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下演出都支棱起來了
作者| 薑中介
封麵來源| 攝圖網
2月27日，周傑倫2023嘉年華世界巡回演唱會門票預售啟動。當日，因一票難求，#周傑倫
搶票#的詞條登上了微博熱搜。大麥數據顯示，搶票係統上線前，周傑倫演唱會的“想看”人數就已超過200萬。
不隻周傑倫。五月天、林俊傑、孫燕姿、王心淩、華晨宇……一大批人氣歌手相繼開啟了演唱會計劃。“冰封”3年的線下演出市場正迎來春天，演出公司也終於等來了一線生機。
“至少我活了下來，撐到了市場回暖的時候。”前大麥網運營總監、傑出青春創始人鍾文斌對雪豹財經社感慨，疫情期間，他沒有執著於大型演唱會，而是及時轉舵Livehouse，才讓公司轉危為安。
Livehouse是一種源於日本的演出形式，以小型室內場館為主，藝人們利用專業的音樂器材和音響設備來營造近距離的音樂現場。一場Livehouse的規模最少可能隻有兩三百人，演出效果好，成本相對低廉。
在鍾文斌看來，今年的線下演出市場必然是“殺瘋了”的節奏。暌違3年，產業鏈上下遊的一眾從業者都在躍躍欲試。
在春天燥起來
“這個春天就要燥起來。”貓眼娛樂CEO鄭誌昊在微信朋友圈寫道。春節假期過後，他朋友圈的主角從電影悄悄換成了明星演唱會。
五月天已經在馬來西亞開始了個人巡演，2月是老狼，3月是李榮浩在南京的個人演唱會，毛不易和汪峰的巡演分別安排在4月和5月。周傑倫、陳奕迅、張學友等頂級歌手，也紛紛籌劃和公布了演出計劃。
共維音樂媒體負責人、娛樂&音樂自媒體人顧劍已經做好準備，“是時候大幹一場了”。在疫情期間，他的主要工作是開發譚維維的個人音樂IP。由於短視頻、音樂平台的版權分賬已是紅海，他一直在期待線下演出市場被激活。
“我已經在談張學友演唱會的周邊了。”一位做演唱會周邊的行業人士告訴雪豹財經社。為了拿到頂級歌手的訂單，他春節後剛開工便從深圳趕往北京，頻頻與相關演出公司和經紀公司接觸。
種種跡象表明，“冰凍”3年的演出市場正在迎來解封時刻。但在複蘇的主旋律下，也不乏保守與謹慎的情緒。
據大麥、貓眼等第三方票務平台統計，在春節後陸續公布演出計劃的歌手中，幾乎沒有披露下半年的相關演出信息。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發布的公告也顯示，演唱會和音樂節將在今年二季度進入相對密集期。
作為顧劍多年的老友，鍾文斌不敢盲目樂觀，他建議顧劍將資源更多地傾斜到上半年。“上半年報複性觀看需求會集中爆發。但到下半年，如果整體環境未能快速回暖，人們可能又會在消費上采取保守態度，存在很多不確定性。”
演唱會“紮推”出現，也可能造成演出品質下降，畢竟歌手的精力是有限的，真正具備市場號召力的歌手也是有限的。“若上半年出現一些質量不高的演唱會，也會助推歌迷們的保守情緒。”
當各方都在主推中大型演唱會，鍾文斌已經做好下半年遇冷的保底方案。
挺過冰河期
過去兩三年，線下演出的節奏被疫情反複拉扯，鍾文斌幾乎是靠做Livehouse挺過來的。
不管多大咖位的歌手演唱會，都可能因各種不可抗力跳票，以至於演出公司不敢輕易接手大型演唱會。“你可能都不知道，張韶涵的演出官宣了6次，延後了6次。”一位接近張韶涵團隊的人士告訴雪豹財經社，“如果繼續這麽拉扯，恐怕難有演出公司願意操盤了，歌迷都有點疲了。”
張韶涵並非孤例。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透露，綜合各大票務平台反饋信息，僅在去年3月份，全國20餘省市，就有近8000場次演出（包含劇場和大型演出）被取消或延期。
Livehouse現場 圖源：攝圖網
特殊時期，大型演唱會的賬期長、資金鏈吃緊、交易流程複雜等弊端被放大。顧劍告訴雪豹財經社，“過去這兩三年，約30%的主營大型演唱會的演出公司倒閉破產。”
就在鍾文斌犯愁的時候，Livehouse走進了他的視野。
