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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前,我在國內當運屍工的經曆(少兒不宜,慎入)

文章來源: Gitler 於 2009-06-19 12:24:30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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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運屍工的經曆(慎入) 作者: xqw63 06/18/2009 如果諸位剛吃完飯,請不要繼續閱讀,由此引發的不良後果,筆者概不負責。 如果諸位有心血管疾病,請考慮和心血管醫生同時閱讀,以防後患。 如果……不要怪咱啊! 那還是在80年代,“人權”這樣的字眼,還不在中國人的頭腦中留有哪怕是鉛筆輕畫的印痕,所以,有讀者看到有違西方人生價值觀的情節,請用一下追溯法,去理解當時中國人的做法。 那個時候,咱還是個醫學院的實習生。 咱實習的地方,是南方的一個小城市,周圍被農村包圍著。帶咱實習的醫生(咱當時叫老師),都是每天在菜場裏和小販為1分2分錢要吵半個小時的主,所以,病人到這樣的醫院,除了臉上寫明了自己得的是啥病,剩下的就是等死了,因為,這樣的醫生,隻會看常見病,疑難雜症對他們而言,和讓農民開飛機差不了多少。 有一天,醫院被病人家屬堵上了,那些老大媽、老大娘還有孩子,一個個哭得,驚天動地。 看這樣的情形,咱們也見怪不怪了,既然開醫院,哪天不死人呢? 中午,醫務主任到咱們實習生單身宿舍,說晚上要進行法醫解剖,問咱們實習隊可否出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後來才知道,為什麽要身強力壯),幫忙當下手。 環顧左右,身強力壯的人就咱了,再搭上個“坦克”,咱們當場就和醫務主任定下了人選。 “坦克”是籃球場上的牛人,水平是那種比裝甲車慢、比牛車快、一路跑來,誰在前麵誰倒地的主,所以,“坦克”有的是力氣。 晚8點,愛好法醫解剖的實習生都到了飯堂去看現場解剖了。 有讀者問了,飯堂搞解剖,以後可怎麽吃飯呢?這您就不懂了,一般而言,對一個小醫院,飯堂就是禮堂,還兼運動室(主要用來打乒乓球用),偶爾,也客串一下其它用途,這不,現在用來充當解剖室用了,反正,醫院的正式職工,都在自己家裏吃飯,這個大飯堂,很少對外營業,也就實習生和病人家屬買個飯而已。 醫院的飯堂還很大,就是門窗不齊,又是在頂樓(三樓),悶熱的不行,不齊的門窗有好處,有利於空氣交流,有風的時候,木質窗戶哐當哐當地響個不停。飯堂裏的燈泡也不全,用電線吊著,平時裏晚上很少使用,幾盞電燈和鬼影子似的,晃悠晃悠。 飯堂裏還擠了不少人,由於有警察把守,到場的都是有關人員,除了實習生以外,還有一些膽大好奇的醫生和小護士,剩下的,都是穿公安服裝的警察了。 死者是個39歲的農村漢,在成為人父的今天,咱才知道了一個39歲的男人對家庭的重要性。這個年齡,想自殺都是一種犯罪啊! 根據法醫和管床醫生的介紹,病人前一天早晨突然大叫一聲,就失去了生命體征,所以,家屬認為是醫生的失職,要求法醫解剖。 咱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聽說過大叫一聲而亡,可電影裏,英雄的死亡,總要留下豪言壯語或是尊尊囑托,這個農民怎麽說死就死,啥話都不留下了呢?他怎麽能對的起家裏的親人呢? 閑話少說,接下來咱們動手。 別看穿製服的來了那麽多人,可真正動手的,就兩人,加上咱們實習生兩人,4個人下手,說多不多,說少也少,因為,咱們實習生怎麽可以當法醫呢?不過,和公安的法醫比,咱們技術還真不差。 