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13000存款,我提前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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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習慣了接受一種成功敘事。

無論是擠進越來越狹窄的上升通道,還是想象一種跳出圈套的生活,人們稱前者為體麵、穩定的“上岸”,後者是自由、享樂的的“曠野”,如今都成了模板化的想象符號,在這些主流的敘事麵前,似乎從一開始,就隱去了普通人的話語權。

“農村女性,學曆不高,沒有存款,家裏不支持。”

這是入閣在豆瓣“fire生活(窮版)小組”帖子裏對於自身境況的回複。她在2023年3月帶著一萬三千元的存款逃出家,來到重慶,不上固定的班,不買新衣服,幾乎不外出吃飯,剃了寸頭,以很少的存款,和嚴格控製的支出平衡生活。

事無巨細的賬單裏記錄了她的日常。220元,是她在重慶一個月的房租,2元,是她在地鐵吹空調、寫生的交通費,3元,是今晚超市裏折價的魚,4元,是皮有點厚的西瓜。

而這樣看似極度壓縮物質欲望、遊離在社會價值體係之外的日子,卻比大部分人更接近生活的原貌。入閣認真地對待一蔬一飯,給自己計劃一頓不會太快變冷的年夜飯,觀察植物的生長、魚缸反射的光、路人的姿態,她的生活也因此變得明朗起來。

一個普通人,為什麽想,又如何開始追尋自由?她放棄了什麽,得到了什麽?在入閣的經曆裏,有太多“不得不”的時刻,麵對複雜而混沌的生活,她努力伸出手,抓住了一點想要的。

文|堅果

編輯|oi

逃離

“2023年3月15日,媽媽抓回一隻逃了幾個月的鴨子,我擔心是不好的預兆,因為17號是我出逃的日子。”

入閣在帖子裏講述她的出逃,這不是她第一次計劃離開這個家。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農村家庭,曾經幾次“逃離”,又幾次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回去。

第一次逃離發生在8年前,高考後,她報了1500公裏外的大學讀產品設計,目的是離家遠一點。結果並不圓滿,她在學校遭遇校園暴力,休學了一整年,複學後,她的狀態沒有恢複,隻能去醫院治療,學校說這種情況需要家長陪讀,或者讓醫院出具證明。入閣嫌“太麻煩”,主動退學了。

她回到家,做過半年奶茶店的工作,又做了幾個月書局的工作,她先做倉管,後來做客服,都沒能繼續下去,入閣不想再上班了。

入閣覺得自己好像理解不了工作那套規則:“有時候我會在工作內容上比較較真,但他們會告訴我,你這個時候不需要這樣認真。但有的時候,他們又說,你應該認真對待這個問題。”之前的遭遇也讓她恐懼社交。上班兩個字像日複一日的漩渦,讓人被迫卷入,被動疲勞。

22年,入閣去了朋友在河北農村的一個“躺平基地”,因為疫情,那裏隻有她們兩個人。她第一次接觸這種“自給自足”的生活,“很享受地過了一段時間”。剛到那兒時是八月,大部分蔬菜已經進入采收期,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新鮮蔬菜,實在腐壞的就扔回地裏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補午覺,她們給南瓜花授粉,把多餘的雄花炸著吃,入閣清理了一片朋友忘記采收的櫻桃蘿卜地,想開荒種白菜。村子裏的夕陽慷慨了一整個秋天,有一次,她們和狗追著夕陽跑了二裏地。

入閣和朋友常常看夕陽

直到冬天,朋友去北方旅行,留下她,她的貓,基地裏的一條狗。收緊的防控讓村裏的情況變得不確定,有時買不到菜,有時出不了門。入閣陷入焦慮:“誰知道在這裏還會遇到什麽?”