Livehouse對場地的要求通常是可容納500~1200人，規模小、賬期短、交易流程簡單。更重要的是，Livehouse並不像大型演唱會一樣需要兩三家演出公司一起操盤，一家公司就可以單獨完成，不用考慮搭夥操盤者的經營狀態和信譽，適合“船小好調頭”的經營策略。
2021年，鍾文斌帶領約20人規模的團隊，將公司大部分資源投入到獨立運營Livehouse上，讓這個大型音樂節和演唱會的“代餐”，成為公司在疫情期間內的核心業務。
據摩天輪票務係統統計，2023年一季度，已有超700場Livehouse開演和定檔。除了北京、上海等主力城市，成都、深圳、廣州、杭州也榜上有名，各有超過40場演出定檔。
就連不少成名已久的歌手，也願意“降級”嚐試Livehouse：曾軼可、何潔、飛兒樂團前主唱詹雯婷都開啟了Livehouse巡演。在與譚維維的合作中，顧劍發現，相比錄綜藝，不少成名的音樂人更喜歡Livehouse，通過這種形式的演出，可以與歌迷近距離接觸，充分展示自己的音樂才華和個性。
線上演唱會也在線下舞台被“冰封”之際，悄然成為新的風口。
與傳統的線下演唱會相比，線上演唱會的優勢在於塑造個人空間的沉浸式體驗，並輔以VR、AR等新技術的多元體驗。
2022年，周傑倫在快手舉行線上演唱會，最高同時在線人數1129萬。劉德華在抖音的線上演唱會，最終觀看量超過3.5億人次。周華健在騰訊音樂（TME）四大平台和微信視頻號的線上演唱會，觀看量也超過3.5億人次。
但救贖者也可能成為掠食者。Livehouse和線上演唱會讓演出行業度過了艱難時期，但當新的形式逐漸被觀眾接受，線下演唱會的蛋糕會被分食嗎？
代餐能否取代正餐？
當大大小小的演出公司忙著攢局組盤，激活線下演唱會，演出市場早已變了天。
Livehouse並沒有成為“曇花一現”的文化現象，這在一定程度上要歸功於演出公司的自救之舉。
由於疫情期間內的大型音樂節和演唱會缺位，Livehouse填補了觀眾觀看線下演出的訴求，讓外界看到了它的高成長性，逐漸成為主流演出方式之一。通過綜藝、短視頻等方式宣傳，年輕人也已接受了這種演出形式。
“如果下半年市場出現大範圍的波動，Livehouse依舊是保住公司基本盤的最佳方式之一。”鍾文斌坦言，很多在Livehouse上嚐到甜頭的同行，一邊重啟中大型演唱會，一邊繼續探索Livehouse業務。
對於線上演唱會，大多數演出公司也抱著頗為矛盾的態度：既防備它以外來者的姿態分食市場份額，又肯定它具備進一步做大演出市場的實力。
與傳統的演出形式相比，線上演唱會在商業化方麵提供了更多新的可能性。以微信視頻號為例，去年5月20日、21日上線的周傑倫重映演唱會由百事可樂獨家冠名，部分直播端口中還嵌入了電商店鋪鏈接。
相比之下，線下演唱會即使拿到周傑倫、陳奕迅這樣的頂級IP，也麵臨著招商模式單一的窘境。“現在的甲方訴求比之前多了很多，也細致了很多。”鍾文斌告訴雪豹財經社。“在經濟恢複期，這種矛盾的心態更加微妙。”
但顧劍認為，目前的線上演唱會是以給平台引流、拉新為目的，因此請來的音樂人都是周傑倫、劉德華這樣自帶流量的巨星，既為短視頻平台帶來新用戶，又不會對傳統線下演出造成正麵衝擊。
“與Livehouse一樣，線上演唱會是那段特殊時期的特定產物，不會成為演出市場的大頭。”鍾文斌認為，線上演唱會在本質上是線下演唱會的“代餐”，在主菜無法端上餐桌前，隻能借助互聯和新技術來滿足觀眾觀看高質量演出的需求。
況且，互聯網已經過了早年的擴張期，不會像之前的打車、外賣一樣，依靠資本擴張來重新解構演唱會這個行業。一位接近微信視頻號的人士向雪豹財經社透露，今年視頻號不會像過去一樣在線上音樂會上高舉高打，對西城男孩、後街男孩這種級別的演出會較為慎重。
在線下演唱會集中爆發、線上演唱會相對收縮的態勢下，雙方達成了共同開發市場的默契。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近日發布的調研結果，60%的從業機構表示，線下市場恢複後依然會嚐試線上演出。
“僅僅是重映這種玩法，都有比線下更多元的運營模式，未來會有更多可拓展合作的空間。”顧劍告訴雪豹財經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