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文明 資料圖
突如其來的天然氣管道爆炸,將深大女教師文明拖入重度燒傷的痛苦深淵。但苦難並沒有壓垮這個孱弱女孩的脊梁,已經在病床上鬥爭了兩年多的她,依然不改當初的夢想———
1月17日,文明感恩會深圳現場。
文明艱難地用幾乎變形的雙手在胸前捧出一顆“心”,在舒緩的曲調《感恩的心》裏,麵對她的同事、學生、朋友,歌聲是此刻文明的心聲,“感恩的心,感謝有你,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全場無不淚下,不少人哭出聲來。帽沿壓得很低的文明,讓親朋無法看到她濕潤了的臉頰,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哽咽。
發生於2006年10月19日的那場意外大火,剝奪了一個29歲女孩關於“美”的憧憬,“全身燒傷麵積達80%,其中深三度為60%”。常人難以想象的是,一個重度燒傷病人經曆了怎樣的生死考驗,才最終活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災難並沒有壓垮這個孱弱女孩的脊梁。2年多來,在她長期生活的醫院,她辦起了教學班教授病友、醫護人員英語,創辦了手摘報“燒傷病友報”,她總是以陽光的麵貌示人,為別人創造歡樂……
她時刻在準備著重返講台。“我最大的心願就是重返講台。”飽嚐患難之後,她仍然不放棄她最初的夢想。這是她新年的祈願。
臨時宿舍的天然氣管道爆炸
她的牙齒,幫助她逃離了身後的火海,挽救了她的生命,卻無法減輕她的苦痛。
美麗的頭發披散在身上,像黑色的小瀑布；棕色的太陽鏡時髦時尚,一襲白衣的文明站在一簇燦爛的花前,留下了這張青春靚麗的照片。這是她出事前最後一張照片。
而此刻,她斜躺在紅十字會醫院的病床之上,雙腿依然纏滿繃帶,右手的手指已完全扭曲變形。剃著小寸頭,額頭上的疤痕依稀可見。“美觀方麵是不敢想了”,她笑著說。
2006年10月19日,對文明來說,是一個不願意回首的黑色日子。這一天,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的女教師文明,像往常一樣,回到學校為年輕教師提供的臨時居住的宿舍———南山區半島花園A區1棟201房。傍晚時分,她開始在這個新家做第一頓晚餐。盡管她已經入住了1個多月。
災難在猝不及防間降臨
文明還清楚地記得,事發當時她正在燒豆腐。突然,狹窄的廚房噴起火焰。沒等明白過來,火焰便開始追著她的身體跑,她身上的裙子立即著了火。她向正好開著門的書房跑去,頃刻火苗也跟著追來。鐵欄杆組成的防盜網阻擋了她的求生路線。下意識裏,求生的欲望戰勝恐懼與絕望。她向大門跑去,然而此時任憑她怎麽用力,平時輕而易舉可以打開的門閂卻紋絲不動。她的手,已是血肉模糊。慌亂中,文明用牙齒咬開了門閂。
時至今日,文明依舊為自己當時的這個舉動感到欽佩。她的牙齒,幫助她逃離了身後的火海,挽救了她的生命,卻無法減輕她的苦痛。在她逃亡一樓的途中,隻記得掉了很多東西———事後文明才明白過來,那是自己的皮膚。
病痛中創造快樂
文明一次次地向蒼天發問:“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
重度燒傷的治療過程,漫長而艱辛。很長時間內,文明被層層紗布包裹,“像一個粽子”。文明回憶說,躺在重病監護室的她,最害怕的就是換藥,“每一處都燃燒著難忍的劇痛,每換一次藥都與死神擦肩而過”。
全身的疤痕硬得像塊鋼板,文明不得不躺在病床之上,把身體吊成“V”字,“這樣活動起來可以更輕鬆一些。”晚上,則是最難熬的,“根本睡不著”。
即便如此。等情緒平複,清醒下來,文明便又閑不住。
在廣東工傷康複醫院期間,文明辦起了手抄《燒傷病友報》。這份不間斷出版的手抄報也成了病友們之間交流心得的窗口,文明樂在其中。
康複治療之餘,利用自己的特長,文明又把英語課堂安在了醫院。不少的醫院醫生、護士、病友們成了文明特殊的“學生”。
文明的醫生李輝哽咽著說,文明是醫院的“特殊”病人———“病友們都感佩她的勇氣,以她為榜樣。”醫院缺少外語翻譯人才,這位曾擔綱過奧運翻譯的英語教師,自願為醫院翻譯校正各種英文資料,為前來醫院合作交流的外國友人做同聲傳譯。
在病友、醫生麵前,文明總是以陽光的麵貌示人,為別人創造歡樂。但也許內心的苦楚,隻有她自己知曉。她曾在文字裏,寫道:“我強忍著眼淚,艱難地挪著緊包繃帶的雙腿走到醫院後花園,對著那黑暗而深不可測的河水,心中狂亂地呼喊:命運啊,你真是待我不薄,你給我開了一個這麽荒唐這麽戲劇化的玩笑,現在還要給我更多考驗,讓我在這樣的年齡經曆這樣的人生、遭遇這樣的境況,這一切真是來得太多來得太大,讓我如何承受?”
文明感歎地說,“我的路為何如此坎坷如此難以邁步?”
最大的心願就是重返講台
“我多想重新站上講台,給你們再上一堂課啊!”
三尺講台,曾是文明的夢想。
她曾為了這個夢想努力學習。以自己對語言學的酷愛和靈感,刻苦鑽研,出色地完成了學業。2003年,她成了深圳大學外國語學院的一名外語教師。2004年,她被作為英德雙語翻譯派往雅典備戰奧運會。
盡管隻上過文明不多的幾堂課,羅鑫對她的印象依然很深。當這個大男孩回憶起課堂之上“會發糖”的“party”時,文明的嘴角浮過一絲微笑。當學生們前往醫院探望病中的文明時,學生們記得,有說有笑的文明悵惘地說:“我多想重新站上講台,給你們再上一堂課啊!”
每次探望,學生們送給文明他們手疊的千紙鶴,留言冊上鼓勵的話語,都成了文明病痛之中的精神支柱。
在親手寫下的感謝詞裏,文明說,“親愛的學生們,是你們燃起我重新美麗的希望,是你們讓我永遠有著不滅的渴望回到你我的講台,並無怨無悔地為你們付出一生!正如你們總是對我說的那樣,我也想說一聲:Iloveyou!”
文明重返講台的願望,能否在全新的2009年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