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公共安全專家係統內存在著一支鮮為人知的小隊,別說尋常老百姓,就連大部分在職的公共安全專家幹警也聞所未聞。小隊直屬於省公共安全專家廳,但公共安全專家廳對外卻從不承認小隊的存在,因為小隊是專門處理一些以現今科技難以解釋的不可思議事件,承認小隊的存在,不但與go-vern-ment反封建反迷信的宗旨背道而馳,更可能引起民眾恐慌。
小隊現有隊員五人,三男二女,基於保密理由,不能公開他們的真實姓名,隻能以代號稱呼,他們分別是:力士、靈犬、鬼瞳、天書,還有我——隊長天機。
尋常百姓也許一輩子也就隻會遇上一兩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一輩子也沒遇上。但是在一個人口近億萬的沿海大省中,要是那天沒怪事發生,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議。所以,我和我的隊員們一年到晚都是忙過不停。
前段時間,天書把以前的案子作了一番整理,我又從中把一些最離奇怪異的整理出來……
檔案一 火刑
早在1986年,北京市就率先實行強製火葬政策(漢族)。時至今日,殯葬改革已開展至全國,骨灰盒幾乎是現今每一個中 國
人的最終歸宿。對比土葬,火葬的確有不少優勝之處,能有效防止病毒傳播,更能節省大量土地。但在中華數千年的文化中,為何一直都是以土葬為主,火葬在史書中甚至鮮有提及呢?
祖先的智慧是不容忽視的,現代所謂的科學與數千年的智慧沉澱相比,無異於管中窺豹。
巡警隊的小張帶來一個老頭子,他說這個老頭子三番四次地跟火葬場唱對台戲,四處勸說別人不要把先人的遺體火化。這可是跟中 央 提
倡殯葬政
策背道而弛,但對付一個頑固的老人,別說使用武力,語氣不客氣點也不行。巡警隊的蕭隊長跟我有點“交情”,這塊硬骨頭,他當然得掉給我啃了。
小張挺有禮貌的,給我遞煙點火,客套兩句就火燒屁股似的溜走了,留下這塊老骨頭給我慢慢享受。
老人家大多喜歡喝茶,所以我泡了壺十年普洱,打算跟老頭子消磨一個下午。反而別的工作已交給其他隊員去辦,我能名正言順的偷懶,細想起來,我好像很久也沒放過假。當然,我的下屬也一樣。
我和這位姓林的老頭子就對坐在辦公室入口處的茶幾前,整個辦公室就隻有我們兩人,很安靜。這樣的氣氛很好,很適合聊天。
我給林伯遞了根煙,但他說已經戒煙多時了,我笑說:“我爺爺今年九十六了,還每天抽兩包煙呢,他已經抽了超過一個甲子了。”
其實我這樣說,是因為我想抽煙,但如果對方不抽,我也不方便抽,畢竟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林伯猶豫片刻,還是接過我的香煙,我立刻給他點上,不讓他有後悔的機會。
林伯深深地吸了口煙,愜意地閉上雙目,仰天吐出長長的煙柱,然後對我說:“你爺爺百年後,千萬別火化。”
我真有點想吐血,爺爺已經是個百歲老人了,“百年”這個詞實在不適合用在他身上。但林伯顯然沒注意到這點,接著又說:“對先人來說,火化不是一種殯葬方式,而是一種酷刑。”
“何以見得呢?現在我國有十三億人口,如果不推行火葬,那以後大部分人都得住到墓地裏。”我說。
“我年青時也是這麽想。”
“為何現在不這麽想呢?”
“如果你在火葬場工作過,你知道火化是一件多KB的事情。小朋友,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林伯閉上雙眼,像是回憶很遙遠的過去,片刻之後道:“大概二十年前吧,那時北京開始推行火葬,省
政 府也響應號召出資建了個火葬場。
“因為在火葬場工作終日要與死人打交道,願意到這裏工作的人沒幾個,而且當時正值經濟起飛,是個當乞丐也能錦衣肉食的年代,要找人來這裏工作談何容易呢!
