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癮,對數字原住民的偏見 到底是誰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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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上網40個小時就是網癮”的標準已經被官方否定,但“被網癮”這個詞已經傳播開來。

“少年被送入戒網中心10個小時後喪命”的新聞足夠警示,但仍然有不少少年正在“被戒網”。

當國內視網癮和沉溺其中的少年為洪水猛獸,國外已經出現一個新詞——Digital Natives(數字原住民)——用來形容生在數字時代的這代人,這代人認為網絡並不虛擬,它就是現實。

在這個視角下去理解沉溺網絡的少年,或許能去掉太多成人社會的偏見。


到底是誰上了癮?

“被網癮”和“被戒網”

繼“被就業”、“被增長”等網絡熱詞之後,現在又來了個新詞:“被網癮”。

源自《三湘都市報》的報道,報道稱:“衛生部委托北京大學第六醫院精神衛生研究所和中南大學精神衛生研究所負責網癮、酒癮的界定標準和治療規範。”參與製定網癮標準的一位專家說,每周上網40小時以上即可認為是網癮。

每周上網40個小時就是網癮?這下可不得了,公務員、IT人士、企業上班族等整日與電腦為伴的人群,紛紛驚呼自己“被網癮”了,甚至有網友戲謔,IT人士都能申請工傷了!

當然,這則消息被其他報道證明為誤傳,衛生部專門負責網癮標準課題的人士否認了這條“40小時”的標準。

到底怎樣才算網癮?一個人在網上用去很長時間就是網癮嗎?網癮就是一種病態的可怕嗎?

跟 “被網癮”相關的就是“戒網癮”,當人們對網癮的界定和認知尚處在混沌狀態時,戒網癮的機構卻已經紅紅火火,戒網中心從此走上致富路:據《中國青年報》報道,有人查了北京、山東、河南、陝西等地5家提供網癮治療服務機構的收費標準,每月治療費用在3000元至14800元不等。

這片無人界定的灰色地帶讓身在其中的網癮少年們“苦不堪言”——從電擊治網癮到軍訓打死人,當網癮被視為一種仿佛毒癮般的“不端行為”時,當網癮如洪水猛獸般衝擊家長或成人社會原本就焦慮不堪的心靈時,強製與暴力就仍會在這些灰色地帶中繼續。

網癮一下子成了這個社會該高度警惕的可怕生物,在成人社會的想象中,它就是一個怪獸,吞噬著沉溺其中的少年們的“現實”、“親情”、“良知”——於是,所有的板子都打在了網癮這個十惡不赦的家夥上,甚至家長們開始拒絕少年們跟網絡沾邊,當談網色變的想法開始誕生,不得不說,是時候該從理解的角度來看待這批生在網絡下的一代人了。

是網癮可怕,還是對這批網絡新生代的不理解可怕?

網癮“籠罩”下

“數字原住民”的一代

當國內進行轟轟烈烈的網癮標準大討論,視網癮為洪水猛獸時,美國哈佛大學的網絡社會研究中心和瑞士聖加侖大學的信息法研究中心正在從另一個角度協作研究網絡化生存的問題,他們提出了一個新的概念——Digital Natives,梁文道在鳳凰衛視的《開卷八分鍾》裏把這個術語翻譯成——數字原住民。

Digital Natives,數字原住民,意為80後甚至再年輕些的這代人,一出生就麵臨著一個無所不在的網絡世界,對於他們而言,網絡就是他們的生活,數字化生存是他們從小就開始的生存方式。他們研究的目的就是更好地理解和支持這些在數字時代長大的這代人。

基於“Digital Native”的研究項目, 2008年8月他們出版了本書叫《born digital》,指出,“被數字革命引發的最持久的改變,不是新的商業模式和新的算法研究,而是數字時代出生者和非數字時代出生者之間的代際鴻溝。”

這條鴻溝究竟有多大?

