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5日一早,央視《新聞聯播》節目組一個記者朋友發來短信:“羅京走了,今早7點05分……”我驚呆了,半天回不過神。一個月前我們通過電話,當時他還中氣十足,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4年後還記得我這個小幹事
我和羅京在1992年就認識了。當時我還是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的宣傳幹事,而羅京,則是來為我們企業剛成立的電視台指導播音工作的。記得那也是一個夏天,我陪羅京爬上了20多米高的樓頂,查看電視接收塔的設備。梯子上塵土很多,牆壁上的浮灰蹭髒了他的白襯衫,風刮亂了他當時還很濃密的頭發。但羅京全然不顧,仔細查看設備,並對企業電視台的技術人員做現場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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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清晨,中國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主持人羅京因淋巴癌在北京逝世,終年48歲。圖為2006年2月8日,羅京在海口體育館舉行的城市陽光籃球巴士慈善晚會上打籃球的資料圖片。 中新社發 尹恩彪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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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14:30,因病逝世的央視著名主持人羅京靈堂布置完畢,接受社會吊唁。 中新社發 李學仕 攝
就這樣,我們第一次開始了較深入的談話。羅京了解到,當時20多歲的我非常熱愛新聞事業,他就鼓勵我報考新聞係碩士研究生,還給我拿了幾本專業書籍。這對我後來考研成功起了很大作用。進入複試階段後,我更是幾乎每天都要給他打電話、請教問題。二十多次的通話,他沒有一次不接。不管多忙,他總是十分細致地解答我的提問。與羅京成為摯友後,我常提起這段往事並感謝他,他卻總是一臉淡然:“這不算什麽,選擇比努力更重要,尤其是在人年輕的時候。”
喜歡和朋友開玩笑
2002年以後,是我和羅京接觸較多的時期。雖然我當時被派到遼寧省做駐站記者,但我們還是經常聯係。
羅京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夏天的北京酷熱難當,每當這時,我總會邀請他到我的故鄉、美麗的海濱城市葫蘆島去消暑,和他一起穿著泳褲坐在海邊,邊吃小海鮮,邊聊天、講笑話。
他會吸煙,但不多吸,而且隻吸日本產的健牌香煙。有一次,我去日本給他捎回來一些,他當場就分給了幾個朋友,讓大家幫他“保管”:“我可不能全都拿回家,這麽多,你嫂子會生氣的。”
他有時也打麻將。有一次,我們正在“酣戰”,一個朋友打來電話,想找我談點事,可他說什麽也不讓我走:“讓你的朋友到這裏來談嘛。”我的朋友一推門,看到原本隻能在電視屏幕上見到的羅京,居然坐在屋裏碼著麻將牌,吃驚極了,嘴張得大大的。這可把羅京樂壞了:“沒辦法,臉太熟,不敢唱歌,不敢跳舞,不方便在公共場所拋頭露麵,所以就在這小屋裏搞搞四人娛樂項目。”“你的《千裏之外》唱得好聽極了。”朋友立刻展示“粉絲”本色,熱情地誇起了偶像。“是嗎?”羅京顯得很開心,開起玩笑:“下回我再選一首好歌,等人氣下滑的時候,再炒作一下,你們看怎麽樣?”一屋子人哄然大笑起來。
當時輕鬆愉快的氣氛,至今仍在我的腦海裏清晰地存留著。隻是,新歌還沒聽到,他得病的壞消息就先傳了過來。
“你去忙吧,我還好”
我一直想去看看病中的羅京。去年深秋,我和他約好在他家樓下的茶樓見麵。
那天,他提前到了,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運動服,頭戴太陽帽,一見到我就笑著打招呼:“這家百川茶樓與你重名,喜歡吧?”當時,他剛做完一個療程的化療,聲音中透著一絲虛弱,但依舊清徹;從臉色、體形、神態上看,也完全不像是一個得了重病的人。
進了茶樓,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他摘了帽子,露出光光的頭頂,低下頭讓我看,同時低聲自言自語:“哎,不好出去見人了。”一句話,讓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我怕自己的反應影響到他的情緒,隻得努力裝出笑臉:“羅大哥就是帥,您現在的樣子就像唐僧。我們都還想著和您繼續遊泳、打牌呢!”
那天下午,時間似乎過得異常快,四五個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他的妻子打了幾次電話催他回家,他都說:“我和百川在樓下談事呢,一會兒回。”我也勸他應該多多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他,但他依然談興不減,滔滔不絕地告訴我,等將來他的病好了,還想主持一個專欄節目。他甚至已經為這個節目起好了名字:羅京說車。他說,他喜歡車,覺得中國的汽車工業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行業。後來,我曾經數次與他的幾個好友聊起這件事,他們都說,從沒聽羅京提起過。看來,這也算是我的一個獨家新聞吧。
進入2009年,我的工作非常忙碌,加上頻繁出差,無法像以前那樣經常去看望羅京。記得一個月前,我從一位老中醫那裏得到一個保健茶杯,便馬上撥通了羅京的電話,希望能在第一時間將杯子送給他。得知他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對他說:“我現在就過去看望您。”可車剛開到醫院門口,我接到一個電話,有一件急事需要我馬上回去辦理。我隻好又給羅京打電話。他體諒地說:“你先忙吧,我還好。”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成了我們的訣別!如今,那隻空空如也的杯子仍靜靜地躺在我的車裏。故友駕鶴已西去,音容笑貌耳猶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