文革後不久,公安局裏麵的老法醫估計都學毛主席語錄去了,剩下來的看來是工農兵大學生或是中專衛校畢業的,有的也許是部隊衛生員改行的,尤其是基層公安法醫,實在難以指望他們有福爾摩斯的能力,所以,技術生疏的很。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指揮著咱們實習生幹了。 根據病人死亡的臨床症狀,估計是腦袋出了問題,多數“專家”認為,可能是腦栓塞,也就是腦子的血管被堵住了。這裏的栓塞,不一定是血管內壁的血栓子,也可以是膿細胞、空氣或其它血液內異物什麽的。 由於腦子是重點檢查器官,所以,最重要的地方,輪到咱上了。 咱上過法醫課,見過法醫解剖,知道取腦細胞的步驟,和普通木匠活沒區別。 小時候幹過木匠活,為避免被父母懲罰,把坐壞的小板凳用釘子往壞了的地方敲,凳子敲好了,就是不能做,一坐就散架,還戳了小弟的屁股。這次,鍛煉已久的木工技術派上了用場,在全場幾十雙眼睛的關注下,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小護士崇拜的眼神下,咱自信地操起了刀鋸。 先割下頭皮。 手術刀很快,頭皮沒幾分鍾就下來了。 寫到這裏,咱就後悔了,咱如果當時幹美容醫生,現在一定發大財了。現今女人去皺美容,就是把頭皮割開,去掉一點,然後拉一拉,縫起來,老太婆變少女, 不知又有多少男人為之花冤枉錢了。咱美容的廣告上就寫:今年50,明年18------要吹,就要吹大。 下了頭皮,操鋸子。 還別說,公安局的鋸子就是好使,比咱以前鋸木頭的鋸子好用多了,加上骨頭沒有木頭的紋路,鋸起來極快。 不好,那邊開腹腔的已經把肚子打開了。南方6月底的天氣,加上已經兩天的屍體(那年代,醫院裏不知道有冷凍櫃這個詞),那股味,一下把圍觀的人群擊退了,全副武裝的咱也受不了了,趕緊讓他人給自己拉一下搖搖欲墜的紗口罩。 看似無意,卻是有意,咱一下把臉轉向了那個最漂亮的小護士,請她給咱把口罩往眼睛的地方拉。整個解剖的過程,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好幾次,因為,那麽熱的天氣,穿了和菜場買菜大嬸一樣的白大褂,戴了白帽子,橡皮手套,加上厚厚的紗口罩(那個年代,沒有一次性口罩用的),臉上的汗,就順了鼻梁往下淌了,咱不讓人拉口罩,如何能讓口罩保持在一個正確的位置,而不損害醫務工作者的光輝形象呢? 腦袋鋸開了,又操起了剪刀,對了腦袋根部剪(醫學上叫腦幹),軟軟地,就把腦子捧在了手上。 那邊,有經驗的“專家”仔細看了一下腦血管,見到了血管內白色的似氣泡樣的東西(栓子),馬上下了初步的診斷:我們前麵判斷的死亡原因,看來是正確的。 當然,對百姓來講,“專家”永遠是對的。 下了腦子,剩下的是縫合頭顱了。 把天靈蓋放回原處,再把掀開的頭皮蓋上,用縫衣針一針針縫合,今天咱手工縫衣的絕活,和當時盡心盡力縫合頭皮的鍛煉,不無關係。感謝母校,在教育咱理論知識的同時,給了咱生活的錘煉,讓咱可以過上,衣服破了自己補的生活。 那邊開腹腔的幾位,也忙差不多了,胃、腸子、肝髒、脾什麽的,都一起摘了裝福爾馬林液體裏,準備帶回去仔細“研究”了。胸腔也打開了,心髒和大血管也一起收集。 醫院和公安局的頭頭腦腦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就宣布,現場解剖結束。 一下,幾十個觀眾全走了,包括那個漂亮的小護士,沒人給咱拉口罩了。 醫院的領導和公安到小食堂聚餐去了,臨走,交待咱和“坦克”,把病人的胸腔和腹腔縫合,然後,用留下的鑰匙,把屍體抬到離醫院數百米遠的一個農家院子裏。 已經晚上11點了,偌大的飯堂就剩下咱和“坦克”,還有那個躺在那裏破膛開肚的他了。 夜裏起風了,窗戶哐當聲更響了,掛著的電燈,在風中晃悠,燈下咱和“坦克”的影子忽長忽短,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也心裏發毛,不知道什麽時候,身上的汗變得冰涼,剛才的神定自若,一下變得緊張起來,那個時候,方才知道,什麽叫“鬼不嚇人人嚇人”。 “坦克”和咱趕緊開始了縫合傷口。 胸口好縫,就是肚子不好辦,因為,裏麵的器官全部摘除了,縫合起來,就剩下了一層皮,這不利於死者的最後告別。 憑著法醫實習看到和學到的一點知識,咱們也往屍體肚子裏塞東西了。 水池上的抹布、肥皂盒,窗台上的碎木頭和碎磚頭……能找的都找了,肚皮還是不夠“豐滿”,哎,發現了一個搪瓷飯碗,也拿來塞進了肚子。 管不了火葬場屍體工能不能最後消化掉屍體了(估計最後的骨灰,用最大的骨灰盒也未必裝得下),咱們先完成任務再說。 縫合完畢,給屍體穿衣服。 第一次給死人穿衣服,才知道有多麻煩。活人因為可以配合,穿起來比較容易,而死人連翻身都困難,加上心中在顫抖,手也不利索,衣服的接頭處都被拉脫了線,鈕扣也扣得歪七扭八,總算把屍體弄整齊了。 把屍體抬了放上地上的擔架(老式擔架,沒有輪子可以推的那種),再用水衝洗放屍體的台子,直到看不到明顯的血跡了,倆人抬起了擔架,出了飯堂的門。回頭,再把為數不多的幾盞燈一一關掉(節約用電),一下,心情和燈光一樣,徹底陷入了黑暗。 為了壯膽,倆人趕緊大聲說話,分別安慰對方,注意腳下。 農民是個壯漢,屍體沉得不行,咱倆壯小夥,抬這個屍體,遠比背一個人重多了,現在,咱才知道,為什麽,醫務主任要咱們實習生出壯漢當幫手了,原來,是要當運屍工啊! 樓梯裏伸手不見五指,憑著平時買飯的記憶,咱們試探著下樓。 “坦克”在前,咱在後,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嘴和腳都不敢閑著,一步步往下探。 “哇……!” “坦克”的一聲慘叫,差一點讓咱尿了褲子,手上的擔架也差點掉下來。 “怎麽回事?你這家夥瞎叫個啥啊?”咱壯著膽,顫聲地責怪著“坦克”。 “這家夥踢了我一腳”,“坦克”的話中,透著恐懼。 “什麽?踢了你一腳?”咱心中一驚,難道死人活了?恐怖電影在咱生活中重現了?如果不是手上沉重的擔架,咱早以100米衝刺的速度,開溜了。 “你有沒有搞錯,他怎麽會踢你呢?”咱埋怨著“坦克”。 “是真的,他的腳現在還在我肩上呢。”“坦克”有點語無倫次了。 “是嗎?”咱一下反應過來了,原來是咱這裏一使勁,屍體下滑到了“坦克”那邊了,難怪咱覺得手上變輕了呢。 “別急別急,咱這裏抬高了,咱先放下一點。”下意識裏,把擔架放低,黑燈瞎火的,仍然不敢用手拉屍體。 三層樓,不知道是如何在狹窄的樓梯拐角處轉彎的,也不知道如何把屍體扶正的,仿如過了半個世紀,總之,下了樓出門,才知道背後冷汗津津,風一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出了醫院門,沿門口的菜市場,向右。 馬路上,梧桐樹葉間透著路燈稀疏的冷光,有留守菜攤的幾個農民,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抬了一個人從醫院慌慌張張出來,都覺得好奇,不過,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查看這個異常情景。 迎著這樣好奇的眼光,咱們加快了腳步,奔到了離醫院數百米的一個農家小院。 開鎖,又是黑燈瞎火。 好在眼睛已經適應黑暗了,所以,能夠大體上看清周圍的一切。 這哪裏是農家小院哦,就是一個鐵門,用磚頭砌起來的,和豬圈差不多高度的一個雜物間,裏麵還停了一輛板車。看來,這就是醫院的停屍房了。 把屍體放在了板車上,回頭鎖門,快速離去。 回到小飯堂,脫了行頭,才發現,不知在什麽時候,自己的帽子沒了。 用肥皂狠狠洗手,怎麽也洗不去那份血腥味,煩不了了,還是解決肚子的饑餓問題要緊。 小食堂飯局已經接近尾聲了,兩桌的頭頭腦腦們看見咱倆汗流浹背地進來,拉了條板凳給坐下。 沒有酒,雖然都是些剩飯菜,但對平時缺油少糧的窮學生來說,這樣的飯局,已經是山珍海味了。 