“後來,火葬場好不容易才找來兩個人,一個是老陳,另一個就是我。我們倆本來是‘撿骨’的,就是那種替別人把已入土兩三年的先人骸骨取出,裝入寶塔供奉的人。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終日與死人打交道,加上火葬場也與政
府沾上邊,福利挺好的,所以我們就進去工作了。
“當時,火葬是自願性的,雖然go-vern-ment有補貼,但是願意送先人遺體來火化的沒幾個。因此,雖然火葬場就隻有我們倆,但工作還是挺輕鬆的。我還經常開玩笑說,沒有比這份工作更好的活兒。直至那一天之前,我也經常這麽說……”
林伯突然沉默起來,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似乎在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回憶。我一直都認為,要讓一個男人放鬆,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一根香煙。
林伯吸了口煙後,繼續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雖然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但我還是記得很清楚。那天,天色很陰沉,很壓抑,太陽被厚厚的雲層完全掩擋住。雖然那時是早上十點左右,但我也得把火葬場的燈全都開著,因為我們需要火化要一具遺體。那是一具老
party 員的遺體,其實那年頭願意火葬的都是些老 party 員、老 革
命。聽說他是自然老死的,在和孫子散步時,突然說覺得很累,累得站不起來,就坐在地上睡著了。然而這一睡,就再沒有醒過來。
“沒有大堆大推的紙紮品,也沒有一袋袋的香燭冥鏹,隻有幾束鮮花。我想這位安靜地躺在廉價棺木內的老 party 員,生前一定是個清
官,所以我和老陳做事時特別小心,希望他能舒舒服服地走完這最後一程。
“現在的火葬場都是不讓家屬觀看火化過程的,就算看也得隔著厚厚的玻璃。但在當時則沒有這樣的規定,家屬要看的話,我們會讓他們派三 兩
個代 表看,隻要不妨礙我們的工作就行了。
“我們小心地把老 party
員的遺體搬進火化爐,關緊爐蓋,一切都跟平時沒兩樣,隻要一按點火鍵,半小時後,遺體就會化成一堆灰燼。可是,可是可怕的事情就在我按下點火鍵之後發生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當我按下點火鍵不久,火化爐裏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在這之前,我從未聽過如此KB的叫聲,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出來。
“我和老陳都是終 日 與死人打交道的人,但也嚇得幾差點沒尿出來。老 party
員的兒子及兒媳當時也在場,兒媳嚇得跌坐地上,兒子呆了片刻突然大叫‘爸還活著’,接著就想衝上前打開火化爐的爐蓋。
“老陳見狀撲上去推開他,大罵‘你不想活了,現在打開爐蓋,我們都會被燒死’。他說得沒錯,火化爐是全自動的,按下點火鍵就不能停下來,如果強行打開爐蓋,爐裏上千度的火焰會噴出來,就算不把我們燒死,也得燒成殘廢。
“但兒子可不管這些,與老陳打起來,不停說他父親還活著,我們是殺人凶手之類的話。我見老陳有點拗不過他,就上前幫忙把他按下來。直至火化爐裏再也沒有傳出那可怕的叫聲。”
林伯雙手撫臉,把這段往事說出來,是釋放感情,還是往傷口撒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現在需要香煙。為林伯點燃香煙後,他又繼續說:“事情後來鬧得很大,但最終還是給壓下來了。畢竟,這事要是傳開了,殯葬
改
革就不可能再進行了。之後,上麵下了規定嚴禁外人進入火化室觀看火化的過程。雖然沒有家屬在旁,但我和老陳每次火化遺體時,同樣是心驚膽戰……
“我算過,大概每火化三十具屍體,就出現一次老 party
員那樣的情況。這二十年來,我不知道親手燒死了多少人,我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我是個殺人魔王,啊……”林伯突然失控,仰天吼叫。
我把失控林伯製服,雖然他精神似乎有點問題,但並沒多大攻擊性。從醫院得來的資料證實林伯三年前因精神病需長期住院,半年前病情出現好轉,便回家休養。
從林伯家人口中得知,他的確在火葬場工作了十多年,直至三年前,同在火葬場工作的老陳以自 焚 的方式自
殺之後,他的精神就開始出現問題。
我就此事向一位法醫討教,他說:“知道什麽是假死嗎?那是低等生物一種自我保護的原始本能,當遇到惡劣環境時,身體機能將會出現接近停頓的狀態,跟真正的死亡極為相似。”
“人類也會出現假死狀態嗎?”我問。
“理論上不會,但是古今中外關於人類假死的記載屢見不鮮,不過總是把原因歸咎於返祖現象,我個人認為並非如此。比如林伯所說的那個老party員,他並不是因為身體機能衰退而自然死亡,而是因為腦溢血或者其它突發性病因而引致瀕死狀態,繼而激發出他的原始本能,進入假死狀態以保存性命。但假死與真正的死亡從表麵上看來,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就算經驗豐富的老醫師也難以分辨。可是在火化爐內受到高溫刺激,老party員立刻就從假死中蘇醒過來……"
“唉,可憐的林伯,他因此背負上了錯不在他的心靈的罪責!”
