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闖蕩到雲南,我找到了一份可以做一輩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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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剛過了初一,很多返鄉的打工人的春節假期進入了倒計時階段。大部分在一線城市忙碌一年的小鎮青年,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歸鄉”與“回到一線城市的小格子間”這是一個選擇。這複雜的背後隱藏著一種尷尬處境 ——“留不下的一線城市,回不去的小鎮故鄉”。

他們調侃道,“一線城市容不下肉身,三四線城市放不下靈魂”。其實,在大城市和老家之外,還有 “第三種” 生活空間,能讓我們重新找回生活的意義,活出精彩人生。今天,就讓我們一起走進林傑的故事,看看他是如何打破常規,找到屬於自己的理想生活的 。

01 第一次闖北京:懷揣 3000 元追夢,新能源夢受阻

專科畢業後,林傑在一家汽修廠實習做工人。他天生有一把好手,僅三個月就獲得三次加薪。但他很快發現,這份工作並不適合自己。汽車保養市場修車師傅的收入天花板較低,想要多掙錢就得靠坑顧客拿提成,這種賺錢方式讓他無法接受。

2015 年,林傑覺得新能源汽車未來或許有大機會,盡管他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入手,卻還是一心想投身其中。他決定去機會最多的北京闖蕩。

2015 年 8 月 18 日,不顧眾人反對,他買了一張 189.5 元的火車票,坐了 18 個小時硬座,懷揣 3000 元和老師的推薦信,北上追尋夢想。

按照推薦信上的聯係方式,他在距離河北、天津僅 500 米的北京郊區,找到了那家工廠。可走進工廠,他深切體會到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與其說這是工廠,不如說是個小作坊,車間裏二三十人擠在一條流水線上,生產新能源汽車職業學校用的教學器件,這也是作坊與新能源唯一的聯係。

雖然心裏滿是不滿,但考慮到工廠管吃管住,他還是選擇暫時向現實妥協。剛開始的日子並不好過,機械重複的勞動、難以下咽的夥食,可再艱難的環境,咬咬牙也能挺過去。人往往比自己想象中更能吃苦。

那段時間,他拚命學習,試圖為絕望的生活找到一絲希望。他上網學習 PPT、Excel 等職場基本技能網課,周末還會坐很久的車去市區,在 24 小時營業的書店看書,困了就趴一會兒,餓了就吃自帶的幹糧。

經過半年多的積累,林傑準備辭職重新出發。他向新能源方向的創業公司投遞簡曆,卻連麵試機會都得不到。即便如此,他仍對著鏡子反複練習麵試技巧。準備充分後,他直接跑到一家公司,找到 HR 誠懇地說:“試用期我不要工資,什麽基礎工作都願意幹。” 可 HR 還是拒絕了他。對於以高新技術為主的新能源公司來說,他的履曆實在難以獲得工作機會。無奈之下,他隻能回到長沙,積蓄力量,等待再戰的時機。

02 第二次闖北京:成為產品經理,卻發現並非理想選擇

在書店學習時,林傑偶然讀到《參與感》,對火熱的互聯網行業產生了興趣,尤其是產品經理這個崗位,能通過做產品滿足用戶需求。深入了解後,他決心成為一名產品經理。

為了參加互聯網課程培訓,他花 3 天時間寫了一份十幾頁的申請書,彩打後親手交給負責人。這份誠意打動了負責人,讓毫無互聯網經驗的他獲得了培訓資格。

隨後,林傑再次坐了一晚上硬座,開啟第二次北漂之旅。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離開北京的前一天,他終於拿到了一個 offer。麵試官被他的執著打動,得知他沒錢後,經理還讓他搬來同住,帶他吃飯。雖然崗位是運營,但他想著可以曲線轉產品,便格外珍惜,努力工作,3 個月就成功轉正。然而,項目很快停掉,老板也離開了,他隻好重新找工作。

這次待業找工作的兩個月裏,林傑沒那麽慌張,畢竟有了一些運營經驗,他打算找更有可能勝任的產品運營崗位,這樣離產品經理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後來,他進入一家創業公司,老板被他的個人特質和經曆吸引。在公司裏,他積極主動,從參與項目到負責項目,負責的課程項目完課率很高,這讓他逐漸有了信心。

此時,他得知曾給他做產品經理培訓的“三節課”正在招聘課程項目負責人,便抓住機會成功入職。在工作中,他不斷獲得正向反饋,持續成長。雖然課程運營工作帶來的成就感越來越多,但他始終盯著產品經理的崗位。終於,他找到機會在公司內部申請轉崗,成為了一名產品經理。

