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歲這年,我在長沙當“數字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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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紅書申請了賬號,分享自己的舞蹈視頻。

堅持在小紅書發舞蹈視頻後,我學會了剪輯,學會了利用反差,加上精心熬製的雞湯文案,冷不丁的,冒出來幾個爆款,圍觀人群烏泱泱的。

因為小紅書這份“工作”,某種程度上,我也步入了“數字遊民”的行列。

數字遊民?

我這樣算數字遊民嗎:沒有去大理、鶴崗、海南、紐約、倫敦、悉尼,隻是離開家門,就在離家幾站路的範圍內遊蕩。至於“數字”,隻有手機和筆記本(紙質的筆記本)。遊手好閑樣子的倒是貼近“遊民”的概念。

50歲之後的我,時間突然變得很多,且自由支配。家屬長期出差,女兒京都留學,我隻管自己吃喝就行。

上午在家時,我一般穿著家居服,湖南人的“省服”。毛絨絨寬鬆的搖粒絨家居服,包裹著我的軀體。無論是做家務,還是像稀泥一樣攤在沙發上,我和家居服都天衣無縫地融合在一起。

下午必須出門,開啟微小而不可或缺的“創作”活動。

長沙這幾年,有特色的咖啡店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在老家屬區、犄角旮旯的巷子裏茁壯成長。咖啡店就是我的“遊牧”之地,是我的棲息地。

出門之前,我會履行小小的換裝儀式,脫掉搖粒絨,換上出門的“遊牧行頭”。出門的行頭普普通通,優衣庫羽絨服、加絨衛衣、加絨衛褲、老爹鞋的組合,走在路上,隨時融進人流中,變成人海中一粒沙。隨時撞見同款羽絨服、同款衛衣衛褲、同款老爹鞋。

換裝後,雖然隻是從普通的家庭主婦變成普通的“優衣庫型路人”,沒有“烏鴉變鳳凰”的驚豔效果。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每次換裝時,心底會默念:要出門了,家裏的雞零狗碎,暫時拋開,不會隨時潛入腦海,幹擾思緒。

換好平淡無奇的衣服後,照照鏡子,咧嘴一笑。開門,回望趴在沙發上的搖粒絨,戴好口罩,關門。按下電梯,等待電梯,等待著下樓,步入小巷,開啟日複一日的“遊牧”。

我有“word”恐慌症,麵對空白的頁麵和閃爍的光標,就想拖延逃避,做其它事情分散恐慌。

70後對紙質有天然的親近感:麵對筆記本,拿著筆隨意劃拉著,不想開頭結尾,隻是把腦海中閃現的思緒,直接傾瀉到一頁頁紙上。

走進咖啡店落座後,我往往會掏出“筆記本”:紙質的筆記本,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就是文具店一兩塊一本的那種,最簡單樸實的。文藝兮兮的筆記本,劃拉起來有心理障礙,不敢隨意破壞筆記本的精妙。

潦草的字寫著寫著,淩亂的思緒自然成型,結構逐漸清晰,開頭的字句神奇地冒出來了。重要的稿件,回家後打開電腦再次謄寫,謄寫的過程,思路再度開闊,文字再一次發酵生長。

冬天出門走路,不去咖啡店時,盡量不背包,懷揣手機即可。冬天的衣服口袋多,紙巾、口罩、消毒紙巾、耳機,都有其隱身之處。

我是一個不需要“筆記本電腦”的數字遊民。

我在小紅書發布的內容大多是關於自己跳舞的視頻。

發了小紅書之後,很多四五十五歲的網友,說很想學跳舞。到舞蹈室一看,都是小年輕,不好意思和人家同場跳舞,望而卻步。

我喜歡跳舞,從2020年6月鼓起勇氣,報名賀龍廣場的曳步舞團後,舞蹈就融入了我的生活。廣場上的奔跑、彈跳、側滑、蝴蝶步、螃蟹步、八字平移、迷蹤步、太空步、前後左右的秧歌步,讓低穀期疲憊慵懶的我,漸漸找回了活力和能量。

在舞蹈室跳舞的一年,大部分舞友都是90後00後,和女兒差不多大。因為共同的愛好,我們相處輕鬆愉悅,有時相約出遊,定期聚餐。

我發現自己50歲之後有個很大的變化:想做的事情,不再猶豫,不再遲疑。年過半百之後,才發現時間無情流逝,經不起猶豫不決。如果遲疑不決,一眨眼就六十歲了。想跳舞已經沒有靈活的腿腳了。現在還能跪在地上,在地板上摸爬滾打。老師經常幫忙軟開,拉韌帶,豎叉的一字馬還能壓下去。再一猶豫,那就七老八十了,再想跳舞,已經無力回天。