檔案三 靈魂鴉片
自鴉片戰爭以來,viper給我國人民帶來無窮無盡的禍害,吸毒者妻離子散有之、家破人亡不乏。雖然go-vern-ment屢次大力打擊毒販,但利字當頭,挺而走險的亡命之徒大有人在。
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的劉隊坐在我麵前,雙手顫抖地捧著一杯速融咖啡。他是省公共安全專家廳緝毒處最資深的幹警之一,終日與心狠手辣的毒販交手,曾被毒販用手槍頂著太陽穴依然麵不改容。但此刻,卻為何如同驚弓之鳥?老實說,我很好奇,但我卻不會開口詢問。不在不合適的場合說不合適的話,是我的處事原則。
劉隊用了十五分鍾才能把情緒稍微穩定,但他的口齒仍是不太伶俐,略為含糊地告訴我發現在昨夜的KB經曆……
“昨晚,全省統一行動抓捕那些癮君子。本來,這並不是什麽重大行動,無非是把那些寄生蟲擰去蹲幾天,或者踹到戒毒所,但是,但是……”其實,劉隊這句話是經我整理過的,他的原話有點語無倫次,而且說了幾句就不得不停下來,再次穩定一下情緒。能讓一名老練的幹警如此不安,絕非尋常事件。
“大概淩晨一點半左右,我帶著三名下屬搜查一間出租房。間房有燈光,但敲門卻沒人回應,我就下令把門撞開,房門一開,我就聞到夾雜尿腥的濃烈煙味。房內汙煙瘴氣,一遍狼藉,衣物、飯盒、煙頭煙灰鋪滿這十來平方的房間。房間內唯一的家具是一張單人床,床上躺著一名瘦得皮包骨的男人,他隻穿著一條內褲,我能清楚看見他大腳內則嚴重發黑,長期注射viper的癮君子都是這樣。而枕邊的一小袋白色粉末,以及床邊和地上那些使用過的針筒,還有注射用水及安定等針劑也證實了我的推測。
“我守在門口,叫兩名下屬進去把男人抬走,另一名下屬則用證物袋收起粉末、針筒等證物。就在這時候,這時候……”
年過五十的主治醫師給我們解說惡魔的情況:“他一共中了五槍(劉隊有三槍打空了),雖然都不是重要部位,但子彈都是貫穿身體的,理應當場就流血不止至死。可是他送院時失血量並不多,而且傷口已經自行止血,我從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我幾乎不敢跟其他醫生討論他的情況,因為那怕是實習醫生也會把我當成瘋子看待。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犯人什麽時候會醒來?”雖然沒經過法院審訊,我們隻能稱床上的惡魔為“疑犯”,但我現在卻說不出“疑犯”這個詞語。
醫生似乎有點犯難,不自覺的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眼鏡,說:“他的頭部沒有受傷,失血量也不多,本應早就能醒過來。但是他現在卻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就像電視劇說的那樣,他隨時也可能蘇醒,但也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
鬼瞳突然走近病床,兩名武警立刻警惕起來,集中精神瞄準。她凝神看著惡魔,片刻之後說:“他不會再醒來了!”
