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的浴室命案
原因最終查明為觸電
CCTV《法治在線》12月14日播出節目《周末探案：浴室命案調查》，以下為節目內容。
導視
年輕妻子淋浴時突然死亡 可疑傷痕暗示謀殺
尋找真凶一波三折 科學探案還原事發真相
引子
【黑場音樂】敲門-鑰匙開鎖-打開房門(出畫麵)-主觀走進(變速)-看到電視開著-走向浴室-看見水汽-走進浴室-(閃白)帶血照片、屍體照片
現場勘查車到達-大燈亮-拉警戒線
片頭：浴室命案調查
正文
【現場】勘查推門進現場
解說：深圳寶安警方到達事發現場時，死者曉偉已經被她的丈夫送進了醫院。據丈夫說，當晚他從外麵回來，發現曉偉赤身倒在浴室裏，水還流著，地上有血，而曉偉已經沒有反應了。他把曉偉送進醫院時，曉偉已經死亡。
同期：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刑警大隊副中隊長 李景芳 我們去的時候 沒有看到死者 門鎖是正常的 窗戶是正常的
沒有發生暴力破壞痕跡
解說：曉偉的丈夫向警方解釋，他離開家隻有一個小時左右，曉偉是在淋浴的時候猝死的，他回來時看到曉偉頭上還在流血，身上有一些可怕的傷痕。警察在勘查中發現，這個現場並不複雜。
同期：李景芳 室內物品擺設是正常的 沒有發現翻動的淩亂的痕跡 入室盜竊入室搶劫殺人 當時應該說這種侵財作案的可能排除了
解說：由於曉偉是年輕女性，警察還要進一步排除性犯罪的可能。在現場勘查的同時，法醫在醫院對曉偉進行了初步檢查。
同期：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刑警大隊中隊長 葉雪鬆 我們對這個屍體進行了詳細的檢查 死者沒有受到性侵害 沒有這個性活動方麵的證據
解說：警察沒能通過現場勘查和屍體初檢，直觀判斷出案件的性質。不過，曉偉身上的傷痕，卻讓警察分析出幾種可能的死亡原因。
同期：葉雪鬆 屍表上的傷痕就是幾種 一種是前額部的的一個挫裂傷 那麽下頜部有皮下出血
那麽左側的前胸部跟肩部以及這個左手有可疑的損傷
解說：曉偉身上的可疑損傷全部分布在身體左側，傷痕呈橢圓形，法醫發現這些痕跡的排列，具有兩兩相對的特點。曉偉頭麵部的開放性損傷，解釋了現場血跡的來源。
同期：葉雪鬆 頭麵部的損傷實際上是一個挫裂傷 從法醫上來講屬於一種鈍器造成的這種損傷 下頜損傷實際上是一種鈍性物體造成的皮下出血 首先要解決一個前額部的損傷是不是致命的
解說：法醫的屍檢結論證實曉偉頭麵部的創傷並未傷及顱骨，不是致命的原因。而她身上的那些可疑損傷，也並非致命。在查明死因的過程中，法醫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片花
同期：葉雪鬆 那麽在屍檢的過程當中 又出現了第三種死亡原因 發現心髒跟肺表麵有針尖樣出血點 在這個氣管內發現有血性氣泡
在我們法醫學當中那麽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窒息 有的技術人員就認為死者可能是一種溺死
解說：不過，曉偉在淋浴時溺水窒息而死的結論，仍然不能解釋她頭上身上那些傷痕的來曆。
同期：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 胡迪 她這個損傷不在同一個平麵上 在同一個平麵上 不能同時又是在前額又下頜 所以這個就不是一次性傷 就不好解釋
解說：就在警方努力查明曉偉死亡原因的時候，她的丈夫找到警察，要求警方盡快開具死亡證明，好讓妻子入土為安。
