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98人涉黑案被控涉35宗犯罪，“黑老大”分案候審期間病死

3月26日，海南海口李鍾飛團夥涉黑案有了新進展。該團夥的一名積極參與者周帥，當日被海南省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進行分案審理。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認為，周帥積極參加黑社以性質組織，以威脅手段強買強賣，情節特別嚴重。應當以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強迫交易罪、銷售偽劣產品罪追究刑責。

2020年12月，該案由海南省瓊海市、海口市、三亞市公安局偵查終結，共涉及98人，依照管轄移送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審查起訴。

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2002年至2020年，李鍾飛團夥利用實際所有的海南海口南北水果市場管理公司、南北蔬菜批發市場公司經濟實體，實施違法犯罪活動牟取非法利益不低於6億元。李鍾飛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和領導者，組織實施犯罪活動35宗，涉強迫交易、詐騙、尋釁滋事、開設賭場等9個罪名。

2023年8月至9月，海南省第一中級法院對李鍾飛團夥案開庭審理期間，李鍾飛、周帥等7名被告人分別被法院作出分案審理決定書並暫停審理。分案候審期間，海南省人民醫院病曆顯示，2024年1月28日李鍾飛因病醫治無效死亡。除此以外，涉案團夥還有兩人也因病於公訴前和審理中死亡。

涉黑團夥裏的“十二金剛”

李鍾飛團夥盤踞海口瓊山區，二十年前已現雛形。

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起訴書顯示，1993年5月，李鍾飛通過不法手段取得海口瓊山縣（現瓊山區）中山南路東側35畝土地使用權，其中10畝土地使用權違規轉讓，25畝土地被平整後用於建設綜合批發市場。

2001年初，海口市規劃建設羅牛山果蔬花卉中心市場，意將白龍北路水果批發市場商戶遷移到新建中心市場經營。但白龍北路水果市場陳成興、勞義新等十二名經營商戶（人稱“十二金剛”），為維護他們在海南水果行業的“影響”和利益，拒絕搬遷。

在此期間，陳成興和勞義新經人介紹與李鍾飛結識，雙方結成利益共同體。十二名商戶帶領其他商戶進駐中山綜合批發市場，經改造後更名為海口南北水果市場，李鍾飛安排專職人員對市場進行管理。至此，以李鍾飛為組織者、領導者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形成，該組織通過公司運營形式非法影響著海南水果批發行業。

公訴機關查明，李鍾飛和“十二金剛”等人通過向政府寫聯名信、利用新聞機構負麵宣傳、組織社會閑散人員爭奪貨源和商戶，打壓排擠政府規劃建設的羅牛山果蔬市場，致其關閉，最終使南北水果市場成為海南省唯一一家水果一級批發市場。

海口市南北水果批發市場。受訪者供圖

除了壟斷水果批發市場，李鍾飛等團夥成員還建立了佳妮達蔬菜批發市場，對另外一家中山南蔬菜批發市場打壓競爭。其間，李鍾飛安排手下多人阻止車輛進出中山南蔬菜市場數十天，嚴重擾亂公共場所秩序、交通秩序，組織惡名和非法影響力進一步凸顯。

事後經公權力介入幹預，中山南蔬菜市場並入佳妮達蔬菜市場，合並成立為海口南北蔬菜批發市場，成為海南省唯一一家蔬菜一級批發市場。

2011年，海口政府為促進農產品批發穩價保供和海南果蔬市場競爭力，引進中商農產品中心市場。李鍾飛為維係海南果蔬批發行業的壟斷地位，他對自己實控的南北水果市場、南北蔬菜市場裏的商戶要求，不得前往中商市場經營，最終導致中商市場關閉。2015年南北蔬菜市場更名為鳳翔蔬菜市場。

涉案團夥為樹立李鍾飛組織者、領導者的非法權威，維護團夥非法利益，實行嚴格的內部管理，形成明確的組織紀律和活動規約。成員必須服從李鍾飛的命令；非法收益由李鍾飛分配，成員不得私分非法收益，違者予以懲戒。麵對政府監管，成員要采取統一口徑、銷毀證據等方式對抗；成員要積極帶領雇傭、糾集人員維護團夥利益、權威，發生衝突後由組織出麵善後。

