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離婚後我也陷入了網絡視頻的誘惑

　　周楚是那種書生氣十足的中年男子，他有一份令人羨慕的好工作，還有一副令許多女人都喜歡的俊朗模樣。但是，我卻覺察到，他看似平靜的神情裏，卻似乎總是帶著一抹憂傷的陰影。 　　我和妻子現在過得很幸福。但誰也不會想到，幾個月前卻不是這樣，我們之間的情況簡直糟到了極點，我幾乎想到了死。幸好上天沒有拋棄我，給了我回頭的機會。那段經曆，也許就是七年之癢給我的報複吧。 　　事情還得從一年前說起。當時，正是我結婚七周年過後沒多久。我在一家大眾平麵雜誌工作。我的妻子是醫生，我們的兒子已經三周歲了，長得健康、聰明、漂亮，可以說，我有個讓人羨慕的好家庭。我平常的工作很忙，經常加班加點。也許是時間一長習慣了，我隻自顧自地上班賺錢，很少顧及妻子的個人感受。 　　想不到，厄運就在此刻悄悄降臨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妻子經常晚上上網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我很想知道她都和誰聊，聊些什麽，但她從來不讓我看。有一次，趁她不在家，又忘了關QQ時，我把她的聊天記錄打開看了一遍。結果發現上麵有個男性網友，和她聊了很多極其曖昧的話題，其中有些話讓我簡直無法忍受。我當時就氣壞了。 　　等她回來，我迫不及待地質問她，因為生氣，我的言語極其刻薄，性情原本就高傲的她受不了，一氣之下，摔門而出。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 　　我太氣憤了。明明錯在她，倒好像錯的人是我。我堅決不原諒她，也不想主動去找她。我想，她頂多過幾天就會回來的，這畢竟是她的家啊。 　　誰料，幾天之後，她竟然打電話給我，對我說，我們離婚吧。我一時驚呆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難道真的要和那個網上的他走嗎？原來這個家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是這樣低！好，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麽可說的呢？在我看來，女人的什麽錯誤都可以原諒，唯獨放縱是不可原諒的。這種女人又有什麽地方值得我珍惜的呢？ 　　很快，我們就離了婚。 　　離婚以後，兒子暫時被家裏的老人接走了。我整天與酒相伴，不知道日子是怎麽過來的。長夜漫漫，我獨自品嚐著孤獨的滋味，幹什麽都沒有精神。朋友、同事先後得知我離婚的消息，都對我表示同情，但當他們了解了原因，反而都不理解我，認為我太認真了：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網上的事，有幾個是真的？你自己倒好，先把自己折進去了！你啊，還是趕快找回老婆，跟她道歉吧，沒準還來得及呢。 　　我咽不下這口氣。難道我就非她不娶嗎？這世上的好女人都嫁光死光了嗎？ 　　獨身的時間長了，我也想再找個女人。於是我也試著上網聊天了。我的網友越來越多，而且幾乎全部是女的。我的心情很複雜，既希望能在網上迅速俘獲一個女人，又怕這個女人不正經。每當我看到那些男男女女放肆的言語和下流的舉動，我都感到惡心，我想起了那個傷透了我的心的女人。我也討厭自己，我這是怎麽啦，還有可能找到一個愛我的女人嗎？ 　　有一段時間，我活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幾乎想到了死。 　　有一天，我在網上碰到了“秀”，一看見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麽，我就有一種特別的好感，仿佛她是荒野裏一汪純潔的清泉。我使出了渾身解數，插科打諢，以求博得她的好感。我甚至把自己的網名改成有鄉土氣息的“柱子”。後來，她和我說，那天晚上她心情很壞，本來不想理我，沒想到我好頑固，一次又一次地給她發信息，她實在煩不過來，就應了幾句，結果，一聊就聊上癮了，心情也變得特別好。 　　後來，我們就開始用視頻聊，我發現她竟然那麽漂亮，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氣質優雅迷人，而她也說我帥極了，說話又風趣，總能讓她心花怒放。我們彼此訴說著愛情和家庭的現狀，她的先生常年在外地工作，和她聚少離多，這一次已經兩月沒見麵了，隻是保持著電話往來，她的婚姻是個空殼。她不愛交際，也沒有幾個朋友，隻能上網打發時間。這和我的境遇何其相似！ 　　由於都是獨自一人，我們聊得越來越大膽了，漸漸地，我們談的話題越來越多，甚至談到了夫妻間如何恩愛。可能真的是同命相憐吧。因為越聊越親密，雙方的感情也越來越深了。 　　秀給我的感覺非常溫柔體貼，似乎比我的妻子更有情趣，我感情的天平逐漸傾斜了。而她也開始對我有所要求，比如不許我再和別人聊天，沒上網要“請假”，等等。我們的夜晚比白天更美，無論哪一天，她隻要見不到我，或者知道我有事不能上網，事後她都忍不住劈頭蓋臉地數落我一頓，而我竟然甘之如飴。 　　