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大哥”們的地下江湖

　曾經神秘的“帶頭大哥”的真實身份終於浮出水麵，吉林長春人王秀傑，因涉嫌非法經營已被吉林警方控製，涉案金額高達1300多萬元。 然而，一個“大哥”走了，另一個“大哥”很快上位，眾多效仿“帶頭大哥”運作模式的QQ群蓬勃現世。他們尋找證券市場監管的縫隙，在股民的擁護、聲討中，繼續著賺錢、賠本的地下江湖。 曾豪言“帶領所有散戶賺錢”的股市“帶頭大哥”，其博客“帶頭大哥777”從2007年2月16日因為預測準確受到股民網友追捧，到5月15日他封博高調隱身江湖，隻經曆了88天。歸隱後，“帶頭大哥”潛心為QQ群內會員“指點江山”。 7月10日，“帶頭大哥”因涉嫌非法經營已被吉林警方控製。7月19日，吉林省長春市檢察院證實，此案涉案金額高達1300多萬元。目前，“帶頭大哥777”案件的卷宗、證據已移交檢察院，檢察院將在一周內作出是否逮捕的決定。 “帶頭大哥”的真實身份也得以還原：真名王秀傑，34歲，長春人，大專學曆，出身寒門，所謂的傳奇經曆子虛烏有。 “帶頭大哥”對個股漲跌的直接評論，成為剛涉市股民追捧的直接理由。隨後，模仿“帶頭大哥”出現的“股評專家”設立的QQ群蓬勃現世，據有關數字顯示，目前已有上萬個，同樣聲稱“帶你們賺錢”。 記者采訪中了解到，這些QQ群的收費方式幾乎相同，即：大哥給出一個銀行賬號和自己使用的手機號碼，股民以匯款的方式將會員費打入賬號後，短信告知大哥，次日大哥收到匯款後將股民加入群內，會員一起按照大哥的指點買股票。其間，股民並不知道大哥的真實身份，也從未謀麵。 這些QQ群，又被大哥們按照服務質量劃分為中、高、低檔群，年收費金額從幾百元到幾萬元不等。“帶頭大哥”的QQ群分為“財聚”、“黃金”、“鉑金”、“磚石”等群，每個群內有120到140人不等，每人年費最高為37000元，最低的也有5000元。 據媒體報道，“帶頭大哥”王秀傑的收費QQ群至少有12個。 “股神”失靈 “帶頭大哥”被吉林省警方控製之後，部分股民組織建立“圍剿777”QQ群，聲討“帶頭大哥”。 7月16日，群內一名叫William的股民說：“聽了大哥，12天虧損7萬。”一名叫風生水起的股民回應：“其實我覺得他最錯誤的地方是大盤明顯有異樣的時候，不提示離場，而讓大家堅持持有。”William補充到：“他根本不顧你的死活。” 其實，“帶頭大哥”並不是隻不顧William一個人的死活。 武漢股民曹女士也是因為聽了“帶頭大哥”的話而損失慘重。 據曹女士介紹，她入大哥的會員群主要是因為“據說大哥是股神，推薦的股票非常準。” 而對於“帶頭大哥”的成名，曹女士在入會前亦有耳聞。2月16日，股市突破3000點後一直在調整，股民們對3000點之後的漲跌爭論不休，此時，“帶頭大哥”站出來果斷預測：股市突破3000點後將一路攀升。3月19日，股市大盤突破3000點後一路走高。這次成功預測讓帶頭大哥“一戰成名”，擁有了大批忠實的擁護者。“那個時候，‘帶頭大哥’就在自己的博客裏說自己是股神，加上那時他推薦的幾隻股票漲勢喜人，人們默認了這個稱號，把他當成了真正的股神。”曹女士說。 “大部分剛入市的股民不會炒股，但又急於乘著股市的火爆大賺一筆，‘帶頭大哥’正是抓住了股民這樣的心理，在散戶股民中迅速躥紅。而且，剛入市的散戶們不會分析個股走勢，迫切需要一個人明確告訴他們，買什麽股票能掙錢，‘帶頭大哥’的股評方式無疑做到了這一點。當然也因為開始時‘帶頭大哥’推薦的股票準確率很高。”一位證券人士這樣評價“帶頭大哥”的成名。 4月10日，曹女士用匯款的方式交了“帶頭大哥”1萬元會員費後，正式加入“財聚QQ群”。