敘事深度,更是劇情“落地”的需要。
02
那麽問題來了,隻要節奏安排對了,元素足夠多了,就能激發觀眾的爽感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因為任何爽劇,其實都是對現實缺憾的補償(比如壓力轉移,或者情感代償)。
離了現實,隻會是空中樓閣。
就像早年的武俠片。
寬泛地來說,武俠片也是一種大男主爽劇,通用的套路是一個人落了難,然後就能有奇遇,習得絕世武功,最終拯救那個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天下蒼生”,等等等等。
但光有這些其實還不夠。
還需要有現實。
所以你看金庸的武俠小說裏,實際上是有著大量現實元素(比如階層,比如權力的異化)的,少了這點,就難以讓人共情。
而大女主爽劇呢?
與大男主方向不同的是,它往往會強調時代性。
比如女性困境。
在那個時代裏,女性往往是不被重視的一環,她們往往構成男性的附屬品,遭遇了大量的結構性壓迫。
就拿《似錦》裏的二姐薑倩來說。
她引薑似入局,供夫君欺淩,嚴格來說屬於幫凶。
可她卻是個可憐人。
日日遭受夫君虐待,又因夫令如山,被迫為虎作倀。
更可憐的還是,她無法逃——
未出嫁前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嫁個好郎君,以重振家門。
在被虐待後,她回到娘家,卻被祖母勸著趕緊回去——
夫妻之間,吵架動手難免的事
你嫁了人了,就不能太任性了
明早就回去給夫家賠個不是
當她露出自己滿身的傷痕時。
薑似平日驕橫跋扈的二嬸(馬蘇飾)看到女兒的傷口時,卻哭了。
因為當女性承擔的痛苦具象化時,二嬸切身感受到了過去曾經遇到過的種種壓迫,於是乎,她才轉變為女兒背後最堅實的護盾。
與此同時,看到女兒渾身傷痕的父親,表麵上為女兒訴苦共情,實際上卻早已看到了祖母的臉色,並不會做出什麽實質舉動。
這是那個年代女子會遇到的,最真實的境遇。
那麽,既然是爽劇,薑似就可以一股腦地踹翻了這個舊世界嗎?
如果是這樣,就懸浮了。
沒錯,劇裏的薑似是個獨立自強的女性。
在重新遇到前世殺了她的愛人餘七時,她沒有過度糾纏,更沒有自憐,甚至都沒有過問原因。
反而絲毫不內耗,轉頭幹起正事。
但哪怕是大女主,也生存在這樣的世界裏,她的行為也受這樣的世俗製約。
於是前腳,她一盆水潑向狗仗人勢的妹妹。
製造了爽點。
後腳,就在祖母麵前“老實”了。
不僅言語上不再鋒利,更是有話聽話,該跪則跪。
態度變化這麽大?
其實是因為,祖母是宅內最難撼動的權力,在薑似無力抗衡的時候,我們不能拍她如何如何把這舊世界“砸個稀巴爛”,反而要學會智鬥。
這才是不脫離實際的現實。
所以說,雖然我們看爽劇,往往是因為它能實現現實所不能實現的部分,比如職場困頓時我們樂見職場反擊劇,或者情感麻木時,我們樂見暗黑複仇劇。
但它需要的是在現實的邏輯裏“誇張”。
而不是一拍腦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毫無價值的發泄。
03
說到這裏,Sir就難免要說幾句不好聽的話了。
在市麵上存在著大量諸如重生、複仇之類的劇,但在這些劇中,很多觀眾都會質疑其質量,表示不滿。
為什麽?
表麵上來看,觀眾質疑的往往是女主“戀愛腦”。
但實際上,卻是創作者搞錯了女主的最終目標,導致其行為與觀眾的認知不符。
這裏不得不提到著名的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
從圖中可以看出,人類的需求,是從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需求、尊重需求到自我實現需求逐步提高的。
這不是鐵律,但順序不能錯。
因為在絕大部分人的認知裏,你不能實現完高階的成長需求後,轉過頭來,最終想要實現的,卻是低階的生理需求(除非變異的反派)。
而很多古偶劇呢?
它們往往是一上來就用大口號實現了最高的兩層需求,可到了最後,落點卻走向了歸屬需求(也就是情感需求)。
這樣的做法,難免會給觀眾一種“戀愛腦”的感受。
從《似錦》已播出的內容來看。
至少Sir覺得,它在這方麵是勝過不少同類古偶的。
它直接忽略了歸屬(情感)需求。
而讓女主一心拯救自己的父親與哥哥,並開香鋪賺錢養家(安全需求),並隱隱導向自我實現的方向。
舉例來說。
在長興侯府的少女失蹤案裏,我們看到了強權的壓迫。
證據確鑿時,對方找到了替罪羊。
終於將凶手關進大牢時,對方找到了當朝的長公主(黃奕 飾)。
困難重重。
可就沒辦法了嗎?
不。
它在講,哪怕再微小的個體,都可以對權威祛魅,都擁有選擇自我的權力。
就像那個在牢籠裏的女子。
當薑似終於找到她,想將她解救出來時。
陷於牢中的女子,卻不敢出來。
為什麽?
因為她知道,如果逃不出去,自己麵臨的是更加殘忍的虐待。
所以更保守的方法,就是不動。
此時,薑似說了一句 “自救者,天助之。”
這句話的重點,恰恰是撥開恐懼的迷霧,讓她看到自己。
這非但是激勵他人。
更是薑似在接下來的劇情裏,一直秉持的原則。
這種對我本位意識的尊重。
或許也是《似錦》能夠隔空獲得當下觀眾共鳴的,決定性因素。
所以怎麽說呢?
沒錯,我們當然可以將它當做一部純粹的爽劇來看。
它反轉夠快。
劇情也緊湊。
但很多時候,我們看爽劇,卻不僅僅是圖個樂子,如果僅僅以“宣泄”為第一要求,那麽不少爽劇即便設計得再精巧,也會讓人大跌眼鏡。
因為說到底,哪怕我們看爽劇,看到的也是自己。
就像劇中的薑似,我們其實也想活出一種不管不顧的瘋感。
可以不顧名聲,選擇退婚,推倒貞節牌坊。
可以不顧外界成見,大開商鋪,做一個商賈女子。
可以坦然麵對不公與強權,用計謀和智慧在亂世生存。
畢竟等爽感過後,我們終歸會回歸現實,麵臨每天必然到來的困難與挫折——
別說退婚,連分手這件小事,都要經曆過漫長的消化。
職場生氣時,我們也不可能隨便甩老板耳光。
於是此時。
所謂爽劇,對我們這些觀眾來說,更像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
雖然實現起來很難。
但至少,它生了根,發了芽。
便總會有破土而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