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公失敗後,我誤入“求子公寓”,目睹女性最難啟齒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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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人們喊著:“不敢生、不願生”的時候,有這麽一些女性,她們做夢都想生一個孩子,卻求而不得。

27歲的女孩陳怡在求職中,誤打誤撞,進了一家“求子公寓”。

入職

大學畢業四年,兩次考公失敗後,我漸漸混成了讓家人嫌棄的未婚待業青年。

2021年的一天,在投了上百封簡曆後,我注意到市區有家公寓招募店員,包吃包住,還“隻要女性”。在家吃了這麽久白食後,我坐不住了,便去應聘。

公寓在著名的產科醫院的街對麵,那是一個專業治療不孕不育地方。

公寓老板是個50來歲的女人,她交代,我的職責除了前台招待,就是照顧公寓裏的住客。現在缺人手,叫我明天就來上班。

我瞧見四五個女住客聚在客廳,拿著幾張紙,神情嚴肅,嘴裏間或蹦出HCG、ER指數這樣的詞匯。當時還以為這就是一家小型青年旅店,正好奇為什麽會有“照顧住客”這樣的奇怪要求,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努努嘴:“都是奔著這個來的。”

順著她的目光,我瞧見牆上掛著一副“好孕寶寶”的海報。原來,公寓服務的是去對麵產科醫院做“試管嬰兒”的女人。

這些等待報告和排隊做手術的女性,需要有個住宿的地方休息過渡,小旅店便應運而生。它們以婦產醫院為核心輻射開來,被大家統稱為“求子公寓”。

時間一長,“求子公寓”除了住宿,增加了更多“備孕”的功能。服務也講究起來,包括吃什麽、用什麽,以及解釋從醫生嘴裏冒出的那些聽不懂的術語,都成了求子公寓衍生服務的一部分。住宿條件越好,服務越好,收費越高。

老板有親屬在產科醫院工作,對於前來做試管的女人們來講,她就是百科全書。

公寓內的房間布局大致一樣,看著像快捷酒店。房間內部全都刷成粉紅色,牆上掛著“求子觀音圖”,以及雌激素指標的圖示、醫院的掛號取卵移植流程等。為圓一個做母親的夢,唯物與維心,似乎在這個不大的空間中相互妥協。

女住客們彼此都很親熱,互相以姐妹相稱,聊的都是生孩子有關的話題,這讓我這個單身狗有點格格不入。

這天,我為一個38歲的女人辦理退房手續。這是她第二次做試管。頭次失敗,她隻是略感失落,說像“考試考砸了”。這次是HCG太低。

HCG是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是檢驗是否懷孕的常用手段。公寓裏的女人,每完成一次移植,都要去醫院抽血檢查,兩小時後,打開醫院公眾號查看結果。她們管這叫“開獎”。

有人離開,公寓裏的其他姐妹都出來相送,鼓勵她不要放棄。

“都要奔四了,當‘母親’的門,現在關得隻剩一條細縫,估計是難嘍。”她感慨起來。

“試管嘛,就試唄,總會成功的。”旁邊一個叫潘茜,故作輕鬆地說。聽說,她之前經曆了兩次試管,都失敗了,現在是她的第三次移植。

取卵

下午,一個男人拎著兩個大塑料袋來了,是潘茜的丈夫孫威。同房間的莉莉走出來,給他們夫妻倆騰出空間。

潘茜招呼他男人坐下,又是給他倒水,又是整理塑料袋裏的東西。嘴裏還一直問著,“吃過飯了?”,“最近忙不忙?”

孫威話很少,對潘茜的噓寒問暖露出些許厭倦。他一進去就斜倚在床上,低頭翻看手機。潘茜就圍在他旁邊,一直沒坐下,仿佛男人才是這間屋子的中心。

臨走前,孫威才開口囑咐起潘茜,說拿來的是他母親跟一個中醫求來的安胎藥,要記得吃。潘茜連連應和著。

送走男人,潘茜有點不好意思地跟我們攀談起來。

說起來,潘茜隻比我大一歲,但卻比我顯老不少。她原本是鎮上醫院的護士,丈夫孫威在本市一家酒店當大廚。四年前,潘茜為做試管,辭掉了工作。

前不久,潘茜植入順利,胚胎已在她的子宮著床。在等待下一次孕檢前,她本可以回去休養,但經過前兩次的失敗,婆婆讓潘茜留在公寓裏,一是養胎,再者沾沾這兒的“孕氣”。

“女人嘛,沒生孩子,說話都沒底氣。”潘茜訕訕地說。

這話讓一屋子女人都沉默了。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生孩子怎麽了,我連婚都不想結呢。”

女人們都笑了,說我現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以後就知道了。”

