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書院”案今日開庭重審,5名被告均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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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3 月 31 日上午 9 時 30 分,江西省萍鄉市安源區人民法院依法公開開庭審理了被告人吳軍豹、任偉強、張順、屈文寬、陳賓非法拘禁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一案。江西省萍鄉市安源區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官出庭支持公訴,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到庭參加訴訟。

庭審中,法庭組織控辯雙方及其他訴訟參與人進行了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控辯雙方及其他訴訟參與人分別圍繞該案的事實、證據、定罪量刑以及附帶民事訴訟等問題充分發表了意見,5 名被告人均表示認罪認罰,進行了最後陳述。法庭宣布休庭,將另行擇期宣判。

部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專家學者、團委、婦聯、教育部門人員、媒體記者和群眾等旁聽了庭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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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章書院 " 案開庭重審,受害人:必須得到道歉

3 月 31 日,備受關注的 " 豫章書院 " 案重審在江西萍鄉市安源區法院開庭,此次係異地審判。此次檢方補充起訴,在原來指控被告人非法禁閉 12 名學生的基礎上,增加了 7 名被害人遭非法拘禁的內容。發回重審後,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新增了 2 名。另據多位知情人證實,此前的 3 名原告人中,一人已撤訴,一人已失聯數月。

" 豫章書院 " 案重審 3 月 31 日在萍鄉市安源區法院開庭審理。

這次有兩名原告人參與庭審,記者也進入庭審現場旁聽。前一日,幾位 " 豫章書院 " 受害者和支持者們從浙江、遼寧、河南、北京等地趕來,再次聚在一起。" 我不是陪他們來等一個結果,我是為我自己等。" 可可向記者表示,自己也是一名被害人,沒有參加此次訴訟,但從河南趕來表達自己的支持。

" 其實挺慌的,看到他們的臉,那些施暴的瞬間曆曆在目。我覺得我一直都沒有真的走出來。" 步入庭審現場前,從浙江趕來的原告人初悟(化名)告訴記者,她一直期待這一天。何況,這並不是一個人的 " 戰爭 "。

案件前情:為什麽異地重審?

" 豫章書院 " 全稱為南昌市青山湖區豫章書院修身教育專修學校,於 2013 年 5 月創辦成立,由吳軍豹擔任理事長,任偉強擔任校長。2017 年 10 月," 豫章書院 " 被曝涉嫌非法拘禁學生等問題,並於同年 11 月終止辦學。

記者 3 月 30 日所攝豫章書院側門。

2020 年 1 月,南昌市青山湖區檢察院指控 " 豫章書院 " 理事長吳軍豹、校長任偉強,以及 3 名教師(教官)張順、屈文寬、陳賓犯非法拘禁罪。青山湖區檢察院起訴稱,吳軍豹、任偉強等人以關 " 小黑屋 " 的形式,先後禁閉學生 240 餘人次," 禁閉時間三日至十日不等 "。

2020 年 4 月," 豫章書院案 " 第一次開庭審理。同年 7 月,南昌市青山湖區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以非法拘禁罪分別判處吳軍豹有期徒刑二年十個月、任偉強有期徒刑二年七個月、張順有期徒刑一年十個月、屈文寬有期徒刑十一個月、陳賓免予刑事處罰,駁回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羅偉、陳某堯、貝貝(化名)等人關於民事賠償、公開道歉等訴訟請求。

一審宣判後,羅偉、陳某堯以及一審被告人張順、屈文寬均提出上訴。

2020 年 12 月 30 日,南昌市中級法院作出刑事附帶民事裁定,認定 " 原判事實不清 ",將此案發回南昌市青山湖區法院重新審判。2021 年 3 月,該案改由江西省萍鄉市安源區人民法院審判。3 月 31 日 9 時 30 分,該案在江西省萍鄉市安源區人民法院開庭重審。

" 異地審判主要是為了防止來自當地的人際關係等方麵的幹擾,有利於公正審判。從此前披露的信息來看,‘豫章書院’在當地的影響力較大,涉及到的社會關係較多。從案件公開透明的角度來講,異地審判更能打消公眾對於這方麵的質疑。" 浙江省律師協會刑事專業委員會主任,浙江金道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高級律師胡東遷解釋。