去日本留學的念頭也是那時候出現的,入閣在社交網站刷到了一個幫忙辦理日本學簽的團隊,一時好奇進了群,根據對方的意思,入閣可以通過學簽到日本,一邊打工賺錢,一邊上語言學校。像一根突然漂來的浮木,抓住它,就可以離開家,重啟學業,也好像可以重啟人生。

她想盡辦法帶著貓離開了基地,回家,隔離,繳費,辦理護照,學網上的的語言課,等簽證下來,入閣才發現和他們承諾的不一樣。

“原本說好是一年的學簽,結果變成六個月,我覺得沒保障,就去問了,他們很心虛,我一提就說要給我退款。”入閣很崩潰,“本來我什麽都準備好了,甚至貓咪也打算讓家裏人照顧,最後還是和中介掰了。”

去日本的希望破滅後,入閣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我很害怕自己是一個無能的人,做不到任何事。媽媽說,要幫我找個工作,讓我好好安穩下來......我一聽就頭皮發麻。”

入閣的爺爺奶奶是農民,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在家裏,類似要她“安穩點”的話,她聽過很多次,還有偶爾被說出來的後半句:“不工作,就嫁人吧,但你沒工作,也沒有男人看得上你。”入閣想逃,再也不要回去,她不想重複上一輩的生活。

一開始,她並沒有一個詳盡的計劃。她打算去包頭投靠朋友一段時間,再看下一步怎麽辦。她帶上了之前兌換的15萬日幣(折合人民幣7000元左右),和一張之前工作存下來的、有6000元餘額的卡,因為害怕被家人攔住,春、夏、秋、冬的衣服,她隻各帶了一套。

2023年3月17日,入閣和媽媽說“打算去散散心”,離開了家裏,跳上去往包頭的列車。

被媽媽捉回來的鴨子

一間自己的房間

三月的包頭很冷,到處都在結冰,入閣出門寫生,再回朋友家,外麵是冬天,家裏又是夏天,她把唯一的外套脫掉,換上唯一的夏裝。

包頭隻是她的中轉站,前幾天,奶奶發消息說貓丟了,雖然後來又找到了,她還是很愧疚,不想呆在離家太遠的城市了。

“我一開始考慮的是去雲南,但雲南的租金有點貴。那種自建房隔斷出來的一居室都要五、六百一個月,價格再低的話,條件更差了。”她仔細看了看從包頭到雲南的火車,發現中途會經過重慶,又切回租房軟件,搜索重慶的房子,“然後,我就找到了一個完美符合我預期的房間。”

入閣口中的“完美符合預期的房間”,月租220元,在城中村,14平米,沒有怎麽裝修,隻是簡單粉刷,但麻雀雖小,房間自帶廚衛,有一張床,一個書桌。筒子樓裏的老房子,窗戶帶著鐵杆,小學、初中時她去縣城裏讀書,家裏幫她租的就是這一種,入閣猜想這類房間會有蟑螂,但她不介意。

她立刻決定了,她一定要租下這個房子,在重慶生活。

租房軟件上的樣子

初到重慶的那個下午,入閣覺得一切都是新的。她坐公交去約好的地點看房,高鐵是始發站,隻要坐三站,她提著一個重重的包,等車,上車,到站,下車。她興奮地回憶:“當時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甚至覺得那些乘客也是開心的。”

下車之後就是一個大平台,老年人在納涼,一些人在賣菜,人來人往。往下是一溜的店鋪,再往裏走,是城中村典型的平房,老房子旁邊有地方正在拆遷,入閣有些擔心:“不會我住了幾個月就要搬走吧?”然後她見到了房東,也看到了那個房間,“我覺得和我小時候住的那個房間很像”,入閣這樣向我描述它,盡管廚房裏充滿了油垢,沒有空調,沒有熱水器,沒有油煙機,也沒有風扇......對於她第一個獨居的、完全屬於自己的房間,她很滿意。