我知道，我是喜歡上她了，我生怕傷害到她，總是替她著想，變著法子地哄她。 　　秀告訴我，他的老公身體不好，不能生育，她的家庭已經名存實亡了。她常常談到希望身邊的人是我，說如果擁有了我，她一生無悔。看著她視頻裏那明亮好看的大眼睛，我的心都醉了，真希望她能早日來到我身邊，白天黑夜都陪伴著我。我們後來發展到以夫妻相稱，成了名副其實的網上夫妻。甚至，在互相需要時，她還會為我展露自己的身體，給我帶來片刻失落已久的快樂。 　　說到這裏，周楚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似乎陷進了對往事的不堪回首的長久回憶。那回憶令他傷痛，但我想沒有人會懷疑，當時的經曆對他來說是那麽的刻骨銘心。 　　我對秀的感情，終於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直到天天都離不開她。我經常忍不住要求和她在視頻裏做露骨的遊戲，這越來越讓她不高興，後來她就開始躲著我。再發展到以後，她甚至開始嘲弄我。這讓我非常難堪。我對她的變化十分恐懼，不停地請求她原諒我，她卻似乎無動於衷。後來，她說了一句“失蹤”後，就真的 “失蹤”了，再也無法聯係上。我的神經又一次瀕臨崩潰的邊緣。 　　整日裏，我如在夢中，上班是行屍走肉，下班也無精打采，整個人迅速地瘦下去。老天，難道這是你給我的報應嗎？ 　　大約兩個月後，也許是被我無數次的哀求打動了，秀竟然一反常態，再次從網上現身，還同意了我見麵的請求，那一刻我簡直欣喜若狂。 　　我們約在一家茶藝館見麵。那是個難忘的黃昏，秀一身裙裝，淡掃蛾眉，豐姿綽約，看起來比視頻裏更加動人。從頭到尾，她談笑風生，眼眸顧盼，還不時同情地摸摸我清瘦的臉頰。我又喜又悲，潸然淚下，隻知道呆呆地握住她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看著我，眼裏帶著同情，又好像帶著點嘲弄。她說，前一段她看著我有點害怕，就躲起來了，後來看到我怪可憐的，心裏不忍，所以就想見我一麵。我怕她惱，一直不敢“興師問罪”，隻是連聲道歉。她笑我，沒想到，你倒是個癡情郎啊。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又恢複了生機。我隔三岔五地約她出去吃飯，玩樂，她也再不拒絕我，但就是不允許我和她有肌膚之親。我雖然為此而委屈，但想到能和她在一起就已經不容易了，也不敢強求。我生怕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她陪著笑臉。可是，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忽高忽低，總是若有所思。有時候接了一個電話，就沉著臉，半天不說話。我知道她心中肯定對老公有負疚感，她還是放不下她的老公，不免心裏酸溜溜的，但也對她充滿了同情，看來，她對我是真心的。 　　我想把她帶回自己家裏，或去外麵租個公寓，但她每次都婉言拒絕，說要和我再交往看看。我知道，如果我們的感情沒有質的變化，我遲早還是要失去她。 　　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呢？我不斷地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答案。有時候，她天真得像個孩子，對我柔情似水；有時候，又世故得像個俗婦，待我猶如路人。我為她設計了種種可能的驚喜，她身逢其境，往往也開心大笑，但時過境遷，她卻很快又恢複了原狀。我把自己扮成完美的大哥哥，總是用寬容的雙臂做她堅強的支撐，刻意讓她感受到各種在老公那裏感受不到的幸福。她有時也會如小鳥依人，偎進我的懷裏，甚至還拿我和她老公做比較，誇我真好。那一刻我真是幸福死了，寧願時間就此停止。 　　但我心裏知道，這些都還不夠，不足以徹底征服她。不然，她為什麽還是對我若即若離呢？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就要離我而去了。她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而我中毒已深。 　　也許正是我和秀之間的不平等關係，注定了我們之間感情悲慘的結局。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從家人、朋友的視線中消失了，過著一種不真實的虛無縹緲的生活。偶爾清醒一下，我也會嘲笑自己，一般地說，這算他媽的什麽愛情？我筋疲力盡了。這就是那個讓我魂不守舍的、夢寐以求的女人嗎？有時候，我似乎從她身上隱隱看出了一種猙獰。當然，那時隻要她不離開，即使她吃了我，我也心甘情願。 　　猙獰終歸是猙獰，殘酷再一次成為現實：一次遊玩過後，她再次突然“蒸發”了。這一次之後，我再也沒和她見過麵。 　　又是半個多月，我得不到她的任何音訊。我簡直要瘋了。雖然我對此早有所料，但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結局。