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毯先生》落後春節檔,是溝通障礙嗎?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在目前上映的春節檔電影中,《紅毯先生》的排片、票房、口碑基本處於全麵落後的狀態。

相比主打熱血、勵誌、夢想、自我實現、批判現實等關鍵詞的同檔期電影,《紅毯先生》倒是一部徹頭徹尾的純喜劇。

《紅毯先生》

寧浩+劉德華+喜劇,這樣的配置似乎沒有不賣座的理由,但這偏偏是事實。

正如電影在海報上的宣傳語「優雅喜劇,會心一笑」,其實暗示了這部電影不是很多觀眾預期的那種捧腹爆笑的電影。

這是一部諷刺喜劇。

諷刺喜劇之所以能達到「喜」的效果,是因為其對權威形象的打破,通過將權威形象「醜化」或負麵化來引發共鳴,製造喜感。

作為諷刺喜劇的《紅毯先生》為什麽缺失了觀眾緣,或許就是因為其諷刺的點,完全難以引發大眾共鳴。

將大明星大導演這樣的人物拉下神壇也許體現了創作者的心路曆程和自嘲的勇氣,但對於最廣大的觀眾而言,卻無力消化,於是所謂的諷刺變成了一次精心策劃的自我狂歡。

對比同樣是諷刺喜劇的《年會不能停!》,會進一步加強這樣的認知,顯然後者諷刺職場亂象更能激發諸多打工人的共鳴,即使用大團圓結局想象式的解決矛盾,也依然能成為觀眾的「嘴替」用來發泄情緒。

《紅毯先生》諷刺的內容顯然做不到這一點。

影片中首要的文化符號是作為大明星的劉德華/劉偉馳。如果明星和演員有區別,那區別一定是明星出演任何角色都是自己,劉德華作為藝人天花板,其兢兢業業的品質,在影、視、歌各方麵的作品數量,獲得的獎項和成就,在生活中的極度自律,積極正麵的形象其實在當今都樹立了一個絕對的明星樣板。

然而,這樣一個優秀的明星在電影一開始就把自己作為嘲諷的對象,金像獎爭奪影帝落敗,婚姻失敗被前妻說「結婚不公開,離婚不公開」,這都讓我們想到影片之外的劉德華。

接下來,劉德華/劉偉馳演繹了一個優秀明星跌下神壇的過程,渴望奪得影帝於是另辟蹊徑,經曆了拉投資、體驗生活、不用替身等努力,最終事件如滾雪球一般,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負麵影響。

我們和他一起經曆危機,也親眼見證了偶像塌房的真相,劉德華似乎通過劉偉馳這個角色在說:當個好明星真的難。

不得不說,影片的劇作極其精巧,諸多不經意的細節如車庫內被劉偉馳撞到的麵包車、在短視頻平台編導Summer家丟失的戒指、被借用的豬,雖然都不緊不慢地出現,但每一次都在加強影片的內在節奏,最後匯聚在一起讓人物形象達到豐滿。

雖然這樣的手法稱得上高級,但劉德華在觀眾心中始終是劉德華,劉德華的明星形象在我們心中是完美的,劉德華也不會麵對「因為驕傲無法道歉」的心理困境,劉德華甚至不缺影帝的頭銜。

一個完美的明星演繹了另一個有瑕疵且不會修複的明星、一個灰頭土臉的明星,我覺得可能對於很多人而言欠缺說服力。

影片更重要的諷刺內容在於借導演之口揭示影視圈諸多現象。寧浩依然在用商業電影來書寫自己的作者表達,然而相比較劉偉馳完整形象的建構,導演這部分其實更像是自己發的牢騷,比較碎片化,缺乏完整的敘事線索支撐。

寧浩所有的自我表達,可以用那個「溫水泡中藥袋」的設定來體現,參加影展投其所好(順帶諷刺了一把中國電影「棉襖文化」),大明星無法達到自己的要求,永遠會遇到提出不合理要求的資方,拍攝過程不斷改戲狀況百出,這個導演麵對著極大的困境。

在這一部分,寧浩把影片的荒誕感演繹到極致,豬這個元素是神來之筆,這一道具被隨意的使用,隨意的失去,隨意的賦予其藝術審美價值。

藝術電影/影展電影是如此的不堪和無力,電影節需要的不是真正的好電影,它需要的是電影節故事,需要的是庫斯圖裏卡和奉俊昊都使用過的影像元素。

這些諷刺目標擱在寧浩身上,也是有點不痛不癢。

從最初《瘋狂的石頭》受到劉德華的支持,到後來壞猴子影業進行的項目孵化,寧浩其實深諳商業電影之道。

所以即使他在電影中痛打資方,觀眾體會到了些許導演的難處和影視圈的本質,但明明他轉頭就可以繼續作為監製,運作下一部30億級別的商業電影項目。

明白內情的觀眾此刻會因為林浩是寧浩而覺得欠缺說服力。

於是,《紅毯先生》諷刺了,但共鳴卻難以廣泛達成。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製造優雅喜劇的感覺,影片的敘事節奏明顯很慢,長鏡頭段落很多,一些本該引發笑聲的地方出現的是「會心一笑」的冷場。

「會心一笑」意味著不會發出聲音,是更高級的幽默,然而春節檔,在該有笑聲的地方一片寂靜,多多少少影響了氣氛。

本片在很多時候能看到魯本·奧斯特倫德《方形》的影子,隻不過諷刺的力度和觀眾的認知產生了偏差,沒有《方形》更加一針見血。

很多時候,我確實感受到了影片要諷刺的東西,像是被輕輕撓到了,並無任何刺痛感。

或者,是檔期的問題?

寧浩曾經講過一句名言:春節檔就是吃蘿卜的,吃土豆的,吃白菜的都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

《紅毯先生》這樣一個電影圈內喜劇,是否能在這個最扁平化的檔期,讓最廣泛的受眾理解它要表達的意思?

寧浩講「溝通的障礙」,也許這部電影和春節檔的觀眾溝通起來確實還存在一些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