哦,對了,我還沒給大家介紹鬼瞳。她是個衣著時尚、打扮入時的年輕美女,在外人眼中,她跟普通的白領小資無異。但能加入我們小隊的又怎會是個普通人呢?她異於常人之處就是她擁有一雙與生俱來的陰陽眼,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事物。
“有什麽發現?”我問。
“他的靈魂正在溶解,已經溶掉一半了。”鬼瞳說。
對病房內的武警及醫生來說,鬼瞳像是在說夢話,但受過專業訓練的武警隻管自己的任務,才不管鬼瞳的胡言亂語,醫生也知道這不是個普通的病人或罪犯,所以也沒有插嘴。
“不好說,正常人的靈魂是奶白色的,懸浮於頭頂三寸處,與大腦的大小相約,意誌堅定者會散出耀目華光,反之則暗淡失色。而他的靈魂不但已變成暗灰色,還隻有拳頭大小,也許是中了降頭術或者詛咒。我估計三天之內,他的靈魂就會完全消散,沒有靈魂的肉體不會有蘇醒的可能。”鬼瞳說。
既然從醫院得不有用的線索,那就隻能換個方向了。案發現場就沒必要去了,因為那十來平方的房間早就被翻個底裏朝天,就差沒把牆壁地板鏟下來。
我到鑒證科走了趟,取出從案發現場找到的少許白色粉末,根據鑒證科的初步化驗,這些粉末有鴉片成份。我向來對鑒證科不抱太多幻想,他們所謂的最終化驗結果,往往就是初步化驗結果。因此,我要用自己的化驗方法來化驗這些粉末。
“天書,把這些粉末化驗一下。”我所謂的化驗方法就是把粉末交給天書,小隊的另一名女性。她是個典型的書呆子,眼鏡鏡片有寸許厚,不戴眼鏡的話,十步之內必定會絆倒。正如我之前所說,能加入我們小隊的必定有其過人之處,她的長處就是過目不忘。她很喜歡看書,尤其是一些奇聞異誌,加上她記性好,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本活百科全書。這對我們小隊的工作有很大幫助。
天書花了一天才把化驗結果弄出來,至於她是用什麽方法來化驗,我從來不會過問,就像我從來沒想過擁有一雙陰陽眼,我隻要知道誰擁有陰陽眼就行了。
“粉末由多種物質組成,雖然隻化驗出其中四種,但我能肯定它是靈魂鴉片。詳細情形我已經寫在報告上。”天書遞給我一份報告。
報告寫得非常仔細,我摘錄出其中比較重要的部份:
成份:罌粟花、引魂草、曼陀羅花、蕩女經血等。
罌粟花:鎮靜、鎮痛效果超群,是鴉片的主要原料;
引魂草:傳說中生長在黃泉路上的詭異植物,但現實中亦真實存在,通過秘法煉製,能作靈魂藥引之用;
曼陀羅花:有強烈的麻醉作用,並能令使用者產生幻覺;
蕩女經血:即曾與十三名以上的男性發生關係,並尚未生育的成年女性的經血,通過秘法煉製能起蠱惑人心之效,對男性效果尤佳。
單憑以上四種成份分析,此粉末是“靈魂鴉片”的可能性達99%。
靈魂鴉片,古稱“極樂勇士的祝酒”,出自千百年前印度某個崇拜濕婆神的部落,近幾百年已鮮有所聞。
該部落每年都會祭祀治療與破壞之神——濕婆。祭祀方式是由兩名手持兵器,全身赤裸的成年男子於烈火中撕殺,直至雙雙被烈火燒死為止。在此過程中,烈炎焚身的勇士不但沒有露出半點痛苦之色,反而興奮得不斷歡呼呐喊。而且他們還表現出驚人的力量,往往能在烈火中拚殺兩小時以上。其族人認為這是因為濕婆神在他們戰鬥的過程中,不斷給他們施以治療,所以他們才能在烈火中存活一段相對較長的時間。
其實,這並非所謂的神跡,一切的關鍵在於祭祀開始之前,巫師給勇士喝下的祝酒。這祝酒就是混合了靈魂鴉片的“極樂勇士的祝酒”,常人喝用後,會在一定時限內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身體機能幾乎能發揮至極限。
然而,靈魂鴉片的副作用是極其KB的,就是侵蝕靈魂。或者說,它是以燃燒靈魂為代價,讓使用者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的快感,以及近乎極限的力量。
看完天書的報告,我思考了片刻,便問她有什麽看法。她露出一臉厭惡之色,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某個毒梟不知道如何得到了製造靈魂鴉片的秘方,把它造出來當作新型viper販賣。要戒除海洛英的毒癮尚有可能,但是一旦沾上靈魂鴉片,至死之前都無法擺脫它。因為它不是肉體的viper,而是靈魂的viper。而且它還能使吸毒者在短期內發揮出體能極限,打家劫舍甚至搶銀行金庫也易如反掌。對毒販來說,沒有比它更好的viper。”
我點頭認可,讓天書去幹別的事情。至此,我們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之後的事情就是把整理好的資料交給緝毒處。畢竟,我們的能力有限,我們還能做的就是把整理好的檔案發到網絡上,讓世人引以為鑒,別走上吸毒這條不歸路。
後來,劉隊終於揪出那個販賣靈魂鴉片的毒販,並把他打成殘廢。但是他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分銷商,真正製造的靈魂鴉片毒梟隻能通過國際刑警抓捕。劉隊因為此事受到嚴厲的處分,幾乎連職位也保不住。事後,我跟他談過此事,問他是否後悔。他說:“後悔,我後悔沒把那渣滓打死!”
