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為照顧殘疾弟弟53歲仍未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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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活負擔重壓下鄭亞轉(左)是極其難得一笑的,當看到侄女小芳放學回來後不禁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提起姐姐,弟弟鄭雷光就熱淚盈眶。


  在一個父母早逝的貧寒人家,為幫助全家人渡過難關,為照料殘疾有病的弟弟,一位姐姐默默地站出來,含辛茹苦幾十年,53歲了還未出嫁。

  她打短工,賣青菜,幹苦力,開小店,嚐盡人間酸甜苦辣,卻從沒有主動向別人求助過。“姐姐”的字眼,在這個平凡女子身上彰顯得如此光輝而聖潔

  53歲,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靜悄悄的過去。放棄了一個女人最起碼的幸福,她至今不感到後悔,認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是漫長的歲月洗盡了憂傷?還是太多的苦難成就了堅強?

  姐姐鄭亞轉的早晨:

  洗衣喂雞做飯

  淩晨6點,53歲的鄭亞轉準時醒來。10多平方米的小店內還一片漆黑。小店實在太小了,除了幾個貨架和兩張床外幾乎再沒可下腳的地方。為了省電,她沒有開燈,摸索著下了床,然後小心地避開地上的雜物,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衛生間,開始清洗頭天晚上一家人換下的髒衣服。

  半個小時後,小店內開始有了一絲光線,洗完衣服的鄭亞轉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來到廚房一角的雞籠旁開始喂雞。她喂得格外仔細,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要知道,這些雞長大後,可是為弟弟和侄女增加營養的最主要來源了。

  幾隻雞吃飽了,鄭亞轉起身洗洗手,舀了一碗米準備做早餐。米放進鍋裏時,天已大亮,弟弟才剛剛醒來。

  她走過去打開了店門,一天的生活就要開始了,陽光照在她臉上,這是一張布滿皺紋和滄桑的臉。

  15平方米的雜貨店

  隻夠姐弟填飽肚

  鄭亞轉開的小店在海口市富興街74號。這是鄭亞轉和殘疾弟弟鄭雷光最後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棲息地了,老家的房子早已坍塌成了一堆瓦礫。

  對於鄭亞轉來說,上述這些生活細節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斷地被重複著,她早已經輕車熟路,也早已經習以為常。

  的確,為了這個家,為了照顧殘疾的弟弟,她已付出了自己的大半生,53歲了至今尚未出嫁。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幾個53歲呢?比起這些,那些日常瑣碎的活計,那些每天都會品嚐的苦和累又算得了什麽呢。

  記者第一次來到這裏時,小店剛開門不久,店門口正對著一個喧鬧的菜市場。身著老式碎花布上衣的鄭亞轉正在擦拭貨架上的小商品,消瘦的身子在暗淡的光線中更顯單薄,她拿著一瓶醬油擦了又擦,手上的青筋暴露著,看上去有些讓人心驚。

  說是個雜貨店,其實除了幾瓶醬油、醋,幾袋鹽巴、糖果外,幾乎再沒別的東西了,貨架上好多地方都是光著的。而就是這個小店,還是鄭亞轉和弟弟在9年前,東拚西湊用借來的6000元錢開的,直到現在,這筆外債還沒有還清。姐弟倆苦心經營著小店,每個月的收入隻能夠勉強填飽肚子。

  弟弟有眼疾無錢治致殘

  父母擔心殘疾兒子無人照顧

  這次到來,記者沒看到弟弟鄭雷光。鄭亞轉說弟弟出去“鍛煉”去了。所謂的鍛煉,就是強迫自己不停地走路運動,讓雙腿不至於僵硬麻木。自從鄭雷光患中風後,他全身顫抖得就更厲害了。鄭亞轉說,弟弟如果一天不出去“鍛煉”,很可能就癱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鄭亞轉的老家是海口西廟一個叫竹林裏的小村,父母都是環衛工人,家中有姐弟三人,她排行老二。弟弟鄭雷光出生時,兩隻眼睛就有問題,尤其是右眼,眼球凸出眼眶,看上去白白的很嚇人。為給弟弟治病,家裏花光了所有的錢,還借了不少外債,越發一貧如洗了。父母深更半夜就起來掃大街,回來後就不停地為弟弟的事傷心歎氣。父母無助的歎息成為鄭亞轉兒時最陰沉的記憶。

