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老美在北京洗桑拿的遭遇

從這篇文章開始，我要講述的是個係列故事,也稱作“文化衝突”故事，但我要講的，或更準確地說，是我選擇要轉述的，不是中國人在外國的“文化衝突”的尷尬遭遇，而是老外們來到中國後所經受到的“文化衝突”的故事。 故事選擇標準：絕對具有“文化衝突”意味，絕對具有中國人全明白，獨老外一人不懂，並發人深省的效果。 開篇：一個老美，名叫保羅。下麵是他講述的自己在中國遭遇的“文化衝突”故事。(此篇“文化衝突”重點：在國外，除了性行為外，幾乎沒有與陌生人尤其是與同性人一起光屁股的時候。） 有一次，我一個學生要請我去洗桑拿，看表演，吃晚飯。說實話，我有點不太情願去，心裏麵有點害怕。因為在中國，要大家一起洗桑拿，而且都要光著屁股，我有些不太舒服。可看我這學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感到他認為這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盛情邀請，學生的一番好意，我還是接受了。我心底裏卻在給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光屁股這件事找著借口，以便說服自己：沒什麽，不就是洗桑拿嗎。到時候，我得把眼鏡摘下來，這樣，也就什麽都看不清了。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太托底。畢竟我這個學生給人一種壞壞的感覺，我也不得不說，他盡管是我的學生，可畢竟我並不了解他。我這也算是跟著一個陌生人去個上帝才知道的地方啊。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畢竟中國的公安局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啊。但我還是決定自己帶一條短鞭子，以防萬一。這鞭子上還有小鋸齒，萬一有人（同性的）騷擾我的話，有這個東西，想必也就沒人敢朝我再前進一步的。 我這個學生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我並不十分清楚。就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有點緊張。他自己聲稱有個煤礦，看上去也很闊綽。不過，我有種感覺，懷疑他的錢來路不是很幹淨。他的錢包裏總是鼓鼓地揣著一遝百元大鈔。他看上去，也很像目前在中國很吃得開混得不錯的人。總之，給我一種神秘感，好像整天在做著很神秘的生意。 正是帶著這樣一種有點膽怯的心情，我出去到了停車場去見他。他開著一輛嶄新的SUV，車裏的座位上，鋪著非常有品位的假的毛墊（這一點很有中國特色）。我們就這樣一路去了洗澡的地方，去了一個可能會把我嚇死的地方。一路上，沒有什麽大事。我們之間用英語說著話。盡管他的英語理解力差很多。（他找我的目的就是為了練習他的口語）。但他的駕駛技術卻相當中國特色：左拐右扭，盡最大努力不遵守著交通規則，讓我坐車者著實捏了一把汗。 我們終於到了洗桑拿的地方。迎上前來的是幾個很像希特勒衛隊隊員的人，指揮著我們的車進入停車的地方。我看了一下這個洗浴場所，是一幢樓，大得很。高有三層，長度有150多米的樣子。進門處，可以說是燈火輝煌，兩邊站立著非常漂亮的女士和穿著整齊的小夥子們。他們的舉手投足，在在都向你顯示，你將在這裏度過一段非常好的時光。大廳裏都是用上乘的大理石裝飾而成，後來我注意到幾乎所有中國的大飯店和洗桑拿的地方，都是用大理石裝飾的。 我們把鞋脫掉，徑直走到一層的男桑拿區。這地方，完全可以與古羅馬洗浴場所來比擬，就是大小規模小了一些而已。有牆上躺著的古羅馬皇帝，有假葡萄樹，還有一些隨時為我們服務的男服務生們。此外，在牆的最中央的位置，一台巨大的電視被非常有品位地鑲嵌在裏麵。我想，當年的羅馬人肯定沒有這玩藝兒。於是，你就可以在這裏坐著，看著，一麵將內心裏的煩惱統統給忘卻掉。我們把衣服脫掉後，來到了衝洗淋浴的地方。我馬上就能感覺得到，大概在這個整幢大樓裏，我是唯一一個北京人掛在嘴邊上的“老外”了。而我現在正走在中國男人們休息放鬆的黃金之處，如果從另個角度看，這裏也可以叫做中國式的高爾夫俱樂部吧。無論怎樣，我都已經感到自己是個相當受這裏幾乎所有中國人注目的客人了。我想，這裏才是真正的中國。