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親媽媽把女兒送進精神病院,起底少年少女"嗑藥"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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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用來治病救人的

感冒藥、抗抑鬱藥、安眠藥等藥物

正在被一些青少年

用來亂服濫用

他們借此獲得精神上的麻痹

卻在過量服藥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藥物濫用的危害有哪些?

藥品的監管、銷售環節

是否存在漏洞?

貼吧等互聯網平台

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到底有沒有責任?

一起來聽聽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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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蓉(化名)——單親媽媽

江蓉是一位單親媽媽,她正處於身為人母最艱難的時刻。20 歲的女兒漫漫因為過量服藥,還在醫院的精神科住院治療。做出這個選擇,是無奈之舉,卻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江蓉(化名)

她(女兒)那天晚上 12 點回來,回來就開始跟我鬧,她要(安眠藥)。隻有實在睡不著的時候才可以吃一粒,但她那天還沒嚐試過睡覺,就直接過來問我拿藥,那是不是有問題呢?我直接把她手機拿過來,我就看到她跟別人講剛剛吃了什麽藥,我一看就火了。她就跑出去了,鞋子也沒穿,很單薄的衣服。

再見到女兒的時候

眼前的一切更是令江蓉崩潰

江蓉(化名)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身上會有修眉刀片,她把自己劃得一塌糊塗,流了很多血。那天我就帶著她去了派出所,警察意思是還是要把她送進去,要去精神病院。

江蓉說,自從兩年前她意外發現女兒開始濫用藥物,類似的鬧劇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女兒這次出事時,她還沒有從一個月前的驚恐中平複過來。

江蓉回憶,一個月前,漫漫在蘇州的出租屋裏自殺過一次,她大量服用一種含有強致幻劑成分的藥物而陷入昏迷,隨後被送醫搶救。

江蓉(化名)

搶救醒過來之後,她就一直說要報警,要把合租女生舉報掉。然後(我)就帶著警察去了,出租屋裏一床都是做藥的(工具和原料),變成了 " 毒窩 " 一樣的,一群壞小孩在那聚眾,他們叫 "OD 趴 ",一起 " 嗑藥 " 派對。

OD(Overdose),是藥物濫用圈的暗語,意思是過量服藥,涉足其中的人借此獲得精神上的麻痹。

江蓉回憶,女兒漫漫為了在蘇州陪朋友和自己鬧翻了,得知漫漫的朋友是某大學 22 歲的學生,自己便也沒多想。這次出事後,江蓉才得知,漫漫的合租室友竟是一名 " 藥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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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女兒遠離原先的社交圈子,江蓉開始對女兒的社交媒體賬號實行管控。在女兒手機裏,江蓉看到了這個圈子的黑暗

江蓉發現,女兒通過和別人顯擺自己吃的藥,來得到壞朋友的認同。她們有很多以各種名字偽裝的 " 嗑藥 " 群。

漫漫加入的 " 嗑藥 " 群裏有數百位成員,他們在這裏交流關於 " 嗑藥 " 的各種體驗,鼓勵自殘,鼓勵 " 嗑藥 "。

" 看到有人 ' 嗑藥 ',大家說,好酷,那麽多藥。"

" 看到有人發自殘圖片,大家都說好帥。"

" 有人想 ' 嗑藥 ',群友回複,嗑、嗑、嗑,所有的社交媒體無孔不入。"

"群裏有個小姑娘,吃了很多藥,吐血絲了。還有人嗑多了,吐了一床,她媽媽在旁邊哭,媽媽還是很愛她的,但她還是說,' 讓她幸福的隻有藥 '"。

潛伏進 " 嗑藥 " 群之後,江蓉發現,無論是感冒藥、抗抑鬱藥,還是安眠藥,竟然都成了這些青少年亂服濫用的對象。在家長看不見的網絡空間裏,他們肆無忌憚地追求藥物帶來的幻覺

在百度貼吧、新浪微博等互聯網平台,濫用藥物被青少年們公開討論,他們肆無忌憚地交流著所謂的 " 經驗 "。

子鵬(化名)——剛滿 18 歲

江西小夥子鵬,剛滿 18 歲。2022 年從南昌某中專學校輟學後,他隻身來到廣州打工。一年多以前,他受朋友的影響進入了 " 嗑藥 " 圈。

子鵬(化名)