入閣很快簽了租房合同,一次性付了押金和三個月的房租,拿到鑰匙,關上門,打開電腦,開始玩遊戲。其實她並不沉迷於遊戲,後來的日子也很快不再玩了,但那個晚上,她玩了一整個通宵。玩一會兒,收拾一會兒東西,挪一會兒床,挪一會兒書桌,她知道樓下住著人,害怕吵到對方,就以一種很慢很慢的速度拖動這些家具,直到把它們搬到想要的位置。

打理後的小家

城中村養著雞,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雞叫了。屋子旁邊是一個有著彩鋼板屋頂的平房,貓在上麵打架,聲音很響,隔壁樓的天台有隻狗,聽到動靜後跟著大叫。入閣隔著窗戶,興致勃勃地看它們怎麽吵架和打架,等天徹底亮了,她終於躺到床上,因為沒有被子,蓋著冬天的衣服睡著了。

獨居生活的一切,都讓人亢奮。第二天,入閣列了一個詳細的表,給這個房間慢慢添置必需品,很快,這裏被拾掇成了一個“小家”。

她喜歡在附近散步,有五金店,菜市場......甚至燃氣站,一切都是觸手可及的、便利的。她做了好幾罐泡菜,蘿卜泡菜、韓式泡菜,還有重慶人愛吃的川渝泡菜。她在燃氣和電磁爐之間算了筆賬,最終花了50多元買下電磁爐,她驚訝地發現,在不用遷就別人口味之後,原來自己是挑食的,比如,她不喜歡吃芹菜,相反的是,她突然愛上了香菜。她買了麵包機,認真做了幾次吐司,吃了幾次三明治,後來拿它專職揉麵,做饅頭和油潑麵。她有了一株小仙人掌,一個魚缸,擺在窗台上,重慶總是陰天,但偶爾也會透進陽光。

重慶的魚常打折,這頓不到4元

早上起來,被魚缸的光美到了

重慶14㎡的生活

夏天要到了,整座城市變得燥熱,食物的腐爛變得迅速。當入閣見證一塊煮好的肉,在兩個小時內“長滿蒼蠅的後代”時,她決定買一個小冰箱。房東阿姨拿來了風扇,阿姨的女兒和她差不多大,總是特別關照她。

經曆了一開始的興奮後,入閣建立起樸素的日常,因為激動而做的那些泡菜,最後隻吃光了一罐,讓她有些懊惱。她逐漸學習怎麽控製買菜的量,摸索自己的進食習慣,為了減少開銷,她沒有點過一頓外賣,幾乎餐餐都是自己做飯,真的不想做了,就去買韭菜盒子或者燒餅,都是2元一個。有一段時間,她會把它們寫下來,明天要吃什麽,冰箱裏還剩什麽。

她在豆瓣小組的帖子裏寫自己做的飯,以及省錢的攻略:

“超喜歡會放折價魚的超市!剛死的魚,剖幹淨了放在折價區,拿回家當天吃基本沒差~”

“劃重點!不愛吃的菜不要強迫自己買來吃,冰箱小一定不要買太多菜,浪費是一回事,菜發黴了收拾起來也麻煩,盡量一頓吃多少、做多少,兩頓吃不完就要扔了,節約歸節約,吃出毛病了更不好!”

“重慶公交卡9折,1小時內換乘直接免費,於是我夏天經常去輕軌裏吹空調。”

“沒有買新衣服(朋友送了我兩身過冬的),在二手群付郵+一件幾塊錢,買了一件毛衣、一件牛仔褲和一件套頭衛衣。”

......

