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偽造病曆四年間兩次將丈夫送入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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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   百萬富翁程易因為家庭矛盾被父母陷害成精神病(本報第86期報道),他感慨說:要陷害一個人,把他“整”成是精神病,這一招可謂殺人不見血。   他說的話很快得到旁證:在大量讀者如潮地關注、評論此事時,居然很快又冒出一個駭人聽聞的真實案例:我市沙區,一妻子“為了財產”,將精神病強加在丈夫身上。盡管現在一切歸於平靜,但這個真實事件帶給我們的恐懼、驚悚、疑問仍然揮之不去。   所以,我們不得不關注這些事實,關注這些事實背後的法律漏洞、程序漏洞,它足以讓我們知道,這已經是個社會問題。   4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兩次被妻子送進了精神病院,背後的目的是什麽?   4年來,他曆經兩場訴訟,現在終於贏得“正常人”的身份——   一部真實版的《飛越瘋人院》   信報記者 李 早/文 資料圖片   7月28日,正午,在沙區雙碑一棟居民樓裏,55歲的章誠(化名)端著茶杯、從家裏的一間屋子踱到另一間屋子,然後拿著遙控器毫無目的地更換著頻道。這個看來一臉恬靜、言語不多的男人在此前因為被妻子陷害成精神病而被強行收治。4年來,他曆經兩場訴訟,現在終於贏得“正常人”的身份。   不能忘卻的記憶   2002年4月17日,傍晚7點鍾。   妻子江麗(化名)回家之後忙著收拾東西。而章誠則端著茶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夫妻倆因為幾天前的一次爭吵還在互相冷戰,彼此之間已經連續多天不曾講過一句話。   突然有人來敲門,江麗拖著一雙拖鞋,過去開門。   章誠往大門方向看了一眼,並未看清楚來人是誰。隻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男人在和妻子講話。   大概兩三分鍾以後,妻子江麗含糊地向章誠說了一句“來嘛”。章誠並沒多問,徑直走到門邊,這才看到三名彪形大漢站在門前。   幾名男子問清楚章誠的身份,又對他說,要求他去協助調查一件事,隨即帶著章誠上了停在樓下的汽車,絕塵而去。   一起離開的還有妻子江麗,她的腕間挎著一大包日常用品和換洗的衣物,一副即將出遠門的架勢。   汽車在夜色中一路狂奔。從沙坪壩雙碑到江北金紫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內的氣氛異常詭異。章誠與妻子江麗相向而坐,但誰也沒有多說什麽。   直到看到“精神衛生中心”幾個大字的時候,章誠才一臉如夢初醒。   同車的幾名彪形大漢試圖用他們認為最無害、也是最慣常的方式向章誠解釋:我們是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你的妻子說你有點問題,要求我們將你收治,對你的精神進行檢查。如果精神正常再協助調查一些問題。   憤怒的章誠在幾名彪形大漢的圍堵中,雙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揮舞,嘴裏隻是簡單又虛弱地重複著幾個音節:“你們憑什麽抓我?憑什麽抓我?”   “狂躁”的章誠在幾名麵無表情的彪形大漢眼裏,隻不過是精神病人發病時的正常表現。   妻子江麗就在一旁冷眼旁觀。那天晚上10點鍾,章誠的人生軌跡硬生生地改變了。   逃離“瘋人院”   在電影中的那所瘋人院裏,所有的病人,無論病情如何,都必須遵守護士長拉契特製定的一係列行為準則,沒有人會懷疑,更沒有人會反抗。   麥克墨非,一個完全正常的工人,被送進瘋人院後,因為反抗,最終被護士長施以切除腦蛋白質的酷刑,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個白癡。   與麥克墨非的結局不一樣的是,章誠的反抗,最終還是讓他脫離了瘋人院的陰影。   章誠對於在精神病院的記憶,是從入院後的第4天開始的。   一開始的4天,章誠的世界裏隻有煩躁和不安。住院部裏有眾多患病的精神病人,每到夜裏,章誠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不敢入睡,想著要逃出去,又害怕被其他病人傷害。白天大多數時候,章誠都在對著緊閉的門板絕望地高喊“我不是精神病。”