檔案五 自燃
一個健全的正常人為何會無原無故地燃燒起來,瞬間即化成灰燼呢?要知道把人投入焚化爐,在數千度的高溫中也要半小時之久才能燒成灰燼。人體自燃之迷困擾了科學界好幾個世紀,至今仍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刑偵科轉來一個案子,案情是一間小型製衣廠發生火警,廠房燒光了,老板的秘書也給燒死了。案子之所以轉到我手上,是因為製衣廠的老板聲稱,起火原因是他的秘書無緣無故地自燃。
我請這位姓周的老板坐下,詢問他當時的詳細情形。周老板似乎有點緊張,一包中華沒多久就抽光了。幸好,我的抽屜裏有的是香煙,當然不是什麽名煙,隻是六七塊一包的中南海。
給周老板點上煙後,他猛抽了幾口才緩緩道:“那天是五月一號,廠裏的工人都放假了,隻剩我和張秘書在做賬……”
“為何張秘書沒放假?”我問。
周老板苦笑說:“她不單隻是我的秘書。”
我點頭表示明白,示意周老板繼續說。他說:“做完賬後,我想到倉庫看看,張秘書就陪我一起去,一切都跟平時一樣……”說著,他猛抽了幾口煙,手中的香煙已近末端。我把整包香煙放到他麵前,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取煙的動作讓人覺得很滑稽。
點上煙後,他繼續說:“一切都很正常,我沒發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我甚至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在做夢。當時,我和張秘書正在點算倉庫中的成衣,這些T恤過幾天就得送到客戶手中。點算到一半的時候,張秘書突然說覺得很熱,還脫自己的衣服。開始時,我也沒在意,因為那天真的很熱,而且倉庫的空氣不太流通,我自己也熱得渾身濕透。
“可是,張秘書當時並不是脫衣服,而是在撕破自己的衣服,動作很粗魯,很狂暴,就像發瘋似的。因為我們早就發生過關係,我以為她是跟我那個……所以就站到一旁看她想玩什麽把戲。誰知道,沒一會兒,她突然尖叫起來,身上隨即冒出熊熊火焰,開始隻是頭部,接著身體其部也同樣冒火……”
周老板把手上的煙抽完,再點上一根才繼續說:“我當時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我到現在也以為自己在做夢。她膝蓋以上的地方全被熊熊的烈火包裹著,但我仍能看見她在烈火中痛苦掙紮的表情,還有她那像厲鬼一樣慘叫,到現在仿佛也在我的腦海裏回蕩。”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是當時的情形太震憾,還是張秘書在他心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我不知道。
“她在烈火中掙紮的樣子,以及她的慘叫聲實在太KB了,嚇得我連爬帶滾地逃出來。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整棟廠房都燒起來了……我的工廠……我幾年來的心血全都燒毀了……”周老板說著,把頭埋在兩手之間。
因為周老板有縱火的嫌疑,所以在談話後,我把他轉交拘留所的同僚。我問天書有關人體自燃的資料,她說:“自十六世紀以來,至今有記載的人體自燃事件超過二百宗,甚至有多人同時目睹人體自燃的過程。雖然這些記載以歐美為主,但在我國的古代文獻中也有類似的記載。
“現今的科學界對這種神秘現象有多種解釋,其中有脂肪說、酗酒說等,較多人認可的是球狀閃電的說法。部分科學家認為球狀閃電——一種無色無形的高壓電流,能通過細小的縫隙進入室內,人體與其接觸瞬間即被燒成灰燼。但是這種假設有一個致命的漏洞,就是大多數自燃事件發生時,事發現場並不具備產生球狀閃電的條件。”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我說。
天書露出驕傲的笑容,自信地說:“我認為所謂的人體自燃,實際上是靈魂爆炸。”
“願聞其詳!”