  後來借不到錢了,家裏請來一江湖遊醫給弟弟看眼疾,結果卻把弟弟給毀了:遊醫不僅沒治好弟弟的病,反而使他的一隻眼睛幾乎失明了,直到現在還看不清東西。

  因為家裏實在太窮,鄭亞轉和姐姐沒上過學,家裏全力供應弟弟一人讀書,直到他念到初中,實在沒錢再讀下去。

  由於眼睛有殘疾,弟弟找不到工作,本來就內向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起來,到後來幾乎不再和他人交流了,經常一個人發呆。

  看到兒子這個樣子,父母不知在背地裏流了多少淚,害怕有一天,一旦他們不在了,孤苦的兒子就沒人照顧了。

  放心不下多病父母和殘疾弟弟

  姐姐打消結婚出嫁的念頭

  看到父母身體不好,還整天為弟弟操心,鄭亞轉暗下決心,不管多苦多累,都要照顧好弟弟,給父母減輕負擔。

  為此,還是小姑娘的時候,鄭亞轉就早早出來打散工了。裝過罐頭,榨過糖汁,幹過苦力,縫過衣服,什麽樣的髒活累活都幹過。掙來的每一分錢都補貼給了家裏。

  盡管拚命地打散工賺錢,家中的情況還是越來越糟糕:父母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弟弟仍舊找不到工作。大姐遠遠地嫁了出去。姐姐出嫁後,一家人的生活重擔全落在了鄭亞轉身上。

  由於忙著掙錢養家糊口,早已到了談婚論嫁年齡的鄭亞轉,還從沒處過對象。後來有人給她介紹過一個男子,她考慮了很久,還是覺得不妥當。因為她覺得,當時家裏的狀況根本離不開自己。如果她嫁出去了,多病的父母和殘疾的弟弟怎麽辦呢?

  由於鄭亞轉的堅持,她人生當中惟一一件與婚姻有關的事很快就沒影了。

  而從此以後,鄭亞轉幹脆打消了結婚出嫁的念頭,再不去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心一意地去操持這個家。她開始蹬著三輪車到市場賣菜。

  未婚姐姐為弟弟操辦婚事後還得操心

  弟媳跑了留下弟弟和年幼侄女

  轉眼鄭亞轉已30多歲了,多病的父親帶著對老伴和兒女們深深的擔憂已離開了人世。父親走後,母親很快又臥床不起,弟弟也更加沉默了。

  幾年後,母親也離開了人世。母親臨終前,拉著鄭亞轉的手再三囑咐她要照顧好弟弟,照顧好家。母親走了,家裏就剩下姐弟倆相依為命,鄭亞轉望著殘疾的弟弟,不斷地安慰他,生怕性格孤僻的弟弟受不了刺激,在精神上出現什麽問題。

  雖然自己沒想過要結婚,但鄭亞轉卻一直為弟弟的終身大事操心。因為眼有殘疾和家裏太窮的緣故,直到32歲了,弟弟鄭雷光才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一位海南本地女子。她高興壞了,極力從中撮合。

  弟弟和這名女子要結婚了,在弟弟大喜的日子裏,鄭亞轉比誰都高興。事後,她偷偷跑到父母墳前邊抹眼淚邊“報喜”,感到自己沒有辜負父母臨終前的囑托。

  仿佛所有的不幸都要降臨到鄭家一樣。弟弟鄭雷光結婚剛剛才4年,弟媳婦就因忍受不了鄭家的貧寒和丈夫孤僻的性格,扔下才2歲多的女兒,離開了鄭家,去謀求新生活了。

  妻子的離去給鄭雷光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很快得了類似“中風”的一種病:全身不停地顫抖,特別是雙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東西,腿腳僵硬,行動不便,精神也變得恍恍惚惚的。