而最令他感到無助的是,他始終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做過基礎的身體檢查以後,醫生為章誠作出了初步的鑒定結果:情感型精神障礙。   在神經高度緊張了4天以後,章誠竟忽然間恢複了平靜。因為精神病院的醫生對他說的:你越是說自己沒有病,就證明你越是有病。   他開始配合醫生的“治療”。   “首先,不管你願不願意,不管你覺得自己是不是正常的,你都必須承認自己有病,不能急躁。”章誠說,“有病就要配合治療,這才能證明你的情況在好轉了。隻有‘治’好了,才有出院的希望。”   第5天,醫生問章誠,吃藥沒有。章誠木然地點頭,回答吃了,並張開嘴給醫生看,表示自己已經把藥片吞下去。   第6天,醫生問章誠,覺睡得好不好。章誠仍是木然地點頭,回答睡得好。不提任何要求,也不吵鬧,隻管埋頭看書看報。   醫生終於相信,章誠已經意識到自己“病了”,而且情況正在穩定。   重複了10多天看書看報吃飯睡覺的簡單行為以後,章誠向探房的醫生提出,需要暫時回家調整營養。   醫生為他做檢查,看他情緒很穩定,不急躁。認為可以讓他請假出去“適應”一下社會。   這是章誠結束了10多天的精神病院生活,第一次“逃”出來。但這隻是開始,並不意味著結束。   再次被大漢架走   2002年4月26日,章誠回到家裏。他的歸來竟然讓妻子江麗大吃一驚。   章誠不知道究竟是誰將他送到醫院,他回到家之後,夫妻仍然處於冷戰之中。   然而,章誠心裏卻是疑竇叢生。10多天的精神病院生活,期間,妻子江麗曾來為他送過衣物和日常用品。大包小包的棉衣棉褲讓章誠在納悶的同時,開始有了觸目驚心的懷疑:當時正是4月份,天氣逐漸變暖。送來大包大包的棉衣棉褲,難道是妻子希望他在精神病醫院住一輩子?   這對各懷心事的尷尬夫妻,最後一次相聚的時間不足一個月,最終被江麗的一通電話徹底劃上了句號。   5月19日的那天晚上,又是那幾個彪形大漢,突然出現在了章誠的家門前,試圖一舉將他強行拽上車。章誠拚死反抗。   期間,一名工作人員拿出一根很粗的針管,在章誠的眼前晃了晃,並對他說:“走不走?不走馬上給你打針。”   章誠一下子就癱了。   但所幸的是,章誠被幾名大漢架走的同時,手機還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褲袋裏。   章誠說,這次入院不是絕望,而是哀莫大於心死。   就在章誠癱軟在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麵前那一刻,他說,自己對於妻子江麗真的心死了。   一個與自己同床了8年之久的女人,竟然決絕到希望自己拖著51歲的老軀,在精神病院裏住一輩子,直到老死,他對她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感情。   而這種強烈的絕望最終演變成了對妻子江麗的極度恐懼。這個曾經躺在自己身邊8年之久的女人,此刻隻要一想起,也會令他忍不住感到發抖。   再次入院後的當天,章誠背著醫生護士,用褲袋裏的手機跟外界的妹妹取得了聯係。   章誠的妹妹十萬火急趕到精神病院,要求以家屬的身份接章誠出院。而院方明確告知:誰送來的病人,就由誰接走,其他人不能隨便接走病人。   章誠的妹妹又與醫院進行協商,由醫院出麵,要求江麗來將章誠接走。   江麗卻堅決反對章誠回家。為此,她自有一套說法。   “這種病可以恢複,可以治好,我要盡最大的努力治章誠的病。”這是江麗麵對媒體記者給出的說詞。   妻子偽造精神病曆   5月21日,在妹妹幾天來與精神病院軟硬兼施的交涉後,院方終於作出了讓步:同意由章誠的妹妹將他暫時帶回去。   這期間,章誠甚至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情感型精神障礙?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意味著什麽?與自己一直感情較好的妻子,究竟為什麽一定要把他送進精神病院才肯罷休?為什麽她一再強調,她隻是要為他“治病”?   他甚至也開始問自己,江麗究竟是個魔鬼,還是天使?   為了逃避江麗,章誠這次沒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弟弟家。但是,極度的恐懼又常常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好幾次,章誠夢到江麗端著槍,滿山遍野地追著他跑。   為了徹底擺脫夢魘,章誠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然而,江麗卻回絕了章誠的離婚申請,堅決不同意離婚。   “他病了,我不可能不要他,我肯定要盡妻子的義務給他治病。”江麗像所有受了委屈的賢惠女人那樣,字字血淚。   為了證明章誠確實“有病”,江麗還向法院出示了章誠患有精神病的病曆。