天書扶了扶眼鏡說:“人的靈魂其實是由於大腦活動而產生的能量體,與我們平日所接觸的光、熱等能量不同,它是另類的能量存在。或者說,光、熱是正能量,與之相反的暗、寒是負能量,而靈魂就屬於負能量中的一種。
“活人存在體溫,也就是正能量,所以無法察覺自身靈魂的負能量,而在墓地、殮房、太平間等遊魂聚集的地方則能明顯感覺到負能量的存在,就算沒受過專門的訓練的普通人也能感到這些地方明顯比別的地方要冷一些。
“現今的科學界對負能量的認識就要有兩個字——迷信,而我國古代對此的研究卻擁有一定成就,比如‘五鬼運財’之類的茅山術,就是利用遊魂,也就是‘鬼’的負能量完成隔空取物的工作。
“古人認為人的靈魂所包含的負能量是無窮無盡的,這說法看似有點誇張,但是在美國向日本投下原子彈之前,也沒有幾個人相信一顆小彈頭能瞬間摧毀一座大城市。
“靈魂雖然包含著無窮的負能量,但是它跟肉體一樣,雖然奧妙神奇,但卻也有不穩定的一麵。當靈魂出現異常狀態的時候,能量失控,甚至爆炸也是有可能的,隻是這個可能性極低罷了。”
我把這個案子交給天書處理,之後就沒管了。直至有一天,天書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就向我大吐苦水:“我把所有有關人體自燃的資料都交上去了,周老板還是被判有罪。什麽世道了,那些法官的腦子是從古墓裏挖出來的嗎?”
我笑說:“你真是個書呆子。”
天書板起臉:“笑什麽,我有說錯嗎?”
“你沒說錯,也許法官不相信人體自燃的說法,他的判決很正確,周老板是罪有應得的。”
“為什麽?”天書好奇問。
“所有關於人體自燃的記載都有提及,自燃者雖然被燒成灰燼,但他們身邊的易燃物品大多都完整無缺,有部分甚至連身上的衣服也沒被點燃,更別說把整間工廠都燒掉。”
“你懷疑周老板殺死張秘書後放火?”
我又取笑天書這書呆子:“如果你把檔案弄掉了,你會說是外星人偷走嗎?”
“當然不會啦!”
“如果周老板把張秘書殺死,那他會撒一個如此讓人難以致信的謊嗎?”
“但他為何要把工廠燒掉呢?”天書問。
“近年製衣業大多生意慘淡,倒閉的數之不盡。根據刑偵科那邊的資料顯示,周老板的經濟狀況似乎不太好,而是在出事之前他還為工廠買了份保險。”
“原來他的目的是騙保。”
“也許當時他跟張秘書趁著五一放假,工廠沒人,想放火把工廠燒掉,以收回部分資金,希望他日能東山再起。可是,碰巧張秘書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自燃。”
天書感慨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鬧出人命,刑偵科也不會插手,那樣周老板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我笑說:“因果有報啊!如果周老板沒起歪心,也不會弄成這樣。”
“你說張秘書是不是因為心懷鬼胎才招來天遣呢?”
我笑而不語。
檔案四 忍死術
“忍”,在字典上的解釋是:忍耐,容忍;抑製,克製等意思。在現在go-vern-ment所提倡的和諧社會中,“忍”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要是所有人都能凡事忍讓三分,那麽大部分公共安全專家同誌都要麵臨下崗的危機了。然而,天下諸事皆可忍,唯“生”與“死”不能忍。生孩子固然不能忍,那麽死亡又能“忍”嗎?
