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醫學,為了真相,為了長壽,人類做出過各種各樣的實驗與犧牲,有時甚至是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
1844年,牙醫Horace Wells給自己注射了一氧化二氮,測試它是否能夠止痛;
幾十年後,Nicholas Senn給自己的內髒注射氫氣,測試其是否能夠診斷出腸破裂;
1985年,Barry Marshall喝下了含有幽門螺杆菌的溶液,以證明這種細菌會導致潰瘍。
(Horace Wells進行試驗時的場景)
其實在現如今,還有一群人也在對自己做著同樣危險的事情。
他們,被稱為生物黑客。
這群生物黑客在研究的叫做“DIY生物學”,指的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以增強大腦和肉體。他們的最終目標,就是長壽。
(在皮膚下植入各種電子元件的生物黑客)
如果大家還不太理解什麽是生物黑客的話,可以參考一下最近非常出名的億萬富翁,美國的Bryan Johnson。
為了永葆青春,他在自己的身上進行了各種實驗,還拉著兒子“換血”。失敗之後,他甚至開始編輯起了自己的DNA。
(Bryan Johnson帶著兒子換血)
事實上,還有許多像他一樣的人,在探索著各種方法讓自己永葆青春。
肯·斯科特 (Ken Scott) 就是這樣一名生物黑客。
斯科特今年79歲,已經比美國人的預期壽命(77.5歲)多活了兩年了,但他並不知足,他的計劃是,至少活到500歲。
(利茲·帕裏什)
斯科特第一次接觸到長壽的概念是在20世紀80年代。
當時他看了一本名叫《延長壽命:一種實用的科學方法》的書,書裏提倡人們進行健康飲食和嚴格鍛煉。
但他認真考慮長壽,還是在2002年。
當時他因為持續不斷的鼻竇炎苦惱不已。後來他發現,自己是麩質過敏,於是他停食五天,鼻竇終於通暢了。
這次的經曆讓他意識到,他平時吃的食物隻是在“毒害”自己,為了健康,他的飲食越來越挑剔,整個人也走上了極端:
從純素飲食,到隻吃無糖、未加工過的視頻,再到定期間歇性進食,到了最後,他開始給自己注射羊水了……
每隔三個月,斯科特都會給自己注射1cc的羊膜外泌體。
這是一種細胞外囊泡,提取自羊水,裏麵含有能夠分泌細胞的蛋白質、DNA和RNA。
除此之外,他還服用達沙替尼,這是一種用於治療某些類型癌症的藥物,雖然隻在小白鼠身上試驗過,但斯科特堅持認為,這種藥也能殺死他體內有害的衰老細胞,但他本人並沒有癌症......
最後,他還打算全身換血,再接受基因治療以逆轉體內細胞的衰老。
這些治療並不便宜。
羊水注射屬於法律監管外的灰色地帶,一次治療需要大約2000美元;
達沙替尼同樣難以獲得,價格高達數百美元。
而他未來想要進行的換血手術,基因治療,更是動輒要花掉數十萬美元的醫療費用。
斯科特沒有那麽多錢,不過有許多希望能夠長壽的人為斯科特這樣的“人類小白鼠”提供了大量的資金,讓他能夠盡情的實驗。
如今斯科特以79歲的高齡,在全世界東奔西跑,尋找長壽的秘方。
他經常坐飛機往返於紐約北部和佛羅裏達州的家中,還經常飛往巴拿馬出差,偶爾還會抽空坐郵輪旅行。
他相信,自己想出的治療方法至少能幫自己活到下個世紀……
利茲·帕裏什(Liz Parrish)是另一位極端的生物黑客。
2015年,她飛往哥倫比亞,接受了一項沒未經測試的基因治療,通過兩次靜脈注射,來延長體內端粒。
所謂端粒,是人類染色體末端的DNA重複序列,簡單來說,學界有種說法是端粒與細胞衰老有關。
帕裏什之所以要跑到哥倫比亞接受治療,是因為美國不允許她嚐試這種治療方法。
這種情況讓帕裏什很不理解。
她表示,臨床試驗管理規則阻礙了人們嚐試新醫療技術的願望。
“憑什麽一邊拚命地治療老鼠,一邊卻放任無數病人無辜死去呢?簡直荒謬至極!每年都有數百萬人死於與衰老有關的疾病,他們應該獲得幫助!”
(利茲·帕裏什)
波士頓健康追蹤公司InsideTracker的聯合創始人,吉爾·布蘭德 (Gil
Blander)同意帕裏什的看法,但他強調,除了大膽接受新技術的治療之外,收集數據、跟蹤不良事件,與專業團隊合作,這些也都至關重要。
恰巧他們公司就有相關的服務,隻需589美元的費用,他們就能幫客戶追蹤血液中的43種生物標誌物,然後為用戶提供建議,幫助他們改善健康狀況。
布蘭德表示,他們公司的服務就是幫助各種生物黑客進行實驗。
“你先測量43種血液生物標誌,然後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多瘋狂都行,你隨便……然後你再測一次,你就知道你身體裏到底發生什麽了。”
(吉爾·布蘭德)
從創意,到治療,再到監測,這些生物黑客似乎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倫理醫學倫理與衛生政策教授喬納森·莫雷諾表示,這樣的場景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20世紀70年代,人類就流行過一波“延壽熱”,當時無數富豪出資,力求得到延年益壽的方法。但最後,他們得到了隻有畫餅、藍圖和夢碎後的懊惱……
當時的情況給整個科學界都潑了一盆冷水,也讓幹預衰老的整個概念產生了退步。
如今經過幾十年的修養,這個概念終於又流行了起來。
喬納森·莫雷諾教授猜測,抗衰老重新火起來的原因,可能是世界人口正在老齡化,但針對衰老相關問題的臨床治療卻跟不上步伐(曾經的遺留問題),所以富豪們才會對這個話題這麽關心。
不過他也表示,他不認為像斯科特這樣的生物黑客、自我實驗者做錯了什麽,反正浪費錢的都是有錢人:
“他們隻是填滿了一些騙子的腰包而已,既然他們本人都不介意被利用,那就算了唄。”
盡管如教授所說,整件事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科學界仍然擔心斯科特的行為。
他們害怕的是,有些沒有受過科學訓練的人會誤入歧途,像斯科特一樣用羊水對自己做奇怪的事。因為很多沒有受過科學訓練的人不一定接受過批判性思維訓練,他們無法判斷哪種方式是對的,哪種方式會對人造成傷害。
另一方麵,生物黑客們五花八門的實驗大多沒有被科學地記載,所以科學家們也不清楚,哪種實驗會導致嚴重疾病,或者延長壽命,沒法為大眾提供幫助。
(示意圖)
科學家們表示,相比一味地追求延長壽命,人們更應該把重點放在延長健康壽命上,換句話說,就是更長久地過上有質量的生活。
至於長生不老,向天再借五百年什麽的,他們嗤之以鼻:
“隻有一件事我們可以保證,那就是人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