在 2023 年 11 月左右,17 歲,當時失業迷失方向。我跟他玩遊戲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狀態不是很正常,開始瘋言瘋語,他跟我說他吃了藥很爽。然後我蠻好奇的,馬上就去嚐試了,當時就在美團上找跑腿,去線下幫我買這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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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朋友的經驗和網上的帖子,子鵬吞下了 24 粒某種治療咳嗽的藥。當問到是否會覺得可怕,子鵬說並不會," 因為我在網上看到帖子,他們吃的甚至還要多。又是可以在藥店裏麵買到,我不會像毒品一樣對這些東西戒備心這麽重。"

子鵬說,過量服藥的這一年多時間裏,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攝入藥的劑量也越來越大。

直至有一次和網友相約 " 嗑藥 "

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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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鵬(化名):大概 80 多片左右,會感覺被困在了那個空間之中,逃不出去,穿梭到各個我之間,我害怕我困在幻覺裏出不去了,我陷入循環了。我直接睡過去,我斷片了,我躺在地上抽搐,嘴裏一直在吐東西,吐得鼻腔、嘴巴裏全都是,如果沒有幫忙處理,很可能就死在那裏。

子鵬在過量服藥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終完全失去了工作的能力。"我覺得我的腦子已經壞掉了,你是能夠意識到自己變傻,你是完全傻掉的一種狀態,眼珠(也)轉不動了。"

子鵬有了戒藥的想法,但他很快發現,僅憑自己的意誌很難做到,他每一次下定決心,都會以失敗告終。" 像是生理跟心理都有癮一樣,藥物把情緒閾值拉到很高,會覺得平時的體驗索然無味了。"

在子鵬手機的外賣軟件裏,一款鎮咳祛痰類的藥品,幾乎占據了所有的購買記錄,這是他近半年來最常用的藥," 現在隻能嗑到這個了,因為右美沙芬已經禁掉了,買不到就會嗑這個。"由於擔心被查到、被抓進戒毒所,子鵬還專門開了個買藥的賬號。

右美沙芬,是一種中樞性鎮咳藥,長期濫用有成癮性,會出現幻視幻聽、感覺異常、精神混亂等症狀,大劑量服用會出現中樞抑製,甚至死亡。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其作為非處方藥在市麵進行銷售、使用,被藥物成癮者濫用。

近些年,國家相關部門的管控日益嚴格,右美沙芬已被列入第二類精神藥品目錄,並禁止通過網絡零售。由於右美沙芬被列管,子鵬常購買的這款含有右美沙芬成分的鎮咳藥,已經被一些人當作右美沙芬的替代品而濫用。

根據《處方藥與非處方藥分類管理辦法(試行)》規定,處方藥必須憑處方才可調配、購買和使用。然而記者體驗後發現,在電商平台購買處方藥時,互聯網醫院的醫生出具處方仿佛流水線作業,平台對於處方的審核形同虛設

記者發現,買藥的過程中,所謂的互聯網醫院會問是否在線下就診過,而買家隻需說 " 是 ",就能下單成功,全程不需要提供任何線下就診的處方證明,平台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監管,買家可以隨意購買。

記者對多個電商平台進行了實測,結果皆是如此平台上某些商家十盒起售的規則也讓記者感到疑惑,按照該藥品說明書推薦的一天 2 次,每次 1 粒的成人計量服用,十盒藥物足夠吃 160 天。

此外,記者還發現,社交平台上甚至還出現了不少 " 藥販子 ",他們聲稱可以通過特殊渠道為客戶提供禁止網絡銷售的管製藥品。通過非正規渠道向青少年兜售藥品," 藥販子 " 肆無忌憚地坐地起價,每盒藥的售價是正規渠道的近十倍

" 一盒也就賺一百多塊錢 "

" 右美沙芬,把藥放在玩具裏給你發過去,我就是醫院貨,你正常去醫院人家不給你的 "

正規的、非正規的渠道都可以買到大劑量的藥品,仿佛是無所顧忌的引誘,讓像子鵬一樣的青少年難以擺脫過量服藥的 " 魔咒 "。

陳一(化名)—— 19 歲,已成功戒除

這是陳一,今年 19 歲。她從 16 歲開始過量服藥,半年前已經成功戒除。目前,她正在一家教育機構複讀,準備參加今年的高考

如今

陳一樂於以過來人的身份

在社交媒體上

勸誡人們不要重蹈她的覆轍

陳一(化名)

我強烈譴責、完全不建議做這種事情,它真的是傷腦子。網上不良文化的宣傳不要去誤導大家了,像這種審核一定要嚴格,並且強烈管製這些(宣揚)過量服藥的網站。家庭一定要給孩子足夠的關心,而這個關心不要隻是停留在身體和學業。