同期：李景芳 他要求快一點解決這個事情 她丈夫當時還是比較理智的 有點慌張 但是比較理智
解說：曉偉在浴室突然死亡的三天，她的丈夫要求警察盡快結案，丈夫聲稱曉偉的死是一個意外。而法醫的屍檢結論表明曉偉是溺水窒息而死。無論是溺死的結論，還是丈夫所說的意外，都無法說明曉偉頭麵部和左側身體的傷痕，警察決定立案偵查，弄清那些傷痕的來曆。經過反複檢驗，法醫確認曉偉身上那些可疑傷痕是電擊留下的電流斑。
同期：葉雪鬆 實際上這個電流斑 確實跟以往我們檢查到的一些電流斑有所不同 第一個它是分布的位置比較大 第二個它是損傷特別非常明顯 尤其是電流的熱作用導致的皮膚灼傷非常明顯
解說：曉偉身上這些特征明顯的電流斑，說明某種帶電導體曾經長時間、大麵積、反複接觸她的皮膚，並且帶電導體的特殊形狀留下了排列規則的電流斑。
同期：葉雪鬆 那麽主要是它出現了兩兩相對的看起來非常明顯的這麽一個特征 一對類似鐵筷子這樣的東西 直接拿兩根電線我覺得也是可以的
解說：警察再次回到曉偉出事的浴室，但在這裏他們沒有找到特殊形狀的帶電導體。這間不足兩平方的浴室，排水通暢，即使曉偉在淋浴時不慎摔倒，地麵的積水也不足以令她溺水窒息。
同期：葉雪鬆 正常情況下溺水是不可能造成的 那麽現場有一個洗臉盆 洗臉盆是可以積水的 有人認為死者很有可能是被人按倒洗臉盆中 當時洗臉盆裏有積水 造成這個死者溺水死亡
解說：現在，根據溺水窒息的死亡結論和現場的位置關係，警察得以重建當時的案發經過。他們懷疑，曉偉的突然死亡，是一起謀殺。
同期：胡迪 在按她掙紮過程當中導致前額下頜和洗手盆發生碰撞損傷 就是說電流斑的形狀呢 有很多點狀規則出現 就認為呢是人為用帶電體去觸她的皮膚 形成電流斑 所以綜合評斷這是一個故意殺人案件 先溺死 後偽造電擊
解說：在偽造電擊的假相下，掩蓋著謀殺罪行。警察在最初的現場勘查中，否定了外人暴力進入室內行凶作案的可能性。那麽，在那個看似平靜的夜晚，究竟是誰，做了什麽，留下那些傷痕，製造了死亡？
同期：胡迪 因為主要的觀點還是一個因為溺死而偽造的一個觸電的一個死亡假相 所以說這樣的話 誰偽造都是有一定的利益關係 或者有特殊因果關係的人 那麽最符合條件的嫌疑人就是她老公
解說：警察開始調查曉偉的丈夫。他是一家公司的經理，他說那晚十點左右，他與妻子曉偉一起回家，他整理好屋子，又細心地打開電熱水器讓曉偉洗漱。之後，他出了門，到離家不遠的公司裏處理一些事情，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晚上十一點左右，他才回到家。
同期：李景芳 他回到家裏以後就叫他老婆 沒有答應聲 然後他到衛生間 發現他老婆倒在地上 他留出一個小時 他自己不在現場
解說：丈夫不在家的一個小時裏，究竟去了哪裏，曉偉又遭遇過什麽？如果這是一起有準備的謀殺，謀殺者又是用什麽樣的工具留下了那些電流斑？警察需要尋找更多的物證，尤其是電擊的工具，揭開浴室猝死的真相。
同期：胡迪 這個人如果他偽造現場的話 就是一個技術犯罪 技術犯罪他不管帶什麽觸電 現場當中物品要相對應
