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台灣金鍾獎落幕。
聚焦性侵題材的劇集《她和她的她》,包攬三項大獎,毫無懸念成為最大贏家。
女主許瑋甯,摘得視後桂冠。
關於她,很多人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台偶最美女配」的標簽。
《惡作劇之吻》《下一站,幸福》等劇,讓人們記住了她的臉。
誇讚之外,也不乏「這麽漂亮怎麽不火」的惋惜感慨。
何時起,她竟從常駐的「花瓶」,搖身一變成了台灣演藝界的翹楚?
今天,我們就來理一理她的逆襲之路——
許瑋甯
「神顏」,是很多人對她的初印象。
有一半意大利血統的她,長著極具辨識度的深邃五官。
這一先天優勢在《她和她的她》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運用。
在大量的特寫鏡頭中,棕色的雙眸玻璃般清透,點點雀斑灑在潔白的臉龐上。
迷惘、憂鬱、冷冽,詮釋出了女主角受創傷後解離狀態下的內心世界。
林心如都曾說,第一次見到她時被驚豔到了。
在早期的作品中,她的外貌優勢就被挖掘。
《惡作劇之吻》裏,她完美適配富家千金裴子瑜。
學測成績遙遙領先,網球社團實力擔當。
可惜獨獨在愛情上敗下陣來,和湘琴爭奪直樹,輸得徹底。
《下一站,幸福》裏飾演的何以茜。
同樣是才貌雙全的千金小姐,同樣對男主一往情深卻愛而不得。
其他幾部偶像劇,也都大同小異。
她的角色類型固定,戲份普遍不多。
在不同故事裏,飾演著男女主角愛情的「第三者」。
在盛行灰姑娘敘事的台偶熱潮中,她的美貌無的放矢。
戲裏,她被誇最多的是顏值。
戲外,被最多熱議的是緋聞。
但,2014年開始,這一僵局突然被打破。
她不再是女主陰影下的美麗幻影,完全以實力派演員之姿嶄露頭角。
角色類型也豐富起來。
演得了職場女性。
公視出品的劇集《麻醉風暴》中,她是精神科醫生。
電影《相愛的七種設計》中,她是設計師。
首映現場,就有觀眾在廳裏大喊:「金馬一定有你!」
果不其然,她得到了金馬最佳新演員獎提名。
出道10年,這也是她的演技第一次獲得大眾認可。
也能生活西化。
《16個夏天》中,她以朋友身份默默暗戀林心如多年。
人物情感更加複雜,對演員也更有挑戰性。
許瑋甯憑這一角色,拿到金鍾獎最佳女配角提名。
更大膽的是,她還衝進了恐怖片領域。
《紅衣小女孩》係列,接連刷新票房紀錄,成為台灣十年來最賣座恐怖IP。
同時也讓她第一次提名金馬影後。
自此,她的演藝之路越走越順,也越走越寬。
電影方麵,主演了陳正道執導、眾星雲集的懸疑片《記憶大師》《秘密訪客》。
和邱澤搭檔的愛情片《當男人戀愛時》,還是2021年台灣地區票房年冠。
電視劇領域也成績斐然。
犯罪題材的《誰是被害者》是年度口碑劇。
愛情喜劇《我的巴比倫戀人》被譽為網劇黑馬。
剛剛獲獎的《她和她的她》,更是去年豆瓣評分第二高的華語劇。
如今,她已然扭轉了「花瓶」的早期印象,成為一個廣受認可的演員。
這兩年,經常有人後知後覺感歎,原來她不僅是漂亮,演技也這麽好。
許瑋甯是如何破繭成蝶的呢?
金鍾獎獲獎感言中,她形容自己是「一步一腳印」。
20歲時,她從模特轉行演員。
但當時,偶像劇流行的女主形象是更具親和力的平凡女孩。
混血長相使其戲路受限,隻能接到豪門千金之類的配角戲。
因此,被迫演了大量同質化的角色。
「千金小姐、搶別人男朋友、永遠不得善終的那種角色。」
許瑋甯有時也會在李玟、楊丞琳、潘瑋柏等歌手的mv裏亮相。
在綜藝和晚會節目中擔任嘉賓和主持。
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你隻要漂漂亮亮站在那裏就好。」
但她並不滿足於此,演戲是她從小的夢想,大學也讀的是戲劇係。
為了證明自己的可能性,她主動提出想演不一樣的角色。
但導演卻完全不給她試鏡的機會,當麵回絕,「你看起來就穿得最名牌。」
托舉她入行的美貌,也成了阻攔她更上一層樓的障礙。
那麽美貌和演技,能不能相輔相成呢?