從采訪中不難看出

這些孩子的經曆

和原生家庭

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子鵬(化名)

我對爸爸印象很少,對媽媽更少,我爸爸就過年會回來,據家裏人說,我媽媽從我出生一個月起就走了,我從小跟我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陳一(化名)

初一、初二的樣子,當時診斷下來,他們覺得是重度抑鬱和重度焦慮,主要是因為校園霸淩,但也有跟原生家庭有關係,反正我就覺得我的家庭太崩潰了。

他們敞開心扉

讓記者窺見了他們生命裏

最鮮為人知的一麵

感受到了他們心靈深處

蒙塵的微光

子鵬(化名)

這是我近一年來正式跟別人說話,大部分都是在網上。我會開始工作,我會賺很多錢,我會開始打扮自己,會讓自己去學習,我可能會在網絡上當一個博主。

陳一(化名):(為什麽繼續學習?)

我爺爺是全家最疼我的,也是最愛我的人,我不想讓他九泉之下對我很失望。

實際上,我國對於藥物濫用問題一直處於嚴管態勢,但成癮者往往在不同成癮性藥物間轉換,管控難度大。

如何加強對於可能成癮藥物的管控,優化管控策略?

如何防範互聯網空間對於藥物成癮的誘導和縱容?

怎樣形成合力,關注青少年的成長環境,幫助這些藥海迷航的少年早日走出泥潭?

這些都是需要全社會正視的問題,隻有正視問題加大宣傳和防範力度,才能防止更多青少年誤入藥物成癮的深淵。

江蓉(化名)

對於我們這樣的家長來說,其實我們挺孤立無援的。我們怎麽管控?我們太勢單力薄了。

陳一(化名)

管控得再嚴一些,我覺得要做好一人一證,要去跟醫院獲得一個信息庫的連接。

對此

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

物質成癮科主任杜江、

上海市長寧區人大代表嚴嫣律師

對於此事也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這些孩子服用的藥物是否具有成癮性?

醫學上藥物濫用是否等同於吸毒?

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物質成癮科主任 杜江

這些藥物的確都有成癮性的,成癮的幾個特征,第一,用了以後耐受性增加;第二,一旦停止以後會不舒服。

毒品是一個社會學或者法學的概念。但是從醫學角度來說,不管是毒品成癮還是煙草酒精成癮,我們都統稱為成癮。而且,一些合法的成癮物質的危害不亞於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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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藥之所以被濫用,是因為太容易得到,平台的審核幾乎是形同虛設?

上海市長寧區人大代表、律師 嚴嫣

這類非管製類的成癮的精神類藥物,它的銷售是不是應該嚴格的把控?是否適合在互聯網這樣進行銷售?我個人建議從立法層麵要把這個漏洞補起來你在明知對方是沒有處方、非這類型病人的情況下,販賣、出售如何處罰?涉不涉及刑事犯罪?這是我們立法層麵要去思考的問題。

對此,有什麽具體性的建議呢?

上海市長寧區人大代表、律師 嚴嫣

現在是大數據時代,我覺得監管要更深入一些。比如同個賬號 ID 購買管製類和非管製類的精神藥物,如果頻率特別高或者藥量特別大,像這些都應該有個預警機製。希望能通過立法,通過一些監管舉措的出台,能夠遏製這種藥物在市場當中被濫用、被肆意販賣。

一些人會一起 " 嗑藥 ",如果產生了嚴重的後果,同伴需要負法律責任嗎?

上海市長寧區人大代表、律師 嚴嫣

如果是人傷,更多的是經濟上的賠償,不管年齡大小,必然要承擔賠償責任,如果是未成年人,他的監護人要站出來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責任。

但如果造成死亡,16 周歲以上要負刑事責任;14~16 周歲隻有販毒才會構成刑事犯罪。

家長能通過哪些行為察覺孩子可能存在藥物濫用?如果發現,家長該怎麽做?

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物質成癮科主任 杜江

家長首先要看一下,孩子最近在行為、性格、情緒上有沒有什麽變化,是否出現幻覺和妄想。另外,孩子的思維上、記憶力是否有下降。關注孩子的身體的變化,比如是否有手抖,或走路不穩等等。

家長一旦發現孩子 " 嗑藥 " 的話,最關鍵的一點,一定要到醫院做全麵的評估,製定完善的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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