國內研究這代人的網絡化生存的學者、中山大學研究網絡心理學的學者程樂華告訴記者,他的實驗對象是85後-90後,根據持續實驗的發現,這代人不認為網絡和現實有任何區別,虛擬空間並不虛擬,網絡世界就是現實世界。

“對上一代人而言,網絡是工具,對這代人來說,網絡就是世界。”程樂華在接受《青年周末》記者采訪時說。網絡就是他們依賴的生存方式,甚至有時,網絡比網絡之外的現實生活更具意義。

程樂華最近的研究是關於網絡遊戲中的角色死亡問題,實驗中發現,對網絡遊戲比較認同的人,一旦讓他想象自己的角色喪失,甚至讓他想象他所加入的遊戲工會喪失,都會提升他的死亡體驗,也就是說,網絡中的群體意義和網絡中的個體意義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的親人死亡帶給他的體驗都不如網絡角色的死亡帶來的體驗強烈,這個實驗還挺令人發人深省的。

程樂華的實驗顯示,對網絡遊戲認同的這代人,他自己的網絡ID比親情更重要。

盡管聽起來這個實驗結果很殘酷,但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網絡對於他們的重要性並不亞於網絡之外的那個世界的重要性。

當上一代人,明確區分著網絡和現實的那一代人,去指責數字原住民的這一代人沉溺網絡時,這種指責未免來得有點不理性。


網癮的真正問題

出在上一代人的偏見

◎文/梁文道

“‘網癮’的真正問題出在主流社會對網絡的偏見,更準確地說,這是上一代人的偏見。”

首先,他們限製孩子上網的時間,不讓小孩老貼在計算機前麵。然後,他們把上網時數過長看作一種心理缺陷,所以用“電擊治療法”來治療它。終於,一群用心良苦的老師為了拔除一個16歲孩子的“網癮”,把他活活打死。問題是,“網癮”真的是一種病嗎?沉迷上網又真是一種不健康的癮嗎?

勤於閱讀的人叫做書蟲,那為什麽一把閱讀搬上網就立刻成了問題呢?喜歡交朋結友,不懼陌生,任何人他都能輕鬆搭上兩句的人,往往是大家羨慕的榜樣,那又為什麽一個老在網上聊天室搭訕陌生人的家夥會成為值得醫學眼光關注的對象呢?同樣,什麽電影都看的人是影迷,片刻不能沒有音樂的人是樂迷,老坐在電視機前的人則可稱作視迷,或許他們的生活不夠健康,時間的管理也不夠明智,但我們絕對不會用看待“網癮”的方法去嚴肅處理他們。可見“網癮”的真正問題出在主流社會對網絡的偏見,更準確地說,這是上一代人的偏見。

互聯網的出現和普及是人類世代巨變的分水嶺。在互聯網之前出生的人是前網絡社會的成員,他們要學習上網,逐步適應網絡帶來的種種變化,對他們而言,“上網”是一種特殊行為,是種需要刻意去做的動作,而且可以計時。所以,前網絡時代的人能清晰算出每天上網上了多久,他們會把上網當回事。

互聯網以後出生的人,他們生在一個互聯網連接範圍無遠弗屆的年代,用不著太多力氣就能活用各樣數字工具,並且參與網絡的革命,主動開發出不同的網絡用途。對這一代人來講,“上網”漸漸變成一個沒有意義的字眼,因為他們從來就在網上。他們不會呆呆坐在桌前上網;利用手機等流動通訊裝置,他們無時無刻地在線。哪怕他們上床睡覺,他們的博客仍然開放,facebook的戶頭仍然存在,人家可以日夜無休地留言,仿佛這個人的“虛擬人格”始終醒在網上。

“數字原住民”也許不認識他家的鄰居,但他會和一個泰國人做朋友;他不請同學來家裏遊戲,但他會和他們一起在虛擬的空間裏比賽誰先找到神秘的寶藏;他不和伴侶去看電影,但他會把心愛的視頻傳給對方,同時附上一堆評注甚至自己的習作。你說他們脫離現實,那是因為你不在他們的現實裏麵。

沒錯,很多人習慣了網頁間的穿梭跳動,因而喪失長時段的注意力,但這是注意力訓練的問題,而不是什麽“網癮”;很多人會因為網絡上的休閑活動耽誤正事,但這隻是因為我們的“正事”還沒充分適應網絡時代的衝擊。

總有一天,“網癮”會成為曆史名詞,“懼網”才是讓人擔憂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