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國大選日臨近，膠著的選情讓人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備受爭議的選舉人團（Electoral College，又稱選舉人票）製度。

本月初（10月8日），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明尼蘇達州州長華茲（Tim Walz）在西海岸的兩場籌款活動中，再次呼籲廢除選舉人團製度。

華茲說，“我想我們都知道，選舉人團需要廢除。我們需要一個全國普選。”他表示，他希望總統候選人不必隻關注少數幾個搖擺州的戰場，而是能夠全力爭取全國各地的選票。

針對華茲關於選舉人團的最新言論，川普競選團隊在社交媒體上發布貼文，質問華茲為何如此“厭惡憲法”。

選舉人團製度在1787年被寫入美國憲法中。這是美國選舉體製中最重要又最具爭議的一環。

“贏者通吃”

美國總統和副總統並非由選民直接選舉產生，而是由來自各州的選舉人票決定。

目前全美國共有538張選舉人票。除華盛頓特區3張外，其餘各州的配額等於其在國會中的席位數（每州有聯邦參議員2人；聯邦眾議員席位則按各州人口比例分配）。人口最少的懷俄明州隻有3張舉人票，人口最多的加利福尼亞州則有55張選舉人票。候選人獲得全國一半以上（即至少270張）選舉人票，就能贏得大選。

如果候選人均未獲得過半選舉人票，則由聯邦眾議院從得票前三名的總統候選人中選出總統（每州眾議員合算一票），參議院從得票前兩名的副總統候選人中選出副總統（每名參議員一票）。這種情況在曆史上十分罕見。

選民投票的作用，是決定本州選舉人票的歸屬。目前，全美國有48個州和華盛頓特區都實行“贏者通吃”（Winner-take-all，又稱“勝者全得”）製度，即贏得本州相對多數普選票的總統候選人，全部獲得該州的全部選舉人票。

緬因與內布拉斯加兩州的選舉人票部分按照按眾議員選區分配，即在每個眾議員選區的大選獲勝者各獲得一張選舉人票（又稱眾議員選票），在全州獲勝者則獲得剩下的兩張選舉人票（又稱參議院選票）。

藍州、紅州和搖擺州

多數州分別成為兩黨各自的“基本盤”，即兩黨支持者人數相差較大，形成要麽“藍州”（民主黨支持者占多數）要麽“紅州”（共和黨支持者占多數）的格局。這樣一來，競選的主戰場便集中在為數不多的幾個“搖擺州”（又稱“關鍵州”）。

近幾十年來，藍州的人口總是多於紅州，共和黨在贏得全國總普選票上處於下風。但是，在選舉人團製度下，最終由選舉人票決定勝負。由此不難理解，候選人有可能通過在“搖擺州”獲勝而斬獲多數選舉人票（270票），從而無需贏得全美多數選民的支持就能贏得大選。

這樣的情況在本世紀已發生過兩次，分別是共和黨的小布希（2000年）以及川普（2016年）。兩人在全民投票中雖未脫穎而出，卻贏得多數選舉人票。

這就是為什麽今年的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華茲一再表示應該廢除選舉人團製度，而共和黨的川普競選團隊要求他“尊重憲法”。

妥協與爭議

選舉人團是美國憲法製訂者訂出的折中方案。當時有人認為應該由國會選舉總統，另一些人則認為去中央化製度將能防止權力集中。

選舉人團是一人一票選舉原則和直接任命國家領導人這兩者之間的妥協辦法。

該製度一開始就存在爭議。支持者認為，這個製度迫使候選人走遍全國各地，而不隻是鎖定人口最多的地區。

密歇根大學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政治學教授科爾曼（Ken Kollman ）說：“這個論點聲稱，如果采用全民投票結果，候選人將把全部心力花在人口聚集的中心，隻把時間投入在大城市而忽略鄉村地區。但情況比這個更為複雜。他們早就忽視全國各地大部分的鄉村地區，除非你是住在搖擺州的鄉村地區，他們才會關注你。”

批評者認為，選舉人團剝奪了美國數百萬人的選舉權，並賦予人口較低的鄉村地區過高的比重。根據美國聯邦選舉委員會的數據，懷俄明州的一張選舉人票大約代表19萬人，加利福尼亞的選舉人票則對應72萬人。

科爾曼表示：“半數以上的州通過選舉人團製度取得比全民投票更大的影響力。”

但他也強調：“在賦予人口較少地區更多政治影響力一事上，參議院的問題比選舉人團更大。美國參議院是個比例嚴重失衡的機構，與大州相比，較小的州在參議院的代表人數過多。”

修憲與改革

事實上，就廢除選舉人團製度而言，“厭惡憲法”的遠不止華茲一人。

曆次調查表明，多數美國選民都希望廢除選舉人團製度，將總統大選改為直接選舉。

但是，修憲的門檻很高，需要在參眾兩院分別獲得三分之二多數通過。在種種利益糾葛之下，這幾乎沒有可能。

本世紀初，一種新的改革思路出現了，那就是“全國普選票州際協定”。該協定規定，一旦加入協定的州所持有的選舉人團票總數超過全國總數的一半，加入的各州就會把所有選舉人團票投給全國普選票中的勝出者；如此一來，加入協定的各州便能以壓倒性多數使全國普選中得票最多的候選人當選。如果上述條件未能滿足，各州則維持現狀。

截止2024年4月，共有17個州以及華盛頓特區簽署了該協定。其中包括，去年華茲作為州長簽署法案將明尼蘇達州納入協議。這些州的選舉人團票數總和為209票，不足全國票數的一半（270票）。因此，協定生效還有待時日。

人們預測，加入協定的州多到一定程度，反對此項協定的團體可能提起訴訟，其合法性最終由美國最高法院進行裁決。

2019年參與總統競選時，賀錦麗接受電視節目采訪表示，她“對結束選舉人團的討論持開放態度”。但在本次競選中，她顯然希望避免可能帶來波動的任何激進立場。

在最近播出的CBS《60分鍾》節目中，華茲表示，賀錦麗對他說：“你需要在表達時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