“開始推薦的還算準，後來推薦的股票個個不準，虧的虧、被套的被套，真是慘不忍睹。”曹女士及群內的股民知道，這是因為“帶頭大哥”有點忙不過來了。 “隨著追捧‘帶頭大哥’的股民急劇增加，大哥的群越建越多，我們入群時的承諾，幾乎都沒有履行。”曹女士說，入會時“帶頭大哥”承諾，24小時在線為股民答疑解難，但是由於群太多，“帶頭大哥”有點忙不過來，預測的股票也屢屢失靈。 集體聲討 由於“帶頭大哥”的預測屢屢失靈，群內股民們開始表示不滿。 “5月29日，‘帶頭大哥’在群裏發消息不讓股民對手中的股票進行清倉，稱必將大漲。部分對大哥已經產生懷疑的股民沒有聽，及時清倉，清倉之後就是大跌，好在我沒聽他的，否則虧得更多。”曹女士說，一些沒有及時清倉的股民，光這一次虧損最多的是30萬，有的股民是賣了房子、把養老錢拿出來拚的，這些人離跳樓真的不遠了。 群內股民——上海的餘先生告訴記者，他5月份進群後發現，“帶頭大哥”推薦的個股都處在失靈狀態。雖然“帶頭大哥”說他有內部機密，自詡為股神，但對於個股的走勢分析沒有任何可靠性和依據。 “7月3日下午2點鍾，‘帶頭大哥’還在群裏分析某隻股票的漲跌。這時有人說你推薦的不準，我們賠了很多。也許是這些日子大哥心情不好，隨即他利落地敲出一句：不滿意的人可以退群，會員費隻退一半。這次爭論持續到3點鍾時，‘帶頭大哥’QQ頭像突然變暗，不見了蹤影，打手機通著，但始終沒人接聽。”曹女士說，再得到關於他的消息就是網上說他已被吉林警方刑拘。 對於“帶頭大哥”被抓，據證監會官員對媒體稱，是接到了群眾的舉報，證監會迅速做出初步調查後移交給公安部，公安部又移交到了吉林省公安廳進行立案偵查。 據曹女士介紹，“帶頭大哥”失蹤後，群內原來的管理人員也隨之蒸發了。整個QQ群變得群龍無首，平時不怎麽發言的股民也開始跳出來聲討“帶頭大哥”，希望要回會員費和得到賠償。之後，股民們開始借助媒體的力量，有的去谘詢律師，欲集體對“帶頭大哥”提起訴訟。 但直到記者發稿前，股民們還沒有走上相關訴訟程序。 “這種事情起訴有沒有效，是我們擔心的。”上海餘先生說，即使起訴了，這1萬塊錢能不能追回來還是個問號，因為“帶頭大哥”的做法並不合法。如果說“帶頭大哥”推薦股票的身份被有關部門認可，那推薦股票的方式，將會因涉及證監會機密而違法；如果是假的，那他已經擾亂了社會秩序，主要是“帶頭大哥”的案件目前還沒有定論。 “具體怎麽辦？還要看大夥的意思，現在股民們都在觀望‘帶頭大哥’案件的情況，也準備隨時提起訴訟。”曹女士說。 賺錢、賠本的地下江湖 “圍剿777”QQ群內的一位股民說，無論如何，股市不能沒有大哥，一個大哥走了，另一個大哥就得很快上位。 就在眾股民集體討伐“帶頭大哥”時，另一些上位的大哥也遭到了股民的聲討。 名為“另類拯救”QQ群內一位姓趙的股民告訴記者，他無意間發現“另類拯救”這個群專門指導剛入市不會炒股的股民，在得到允許後他加入了“另類拯救”普通群。“雖然我不算一隻剛入市的菜鳥，但對於學習我還是很虛心的。”趙先生說，他剛加入時，群主大哥在群內的發言用詞非常專業，就是不向群內成員推介股票。如果想得到大哥的細致指點，就得交會費進會員群，會員群的價格為500元3個月。 “當時非常佩服，心想500元一點不多。”趙先生往大哥給的杭州郵政賬戶打入500元錢後，於6月17日，被批準加入會員群，然而進群的當天趙先生就賠了。30天後整整賠了1萬多。 “群主要求進群的股民把手中原先的股票都賣了，買他推薦的股票，不管原先的股票漲勢多好。當然倒是沒有強逼。”趙先生說，他一狠心把原本看漲的股票賣了一半，買群主推薦的，但到晚上收盤就出現了虧損。“這時，群主還說沒事，要大家保持冷靜，肯定會漲。