雖然過了50歲,和小姑娘們一起跳著男團舞、女團舞,我覺得很自然。

舞蹈室昨天的街舞課,教檀健次的新歌《Imma get it》。過完年後,全國各地的舞蹈室恢複了正常上課。《Imma get it》果不其然變得熱氣騰騰,各路人馬紛紛開跳,又酷又帥,讓我眼熱羨慕。

舞蹈室現在教跳舞,總是走在潮流尖端。張藝興的《麵紗》火了,我們就跳《麵紗》。韓國女團Blackpink 火了,我們第一時間跳主打歌《pink venom》。

我是純粹的舞蹈愛好者,雖然跳得不咋樣,熱情特別高漲。

在小紅書發布視頻久了,有火眼金睛的“寶子們”(這個稱呼好不容易才適應)會評論說我像香港演員苑瓊丹。剛開始沒當回事,屢屢遇到這樣的評價,我也好奇了,搜索了苑瓊丹的視頻,竟真的和我有點神似。我很喜歡苑瓊丹石榴姐,她的喜劇才能,收放自如,搞笑而不低俗,為人仗義,有江湖俠氣,被人說像她, 是我的榮幸。

做小紅書的意外之喜,還有一樁。

去年夏天,有一天在蘇家巷的咖啡店一條街閑逛,迎麵走來一對母女,媽媽比我小幾歲,女兒剛高中畢業,去加拿大留學。媽媽直接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小紅書上的某某,她是我的粉絲。那一瞬間簡直受寵若驚,我的樣子太普通平凡,居然偶遇“粉絲”。

她說女兒出國後,她也準備去學跳舞。我說跳舞很容易,她搖搖頭說,沒有那麽簡單。我說隻要你厚臉皮,不怕丟臉,剛開始不在乎跳得好不好,就能慢慢跟上舞蹈節奏。

現在,我做什麽事情都和做小紅書一樣,想做就先開始,拙劣的開始也行。隻要開始了,總會自然而然地摸索、成長,從實踐中進步,邊做邊學。

相比起跳舞,做小紅書對我來說是更大的突破。以前總是紙媒思維,剛開始發的都是照片配文章,文章很長,超過了上限一千字,還得刪刪刪。也沒有網絡思維,沒有網感,不會拍視頻,也不會剪視頻。剛開始粉絲隻有20多個,還全部都是認識的人。

後來,我慢慢學會了用戶思維,有了流量的概念,一點點地學會了最簡單的剪輯,就是剪出片段,湊一起,加上文字。

我的口頭禪是:差不多就行了。差不多,就可以在網絡上橫衝直撞,撞擊出反饋,鍛煉出手感和網感。反正沒有任何損失。現在我的粉絲2900多,也不著急,從20多個起步,有這麽多,挺知足的。我們村一千多人,相當於兩個我們村人口,不少呢。

對於我的視頻,不同平台下的評論截然不同。視頻號上認同的比較多,很多人表示被激勵到了,也想去跳舞。而微博上的評論懷疑的比較多,大家都訴說時間不夠。

有人說“都不用帶小孩嗎?難道都是單身嗎?”

有人說“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跳舞就跳舞吧,她們為什麽都喜歡把肚子亮出來?”

有人說“都市白領高收人士的專利吧,升鬥小民玩這個有點困難,下班接孩子,做飯,看孩子寫作業,老公老婆工作一天,甚至還得加班,節假日好容易休一天還得洗衣服收拾屋子,陪孩子看望老人,想想都累,除非不婚族還算可以”

有人說“正常的人,應該不會去”。

挺喜歡看評論,評論裏有人生百態。

當下的社會,大部分人都挺累,奔波著,為了基本的生存,為了孩子為了家庭。但是呢,有些人,即使有跳舞的念頭,潛意識之中,認為自己隻能想想,沒法也無力去實現。如果沒有那麽想做一件事,人會下意識地給自己找借口,這些借口天經地義,孩子、工作、家務、家庭,我是這麽地忙碌,這麽不容易,哪有時間去跳舞!

我現在時間充裕,也經曆過手忙腳亂的三四十歲時期。即使忙得不可開交,隻要想跳舞,擠出一小時,完全可以。就看自己願不願意。如果沒有時間去舞蹈室,網絡上免費的教學視頻多如牛毛,跟著扭一扭也行。

這些評論提醒我,潛意識之中,有哪些事情,想去做,想去達成,卻給自己找了“順理成章”的借口。

50歲之後,保持學習之外,還要察覺內心,突破潛意識之中根深蒂固的限製。不給自己找借口,有真正想做的事情,那就排除萬難去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