解說：警察對現場進行了更為細致廣泛的勘查。從曉偉家的情況來看，很少有外人來家裏。曉偉家屋門、家具、電燈開關上，最後留下清晰指紋的人都是丈夫，而這符合丈夫的描述。警察在現場沒有發現作案工具，不過，在曉偉家門外，他們發現了第三個人的腳印。從方向來看，留下腳印的人曾經來到門前，好像沒有進屋，但卻停留了一段時間。綜合其他信息，警察判斷留下腳印的這個人應該是一個成年男性。來到門前的人是誰？死者認識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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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警察對死者丈夫的調查仍在繼續，曉偉的鄰居向警察反應，他們夫妻的關係似乎並不像丈夫所說的那麽恩愛。他們曾經有過一次感情危機，當時曉偉丈夫以事業的名義離開曉偉，到深圳來工作，兩人甚至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後來曉偉放棄了原有的一切，來到深圳，守在丈夫身邊，他們的關係才算慢慢恢複。而在鄰居看來，丈夫對曉偉的突然死亡，似乎也並不十分悲傷。而且警察還發現，死者生前買了人身保險。
同期：李景芳 就是說死者買了保險 受益人是她丈夫 這個按正常的說可以這麽推理 就是說他丈夫為了保險金或者是他婚外情殺害她
解說：然而一切仍然隻是推測，警察需要找到切實的證據來支持或者否定這種推測。丈夫聲稱曉偉的死亡純粹是一次意外，他說曉偉有個愛頭疼的毛病，會不會是淋浴時頭疼病發，導致曉偉意外死亡呢？法醫對曉偉的主要髒器做了全麵的病理檢查。
同期：葉雪鬆 從檢測報告的結果來看 死者主要的髒器沒有發現有異常的病變 從這個情況來說 我們也排除體內有明顯的或者潛在性的疾病
解說：詳細深入的檢驗否定了曉偉因自身疾病導致死亡的可能，法醫進行的毒化分析也進一步排除了曉偉中毒的可能。如果不是意外，那麽就是有人製造了死亡。這個人如果不是丈夫，又會是誰呢？
解說：這時，警察在曉偉家門外發現的第三個人的腳印，終於追查出結果。鄰居說，那晚曉偉夫婦回家時，好像還有一個人跟著他們。曉偉夫妻進屋後，那個人一直站在門外。警察找到曉偉丈夫證實了鄰居的話，當晚一直跟著他們的是丈夫的朋友。
同期：葉雪鬆 我們對他的鞋子跟門口地麵上的鞋印做了比較 那麽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她丈夫的朋友在門口的時候留下來的
解說：丈夫的朋友告訴警察，他與曉偉的丈夫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那晚他是一直站在門外等曉偉的丈夫一起去公司。
解說：警察隨後證實了他說的話，現在，警察還是無法確認犯罪嫌疑人，他們之前從溺死的結論開始，設定曉偉先被人為溺死，並造成了頭麵部損傷，然後又被電擊，警察認為她身上留下的電流斑是凶手偽造現場的證據。不過，法醫開始懷疑關於溺水死亡的判斷。
同期：葉雪鬆 究竟有沒有溺水這一個事實 我們對這個死者進行了矽藻檢查
解說：矽藻是一種單細胞生物，廣泛地存在於自然界內。在人溺水的情況下，水裏的矽藻會隨著呼吸進入人體內，與正常情況下，人體內的矽藻種類和數量發生明顯改變。通過檢測溺水者體內的矽藻的數量和種類，可以確認是否溺水死亡。
同期：葉雪鬆 試驗的結果我們認為 沒有發現明顯的這個改變 也就是說從這個矽藻檢查的結果來看 並不支持死者發生溺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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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浴室命案的調查開始陷入了僵局。曉偉在浴室突然窒息死亡，警察推測是人為溺死，又電擊偽造現場。但是，矽藻檢查推翻了最初的溺死結論，法醫開始研究死者身上的那些奇怪的電流斑。