不記得吃了什麽,就記得,飯後,咱們打著飽嗝回宿舍,看到咱們的油嘴巴,同學們羨慕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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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運屍工的經曆(慎入) 作者: xqw63 06/18/2009 如果諸位剛吃完飯,請不要繼續閱讀,由此引發的不良後果,筆者概不負責。 如果諸位有心血管疾病,請考慮和心血管醫生同時閱讀,以防後患。 如果……不要怪咱啊! 那還是在80年代,“人權”這樣的字眼,還不在中國人的頭腦中留有哪怕是鉛筆輕畫的印痕,所以,有讀者看到有違西方人生價值觀的情節,請用一下追溯法,去理解當時中國人的做法。 那個時候,咱還是個醫學院的實習生。 咱實習的地方,是南方的一個小城市,周圍被農村包圍著。帶咱實習的醫生(咱當時叫老師),都是每天在菜場裏和小販為1分2分錢要吵半個小時的主,所以,病人到這樣的醫院,除了臉上寫明了自己得的是啥病,剩下的就是等死了,因為,這樣的醫生,隻會看常見病,疑難雜症對他們而言,和讓農民開飛機差不了多少。 有一天,醫院被病人家屬堵上了,那些老大媽、老大娘還有孩子,一個個哭得,驚天動地。 看這樣的情形,咱們也見怪不怪了,既然開醫院,哪天不死人呢? 中午,醫務主任到咱們實習生單身宿舍,說晚上要進行法醫解剖,問咱們實習隊可否出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後來才知道,為什麽要身強力壯),幫忙當下手。 環顧左右,身強力壯的人就咱了,再搭上個“坦克”,咱們當場就和醫務主任定下了人選。 “坦克”是籃球場上的牛人,水平是那種比裝甲車慢、比牛車快、一路跑來,誰在前麵誰倒地的主,所以,“坦克”有的是力氣。 晚8點,愛好法醫解剖的實習生都到了飯堂去看現場解剖了。 有讀者問了,飯堂搞解剖,以後可怎麽吃飯呢?這您就不懂了,一般而言,對一個小醫院,飯堂就是禮堂,還兼運動室(主要用來打乒乓球用),偶爾,也客串一下其它用途,這不,現在用來充當解剖室用了,反正,醫院的正式職工,都在自己家裏吃飯,這個大飯堂,很少對外營業,也就實習生和病人家屬買個飯而已。 醫院的飯堂還很大,就是門窗不齊,又是在頂樓(三樓),悶熱的不行,不齊的門窗有好處,有利於空氣交流,有風的時候,木質窗戶哐當哐當地響個不停。飯堂裏的燈泡也不全,用電線吊著,平時裏晚上很少使用,幾盞電燈和鬼影子似的,晃悠晃悠。 飯堂裏還擠了不少人,由於有警察把守,到場的都是有關人員,除了實習生以外,還有一些膽大好奇的醫生和小護士,剩下的,都是穿公安服裝的警察了。 死者是個39歲的農村漢,在成為人父的今天,咱才知道了一個39歲的男人對家庭的重要性。這個年齡,想自殺都是一種犯罪啊! 根據法醫和管床醫生的介紹,病人前一天早晨突然大叫一聲,就失去了生命體征,所以,家屬認為是醫生的失職,要求法醫解剖。 咱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聽說過大叫一聲而亡,可電影裏,英雄的死亡,總要留下豪言壯語或是尊尊囑托,這個農民怎麽說死就死,啥話都不留下了呢?他怎麽能對的起家裏的親人呢? 閑話少說,接下來咱們動手。 別看穿製服的來了那麽多人,可真正動手的,就兩人,加上咱們實習生兩人,4個人下手,說多不多,說少也少,因為,咱們實習生怎麽可以當法醫呢?不過,和公安的法醫比,咱們技術還真不差。 文革後不久,公安局裏麵的老法醫估計都學毛主席語錄去了,剩下來的看來是工農兵大學生或是中專衛校畢業的,有的也許是部隊衛生員改行的,尤其是基層公安法醫,實在難以指望他們有福爾摩斯的能力,所以,技術生疏的很。