該涉案團夥為籠絡成員，增強組織凝聚力，以違法犯罪所行豢養成員。李鍾飛將市場商鋪分配給團夥成員及家屬經營謀利，允許手下在經營管理的場所開設賭場，依照手下層級和貢獻大小，發放工資、獎金補貼。

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審查查明，該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團夥中，李鍾飛是組織、領導者，陳成興等12人是該組織積極參加者中的骨幹成員，陳成興也是“十二金剛”帶頭人之一。團夥中25人積極參與組織安排的違法犯罪活動，係該組織的積極參加者。43人係該組織的一般參加者。

涉35宗犯罪6宗違法

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查明，2003年李鍾飛召集手下人商議，決定利用南北水果市場的地位，對進入市場的三輪車采取統一製發車牌並收取牌照費，並每月收費管理。對未辦理車牌或未繳納管理費而進入市場的三輪車夫，實行扣車罰款，甚至辱罵毆打。2003年至2020年，僅南北水果市場內就收取管理費不低於600萬元。

該涉案團夥依靠壟斷市場優勢，還壟斷經營了市場商戶所使用的水果紙箱和冷藏冰塊。

除此以外，該涉案團夥還實施了銷售偽劣產品和詐騙政府行為。

海口市南北水果批發市場內轉運水果的三輪車。受訪者供圖

2014年5月南北物流公司因銷售不合格冷凍肉製品，被海口市瓊山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罰款14.22萬元。李鍾飛為避免經營不合格肉製品再被查處，他授意合夥人廖芹建設冷庫“暗倉”，並專門購置一部製冷集裝箱儲存不合格凍肉製品，多次在監管部門檢查前，將不合格冷凍肉製品轉移到製冷集裝箱並移動到其他地方逃避檢查。

2019年9月廖芹等五人因涉嫌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罪、銷售偽劣產品罪，被海口公安局立案偵查。李鍾飛為逃避處罰，與涉案人員訂立攻守同盟，偽造會議記錄等材料，授意廖芹承攬罪責。事後，李鍾飛夥同他人成立公司繼續銷售不合格冷凍肉製品。經司法會計鑒定，2011年5月至2019年8月，李鍾飛、廖芹等人銷售不合格冷凍肉製品300餘萬公斤，銷售金額超7000萬元。

2017年海口市人民政府蔬菜儲備項目招投標。李鍾飛等人商定由南北冷凍公司參與運作，但該公司不具備蔬菜儲備項目投標資質。最終經運作，以競爭性磋商方式中標項目，並與海口市商務局簽訂《海口市蔬菜儲備協議書》，約定儲備蔬菜1000噸，種類不少於7種，期限一年。公司確保每天24小時都有足量的蔬菜可供政府調用。

取得項目後，李鍾飛等人虛設或偽造蔬菜購銷合同，開具沒有實物交易的增值稅發票，並偽造會計賬目出貨單、入庫單，虛設沒有實際貨物買賣的銀行流水，以製造南北冷凍公司履行了協議內容的假象。而事實上麵對檢查，都是利用蔬菜商戶儲存在冷庫的蔬菜，充當儲備菜。進而通過政府部門的檢查和會計事務所的審計。2019年6月海口市財政國庫支付局向南北冷凍公司撥付海口市蔬菜儲備項目補貼資金918.9萬元。

海南鳳翔蔬菜批發市場。受訪者供圖

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查明，該黑社會性質組織長期在水果、蔬菜批發等行業，通過暴力、威脅等手段有組織地實施犯罪活動35宗，涉強迫交易、銷售偽劣產品、詐騙等9個罪名。除此以外還實施了6起違法行為。

新京報記者從涉案人員家屬和律師了解到，該涉案團夥98人中，91人已於2023年9月開庭審理完畢，7人被分案審理。

李鍾飛被分案候審期間因病死亡。海南省人民醫院的病曆顯示，2024年1月24日李鍾飛入院治療，診斷為感染性腹主動脈瘤破裂。當月28日進行手術，術中其腹主動脈瘤體破裂出血，經搶救無效宣告死亡。病曆記錄死因腹主動脈瘤大出血致心跳呼吸停止。

該案另外兩人，被告人孫桂紅於2024年1月27日因病在海口市第四人民醫院搶救無效去世。犯罪嫌疑人王強在公訴前於2022年3月因病死亡。

目前，被法院作出分案審理決定的7名被告人，除李鍾飛死亡外，6人被陸續開庭審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