原告變動:有人加入,有人撤訴,有人失聯

貝貝(化名)沒想到,一審前曾留下合影的三名原告人,這次隻剩下自己。餘下兩人,一人已撤訴,一人已失聯數月。貝貝是 " 豫章書院 " 案第一名曝光者,向網絡作者 " 溫柔 JUNZ(下稱溫柔,化名)" 求助後,後者用一篇《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揭露了豫章書院中受害者的經曆,從而引發社會關注。

" 我算是部分走出來了吧,至少想清楚爸媽也是受害者,他們是被騙了。" 貝貝是個 "00 後 ",近年來一邊工作一邊參加自學考試,也通過谘詢邁過了 " 心理關 "。

3 月 30 日,即將出席庭審的兩名原告接受采訪。

曝光豫章書院,就是貝貝給自己的 " 心理療法 "。他回憶起此前聽到一審判決的時刻," 證實他們是真的有罪,那刻我開始釋懷了。"

2016 年 6 月,讀初二的貝貝被父母以旅遊的名義,從大連帶到南昌 " 豫章書院 "。那時的他性情抑鬱、有網癮和厭學的情況。父母希望通過 " 改造 ",讓他變成 " 好孩子 "。

關在小黑屋七天七夜、被龍鞭打到臀部發黑、發紫 …… 等了三個月,貝貝才終於等到了一個獨處機會。" 我問了自己,是想出去、想死、還是願意繼續留在這兒 ……" 貝貝嚐試喝下某種液體,被送去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醒來他卻依然不敢對父母說實話,隻說是誤喝了," 自殺這個行為很嚴重的,不想要被關小黑屋的我隻能說謊。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說了實話,父母會不會相信我、帶走我。或者他們會不會原本就是知情的,還是選擇把我送進去。"

好在那次父母發現了貝貝的異常,把他從豫章書院接了出來。

" 剛回家的那兩個月我疑神疑鬼的,我知道他們會晚上來抓人。睡覺前,我會在枕頭下藏一把刀。甚至幹脆白天在家睡覺,晚上出門,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哪裏。" 貝貝告訴記者,當時自己的安全感已然被擊穿,兩個月後尋求心理谘詢才慢慢開始好轉。

初悟的經曆則要長得多,她在那裏待了接近一年半的時間。發回重審後,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新增了 2 名,她就是其中之一。

" 我一定要來現場。從 2017 年溫柔和貝貝曝光豫章書院之後,我就一直在這個隊伍裏。這次重審我不再是旁觀者,不再是隱藏在背後的受害者,而是一名原告,我要為自己發聲。" 初悟坦言,逃離豫章書院後的這幾年,她多次嚐試自盡,治療精神疾病時曾一次吞了 100 多片安眠藥。

初悟告訴記者,當時和父母看中豫章書院宣稱教授琴棋書畫的課程非常動心,來考察時覺得學生的狀態和學校的氛圍都不錯,選擇入學。後來她才知道,乖巧不是學生的日常,在有人來訪時被要求進入 " 乖巧模式 " 才是。漸漸她發現," 比我早來的學生總會來挑刺,有無故的體罰,老師也變得沒那麽和藹了。" 但為時已晚,當時她的學籍已轉至豫章書院。

" 早上六點起床,然後是站軍姿、整理內務、吃早飯,然後是一節大課、三節小課,午飯和午休後又是四節課。記得最清的就是每晚都有考德儀式,主題就是懲罰犯錯的學生。" 離開豫章書院之後,初悟確診了抑鬱症,總說自己記性不太好。但事情已過去近 8 年,她仍然能記得當天的完整日程," 按‘課程表’其實十點鍾就可以睡了,但實際要看‘老師’和‘教官’的心情,他們如果心情不太好,我們就是出氣筒,會遭殃了,會突然體罰、淩晨三四點會毫無預兆地緊急集合。"

初悟說,離開豫章書院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和父母之間沒有什麽交流,後來長大了就更覺得自己大了,有些情緒應該自己消化。