結果第二天收盤時下跌得更厲害，幸好我沒聽他的，把股票賠錢賣了。”這時，趙先生懷疑，大哥是股托。 這件事後，趙先生耐著性子嚐試了群主推介的其他幾隻個股，但都如出一轍賠本。有的股民在高位時買進，到清倉時賠本最多的有20多萬。這時，趙先生和其他群內股民的懷疑越來越強烈，要求群主退會費，被群主拒絕。 但就在7月17日晚上，“另類拯救”的1——7個普通群內所有成員都被群主無辜踢出，兩個會員群內成員還在保留，“也許是帶頭大哥777被抓，他有點害怕。”趙先生說，群主把群內股民踢出來後，也刪除了所有聊天記錄。記者撥通群主手機後，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就在“帶頭大哥”締造群內股民和另類拯救群內股民為追回損失奔走時，類似的炒股QQ群數量還在不斷增加，據有關數字顯示，目前這樣的群已達上萬個。 這些帶頭大哥們借助股民想賺錢的迫切心理，和自身對股市的一知半解及勇敢的精神迅速上位。在有關部門的疏於監管下，和股民的擁護、聲討中，繼續著賺錢、賠本的地下江湖。 監管力量薄弱 自“帶頭大哥”被抓後，股民們開始更多地爭論大哥們的真實身份，有人認為是股托，聯手莊家來騙股民的錢；有人認為大哥隻是一個騙子，對股市根本就不懂，隻是賺點出場費。 但終有一點可以成立，那就是大哥們的做法是不合法的。“類似帶頭大哥的股評家們去年就開始高調寫博、建群薦股，為什麽直到現在才被抓，這證明了證監會監管力量的薄弱。”上海股民餘先生認為。 業內專家直言，證監會在監管方麵存在缺陷，本來很早就可以製止的行為，結果沒有及時監管，使之擴大化。 南京證券維權律師塗勇認為，證監會監管方麵是存在問題，所以出現這樣的事情不是偶然，是必然。 塗勇說，目前，證監會監管重點放在上市公司、違法發行股票的事件上，目光還沒有放到大哥們身上。這是一個股票走向成熟的必然過程，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股票的成熟，大哥隊伍會逐漸減少，淡出江湖。 時間會改變一切，但已經發生的該怎麽辦？7月19日，北京股民趙先生告訴記者，投入上千萬、幾百萬的股民們現在還被套得死死的，這些損失誰來埋單？ 塗勇律師認為，受損失的股民們可以通過一定渠道提出訴訟。大哥們相當於非法行醫，即便沒有行醫執照，若出了事故，也要承擔相應責任。類似趙先生的股民，入會繳納會費，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形成了一種協議的成功，一般具有民事資格主體的都能簽訂這樣的合同。但目前帶頭大哥們從事的是證券經營，他們不具備這種資格，當事人可以要求損害賠償。如果股民們交會員費的匯款憑證還留著，可以作為有力證據，要求收款人退還匯款金額。 “帶頭大哥”事件發生後，股民們開始清醒，期望證監會出台有關政策，盡早結束大哥們的職業生涯。 河南財經學院焦軍普教授認為，這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培養老百姓正確的投資理財理念。焦軍普說，現階段中國投資品種較少，因此老百姓風險投資意識不強，大部分老百姓都缺乏基本的投資知識，不了解投資方法，看到網上有人分析行情，預測股價就輕易相信。隻有將投資渠道放寬，老百姓接觸大量投資信息後，意識自然會增強。 塗勇律師認為，大哥們的出現，和中國證券職業經紀人缺乏有著直接關係。“如果合法的經理人多了，會促使證券谘詢市場的規範，一旦老百姓認清這個市場，大哥們必被擠出門外。”(溫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