同期：葉雪鬆 我想的話對於這個案件的最關鍵之處就在於這個 我們對屍體上的電流斑的這個認識 第一電流斑是不是生前的 第二這個電流斑是什麽樣的導體接觸皮膚形成的
解說：法醫仔細地對屍體上的電流斑進行了檢測，結果證明這些電流斑呈現生活反應，這說明曉偉很可能是在生前就遭到電擊，或許正是溺水之後的持續電擊最終斷送了她的性命。
同期：葉雪鬆 如果這個人頭部損傷是人為的 溺水也是人為的 為什麽不進一步溺水呢 他為什麽還要最後用觸電導致她死亡 並且在屍體上留下不同尋常的電流斑
解說：現有的證據卻推翻了警方的分析。電流斑又是在死者生前形成的話，難道死者曉偉是在淋浴時遭到電擊窒息死亡的嗎？
同期：胡迪 民用電的頻率是50到60赫茲 它這個頻率和人體心髒的起搏跳動頻率基本相近 所以就是在觸電的時候 一般表現為呼吸麻痹死亡 呼吸麻痹死亡就是造成心髒心悸性震顫 同樣有窒息的特征
解說：曉偉身上的電流斑表明她曾遭受長時間電擊，也許她窒息的原因就是電擊。曉偉的丈夫向警察說，當他發現曉偉倒在浴室時，他馬上過去抱妻子，當他剛一碰到曉偉，立即有種觸電的感覺。他連忙放下曉偉，先切斷電熱水器的電源，又試了試，沒電了，他才把曉偉抱起來。警察重新回到事發的浴室，請來供電部門檢查線路，又邀請了熱水器的生產廠家，對熱水器的安裝使用進行全麵檢查。
同期：胡迪 最後經過搖表檢測以後 就是說它這個熱水器嚴格上來說本身質量沒有問題 但是安裝有問題 這個電源就直接接到牆壁開關上 中間沒有安裝漏電保護器 另一個呢 熱水器的外殼也沒有接地 熱水器拆開以後 裏麵的發熱管的金屬是擊穿的 確確實實這個熱水器是損壞了
解說：經過現場檢測，結合事發現場的情況，警察認定事發當晚，由於水壓較低，造成電熱水器內缺水，發熱管高溫下絕緣層被擊穿，導致熱水器漏電。不過，曉偉身上那些清晰、排列規則的電流斑顯然不是帶電水流造成的，那麽，又是什麽樣的帶電體接觸曉偉並留下了這些傷痕？法醫對電流斑進行電鏡掃描檢驗，希望找到引發死亡的觸點。
同期：葉雪鬆 我們法醫學上叫皮膚的金屬化 舊的法醫學甚至把它叫做電鍍現象 就是電流通過的時候 電極上的一些微小的金屬 它會通過電流的作用附著在皮膚上
解說：就像當初尋找偽造電擊的作案工具一樣，留下特殊電流斑的導體仍然是困擾警方的一個謎。這時，細心的警察注意到連接熱水器的花灑軟管外麵纏繞著金屬管線。當花灑拉開時，螺旋狀的金屬管線被拉開，原來閉合纏繞的管線出現了等距離空間。經過測算，這個距離與曉偉身上對稱出現的電流斑距離相近。
同期：胡迪 外麵的金屬管就拉伸了 拉伸了中間又離開一段距離 那麽它的最高點和人體皮膚接觸燒傷 然後這兩個部位的電流都通過人體流入地下
解說：很快，電鏡檢測結論證實了胡迪的推測。送檢的電流斑皮膚上附著有硌鎳離子，而這正是花灑軟管的金屬材料。造成曉偉身上那些電流斑的，正是帶電的花灑金屬管。現在，綜合各項檢測結論，終於可以再現出事發當晚的經過。
同期：李景芳 應該是她左手持花灑 洗澡的時候遭電擊然後倒地
葉雪鬆 那麽在倒地過程中 死者沒有自我防護意識 不慎把金屬導管壓到了死者的左肩部和左胸部
胡迪 倒地之後壓在花灑管上 那麽不停地電流在身上通過 觸電死亡
解說：曉偉在觸電倒地的過程中，頭部摔傷出血，她的身體因觸電發生痙攣，在反複抽動碰撞過程中，又造成下頜部損傷。這起浴室裏的意外死亡事件，處處彌漫著謀殺的假相，而警方在法醫的配合下，運用刑事科學技術，一步步以證據還原出事件的客觀真相。
記者 孔令雯
攝像 婁偉
深圳市公安局寶安分局協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