初悟是個 "00 後 ",8 年前離開豫章書院時,隻有 15 歲。

距離豫章書院終止辦學已經過去了五年半,至今仍有些人被 " 困 " 在了那裏,包括那名失聯的原告羅偉。

采訪中,數位被訪對象都提到羅偉。在溫柔口中," 大家很難想象,在有些人的世界裏隻有這一件事。有個人會一個月跑去檢察院好幾次,全身心都是希望他們受到懲罰。這件事可能一年到兩年才會有新的進展,對於他(指羅偉)來說,這一兩年有多難熬?"

而這樣一個對案件如此執著的人,這次為何沒有來到現場?

" 他失聯了,我們都聯係不上他,法院也聯係不上他,他的父親給他發消息,也是已讀不回。" 溫柔告訴潮新聞記者,從去年 11 月起,羅偉就斷了聯係,大家至今一直還在試圖和他取得聯絡,但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核心訴求:他們為什麽一定要道歉?

被問到此次出席庭審最核心的訴求是什麽,初悟想了想說," 道歉,我希望他們道歉,否則我對童年的自己沒法交代。"

" 今天我和初悟一起來到庭審現場。我們有三點訴求:一是要求吳軍豹等人從業禁止,我們絕不能接受他們有可能換個‘馬甲’再重開一家‘豫章書院’;二是要求他們公開道歉,不是給我們哪一個學生,而是給我們整個群體,包括那些一直為我們而努力的誌願者;最後才是賠償。" 庭審之前,貝貝向潮新聞記者透露。

貝貝的律師補充,2022 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教育部印發《關於落實從業禁止製度的意見》的通知,才有了提起 " 從業禁止 " 請求的可能性。此外,被害人主張公開道歉和物質、精神賠償,但這幾點,此前被告人都不願意調解,庭審時可能會爭議較大。

" 我們希望做兩點突破。一是增加吳軍豹、任偉強等人的量刑;二是為被害人爭取到公開道歉和賠償。" 貝貝的律師向潮新聞記者透露,對於是否增加量刑,可能成為本案焦點。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檢察院補充起訴了 7 項非法拘禁犯罪事實,涉及趙彩惠等新的 7 名被害人。

為什麽一定主張道歉?除了給自己一個交代,背後還藏著貝貝和溫柔的另一層願望。

" 豫章書院的畢業生保守估計也至少在千人,但實際上願意公開去做這件事的人比較少。但他們犯了這麽大的錯、做了這麽嚴重的違法事件,總不能到最後連一個堅持的人都沒有。有始有終,算是給自己和過去的經曆一個交代。" 貝貝告訴潮新聞記者,希望能用 " 豫章書院 " 的案例提醒更多受害學生如何維權。

" 說實話,6 年過去了,無論是受害學生還是誌願者,我們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有人私信來問我,‘我的朋友被送進戒網癮學校了我該如何去救他呢?’我會想,我又有什麽辦法呢?隻一個豫章書院就花費了我們這麽多人的 6 年。很多事情需要先例,我和貝貝都是從一無所知做起,所以我想對更多受害學生說一句‘不用怕’。" 溫柔向潮新聞記者透露,希望至少通過 " 豫章書院 " 案能達到兩個目的:一是震懾那些不法學校,通過曝光此類學校避免有更多的人被送進去;二是希望這 6 年的維權能成為 " 一個火苗 ",照亮那些有過類似經曆但至今走不出來的受害者,即使微弱。

如果對這次訴訟結果不滿意,還會有下一步行動嗎?

" 先看今天的結果吧。雖然一審時被駁回了,但我這次還是懷揣著對於附帶民事訴訟請求能夠被支持的希望。" 踏入庭審現場前,貝貝告訴記者,此前受疫情影響,一審及二審他與被告都沒有碰麵。昨天的庭前會議,是他離開豫章書院後第一次和被告人吳軍豹見麵,今天會是第二次。

" 其實我挺平靜的,昨天的庭前會議,反而是對方比較激動。" 貝貝說。

彎刀月 發表評論於
穿著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