  一邊是嗷嗷待哺的侄女,一邊是殘疾病重的弟弟

  她扮演了“媽媽”“姐姐”雙重角色

  一邊是嗷嗷待哺的侄女,一邊是殘疾病重的弟弟。又一個莫大的人生苦難橫在了鄭亞轉麵前,這時,她勇敢地扮演了姐姐和“媽媽”這個雙重角色。

  白天,鄭亞轉拚命幹工掙錢,給孩子買牛奶,給弟弟買藥買營養品。到了晚上,她就抱著侄女一起睡,孩子餓了就喂點牛奶,尿了就換塊尿布,哭了就輕輕拍撫。有時孩子啼哭不止,她就和弟弟整夜不睡,一直哄著,不知熬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

  直到今天,已上到初中二年級的侄女鄭小芳還是習慣和姑姑同睡一床。小芳有雙大大的眼睛,不愛說話。她悄悄告訴記者,姑姑就像親媽媽一樣,長大了她一定會對姑姑好的。

  殘疾弟弟淚為姐流

  姐姐為了我太苦太累了

  記者第二次來鄭亞轉的小店時,碰到了弟弟鄭雷光。劇烈顫抖的身子、白而無光的眼睛,他的身體狀況比記者想像中的還要差很多。

  當記者問“你對姐姐為了支撐家,為了照顧你和女兒,53歲了還沒有出嫁有何感想”時,大滴的眼淚從鄭雷光眼角掉下,他嘴唇顫抖了良久,才哽咽著說:“姐姐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太苦太累了,我們都對不起她。”

  當記者又問“你怎麽來評價自己姐姐”時,不善言談的鄭雷光脫口而出:“我的姐姐就像親媽媽一樣照顧我,沒有她早就沒有我了。”

  鄭雷光告訴記者,盡管日子過得很苦,但姐姐從來沒有主動向別人尋求過幫助,再苦再累,姐姐都咬牙扛下來。

  53歲仍未出嫁的姐姐不言悔

  這一輩子就守著弟弟和侄女過

  在采訪鄭亞轉時,記者注意到,她在講述自己的經曆時,無論講到怎樣難忘的經曆,怎樣令人震撼的情節,她都表情平靜,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是漫長的歲月洗盡了憂傷?還是太多的苦難成就了堅強?帶著疑惑,記者問鄭亞轉:“你為了照顧家,照顧弟弟,失去了一個女人最起碼的幸福,你真的就沒有後悔過嗎?”

  鄭亞轉淡淡地笑了。她說,一點都不後悔,假如當初不這樣做的話,這個家恐怕早就散了,也不會有今天這個小店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才叫後悔呢。

  由於家裏實在太窮,鄭光雷曾想讓女兒輟學,姑姑鄭亞轉的態度非常堅決地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讓孩子上學。為給侄女湊學費,她盡量節省一家人的生活開支。 “我沒文化,連名字都寫不好,好多事都幹不了,再不能讓侄女也像我這樣給耽誤了。就算要飯,我也要把她供到大學裏去。”鄭亞轉對記者說這話時,態度異常堅定。

  鄭亞轉說,她這一輩子就打算守著弟弟和侄女這樣過了。“隻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比什麽都好。”

  本報“三·八”婦女節特別呼籲

  姐姐,請讓我們來幫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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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堅強的鄭亞轉沒向別人求助,還是有不少街坊鄰居知道了她家困難的情況。他們都很感動,都希望大家能來幫助一下這個苦命的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當地的村委會知道鄭家的情況後,每年的春節和“五一”都會發300元的補助,當地轄區的西廟工商所也把鄭亞轉小店的工商管理費降到最低,嫁出去的大姐也經常回來給點救濟。

  但這些對於一貧如洗的鄭家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現在,弟弟鄭雷光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隨時都有可能癱瘓在床,侄女小芳上學的開銷也越來越大,53歲的鄭亞轉一個人吃力地支撐著小店,小小的三口之家風雨飄搖。

  采訪即將結束時,鄭亞轉曾憂心忡忡對記者說,吃苦受累她不怕,她最擔心的是有一天自己老了,幹不動了,殘疾有病的弟弟,年紀尚小的侄女該怎麽辦呢。

  53歲,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靜悄悄的過去了。 麵對這樣一位平凡的姐姐,記者相信,沒有人會不動容的。