當晚,莉莉忙著用艾草泡腳。潘茜說這叫暖宮,明天莉莉要去醫院進行第一次取卵,邀我一起去給她加油鼓勁。

莉莉今年已經44歲。兩年前,她兒子曉峰高考結束和同學聚餐,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車禍,離開了人世。

次日,我和潘茜一起,陪莉莉夫婦來到產科醫院。這裏人來人往,擠滿了全國各地不孕不育的家庭和患者。

取卵前,需要換上統一的服裝。等待叫號的過程很漫長,我看見取完卵的女人從手術室裏走出,一個個拖著軟塌塌的身子,需要旁人攙扶才能走動,像被抽走了靈魂般虛脫無力。

我攢著莉莉的手,她的手冰得塊生鐵。這讓我也莫名緊張,手心直冒冷汗。

終於輪到莉莉了。莉莉的丈夫上來,吻了下她的腦門,用力地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

我們陪著莉莉走了一小段,直到她拐進一扇巨大的移門中。我伸過頭去,瞥見一排排金屬儀器。待會兒,那些冰冷的工具將從她們的身體中抽出“生命”。

巨大的移門緩緩關上,又是一輪漫長的等待。潘茜告訴我,取卵時,醫生會用超聲探頭和一根35cm長的細針探入,在超聲波指導下,找到卵泡,將針刺入並吸出卵子。

莉莉取好卵後,她的丈夫紅著眼圈,嘴裏念著:“早說了領養一個,讓你受這罪。”

莉莉輕聲道:“不是說好接曉峰回來的嗎?又不是你一個人決定的。還好,不太疼的。”

莉莉總共取出15顆卵子。她告訴我,因為打了麻藥,不算太痛,但下麵扯一下抽一下的感覺,很難受。

“我比不上潘茜。”莉莉說,“她上回取卵,為了不影響卵子質量,都沒打麻藥。”

我瞅著潘茜那瘦小的身材,驚訝她的勇氣。

“哎呀,麻藥不影響的。”潘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舍不得2000多的麻藥費,如果再有下次,打死我也不遭這個罪。”

那天,莉莉丈夫專門到公寓燉老母雞,給她補身子。那隻老母雞被剖開肚子,腹部還有幾顆還未長熟的蛋。我不禁想起白天在醫院裏的場景,整個人不寒而栗。

看著莉莉丈夫忙前忙後的樣子,潘茜開始抱怨自己的男人。

“我家那個,什麽活兒都不幹。跟我生的孩子一樣。”

“誰說夫妻倆就必須有孩子呢?”我不理解現在壓力這麽大,為什麽這些女人卻執著地想要孩子。

潘茜想了想,說剛開始結婚的時候沒太在意,但過了30歲,就覺得生孩子總歸是女人的職責。

“年紀越大,越有這種想法。生不出來,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對,自己也覺得比別人矮了半截。”

“那假如,我是說假如,這次沒有成功,怎麽辦?”我試探著問。

潘茜摸了摸肚子,帶著慶幸的語氣,說:“不敢想,還好這次成功了,不然做什麽都沒意思了。”

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應答。把人生的意義和生育捆綁在一起,這是我無法理解的。

失望

莉莉想在做移植之前,去祭掃過世的兒子。我和潘茜也陪著一起。

在墓碑前,莉莉將一束花輕輕地放下。

“鋒——媽來看你了。”剛喊出兒子的名字,莉莉就啜泣起來。

莉莉丈夫點了一炷香,打開塑料袋,拿出奧利奧、AD鈣奶、還有兒子最愛看的書。

“爸媽來看你了,你媽專門給你買了件新羽絨服。”說著,他從包裏拿出一件大號的咖色外套,頓了頓:“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冷。”

莉莉仔細地把衣服疊成一個小方塊,整齊地放在墓碑前,說:“媽媽想,你可能還在長身體,所以特地給你買得大些。”

我被這句話哽住了,趕緊背過身去,擦了下眼睛。

莉莉是猶豫了兩年才決定做試管的。兒子剛沒的時候,她覺得天都塌了。現在,她相信失去的兒子會借助醫學手段,重新投胎回來。

這對失獨夫妻,又讓我覺得孩子是必要的——他們需要重新擁有一個孩子,支撐著走完人生的下半場。

回公寓的路上,潘茜去了趟廁所。回來時,臉陰沉著,像有點暈車。

兩周之後,莉莉“開獎”獲得了好消息:一個新的生命在她的身體裏孕育。情況穩定後,莉莉老公把她接回了家。

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和潘茜已經無話不談,索性搬到她的房間同住。

我注意到那幾天潘茜一直情緒不高。詢問下,她把我拉到一旁,說陪莉莉去祭掃那天,她去廁所,發現內褲上有小血點。第二天,血點又沒了,她便沒放在心上。誰知道,現在,又有了出血的情況。

“我擔心,是不是……”潘茜的眼睛有些飄忽。

“不要亂想,不吉利。”公寓裏的女人都迷信,受她們影響,我也這樣寬慰著。

“可我怎麽跟老公說這事?”

