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最後衝刺對象 關於“未決選民” 或許我們誤解了

一個關於“未決選民”（undecided voters）的常見誤解是，認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想等到最後一刻、臨時起意地在兩名主要政黨候選人中做選擇，今年的選擇是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與副總統卡瑪拉·哈裏斯。一部分這樣的選民確實存在——不管你在互聯網評論區收集到什麽樣的信息。然而，至少從我最近在賓夕法尼亞州各地的交流來看，標準的“未決選民”更有可能是那些在猶豫是否要去投票的人。

賓州伯利恒（Bethlehem）市的亞馬遜公司倉庫工人塞爾吉奧·馬丁內斯（Sergio Martinez）說：“我的困惑是，就算我去投票又能改變什麽呢？是否投票有什麽區別？無論如何，他們（政客）都會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情”。

稍加追問，馬丁內斯便給人留下了一份可以被說服去投票支持特朗普的印象。他形容哈裏斯“看上去總是在撒謊”，列舉了特朗普第一任期內的一係列經濟成就。可就算對哈裏斯持負麵印象、一定程度上偏好特朗普，馬丁內斯依然認為投票是在浪費時間。

他代表了一大批尚未被打動的潛在共和黨選民，這些人更傾向支持特朗普，但缺乏足夠的動力去真正為他投票。

來自賓州菲尼克斯維爾（Phoenixville）市的25歲酒店職工傑西說：“我根本不相信這個體製。假如我不知道投票過程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我確實了解這一點，也許我會選擇特朗普。媒體上都是自由派的輿論氛圍，這真的讓人惱火。”

傑西拒絕透露自己的姓氏，他也許是“低投票意願”選民的典型代表，一位有能力的共和黨黨工可能會加班加點地做他的工作：這是一位年輕男性，厭倦了以單一文化為特點的自由主義生活方式，正在尋求一種替代選擇。但傑西表示，他本周不太可能去投票。

“我對特朗普的上一屆任期沒有任何抱怨——我覺得他當年做的還可以，但我真的不知道今年是誰在做哪些事。我跟不上最新的形勢。”來自賓州諾裏斯敦（Norristown）、帶著9歲兒子在沃爾瑪超市購物的法拉·華盛頓（Farah Washington）說道，“如果一定要選的話，我會支持特朗普。”

華盛頓女士認為卡瑪拉·哈裏斯“很滑稽”，尤其是在後者如何獲得她現在職位的方式上。但華盛頓表示，她可能不會去投票。顯然又一位潛在的特朗普選民從夾縫中溜走了。

在普魯士國王（King of Prussia，美國賓州蒙哥馬利縣上梅裏恩鎮一處人口普查指定地區，觀察者譯注。）的一家商場，我采訪了拉西姆·穆迪（Raheem Moody）。他說曾經給奧巴馬和希拉裏投票，但這一次，自己根本不打算投票。

“老實說，無論誰當選總統，對我本人或我的社區來說，都看不出有什麽實質性的區別。”但被問到一定要做選擇時，穆迪說他會支持特朗普。“我確實認為現在美國媒體上麵說的很多話都是嚇唬人的伎倆。”

與此相關但又截然不同的一類“未決選民”是指那些對無休止的政治廣告感到厭煩的人，他們隻是想屏蔽這些噪音。

在賓州拿撒勒（Nazareth）的一家三明治店裏，一位員工告訴我她對於每天被大量的郵件和廣告所淹沒感到多麽憤怒，這些郵件和廣告甚至讓她對於投票的決定產生了抵觸。她隻是完全不想理會這個問題。

哈裏斯在競選衝刺階段發出的訊息顯然不是為了吸引這一特定人群。蓋洛普（Gallup）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71%的美國人對“國家目前的狀態感到不滿”。這顯然會給執政黨的候選人帶來麻煩，哈裏斯在很大程度上試圖轉移話題，比如她選擇與前共和黨議員利茲·切尼一起參加遊行，試圖爭取那些反對特朗普、政治參與度高且關注新聞的共和黨選民。

特朗普也沒有成功地與他明顯更廣泛的潛在選民群體達成交易。這些人對特朗普表達了一定同情，但還沒有人能充分說服他們，令他們相信投票會增進自身利益，甚至投票是否能起到任何作用。至少根據我個人的觀察，相對來說，沒有那麽多潛在的哈裏斯支持者需要額外動力去投票——很大程度上因為，在他們眼中，對特朗普的反感已經成為決定性的投票動力。

然而，對這次美國大選流程的擔憂幾乎隨處可見。賓夕法尼亞州正是兩黨不屈不撓地開展宣傳攻勢、誌在必得的“零點”地帶。

這是上周末在賓州各地為兩黨候選人爭取支持的拉票者所說的話。許多人表示，他們在選民的家門口遭遇了敵意，倒不一定是針對某位特定候選人，而是對於無休止的“上門拜票”這件事本身。現在打開賓州的新聞電視台，你會看到多達五段連續播放的政治廣告。顯然，在本屆美國大選前的最後幾天，除了億萬富翁支持的兩黨政治宣傳外，沒有其它任何商業廣告可以占據電視屏幕的一席之地。

這些“未決選民”既不瘋狂，也不愚蠢，甚至不一定是對政治冷感的人。相反，他們理性地選擇不支持任何一個黨派，從根本上對兩名候選人持懷疑態度，並對整個選舉流程心存疑慮。盡管有人狂熱地鼓動他們去投票，仿佛這是某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道德義務”，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尤其是來自中下階層背景的選民，根本沒有把投票視作一種宏大的、抽象意義上的迫切事項；他們更多是把投票看做一種麻煩或是冒犯的事情，是他們也許願意、也許不願意，也許勉強願意去做的一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