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指揮著咱們實習生幹了。 根據病人死亡的臨床症狀,估計是腦袋出了問題,多數“專家”認為,可能是腦栓塞,也就是腦子的血管被堵住了。這裏的栓塞,不一定是血管內壁的血栓子,也可以是膿細胞、空氣或其它血液內異物什麽的。 由於腦子是重點檢查器官,所以,最重要的地方,輪到咱上了。 咱上過法醫課,見過法醫解剖,知道取腦細胞的步驟,和普通木匠活沒區別。 小時候幹過木匠活,為避免被父母懲罰,把坐壞的小板凳用釘子往壞了的地方敲,凳子敲好了,就是不能做,一坐就散架,還戳了小弟的屁股。這次,鍛煉已久的木工技術派上了用場,在全場幾十雙眼睛的關注下,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小護士崇拜的眼神下,咱自信地操起了刀鋸。 先割下頭皮。 手術刀很快,頭皮沒幾分鍾就下來了。 寫到這裏,咱就後悔了,咱如果當時幹美容醫生,現在一定發大財了。現今女人去皺美容,就是把頭皮割開,去掉一點,然後拉一拉,縫起來,老太婆變少女, 不知又有多少男人為之花冤枉錢了。咱美容的廣告上就寫:今年50,明年18------要吹,就要吹大。 下了頭皮,操鋸子。 還別說,公安局的鋸子就是好使,比咱以前鋸木頭的鋸子好用多了,加上骨頭沒有木頭的紋路,鋸起來極快。 不好,那邊開腹腔的已經把肚子打開了。南方6月底的天氣,加上已經兩天的屍體(那年代,醫院裏不知道有冷凍櫃這個詞),那股味,一下把圍觀的人群擊退了,全副武裝的咱也受不了了,趕緊讓他人給自己拉一下搖搖欲墜的紗口罩。 看似無意,卻是有意,咱一下把臉轉向了那個最漂亮的小護士,請她給咱把口罩往眼睛的地方拉。整個解剖的過程,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好幾次,因為,那麽熱的天氣,穿了和菜場買菜大嬸一樣的白大褂,戴了白帽子,橡皮手套,加上厚厚的紗口罩(那個年代,沒有一次性口罩用的),臉上的汗,就順了鼻梁往下淌了,咱不讓人拉口罩,如何能讓口罩保持在一個正確的位置,而不損害醫務工作者的光輝形象呢? 腦袋鋸開了,又操起了剪刀,對了腦袋根部剪(醫學上叫腦幹),軟軟地,就把腦子捧在了手上。 那邊,有經驗的“專家”仔細看了一下腦血管,見到了血管內白色的似氣泡樣的東西(栓子),馬上下了初步的診斷:我們前麵判斷的死亡原因,看來是正確的。 當然,對百姓來講,“專家”永遠是對的。 下了腦子,剩下的是縫合頭顱了。 把天靈蓋放回原處,再把掀開的頭皮蓋上,用縫衣針一針針縫合,今天咱手工縫衣的絕活,和當時盡心盡力縫合頭皮的鍛煉,不無關係。感謝母校,在教育咱理論知識的同時,給了咱生活的錘煉,讓咱可以過上,衣服破了自己補的生活。 那邊開腹腔的幾位,也忙差不多了,胃、腸子、肝髒、脾什麽的,都一起摘了裝福爾馬林液體裏,準備帶回去仔細“研究”了。胸腔也打開了,心髒和大血管也一起收集。 醫院和公安局的頭頭腦腦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就宣布,現場解剖結束。 一下,幾十個觀眾全走了,包括那個漂亮的小護士,沒人給咱拉口罩了。 醫院的領導和公安到小食堂聚餐去了,臨走,交待咱和“坦克”,把病人的胸腔和腹腔縫合,然後,用留下的鑰匙,把屍體抬到離醫院數百米遠的一個農家院子裏。 已經晚上11點了,偌大的飯堂就剩下咱和“坦克”,還有那個躺在那裏破膛開肚的他了。 夜裏起風了,窗戶哐當聲更響了,掛著的電燈,在風中晃悠,燈下咱和“坦克”的影子忽長忽短,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也心裏發毛,不知道什麽時候,身上的汗變得冰涼,剛才的神定自若,一下變得緊張起來,那個時候,方才知道,什麽叫“鬼不嚇人人嚇人”。 “坦克”和咱趕緊開始了縫合傷口。 