每天上網，我就給她留言、發信，請求她不要傷害我，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解釋，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隻要她一上線，我就撲上去問候。我完全無法自控了。 　　但她竟然……竟然又可以做到對我視而不見！我憤怒到了極點：人怎麽可以這樣做戲？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我們的最終結局，是秀給我寫了兩封信，那是我幾乎絕望的時候。如我所料，我們真正的感情其實還沒開始便已結束。唉，就算如此，也總好過一去無蹤。 　　在第一封信中，秀說，她對不起我。因為長期的寂寞和對我的好感，她放縱了自己的情感。但她實際上還沒有做好真正投入感情的準備，她對網戀始終不放心。她覺得，現在下決心離開我，是唯一正確的選擇。網戀隻能是網戀，它和現實生活是有差別的，雖然她後來和我走進了現實，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留在老公那裏。她也知道我癡情，雖然老公有種種不足，但她與老公之間早已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體了。 　　半個月前，她老公從外地回來了，他還像過去一樣，那麽愛她、寵她，而且也不再外出經商了，她的生活因此而充實起來。雖然他們已有半年多沒見麵，但她發覺老公對她的愛，還是那麽深，她為自己背後挑剔老公的生育能力，做對不起老公的事而感到深深的自責。 　　她還說，她對我的愧疚一點兒也不亞於對老公的愧疚。她知道，她已經深深地傷害了我，她追悔莫及。她現在過得也很痛苦，常常從夢中驚醒，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她無法補償我，隻希望我能盡快忘了她。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我收到了秀的第二封信。她在信中說，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她的老公已經發現了她電腦聊天的記錄，也聽人說起她和我的交往，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他當晚就打了秀一頓，還揚言要報複我。她說自己挨打是活該，但她不願意我受連累，請我一定要相信她，她一定會竭盡全力避免這一幕的發生。她不希望她的男人與她曾經愛過至今還愛著她的男人之間爆發戰爭，不希望我受到任何傷害。解鈴還需係鈴人，她說既然一切因她而起，該受到懲罰的是她，不是我。她請我不要為她擔心，她老公還是愛她的，甚至答應過她，隻要她保證永遠不再出軌，以前的一切都可以原諒。 　　秀說，她和我曾經相愛過，要是沒有我，她不敢想象自己會怎樣熬過那半年多無助的時光。是我的愛給了她支撐和勇氣，也給她帶來了很多快樂。也許是她和我沒有緣份吧，她無法麵對我，也無法麵對她的過去，隻能選擇忘了我，讓兩個人各自輕鬆，遠離傷害。她真誠地希望我回到自己生活的圈子中去。過去的事是她太衝動，太自私了，她和我的愛來得不是時候，是一場春夢，大家都該醒了。她不能原諒自己，隻有徹底地離開我，她的愧疚才會減少。她請我再也別和她聯係，保重自己，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秀最後說，她想了很多，認為我還是應該回到前妻身邊，因為以她女人的敏感，我與前妻的感情實際上沒有完全消失。 　　也許正因為她是女人，才會理解女人的感受。如果我能好好想一想，或許會對以前好多事情有新的看法。 　　秀的兩封信，讓我感到一種巨大的空虛和厭倦。我厭惡自己成為我不喜歡的故事的主人公，更對秀懺悔式的表達嗤之以鼻。這算什麽事！自己高興了，一走了之，讓別人忘了她，她知道別人受的傷有多重嗎？就算她後悔了，又能彌補什麽呢？我越想越氣，仇恨滿腔。 　　但有時，清醒過來，我又為秀的善良深深觸動，多麽善良的一個女人啊！雖然有時她也會衝動，但還是能為別人著想。她完全可以從第一次失蹤起就拒絕我的，但她是那麽的不忍心。 　　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到了落幕的時候。 　　身體支撐不住，我終於倒下了，發起了高燒，睡夢裏，全是秀和我的前妻。多希望能回到從前，一切從頭來過啊！但，這一切怎麽可能呢？我還有可能幸福嗎？我還能像一個男人那樣去衝鋒陷陣嗎？我還能正常地結婚，像別的家庭的男人那樣和妻子一起生活一輩子嗎？ 　　在我病重的時候，讓我萬萬想不到的是，父母來看我了，前妻竟然也抱著兒子來看我了。他們沒有責備我，沒有丟下我，而是精心地照顧著我。我百感交集，忍不住大哭。 　　後來我才知道，我昏睡的時候，常常喃喃地叫著前妻的名字，嘮嘮叨叨說個沒完。 　　這場病持續了一個多月。病好以後，我哭著請求父母和前妻的原諒。 　　你問我結果怎樣？我隻能說：上天賜福，前妻竟然回到了我的身邊。秀的預言果然說中了。 　　再婚的婚禮上，我再一次看見生命對我露出了微笑。 　　周楚的臉色蒼白，但不失堅強，仿佛如同他那複雜的情感經曆，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