可沒想到,“葉公好龍” 的故事在他身上上演了。當時,需求方來自銷售,公司業務發展迅速,急需一套銷售管理係統,時間緊、任務重,本需要經驗豐富的產品負責人來主導,而他隻是個剛轉行的新人,根本無法承擔如此重任。那段時間,他不堪重負,能力沒得到提升,還差點對做產品經理失去信心。

真正從事產品工作後,林傑發現自己並不開心,工作狀態緊張,遠沒有想象中享受。他意識到這個崗位或許不適合自己,於是再次選擇離開。不過,這次他決定先不找工作,而是思考自己真正適合和熱愛的事情,他想先尋找內心的智慧。

接下來的幾個月,他把自己關在家裏看書,涉獵哲學、人物傳記、經濟學、物理、教育等多個領域,彌補之前通識教育的不足,同時探尋自己可以依靠的東西。

從《道德經》中,林傑獲得了啟發,他覺得自己之前貪念太多,應該向內尋求。他還構建了一個自我探索的框架,從 “修煉內心” 和 “探索實踐” 兩方麵入手,追求內心的自洽。

後來,他終於如願在北京一家教育公司又重新做起了一名產品經理,而且順利轉正,可做了一年多,隨著年齡逐漸接近 35 歲這個職場 “坎兒”,他在北京生活的焦慮感越來越強。出身農家的他深知,自己很難在北京買房定居,即便湊齊首付,也不想一輩子背負房貸。而且一旦遭遇裁員,生活壓力會成倍增加。加之當下的工作無法發揮自己的創造力和天賦,他萌生出離開北京這樣的大城市的想法。

03 從闖蕩北京到去雲南開民宿,找到理想事業

離開北京,又能去哪裏呢?林傑既不願意回湖南衡陽南嶽附近的老家小縣城,也不想回到市裏,因為那裏有熟人關係。像長沙這樣的網紅城市,他也不感興趣。於是,他開始思考大城市和老家之外的 “第三種” 空間的可能性。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一位在北京遊玩的朋友,得知雲南大理有人在探索新教育、社區,還有人發展主業工作外的第二職業。這些與當下主流敘事不同的生活方式,讓他覺得十分 “性感”,他對大理充滿了向往,決定去那裏尋找自己的 “第三空間”。

(1)融入大理,開啟民宿創業

2023 年年初,林傑離開北京,前往大理。在大理,他發現這裏的年輕人和北上廣的職場年輕人狀態截然不同,充滿人文主義生活氣息,大家更關注自我探索和嚐試新的生活方式。

他剛去時住在一個社區,這個社區就像升級版“一個書店”,有公共空間,年輕人可以停下腳步,把休息當作理所當然的事。社區裏還有很多活動,促進人們之間的交流,大家可以在這裏分享工作和生活中的困惑。為了讓生活更有意義,社區會組織義務助學等沒有經濟收益但有趣又有意義的活動,也會一起開展一些共創盈利的項目。

林傑熱情地參與其中,從普通住戶逐漸成為誌願者,最後成為合夥人,參與社區的經營和日常事務,比如院子裝修、接待住戶等。

經過半年多的社區生活,他遊遍了雲南的山川河流、大街小巷,確定自己深深愛上了這個地方。

2023 年年底,他打算在洱海邊建立屬於自己的社區。經過考察,他在大理市洱海西邊灣橋鎮雲峰村租了一個帶院子的兩層農舍,開啟創業計劃。他將這個社區命名為 “曠野青年實驗室”。雖然他不太願意把這裏歸類為民宿,但很長一段時間,盈利還是要靠房費,這也是經營的基礎。

(2)初期投入與盈利

前期房租和裝修花費了近 20 萬,這些錢都是他的積蓄。他認為創業不應向親朋好友借錢,這是自己的獨立探索,要排除幹擾,才能保證 “實驗” 結果不受影響。由於積蓄有限,容錯空間小,吸引客人入住、快速回本盈利並實現持續造血,成了他麵臨的首要問題。

從北京闖蕩到雲南,我找到了一份可以做一輩子的工作

好在通過公眾號分享自己的計劃和願景後,吸引了一些讀者的關注。他們向林傑詢問大理的生活細節,這些讀者就像曾經在職場中尋求突破的他。作為 “曠野青年實驗室” 的首位 “實驗者”,林傑為他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隨後,陸續有人前來入住,他們在朋友圈的口碑傳播,又吸引了更多人。