這裏才是富有的中國男人們帶自己情人們洗澡的地方，在這裏，他們唱著KTV，每天工作之後洗去一天的疲勞。我的天哪，我已經來到了《聖經》所說的獅子坑裏了。 這地方像是剛剛開業，裏麵各個去處都似乎在有意地顯出一種奢華之氣。但也有地方能看得出來，很廉價，也很“塑料味”。當然，中國人一定明白，真正好的裝修是需要花大價錢的。整個桑拿區給我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此外，還有一個很好的冷水池子，可以用來洗去喝過的啤酒留在身上的味道啊。我準備就這樣放鬆一兩小時後再吃晚飯。可還沒等我要好好放鬆一下，我學生就告訴我說，該吃晚飯了。 我們於是穿上了免費的衣服、短褲，上了二層。一個空間不是很大的自助餐廳就設在這裏。一層的那棵大樹的樹尖一直伸到了這裏。周圍是鋪著地毯的空間。我看到服務生有女人，還有看上去還是個孩子模樣的人，我的心裏頭產生了一點失望感。因為我一直希望，會遇到一些非常漂亮的四川女孩來給我們提供服務。 我們簡單地吃了點中國傳統的飯菜後，就在二層溜達開來。這一層還有一個乒乓球台，我這位學生建議我與他打幾拍。我的天，我想，這下子我可得丟臉了。記得我最後一次打乒乓球還是12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就不太會玩這個東西。況且，球台前還坐著不少人呢。我硬著頭皮玩了幾下子。 就這樣，我的神經一點點地鬆弛了下來。我似乎有點開始享受起這種生活來。事實上，我們玩得很糟，但我卻越來越開心起來。我學生被我的糟糕打法弄得有些累了，於是他不想玩了。我們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準備看“中國式演出”了。我仔細看了一下周圍，基本上是男人居多，都穿著睡衣，極其放鬆地坐在巨大的椅子裏。而服務生們則忙前忙後地給大家倒著飲料，拿來一些吃的。這情形我感到一種怪怪的感覺，它很像一種叫做“巨人慵懶派對”。我跟我的學生用英語“文不對題”地聊著，這時，我倒非常想給他糾正一番他的英語錯誤來 節目開始了。先是一個搖滾小組演唱，聽上去唱得不錯。看客們卻個個一邊看，一邊喝著，抽著，還有人做著足底按摩。這時，有個看上去甜甜的小女生走了過來，開始給我做足底按摩，還一邊跟她邊上的另外一個夥伴，說著關於我的玩笑，還不時地哧哧地樂。 每個節目都有個序，先說幾個笑話，然後再介紹唱歌的人。整場節目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唱歌的，說笑話的，還有耍寶的，那耍寶的還一邊唱，一邊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去，露出並不是發育得很健壯的身體來。說實話，這一點很有些讓人受不了。我想在中國也不一定被人接受吧。之後，還有一男一女上場了。男的穿著非常滑稽的睡衣和拖鞋，那個女的人長得很漂亮，居然還會演雜技，不過，她好像故意在做錯些什麽動作，並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些動作，以達到某種喜劇的意味。再後來，就有幾個人同時上場，有唱京劇的，但滑稽的是，其中幾個女孩子穿的卻是中國70年代的衣服。 最後，由一首聽上去很逗樂的歌曲結束了整場演出。我和下麵的看客一起哈哈大笑了，一起高聲喊好了，一起為雜技演員的高超演技緊張過了，（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盡管我一個字也沒聽懂。但我卻不得不說，我感受到了一個更人性化也更富有彈性的現代中國，而不是紫禁城或中國特色的太極所描述出來的那個中國。我看了一場大雜燴的，但卻是很令我興奮的也很有些吵鬧的演出，盡管這演出沒有辦法把它歸到什麽類別裏麵去，甚至我也不知道這演出究竟要演到什麽地方才收場，但它的確給我帶來了一樂，讓我開心。這就足夠了。這演出也的確非常有一種活力，也充滿著一種人生的樂觀態度。於是，我意識到，這演出不啻一種整個中國的縮影，說明了中國經濟的迅猛發展，而在這種經濟下的一切，看出來都似乎那麽不可能。 我也真心希望我的學生也很喜歡這演出，隻是他在演出的這個把小時的時間裏，神秘地失蹤了一段時辰。我估計他是去了三層。但我從來沒有機會知道這第三層裏到底又是怎麽樣的一個天地。我最懷疑的是，在三層裏，有我最喜歡的四川女孩們當著服務生。下次吧，也許我能發現。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