見潘茜一副擔心的樣子,我忍不住了,“生兒育女,是夫妻倆共同的事,哪有誰麵對不了誰的?”

潘茜不再說話。回想她男人之前的樣子,我多少有點兒明白了其中滋味。

第二天,老板不放心,讓我送潘茜去產科醫院。潘茜的丈夫孫威早就等在了那裏。他鐵著一張臉,快步走在前麵。潘茜想要拉著他的手,對方卻馬上將手插進口袋。潘茜默默地跟在後麵,微微地弓著背。

他們什麽話也沒說。

我倚在門口,聽著醫生描述潘茜的情況。

“胚芽是有了。但宮腔裏麵有點血,不那麽穩定,孕囊沒長,還是剛才我說的,會有問題,知道吧?”

“那是不是可以配些藥……”潘茜問。

“沒有說一個藥就讓它長孕囊。”醫生說,“這是沒辦法的。”

“那,這——”潘茜還想問點什麽。

醫生看了她一眼,說:“不好的可能性比較大,要有心理準備……”

從醫院回公寓,陰霾重重地壓在這對夫妻頭頂上。孫威陰沉著臉,嘴裏碎碎念念的,不知在說些什麽。潘茜坐在一旁,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我也不希望這個事情發生啊——”受不了壓抑的氣氛,潘茜主動開了口。

“我是家裏的獨苗,沒孩子,那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知道吧?”孫威說完看向我,似乎想要得到認同。

接著,他伸出左手。我看見他的左手小拇指斷了半截。

“我每天在酒店後廚,一站就是一整天,腰都要斷了。有次切菜還把小拇指傷了,最後落個殘疾。”他越說越激動,從背包裏翻出一大堆票據,像發撲克牌似的,一張張攤在桌麵上。

“你看看,取卵1萬多,促排3萬多,其他費用都要另算。”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敲著桌子,質問潘茜:“為了懷上孩子,這幾年,全家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

潘茜低頭不說話。

孫威豎起三根手指:“30萬,30萬喲,我們不像你們城裏人賺得動,我們是把家底都掏光了啊,你說怎麽辦?”

我越聽越生氣,在他嘴裏,好像潘茜不能生育,跟欠了他家所有人似的。

潘茜眼睛紅了,假裝開玩笑說:“不成的話,那你就再找個人生唄。”

孫威“哼”了一聲,把票據揉搓在一起,一股腦兒塞回包裏,便要離開。潘茜說她明天就回家,多住一天公寓就多付一天錢。孫威沒有搭理她,無聲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離開

早上,潘茜辦理退房,走前還幫我把房間打掃幹淨。我勸她回去再好好想想,“生或者不生,是你的權利,不是義務。”

潘茜點了點頭,苦笑了一下。後來,潘茜發微信告訴我,移植的胚胎最終沒保住,自然流掉了。

看著“求子公寓”裏的女人們,一次次在期待與失望中輪回,對自己的人生困境卻無能為力,我覺得很壓抑,迫切地需要換一份工作。

很快,我騎驢找馬,通過麵試進了家小公司,擔任人事助理。臨走那天,我吃到了公寓裏一個女人的喜糖。她半側輸卵管堵塞,被醫生判定“很難受孕”,卻始終不肯認命。五年間,她取卵八次,移植四次後,終於順利著床。

她說:“身邊的同齡人早就當媽了,有些還二胎三胎了,我也應該要有孩子。”

渴望孩子的她,更像是被外界推著走。

再次有潘茜的消息是在我入職新工作兩個月後。她以為我還在求子公寓,問能不能讓她在公寓暫住一段時間——因為她要給婆家騰房間。我不太明白“騰房間”的意思,猜測應該是潘茜流產,被婆家趕出了家門。

我直接去了電話,解釋自己已經離開公寓。潘茜又支支吾吾地問我借些路費。她不想向娘家人求助,覺得這事兒有點兒丟人,也沒什麽朋友。

潘茜性格隱忍、輕易不願意麻煩別人。這次向我開口,估計是遇到了很大的難處。我趕緊讓她給我個地址。

趁著周末,我借了車,一路開了四個小時,到了潘茜家的鎮上。

潘茜在路口等我。上車後,我注意到她臉色蠟黃,更加憔悴了。

“聽了你的話,我想清楚了要離婚。但孫威不願意,說生孩子和離婚是兩碼事。”潘茜告訴我。

我一聽,火氣就上來了:“既然說你不能生,要把你趕出家門,那不就是婚姻破裂了嘛,怎麽和離婚是兩碼子事了?”