開出這些病曆的單位,分別是重醫大附屬醫院、重慶市嘉陵醫院,還有一份由重慶精神衛生中心出具的關於章誠有“精神病”的病曆。   這些江麗辛苦搜集的病曆,都為了證明一個事實:章誠是精神病,他沒有民事行為能力,不能提起離婚訴訟。   而章誠堅決否認他到過上述任何一家醫院看過精神病。   法院對這些證據的真偽作了詳細的調查,結果是驚人的,也是章誠意料之中的。   由嘉陵醫院出具的病曆,章誠的就診時間為3月24日和3月25日。而章誠單位的考勤記錄卻顯示,這兩天,章誠一直在單位加班。   再加上江麗是嘉陵醫院的護士,法院認為這份病曆即使不是做假,也存在明顯瑕疵,不足采信。   由重醫大附一屬醫院出具的病曆,確屬明確出具單位。但雙方最後都確認,當天,是由江麗一個人去醫院代做的病曆。也就是說,章誠根本沒有在場,醫生憑著江麗所說的“症狀”出具了一份章誠的“精神病”病曆。   這幾份病曆,險些就將章誠日後的生活斷送在了精神病院的住院部裏。   法院的調查印證了章誠的猜測。正是自己的枕邊人一步一步將自己推進了這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   2002年9月26日,章誠被送去重慶市精神衛生中心作了一次鑒定。鑒定結果證明,章誠無重性精神障礙,具有民事能力。   他終於拿到了一張自己的“正常人”身份證明。   2002年12月18日,法院判決:章、江二人離婚,並分割財產。那套集資房歸章誠所有。   章誠這才敢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的家中。而春去冬來,看著自己的家,章誠沒有想到,初夏的那天晚上一離開,便闊別了半年之久。   為自己名譽起訴   妻子欲將自己一輩子置於精神病院之中,這對一個男人,尤其是對一個一向認為自己做得還“不錯”的男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章誠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在沒有第三者介入的情況下,妻子為什麽要這樣苦苦折磨他,卻不肯和他離婚。他和江麗算得上半路夫妻,章誠是工人,因為太老實,40多歲才經人介紹,與年齡相當的江麗結婚,兩人雖然沒有孩子,但感情也還過得去。   章誠唯一覺得可以解釋的理由隻有一個:當時,家裏的財產有30多萬,我們在成都還有一處房產,她隻不過想支開我,任意支配這筆財產。當然,這隻是章誠自己的猜測,江麗是絕不肯承認的。   她甚至否認家裏“有錢”。   忍無可忍的章誠在2003年,以侵權罪將前妻江麗、重慶市嘉陵醫院,重慶市精神衛生中心告上了法庭。   而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司竟持續了整整兩年。最終,勝訴的章誠獲賠5萬元精神損失費。同時,這5萬元也終結了他對過去的最後一絲留戀。   8年耳鬢廝磨的夫妻情最終被13天從天而降的精神病院生活終結。章誠說,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但願自己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想起,更不要再提起。   現在,他已經有了一份工作,幹的還是老本行——調音師,仍然住在那套廠裏集資建成的房屋裏,仍然言語不多。   與4年前相比,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章誠是一個人生活,做任何事都無需再去顧慮別人的想法,整個世界隻有他自己而已。離開了前妻江麗,章誠的生活似乎更加傾向於一種半停滯的狀態——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簡單的兩點一線,構成了他目前生活的全部。   法院判決他和妻子江麗離婚以後,江麗曾經隨法院的工作人員回家收拾東西。期間,江麗毫不留情地向左鄰右舍宣稱,章誠是個瘋子,要殺人放火。而現在,4年過去了,章誠與鄰居的關係顯得異常微妙。鄰裏之間誰也不會說章誠是“精神病”,但是,就像章誠所說的那樣,有了那次恐怖的經曆,“誰也不能肯定他們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也是因此,下班後的章誠很“自覺”地把自己“關”在了家裏。   遭遇了“精神病陷害”以後,章誠的生活被時間硬生生地分隔成了兩部分——4年前的記憶,以及現在的平靜。   他說,他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再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