入閣的吃飯日記

日本作家吉田忍在著作《東京8平米》裏,這樣描寫她8平米租房的生活:“也許8平米在別人眼裏是畸形狀態,但它能夠讓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在那裏你不用偽裝,可以好好地麵對自我,盡可能地去享受當下。”

像書裏說的那樣,入閣小心地經營著她14平米之內的世界,也因為家的“小”,轉身走向外麵的世界,保持和社會的連接。有時候,她會打開地圖,搜尋家附近的免費景點,一個寺廟,一個公園......她還喜歡坐輕軌。

“我會先坐3、4站公交到輕軌站,根據重慶公交卡的規則,刷過公交後一小時內進入輕軌是免費的,當時在輕軌裏的時限有270分鍾,我常常待在裏麵,一條線從頭坐到尾,又坐回去,一邊乘涼,一邊畫乘客。有幾條線可以看到江邊,那些景點我從來沒去過,但我在輕軌裏見過洪崖洞和嘉陵江。”

學產品設計的入閣喜歡畫畫,為了鍛煉自己的能力和精力,她在輕軌裏寫生,隨機畫遇到的乘客,隻要對方沒有動,她就馬上畫下來。完成一幅小畫隻需要1-2分鍾,一趟地鐵下來,最多的時候,能畫30-40個人。她翻本子的時候發現,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玩手機。

玩手機的人

“太久沒有畫畫了,一開始我畫得好爛,但我還是鼓起勇氣,我要成長,不要做焦慮的人。”入閣給自己打氣。輕軌裏看她畫畫的小孩子最多,總喜歡圍著她。有一次,她畫了一對帶著嬰兒的夫妻,小朋友的媽媽拍了照。入閣想把畫撕下來送給她,但又想,自己明明畫得不夠好,這麽做有點不好意思。

有一天,入閣發現居民樓門口的平台上,有嬢嬢剪頭發,隻要五塊錢。她拿著之前寸頭的照片過去說:“幫我剃成這樣吧!”嬢嬢反問她:“真的嗎?你不會後悔嗎?你會難受嗎?”

就這樣拉扯了五分鍾,對方才終於同意了。其實之前入閣就嚐試過剃頭,身邊的人總以為她失戀了、發生大變故了,但她隻是覺得這麽做能涼快一些,洗頭也不需要那麽多的洗發膏。她想變得自信一些,挺著肩膀走路。

“我就是想讓自己舒服,不想在意別人怎麽看。”

“剪發嬢嬢的女兒是聾啞人,後來每次我路過,她們都會和我打招呼”

折返與重啟

“我中間回家過一次。”入閣坦誠地告訴我,這並不是一個堅定逃離的故事。“2023年5月28日那天,奶奶突然發消息說,我的貓快不行了。”

入閣的貓叫張豆豆,一隻可愛、有個性的三花貓,額頭上有棕色和橘色的斑點。入閣馬上買票回了家,因為生病,豆豆精神不好,毛發變得雜亂、肮髒,見到她以後,“一直叫,好像是氣我拋下它走了。”

入閣發現豆豆的身上長了一個膿包,農村沒有條件,縣城的寵物醫院拒絕治療,她自己買了針筒、酒精、消毒噴霧,把傷口剪開清理,豆豆也很爭氣,傷口很快結痂了。入閣突然想,自己沒能去日本是對的,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就救不了豆豆、再也見不到豆豆了。

給豆豆做完手術後

入閣動搖了,自己是不是也能一半時間在家裏,一半時間在重慶?她想著可以做一些手工,這樣兩邊都能擺攤賣錢。但就在她準備開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村子裏自建房的工人因為操作失誤,讓運輸材料的鬥車砸傷了入閣的膝蓋,她去醫院縫針,卻被奶奶指責“不該在那個時候出門,早點出門就不會受傷了”,入閣想要讓肇事者承擔醫藥費,家裏沒人支持她,媽媽說肇事者“是一個老光棍”,讓她“不要太欺負人家了”。

“為什麽不是我的錯,但所有人都要我承擔?”入閣自己報了警,找了村支書,最後隻要到了500元檢查費。她拖著還沒恢複好的腿,聯係了托運公司,打算帶著貓一起走。“我徹底呆不下去了,之前想要兩邊跑的想法完全被打消了。”