有一名姓朵的苗族女孩報案,說自己被男朋友殺死了。一個大活人竟然說自己被別人殺死,誰也會當她是神經病,但是她不停跑到不同的派出所報案,最終案子轉到我手上來。
初次見這位朵小姐時,我差點沒叫出來,因為她的臉色很白,是那種毫無血色的蒼白,甚至連嘴唇也白得像雪一般。這種臉色在死人臉上就見多了,在活人臉上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她拍了非常濃烈的香水,雖說是香水,但氣味實在太濃烈了,讓人聞了有種惡心欲吐的感覺。
我請朵小姐坐下,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以驗證她的精神狀態。她的回答與常人無異,並強調自己不是神經病,我想這些問題,之前接案的同僚應該問了好幾遍。
在短暫的談話過程中,我發現朵小姐似乎很焦急,像是很趕時間,經常催促我。
我給她解釋道:“朵小姐,我不是跟你打官腔,希望你能明白,pol.ice做事有pol.ice的程序,是急不來的。而且,在沒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前,我們也無法開展工作。希望你能理解,並告訴我事情的詳細情況。”
“我沒時間了,我真的沒時間了,你快點派人去把小高抓回來,不然會被他逃掉的。”朵小姐焦急地說。
“朵小姐,我還是那一句,你不說清楚,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好吧,請您留心聆聽,我想,我隻能說一遍。”
我一向不喜歡做筆錄,但也沒有需要朵小姐把事情說好幾遍的必要,因為我會用錄音筆把她的話錄下來。
“我是一個苗家女,因為家人反對我和小高在一起,所以我就離家出走,跟小高來到這個城市。”
“小高是什麽人?”我問。
他是這個城市的本地人,半年前,他跟朋友來到我的故鄉旅行。他很會說話,很會討女孩子歡心,與他相識沒幾天,我就把身體交給他了。”
(現在的女孩真開放,這話我當然沒說出來。)
“小高說會照顧我一生一世,叫我跟他走。我想自己已經把全部都交給他了,不跟他走,還能怎樣。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母親,母親卻說這個外來的男人會毀掉我一生,不管我曾經跟他發生過什麽也不能跟他走。
“那時候,我心隻有小高,就沒理會母親忠告,離家出走跟隨小高來到這個城市,並住在他家裏。他的母親早死,又沒兄弟姐妹,隻是與他當屠夫的父親同住。剛開始的時候,小高兩父子對我都很好的,但是小高一直都沒有工作,這也沒關係,我出外找了份工作,是當餐廳的服務員,生活總算還能過。可是……”
朵小姐沉默片刻又說:“大概是兩個星期前,我發現小高在外麵有別的女人。當時我很生氣,但很快我就冷靜下來了,我想他隻是偶爾在外麵逢場作戲,他真正愛的隻有我一個……我這樣想,是不是很傻啊?”
朵小姐突然一問,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對都市人來說,她不隻是傻,簡直就是笨得無藥可救。但以純撲的鄉下人角度來看,她是個遇人不淑的可憐人。我憐惜地說:“錯不在你。”
朵小姐露出一絲苦笑,又說:“我識字不多,但我知道當兩個人的感情出現問題時,絕對不會隻是一個人的錯。他不再愛我,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沒能讓他繼續愛我。
“前晚,他喝醉酒,摟個女人回來,我和他吵起來,他竟然把我趕出家門……”
“前夜不是下了一夜大雨嗎?”我說。
朵小姐點頭,說:“是,很大的雨,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雨。雨點打在我身上,很痛,很冷,但我的心更痛更冷。”
我仔細地觀察朵小姐那張蒼白的臉,很悲傷,欲絕的悲傷,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流淚,也許她的眼淚早已流幹了。
朵小姐繼續說:“我淋了整晚雨,讓我回想起母親的話,小高會毀掉我一生。那一刻,我很想回家,很想立刻回到母親身邊。我打算等到天亮就跟小高要回我的行李,然後馬上坐火車回家,可是還沒等到天亮,我就暈倒了。大概是淋雨的關係,所以我病倒了。
“快天亮的時候,在朦朧中我感到小高把我抱進房間,也許我真的病得不輕,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沒能睜開,直至我感到小高在脫我的衣服才清醒一點。但是,那時候我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還那來力氣反抗呢?隻是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我要告你強
J’。接著,我就感到胸口一陣刺痛……”
朵小姐說著輕按左胸,我說:“那你隻能控告他意圖強 J……”
朵小姐打斷我的話,說:“不是意圖強
J,是奸殺!”說著,她解開衫衣的鈕扣,把雪白的胸脯展示於我眼前,但我雙眼所見的不是高挺酥胸,而是一個深深的傷口,一個位於心髒處的傷口。以我的經曆判斷,這個傷口是由利器造成,傷口的血液已凝聚,估計受傷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天。
就在我呆呆地看著朵小姐的傷口時,她有氣無力地說:“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說著徐徐倒下,在她的雙眼合上之前,她嘴裏喃喃念道:“我很想回家,但我身上沒有錢……”
本以為隻是年青男女的感情鬧劇,沒想到竟然是宗凶殺案。朵小姐的遺體經法醫檢驗後,證實死亡時間超過三十小時,死因是心髒被利器刺穿。法醫在她的陰液。
案件轉交刑偵科處理,經調查後發現,凶手並非朵小姐的男朋友小高,而是小高的父親。原來當晚小高在下半夜就帶著“新女友”外出繼續痛飲尋歡,他的父親淩晨四五點起床準備外出工作時發現朵小姐暈倒在屋外,就將她抱回家。其間傷身體接觸燎起父親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