許瑋甯想明白了。
無論角色如何,每一次表演都是鍛煉的機會。
「就算每一個角色都是富家千金,我也能演出五六種不同的富家千金。」
《惡作劇之吻》中,她是帶著點倔強和稚氣的情敵。
《就是要香戀》裏,離開校園的她,是野心勃勃的明星,果敢又性感。
《下一站,幸福》中更顯成熟,對外樂觀豁達,獨自一個人時才會掉下淚來 。
這些「第三者」的角色,本身設定工具化,容易遭人討厭,不容易被記住。
但她卻演出了她們的掙紮和不甘,反而讓人憐愛,被公認是最不讓人討厭的女二。
在「白富美」的角色中打磨了10年後,她才終於等到了不一樣的角色。
電影《相愛的七種設計》中,她難得獨挑大梁擔任主演,有了更多的發揮空間。
而這次的主演經曆,是「意外撿漏」的結果。
導演爆料,最初考慮的是另外兩個一線女星,但一個形象不符,另一個不滿劇本,無奈之下,才轉而選擇了試鏡時表現突出的許瑋甯。
而且,這部劇原本是群像劇,七個角色平攤戲份,但剪輯時發現許瑋甯演技突出,就為她留下了最多戲份,讓她搖身一變成了女主角。
她抓住了這次機會,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後,才有更多機會湧來。
她嚐試了醫生、記者、妻子、母親等不同形象,動作、恐怖、喜劇等不同類型。
人們這才發現,她也可以不那麽美麗。
《紅衣小女孩2》裏,她半剔眉造型,牙齒有意弄黃。
每一聲尖叫、嘶吼,都麵目猙獰,全無形象。
一場被附身的戲,肢體扭曲,露出孩子般的詭異笑容,成了全片最大亮點。
她也可以飾演平凡人家的女孩。
《當男人戀愛時》,她的角色缺乏安全感,背負著原生家庭重擔。
一個僵直的背影,都能感受到她的克製和壓抑。
而後來,當她開始渴望愛情時,她的背也一點點塌了下去。
她完全可以駕馭更複雜的角色。
《秘密訪客》裏,她是傀儡一般,沒有任何家庭地位的汪太太,總是小心翼翼、不動聲色。
但幾處高潮戲份,她又僅靠眼神和肢體動作就瞬間釋放出壓抑的情緒。
《目擊者之追凶》裏,她以溫柔知性的麵孔示人,但城府極深。
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眼神裏寫滿欲望和野心。
這些有開有合,細膩、多層次的表演,不僅塑造著角色,也在一點點糾正著大眾的偏見。
從新人獎到最佳女配、女主提名,她的確一步一腳印地重塑了自我。
有了更多主動選擇的機會後,她在挑選劇本時會傾向於選擇未曾嚐試過的,能讓觀眾產生共情的角色。
接拍《我的巴比倫戀人》,是因為她沒有嚐試過中二的喜劇角色。
聚焦性侵話題的《她和她的她》,也是她完全被劇本打動後的選擇。
她的化被動為主動,是有備而來的選擇,水到渠成的結果。
對女明星來說,優越的外形是「老天爺賞飯吃」。
但如果想認認真真做一個演員,美貌也極易成為枷鎖。
內娛就有不少演員都試圖通過「扮醜」「毀容」來擺脫花瓶標簽,證明自己的實力。
《我不是潘金蓮》《寶貝兒》都帶著演員相當強烈的轉型欲望。
但顯然,扮醜不一定等於好演技。
比起扮醜,更重要的是日常的積累、磨練,為機會的到來做好準備。
和張頌文相似,許瑋甯之前的所有配角經曆,已經是在為後來的演藝生涯鋪路。
她反複說,化被動為主動的關鍵,是先提升自己。
實際上,每個演員都或多或少要麵對撕掉標簽的轉型危機。
許瑋甯要擺脫的也遠不止是美貌的「原罪」。
入行起試圖撕掉的是「時尚名模」的標簽,後來想撕去的是「台偶女配」的標簽。
拍《紅衣女孩》大爆後,很多恐怖、驚悚題材的電影找上了門,她一度被稱為「尖叫女王」。
她為了撕掉這一標簽,又轉而去演喜劇、愛情劇。
如果一開始就待在舒適區,被動地接受機會,隻演更稱手的角色,大概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
她的水滴石穿背後,一方麵是對自我的不斷挑戰。
「讓自己一直處在活水的狀態。
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像湖水一樣靜止,我希望它源源不絕地流動。」
另一方麵,離不開台灣影視業的變遷。
許瑋甯出道時是台偶大熱之時,轉運之年2014年則是台偶失寵、台劇衰敗之時。
為了搶救台劇,當時很多從業者都開始摸索變革之路。
《16個夏天》就是林心如自掏腰包的救市之作,基於本土文化的原創劇集。
這部劇獲得金鍾獎後,作為製片的林心如也一舉成名,為後來的《華燈初上》埋下了伏筆。
公視也主動拋棄偶像劇,轉而打造現實題材的精品劇。
短短幾年,台劇就呈現出百舸爭流的雄起姿態。
精耕迷你劇,尋求與網飛等海外流媒體的合作。
多元化題材包裹著對社會問題的犀利洞察,大量高分劇湧現。
許瑋甯主演的《麻醉風暴》《誰是被害者》《她和她的她》都是源自這一背景。
讓她擺脫了漂亮女二形象的電影《紅衣小女孩》,同樣引領著台灣恐怖片的崛起。
打破影史票房紀錄後,導演程偉豪成了台灣恐怖片新一代領軍人物,後來又拍出《目擊者之追凶》《緝魂》,在犯罪與科幻領域為台灣恐怖片開辟新出路。
之後幾年,台灣恐怖片數量急速增加,直接推動了商業片市場的勃發。
許瑋甯後來演的《記憶大師》《秘密訪客》,同樣得益於此。
許瑋甯曾在采訪中說,她曾經焦慮的原因之一是,她知道女演員的職業生涯不長。
但台劇崛起後對女性議題的關注,也為30+、40+中生代女演員帶來了更多機會。
這幾年,捧回台灣演藝界重量級獎項的,都是謝盈萱、賈靜雯等中女演員。
許瑋甯如今即將迎來她的40歲。
視後收入囊中,想必焦慮也都會化為信心和動力。
她們的凱旋,表麵上看源於天道酬勤的樸素真理。
但對比內娛就會發現,這更像是個人與環境的「雙向奔赴」。
而許瑋甯的強悍之處,恰恰在於她無論處於時代潮水的哪一端,都未改初心。
逆境時磨礪自我,順境時及鋒而試。
當角色的光芒返照到演員身上時,「美」的讚譽才更顯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