她拉黑了親人的聯係方式,再一次回到重慶,入閣的身邊多了豆豆,又好像隻剩下豆豆。卡裏的餘額隻有3000多了,她不得不去找兼職,一份小孩作業托管的工作,每天工作三小時,下午5:30開始,試崗時一天70塊,定下來之後是一天80。入閣每天坐1個小時的公交過去,她往往會提前一點,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不守時的人。去上班時,她常常遇到之前的剃頭嬢嬢,嬢嬢的女兒是聾啞人,熱情地向她打招呼。

工作的地方有一家永輝超市,八、九點下班,正好會遇上折價菜,入閣會挑一些帶走,蔬菜一、兩元就有一大把,肉類也隻要八、九元一斤。

寒假開始前,老師問入閣願不願意帶寒假班,假期裏帶10天,就有1300元。入閣想存點錢好好過個年,就咬咬牙同意了,備課、上課、備課、上課,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講得顛三倒四,回到家會痛批自己“怎麽這麽不專業!”第二天又重振旗鼓,她很擔心“我是什麽都做不好、特別差勁的人。”

入閣覺得“孩子們會不會瞧不起連備課都備不好的她”,卻在很久以後的分別時,收到了她們的零食、小禮物、一個熱乎乎的漢堡。托管班的孩子得知她要離開很傷心,她們問:“你會不會記得我的聲音和長相?”“你會不會隻記住這是一個學生?”“你會記住我多久?”入閣給她們買了本子,她們一定要她在上麵寫上名字、畫上自畫像。

寒假班結束時,除夕也快到了。老房子的過年氣氛很濃厚,房東在她常去寫生的寺廟裏領了對聯,貼在走廊裏。入閣給這個年留了五百元預算,包括年貨零食、年前兩周以及年夜飯的食材,她記錄自己的支出:

“買了豬板油和一桶大豆油,另外就是麵條和餅子,真的好愛餅子。”

“小年那天去買了雞蛋和肉,雞翅中降價了必須買。”

“年二十八去很遠的超市買了寶肋肉,打折人員給了我便宜的價,切了一片做小酥肉。”

為了這頓年夜飯,入閣規劃了好幾天:什麽時候開始做,幾分鍾切菜,給肉焯水的同時要做什麽,下一個菜什麽時候開始......房間裏沒有空調和取暖,冬天的菜涼得很快,她得保證這頓年夜飯在吃的時候,大部分還是熱的。

年夜飯的詳細步驟,入閣寫了一份word文檔

“最後還是挺成功的。”除夕那天,入閣給自己做了八個菜,有雞有蝦,有葷有素。第一次做乾隆白菜,意外很好吃,而為了給過年一個“吃餃子”的儀式感,她特意做了蛋餃。

看著一桌子的年夜飯,入閣想起了兩年前。“當時我在西安,因為有合租室友,不算完全的獨居,我也做了年夜飯,和家裏人視頻通話,他們還誇獎我的飯菜。但今年不一樣了,我把他們都拉黑了。”

“我討厭我的家庭,但又渴望一個完整的家。我每次都會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這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但還是忍不住幻想,是不是也能和平共處,是不是也可以互相發發消息......”

入閣一個人的年夜飯

入閣剛離開家到重慶時,坐了很久的公交去找朋友,路上,她接到媽媽的電話,媽媽問她是不是再也不打算回來了,入閣回答“是的”,媽媽說:“你要當隻流浪貓嗎?”入閣說:“是,我是隻流浪貓。”

入閣到重慶滿一年時,在豆瓣分享了這一年來的所有花銷,支出22632,收入23790,她計劃在存夠13000(和剛到重慶的數目一樣)時,換一個城市生活,像電影《百萬元與苦蟲女》一樣。

她希望自己做手工擺攤的想法能夠重啟,不浪費自己買的那些材料,之前她做了50個鉤針,因為托管班的工作擱置了。

在帖子下,她收到了很多羨慕和佩服,入閣樸素地回複著:“世界那麽大,人口七十億,我們總會有不同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