潘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把車停在孫威家門口,孫家看著麵積不小,可在我看來,如同蛀空的樹,隻剩下一具空殼。

潘茜進門時有些猶豫,我拉著她往裏走。一進院子,就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弓著身體在洗頭。她的腰擻擻抖動,像個兩麵腰鼓。

女人看見潘茜,盤起頭發,轉身的時候,似是有意露出巨大的臀部,扭動著身子,回到了側屋。這間屋子的隔壁,是潘茜與孫威的臥室,門上還貼著他們結婚時的喜字。

從潘茜的表情,我估摸剛才的女人必是和孫威有了點什麽。

潘茜把行李搬到我車上,又想起點什麽,說去裏屋拿,讓我等等。

孫寶坐在堂屋裏抽煙,看見我開口便問:“來幫潘茜談條件的?”那樣子,好似一個心虛的人急著要解釋什麽。

我接過話茬,“你就這樣把她趕出家,為什麽不爽快離婚呢?”

“如果離婚,潘茜要賠我15萬。”孫威說。

我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花了幾秒鍾消化了這句話,終於想起來,孫威嘴裏15萬,是他們家做試管前後花費——30萬的一半。

孫威接著說:“你剛說‘趕出家門’,這話也不對。我們就是叫她騰個房間,讓一讓,等我有了孩子,再讓她回來,所以你說這是離婚嗎?沒我們孫家同意,怎麽就離婚了呢?”

我瞟了眼那間側房。孫威主動說,那屋子的女人,是他媽媽和村裏別家說好的,借過來給自己生孩子用,為了這件事情,他們家又湊了10萬給房間裏的女人。

“我們就是為了要一個孩子,為什麽就這麽難?往少了說,我們做試管前後花了30多萬,要是離婚,潘茜出一半,也是合理的。”

“嗬!你們這是違法代孕,知道吧?違法的!”我覺得這一切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懂,我們這裏和你們城裏情況不一樣。如果真要鬧離婚,打官司什麽的,想去法院就去法院吧。”孫威說,“再講,無論是不是潘茜生的,都姓孫,還不是一樣養?”

我冷笑了一下,意識到,和這樣的人是沒法講道理的。

走出院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潘茜拿著個小本子從裏屋出來,側房的女人也站在屋外,嗑著瓜子看著這一切。我突然覺得,她這樣的女人,更可悲,不過是長了兩條腿的子宮。

離開的時候,我注意到孫威站在院子裏,看著我們的車離開,但他始終沒有邁出家門一步。

潘茜讓我送她去火車站,說要離開這裏,投奔廣州的親戚。我轉了1000塊錢給潘茜。

她搖著頭說:“有些多,實在不好意思。”

我抓住她的手,笑著說:“等你拿了工資,記得要還我這個人情,請我吃飯,這樣我們就有再次碰頭的理由了。”

潘茜含著眼淚,點了點頭。

分別時,我好奇潘茜去屋裏拿什麽了,私房錢?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小本本,是護士執業證。證件上貼著潘茜讀書時的照片,笑容明媚。

重生

此後一年,我和潘茜聯係不多,隻知道她最終通過婦聯的幫助,離了婚。

我入職的公司是典型的996,幸好我屬於後勤崗,壓力不算太大。偶爾,開車路過產科醫院,我發現街對麵的“求子公寓”又新開了兩家,經常能看見麵色凝重的女人,拿著報告單之類的東西,走進走出。

2022年11月的時候,我們公司新進了位女員工,剛入職,就懷孕,休了產假。為了此事,公司又出了招募員工的新要求:相同崗位,相同條件,優先招聘男性;如果是女性,優先招聘已婚已育,如入職未婚或者已婚未生育的女性,須承諾自己三年內不會懷孕,否則後果自負。

生與不生,什麽時候生,仿佛並不全由女人自己自主。坐在工位上,我看著整潔、時尚的辦公區,不免覺得,自己又置身在潘茜丈夫家的那座小院中。

去年國慶,我帶父母去社區醫院體檢,在那兒竟意外碰到了潘茜。她穿著護士服,頭發挽在帽子裏,正溫柔地給小朋友紮針。午後的陽光投射過來,她的側臉亮晶晶的,眼神堅定。

那天,潘茜熱情地請我吃飯,兌現了當初的承諾。她說,永遠記得我跟她說的那句話。

“哪一句?”我不解。

“你說過的,生或者不生,是我們的權利,不是義務。”潘茜笑著說。

我也笑了。也許作為女人,生與不生,夾雜著太多的權衡和考量,但如何過好這一生,隻能由我們自己決定。

要是哪天,我選擇成為一位母親,那也必須是因為愛,而不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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