胸口好縫,就是肚子不好辦,因為,裏麵的器官全部摘除了,縫合起來,就剩下了一層皮,這不利於死者的最後告別。 憑著法醫實習看到和學到的一點知識,咱們也往屍體肚子裏塞東西了。 水池上的抹布、肥皂盒,窗台上的碎木頭和碎磚頭……能找的都找了,肚皮還是不夠“豐滿”,哎,發現了一個搪瓷飯碗,也拿來塞進了肚子。 管不了火葬場屍體工能不能最後消化掉屍體了(估計最後的骨灰,用最大的骨灰盒也未必裝得下),咱們先完成任務再說。 縫合完畢,給屍體穿衣服。 第一次給死人穿衣服,才知道有多麻煩。活人因為可以配合,穿起來比較容易,而死人連翻身都困難,加上心中在顫抖,手也不利索,衣服的接頭處都被拉脫了線,鈕扣也扣得歪七扭八,總算把屍體弄整齊了。 把屍體抬了放上地上的擔架(老式擔架,沒有輪子可以推的那種),再用水衝洗放屍體的台子,直到看不到明顯的血跡了,倆人抬起了擔架,出了飯堂的門。回頭,再把為數不多的幾盞燈一一關掉(節約用電),一下,心情和燈光一樣,徹底陷入了黑暗。 為了壯膽,倆人趕緊大聲說話,分別安慰對方,注意腳下。 農民是個壯漢,屍體沉得不行,咱倆壯小夥,抬這個屍體,遠比背一個人重多了,現在,咱才知道,為什麽,醫務主任要咱們實習生出壯漢當幫手了,原來,是要當運屍工啊! 樓梯裏伸手不見五指,憑著平時買飯的記憶,咱們試探著下樓。 “坦克”在前,咱在後,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嘴和腳都不敢閑著,一步步往下探。 “哇……!” “坦克”的一聲慘叫,差一點讓咱尿了褲子,手上的擔架也差點掉下來。 “怎麽回事?你這家夥瞎叫個啥啊?”咱壯著膽,顫聲地責怪著“坦克”。 “這家夥踢了我一腳”,“坦克”的話中,透著恐懼。 “什麽?踢了你一腳?”咱心中一驚,難道死人活了?恐怖電影在咱生活中重現了?如果不是手上沉重的擔架,咱早以100米衝刺的速度,開溜了。 “你有沒有搞錯,他怎麽會踢你呢?”咱埋怨著“坦克”。 “是真的,他的腳現在還在我肩上呢。”“坦克”有點語無倫次了。 “是嗎?”咱一下反應過來了,原來是咱這裏一使勁,屍體下滑到了“坦克”那邊了,難怪咱覺得手上變輕了呢。 “別急別急,咱這裏抬高了,咱先放下一點。”下意識裏,把擔架放低,黑燈瞎火的,仍然不敢用手拉屍體。 三層樓,不知道是如何在狹窄的樓梯拐角處轉彎的,也不知道如何把屍體扶正的,仿如過了半個世紀,總之,下了樓出門,才知道背後冷汗津津,風一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出了醫院門,沿門口的菜市場,向右。 馬路上,梧桐樹葉間透著路燈稀疏的冷光,有留守菜攤的幾個農民,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抬了一個人從醫院慌慌張張出來,都覺得好奇,不過,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查看這個異常情景。 迎著這樣好奇的眼光,咱們加快了腳步,奔到了離醫院數百米的一個農家小院。 開鎖,又是黑燈瞎火。 好在眼睛已經適應黑暗了,所以,能夠大體上看清周圍的一切。 這哪裏是農家小院哦,就是一個鐵門,用磚頭砌起來的,和豬圈差不多高度的一個雜物間,裏麵還停了一輛板車。看來,這就是醫院的停屍房了。 把屍體放在了板車上,回頭鎖門,快速離去。 回到小飯堂,脫了行頭,才發現,不知在什麽時候,自己的帽子沒了。 用肥皂狠狠洗手,怎麽也洗不去那份血腥味,煩不了了,還是解決肚子的饑餓問題要緊。 小食堂飯局已經接近尾聲了,兩桌的頭頭腦腦們看見咱倆汗流浹背地進來,拉了條板凳給坐下。 沒有酒,雖然都是些剩飯菜,但對平時缺油少糧的窮學生來說,這樣的飯局,已經是山珍海味了。 不記得吃了什麽,就記得,飯後,咱們打著飽嗝回宿舍,看到咱們的油嘴巴,同學們羨慕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