這次嚐試出奇地順利,第二個月林傑就開始盈利。到 2024 年 9 月,房子已經住不下了。他的兩層民房最多隻能容納十幾個人,對於生存和探索的關係,他很清楚。從短期看,創業要生存,民宿經營就要遵循營收公式:GMV = 房間數 × 客單價 × 滿房率。目前房租占了成本的絕大部分,日常運營工作,如打掃房間、更換布草等,基本由他和不間斷的誌願者完成。誌願者通常無需支付房費,隻占用一個床位,他們大多也是生活的探索者。

(3)為都市人提供棲息之所,見證改變

當被問到來“曠野青年實驗室”的主要是哪些人,林傑說,來這裏的人群以中青年為主,他們大多來自一二線城市,從事著各種各樣的職業。其中,也有來自互聯網行業的人,甚至不乏百度、騰訊等大廠的員工,這些人通常會在這裏休息半個月或一個月後就回去繼續上班,這部分人在所有客人中的占比大概為 20%-30%,並不算多。

林傑接著說,這些來自互聯網大廠的客人,剛來的時候精神狀態往往不佳,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有很強的疲憊感。他們的交流方式帶有明顯的職場風格——邏輯清晰,也對交流對象有著同樣的要求,對陌生人比較冷淡。然而,在這裏生活大約一周後,他們就慢慢適應了環境,和非大廠、非互聯網行業的人沒什麽區別了。他們不再依賴過去在職場中的交流習慣,而是基於興趣建立新的交流連接,比如因為對遊戲、電影、課程感興趣就和他人展開交流。

林傑覺得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是因為環境對人的影響很大。這些客人剛來的時候,可能帶著職場身份標簽,很看重頭銜,說話也帶著職場套話。可是在林傑為主導構建的這個社區裏,大家不需要強調過往的職場經曆,都能坦誠地分享自己的困惑、糾結和迷茫。受到這樣環境的渲染之後,他們這些來自互聯網大廠的職場人很快就能去除掉職場的“班味”,回歸到正常的交流狀態。跟他們深入交流後,林傑覺得他們對自己和未來往往比其他人更迷茫,因為他們往往是過著一種“懸浮”的生活——現在在一線大廠卷,大都為了以後可以不卷,或者能不上班;至於進一步問他們未來的路在哪裏,他們又都很不確定。

林傑還提到,要是在北京或者自己老家做這些嚐試,肯定會受到諸多限製。他剛到大理考察時就發現,這裏多元性很強,有人在古城擺攤,有人做著不被主流看好的事情,這些個體匯聚在此,慢慢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化氛圍,大家常說 “見怪不怪”,就是因為這裏看似奇怪的人和事太多了。在北京,人們都行色匆匆,要是走得慢可能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但在大理,大家的生活節奏都慢悠悠的,讓人感覺很自在。

當被問到對自己現在的狀態打幾分時,林傑給出了 7 分的評價。他表示之前的狀態大概隻有 5 分,以前工作總是受領導意見的影響,需要平衡領導、VP、老板等多方的需求,而現在他隻需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服務好用戶就行。這樣7 分的狀態,我認為已經很不錯了,還有想象的空間,還有希望在。至於理想的圓滿狀態是什麽樣的,林傑稱自己沒太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先把當下的事情做好,未來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去做。

(4)未來規劃

目前,林傑的探索較為成功,除去成本,每月能盈利近 2 萬。不過,他投入了大量精力,在交付環節下了很大功夫,組織茶話會、詩歌分享會、野外拓展、人物訪談節目,還要寫公眾號文章、拍視頻。他從一開始就沒把 “曠野青年實驗室” 單純當作民宿,民宿隻是探索的起點。現在,他正在探索療愈工作坊,計劃邀請專業的心理谘詢師或療愈師製作課程,在自己的場地授課服務,他對未來的各種可能性都持開放態度。

04 寫在最後的話

德國 19 世紀浪漫派詩人提出 “人,詩意地棲居”,這成為了眾多 “打工人” 遙不可及的美好向往。荷爾德林寫這首詩時,貧病交加且居無定所,但他以詩人的直覺和遠見,意識到工業文明和科技發展會使人逐漸異化。為避免被異化,他呼籲人們尋找回家之路。



回到忙碌的工作日常,很多人在失落、焦慮中煎熬,詩意似乎已遠去,大家又沒有勇氣擺脫束縛,去追求讓自己舒適的空間。其實,也不一定要去遠方尋找。修行人有句話叫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很多人需要做的是與 “附近” 建立聯係,也許會發現,“第三空間” 一直就在身邊,它可能是街角的舊書店,彌漫著墨香與暖陽;也可能是公園的角落,鳥鳴與清風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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